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2 / 2)

乡亲们一听,都开始八卦起来——

“许诺?啥许诺?”

“让咱们见证啥嘞?”

“嘘!先别吵,听听周家怎么说。”

周翰林怎么可能当众说出来,他压根没料到叶籽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脸面,甚至想要把这件事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下。

周翰林当场气血上涌,手撑在拐杖上一直哆嗦:“不可理喻!你简直不可理喻!”

“老头子!”“爸——”王素琴和周昕兰赶紧上前将人扶住。

赵志刚连忙将大门重新关上,在叶籽和周翰林中间打圆场:“叶同志,这种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如果你还有别的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

“你说错了赵同志,你们周家的破事儿传遍全国对我都没有影响。要求?子不教父之过,既然你们要我登报,那我也要求周伯父周伯母登报发声明,代替周昕义忏悔他做过的丑事,能做到吗?”

周家当然做不到,几人脸色都异常难看,王素琴更是忍无可忍,抬手就想打人。

叶籽眼疾手快,抄起墙边的大笤帚就挥了过去,那笤帚刚扫过院子,上面还沾着泥巴和鸡粪。

“滚出去!”叶籽厉声道,“我家不欢迎你们!”

看着沾了鸡粪的笤帚挥来,周家人下意识抱头乱窜,王素琴和周昕兰更是尖叫连连。

只有赵志刚还算冷静,被笤帚打中侧脸后,一把攥住了扫把杆子。

叶籽用力拉扯,但力气悬殊,拽不动。

她干脆松手,去找别的“武器”——菜地里还有浇粪勺可以派上用场。

而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志刚转头看去,脸色骤变:“团长?”

严恪大步走进院子,面容冷肃,目光如炬。

他先是扫了一眼叶籽,确认她没事,然后冷冷地看向赵志刚:“赵营长,你这是做什么?”

赵志刚松开笤帚,立正:“报告团长,我……”

“带着你的家人,立刻离开。”严恪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别让我说第二遍。”

赵志刚咬牙,额角青筋暴起,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能低头:“是。”

周家人只得隐忍下来,王素琴还想说什么,被周昕兰硬拉着出了门。

严恪一直站在叶籽身边,直到吉普车仓惶离去。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严恪弯腰捡起倒地的笤帚,靠在墙边,他什么话都没说,朝叶籽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

临走时不忘帮叶籽关上院门,彻底隔绝围观者的目光。

严恪埋怨自己来晚了,早知道周家人会来他就不去修什么水井,这家人实在是畜生,明明是自家儿子做出来的丑事,却来找叶籽的麻烦。

见还有人聚在叶家门前,严恪神色淡淡地说:“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

严恪心情郁闷地回到田家,发现屋里多了个中年妇女,按辈分来讲他应该称呼对方王大娘。

想到这王大娘平日也经常帮人说媒,严恪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王大娘一句废话都没多说,将女方夸得天花乱坠。

然而严恪根本没听进去,直到王大娘说得嗓子冒烟,咕咚咕咚灌了半缸子茶叶水,他还是一声不吭。

“咋样,成不成?大娘跟你说,这姑娘可是十里八乡打着灯笼都难找!”

不知怎么的,严恪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叶籽的面容……她一个人生活,没人陪,别的姑娘都有父母家人,只有她孤零零的。

严恪下定了决心:“实不相瞒,大娘,我已经看中了一位女同志。”

屋里三人都愣住了,李荷香和田满仓更是意料不到,连忙问:“谁啊?”

“叶同志。”严恪说。

“哪个叶同志?”李荷香愣了愣,讶异道,“你说的是……叶籽?”

王大娘一听,傻眼了:“啥?你看上她了?你一个军官,还是头婚的,何必娶个寡妇?”

严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叶同志是离异,并不是寡妇。”

“就算不是寡妇,你看上她啥了?”

严恪一本正经道:“叶同志会读书,字写得好,骂人也伶牙俐齿不带一个脏字,一看就很有文化,我就喜欢文化人。”

“她一个乡下丫头,什么文化不文化的——”王大娘嘟囔到一半,突然哽住,随即想起叶籽确实是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而且家学渊源,写得一手好字,还真算是个文化人。

严恪语气坚决:“大娘要是办不来就算了,你请回吧,我另找其他人说媒。”

王大娘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别啊,咱两家关系这么好,找其他人干啥,而且小叶情况特殊,没定下来之前,能少几个人知道是最好的。”说着,她拍拍胸脯,“你放心,这事交给大娘就没有办不成的。”

严恪点头:“应该还要拿些礼品,今天来不及准备了,明天上午我去县里买,下午大娘再去提亲。”

王大娘一顿,刚想说现在八字没一撇不用带厚礼,但想了想也没反对,严恪在首都当军官,可能那边都这么讲究。

王大娘喜气洋洋地走了,留下田家夫妇面面相觑。

他们都很怜惜叶籽这孩子不容易,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但万万没想到自家外甥竟然相中了她。

严恪看着舅舅舅妈,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知道你小子是认真的。”田满仓心情复杂,“就是也太突然了,前几天还说不打算找对象,今儿个突然就要提亲。”

李荷香更细心一些,立刻想到严恪向她打听过叶籽的情况,看来早就有苗头了,只是藏得好,他们都没发现。

李荷香作势打了严恪一下:“死孩子,看上人家姑娘了不早说,搞什么突然袭击!”

严恪耳根慢慢红了,只是他皮肤黑,看不太出来,被田家两口子打趣了好一会儿,终于坐不下去,逃跑似的回了自己屋子。

……

回去的路上,周翰林就有些不太好了,原本他就是轻度中风没修养好,这些日子一直强撑着,今天下午被叶籽一气,又差点撅过去。

周家人生怕他撑不过去,顾不上赶路,连忙去了县里的医院。

周翰林住院了,其他人没地方住,他们没有介绍信住不了宾馆,找人打听后,花了五块钱住在一个大爷家的空屋子。

十月底的夜晚已经很冷了,秋风从破损的窗户钻进来,周昕兰打了个寒颤缩进被子里,单薄陈旧的被褥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周昕兰长这么大还没住过环境这么恶劣的屋子,嫌弃的不行,再想到下午发生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她也分不清,到底是气叶籽做事太绝不留情,还是气弟弟人品不端留下一堆烂摊子,又或者是气父亲太过执拗害得全家人更加没面子。

“下午碰上那位……就是严恪?”周昕兰阴沉地说。

赵志刚低声道:“是。”

“果然很年轻。”周昕兰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你不是说他在休探亲假吗,他和叶籽一个老家的?他们什么关系?”

赵志刚也拿不准:“邻居吧?”

周昕兰回忆着下午的情形,眼中蒙上一层阴翳:“我看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