正因为如此,李北玄在先前厅中汇报炼钢计划时,三阁老虽连番称赞、连声支持,可在场面之下,实际上不过是执行项目审议的官面支持而已。
他们该批就批,该放就放,绝不扯后腿,但也不会多走一步。
而这一点,李北玄其实早就知道。
两世为人,李北玄对权力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正因如此,他在日常应对三阁老时,始终掌握着一个度。
叫叔叔,送茶叶,陪寒暄,这些都没问题。
但从不会主动结交,也绝不借势谋利。
而正因为这层心照不宣的距离,这些年,相处得才一直既稳妥又清爽。
可如今,张子房居然在众人都离开后,还单独留下,还要自己陪他坐一坐?
这就让李北玄颇为不解了。
他到底要干嘛?
李北玄脑子里转了一圈,仍旧找不出合理解释。
只好笑着追了上去,搀扶住张子房,语气轻松如常:“哎哎,张叔叔您慢点,我这边今早才拖了地,小心摔着。”
而张子房则边走边摆手,笑道:“别紧张,老夫就坐一会儿,聊几句。你也别紧张。”
“嗐,我紧张啥?我做亏心事了吗?没有!”
李北玄笑眯眯地一摆手,不过心中,却不由得更警惕起来。
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张子房真是想喝口茶、聊聊天。
这种级别的大佬,要喝茶,自家书房里什么样的香茗没有?
要聊天,皇帝都得抽时间听他聊。
这时候单独留下来,且话没说明,只有一个可能。
有事。
而且是不好当众说的事。
一时间,李北玄脑子里飞快转了几圈。
把最近几天自己参与的政务、打过的报告挨个过了一遍,但思来想去,却始终没想出哪里犯忌了。
是礼部那边,有关崔、王两家的事儿,还是鸿胪寺吐蕃使团的事儿?
亦或者是,炼钢厂的事儿?
李北玄不觉皱起了眉。
而张子房落座之后,却并未立刻开口谈正事。
反倒像个闲来无事的长者般,随手端起了李北玄亲斟的茶盏。
轻啜一口,点头赞道:“温度正好。”
李北玄坐在他对面,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笑道:“这茶水都是今早烧的,灶上烧的是荔枝木,水沸得细,也不会糊味。”
“哦?”
张子房闻言,抬了抬眉毛:“你还管烧水这点事?”
“那倒没有。”
李北玄摆了摆手,笑道,“但敢叔儿天天吹牛,说自己烧茶天下第一,我就记住了点他的做法,照葫芦画瓢罢了。”
“呵。”张子房闻言一笑,轻声道,“李敢是个妙人……你啊,手下倒是多能人。”
“张叔叔夸奖了,我也就是运气好。”
偏厅内没有旁人,亦没有随从。
窗纸半掀,阳光落进来。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从蓝田近来招生数目,聊到前些日子雨水时节耽搁了多少货运,又从火器营的工匠流动问题,聊到今年西北旱情的米价。
全是些不痛不痒的家常事,仿佛真就只是两个“忘年交”的老少在拉闲话。
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没话聊了之后,张子房才逐渐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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