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2 / 2)

李荷香嫌弃地撇了撇嘴,才转身笑道:“看你说的,你又不是臭狗屎,我躲你干啥?”

来人是李荷香的远房亲戚,酷爱给人说媒,她说过的亲事十对能成九对,因此十里八乡都有名气,人送外号金巧嘴。

但李荷香烦金巧嘴烦得不行,只因前两年李荷香的娘家侄女到了婚嫁的年龄,拜托金巧嘴帮忙说媒。

既是亲戚又有口碑,李荷香娘家很信任她,但金巧嘴转头却给侄女说了个不靠谱的人。

关于那人的种种,李荷香也不愿回想了。总之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一家三口都是厂里的技术工,每月大几十块钱的工资,体面得很,但仔细打听了才知道,爹好赌,儿酗酒,都不是啥正经人。

打那以后,李荷香遇着金巧嘴要么不搭理,要么冷嘲热讽几句,偏偏对方脸皮厚,还是摆出一副热切的笑脸。

今天也不例外,金巧嘴上来就用她的胖手拉住李荷香的手。李荷香挣了两下,没挣开,翻了个白眼。

金巧嘴这人生得胖,也没见她比别人多吃几碗干饭,但就是圆圆壮壮的,力气也比寻常女人大几分。

“妹子,我这次来可是有正经事!大好事!”金巧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仿佛没看见李荷香的不耐烦,甚至反客为主,“走走走,咱姐俩进屋说!”

金巧嘴自己动手搬了个破木墩子坐下,神神秘秘地说:“你家那个团长外甥,还没走吧?”

李荷香立马打起十二分警惕,这丧良心的提严恪做什么?该不是要给他说媒吧?

金巧嘴自顾自继续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明说了吧,我呀,今天过来就是给咱外甥说媒的。”

李荷香脸色一黑,回绝:“这事儿没的说,你走吧。”

“别呀,这回我可不诓你,女方绝对是个好样的,不好我敢来找你?”

可任由金巧嘴说出了花,李荷香就是不松口,最后急了,站起来往外撵人。

头一次这么狼狈,饶是金巧嘴脸皮厚也有点挂不住面子,回到自己村里,被几个相熟的老姐妹拉着闲聊。

“怎么样,成了没?”

“成个屁,李荷香把我赶出来了。”

老姐妹们都在看她的笑话:“谁让你坑骗人家侄女,这下好了吧,人家不信你了。”

金巧嘴辩解:“什么坑骗,我哪知道那家人那么不靠谱,顶多算是看走眼,再说了,最后不也没嫁么?”

有人哼笑:“行了,你也别费劲了,明儿个我去老田家看看。”

金巧嘴错愕:“怎么?也有人让你说媒?”

“那可不,你等着瞧吧,有这心思的不只是一两家。”

金巧嘴一想,也是,老田家那个外甥可是首都的军官,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嫁过去就是跟着享清福,哪家有闺女的不赶紧张罗着说媒?

金巧嘴眼睛骨碌碌转,开始盘算。

……

虽然撵走了丧良心的,但李荷香一整个上午都气不顺,这事儿又不好跟旁人倾诉,直到田满仓回来,她才畅快地吐槽了一番。

严恪在旁边闷头吃饭,明明两人谈论的话题和他多少有些关系,但他充耳不闻,什么反应也没有。

吃过午饭,田满仓就和媳妇进屋歇晌去了,等他午觉醒来,看见大外甥锯了一堆木材,正在院子里干得热火朝天。

田满仓惊诧:“怎么还干上木工活了?”

“闲着也是闲着。”严恪动作没停,继续锯木料。

田满仓是木工活的熟手,他坐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严恪在做鸡笼子。

这不稀奇,严恪去当兵之前在田家住了好几年,田满仓干木工活的时候,他经常帮着打下手,这么多年下来做点简单的物件不是问题。

可是这木料锯得有点多吧?田满仓疑惑。

严恪顿了顿,轻声说:“要做两个。”

田满仓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哦对!还有叶家丫头那个,瞧我这脑子,还是你们年轻人记性好。”

严恪这回没说话,专心致志做鸡笼,他干活麻利,不多一会儿,雏形就出来了。

很快做完了自家用的大鸡笼,田满仓满意地连连点头称赞:“不错,手上功夫一点儿都没生疏。”

严恪继续做第二个。

他干活很仔细,每一个边角都打磨得光滑圆润,一根毛刺都没有,用到的木板都是出自同一块木料,这样做出来的东西颜色更和谐更顺眼。

看了好一会儿,田满仓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了不一样:他咋觉得小的这个更好看呢?

此时严恪不知道从哪弄来个插销,打磨抛光了好几遍,然后仔细地安在鸡笼的小门上。

田满仓默不作声地抽旱烟,确定了,这小子就是在给鸡笼整花活呢,年轻人就是脑筋活泛,一个鸡笼子还做得怪精巧咧。

“这么快就做完啦?还怪好看的。”李荷香从屋里出来,“我这就给叶丫头送过去。”

不等李荷香动手,严恪先一步抱起鸡笼:“我去送吧舅妈,挺沉的。”

李荷香没多想:“那成,你去吧。”

严恪抱着鸡笼来到隔壁,敲门。

叶籽早已经对田大叔的到来翘首以盼,但没想到开门后竟是一个陌生男人。

对方一句废话都没多说:“我是隔壁的,给你送鸡笼。”

叶籽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就是田大叔那位当军官的外甥。自从他来了,村里大姑娘小媳妇整天凑在一块议论纷纷,其余男的出于羡慕也没少讨论。

这么一个全村焦点,叶籽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叶籽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至于叫什么名字,她还真不太清楚。

男人已经越过她身侧,去院子里放鸡笼了。

叶籽小跑过去,跟在他身后:“修修还能用,怎么新做了一个,太麻烦田叔了。”

男人顿了顿,说:“我做的。”紧接着又说,“不麻烦。”

不等叶籽开口,男人冷不丁道:“要不要帮你把鸡抓一下。”

“啊?要的要的,谢谢你了。”

男人动作很快,叶籽花了好久都没抓到的鸡,不知怎么回事就乖乖到了他手里,放进了鸡笼。

“谢谢——”由于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叶籽卡壳了,迅速憋出来一句万能答案,“谢谢你,同志。”

男人很有站相,或许是军人的习惯使然,他郑重地回答:“不客气,叶同志。”

叶籽自问算得上健谈,但不知怎么回事此刻有些冷场。

好在对方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那我回去了。”

叶籽连忙道:“好的,辛苦你了。”

男人点点头,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下,转身,再次郑重地说:“叶同志,回见。”

“啊,回见。”叶籽目送对方进了隔壁院子,有点摸不着头脑,田大叔这个军官外甥人挺好,就是直楞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