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檄文一出,震动四方。
才子怒喝,清流悲呼。
就连平日里不问政事的老学人,也被惊动出门。
坐在书院长廊上,闭眼默读,再三叹息。
第四天,清河书院又发第二篇:《斥逆·下》。
而这篇檄文的言辞,则更加狠辣。
直接点名了郑氏家主郑怀仁。
说他徒有士族皮相,实为山林贼寇之心。
从青年时便有悖论逆语、疑君非忠之迹。
甚至连郑氏门下几位知名清议人物,也被一并捎带进去。
说他们用笔为刀,为郑氏张目,是为文贼。
此篇一出,士林炸了。
有郑氏门生连夜上书反驳,可书还未送出,所属书院便被士子封门。
有学者试图为郑怀仁辩护,却被门下学生围堵痛骂,称其卖身求荣,败坏书香。
甚至连博陵卢氏、太原王氏,都有人发声。
“郑氏若无辜,崔氏不敢先发难。”
“两家百年交情,不至于无端反目。如此翻脸,必有内情!”
……
短短五天,檄文传遍了数州。
各地书院的讲台上,原本教授经义的祭酒,停下课来,展开檄文,带着颤抖的声音念给满堂学子听。
“诸生当记,士林有耻。郑氏行此逆乱,乃是自绝于纲常……”
有的学子听得脸色发白,颤着手合上书卷。
但也有学子热血上涌,当场拍案而起,振臂高呼:“诛逆党,护纲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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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局势再无回头路。
五天之内,郑氏从五姓七望,变成了谋逆元凶。
从士林主骨,变成了笔伐靶心。
而与此同时。
在远离清河的荥阳,郑氏的家庙内,也早已燃起了彻夜未熄的灯火。
檀香缭绕,夜风掠过青瓦。
灯影下的每一张脸,都沉默而阴郁。
郑氏家主郑怀仁端坐于高堂之上,看着桌案上被抄送来的檄文,面无表情。
“朝廷那边,怎么说?”
良久后,郑怀仁低声问道。
很快,便有一名祭酒答道:“没、没说……”
听见这两个字,郑怀仁眉毛一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没说……
那就还好。
郑怀仁,同样也是老狐狸一条。
很快明白了朝廷的态度。
那就是沉默。
崔氏发难已有三日有余。
朝廷那边早就该得到消息。
然而直到此时,朝廷却依旧未曾表态。
既未为郑氏开脱,也未立刻追责。
既未公开表态,也未急着下旨。
这沉默,郑怀仁看得懂。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是一种给予空间的观察。
若此时郑氏举族抗辩,咬死不认,甚至反击崔氏……
那朝廷可能真会顺着这股舆情,调动刑部、兵部、宗人府,来一次不留情面的清算。
可若郑氏自己知趣,主动给朝廷一个交代,那么朝廷的沉默就会一直保持。
待风头过去,郑家,还是那个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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