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玉佩上那行猩红的血纹小字,心跳如同擂鼓般震耳欲聋。
“替劫者,三日将竭”……这,是指我吗?
难道我江灵犀就要嗝屁了?
顾不得多想,我立刻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熟练地扎向自己的手腕,开始探脉。
还好,气血流动还算正常,并无任何衰竭之象。
难道是这玉佩在故弄玄虚?
不对!
我注意到,每当我靠近命轮殿地砖上的光纹,胸前的玉佩就微微发烫,像是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肤上,隐隐刺痛。
这感觉……就像是在贪婪地吸收着什么。
我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画面——铜镜曾经映出的景象:我娘亲将这半块玉佩交给范景轩时的眼神,哪里是什么托付,分明是决绝!
她根本没说“护你周全”,她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是:“让他替她扛,别让她知道。”
细思极恐!
我颤抖着手,从怀里翻出那块被我拼凑完整的火种共感阵残片,咬破舌尖,以血为引,不顾一切地强行唤醒我记忆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嗡——”
眼前再次浮现出那面古老的铜镜,镜中景象飞速变幻,最终定格在我娘亲交出玉佩的那个夜晚。
微弱的烛光下,她将半块温润的玉佩递给当时还只是个侍卫的范景轩,神情肃穆。
紧接着,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划破了他的掌心,鲜红的血滴落入玉中,瞬间被吸收殆尽。
血光交融间,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命契”悄然立下——以他为引,吸引世间所有的劫难,再通过玉佩,将这些灾厄源源不断地转嫁到……“江氏血脉”之上!
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原来所谓的“替劫纹”,根本不是什么救人之法,而是一种卑鄙无耻的转移之术!
我娘亲口口声声说要拯救天下苍生,到头来,却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变成了承载所有灾难的“劫容器”!
更可笑的是,她自以为范景轩只是个普通的侍卫,根本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是皇子。
她更不会知道,真正被这“命契”死死绑定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江灵犀!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凉透了。
难怪……难怪范景轩这些年来总是莫名其妙地替我挡灾,原来并非完全是因为什么狗屁深情,而是这该死的命契反噬!
他若是不替我扛下那些劫难,恐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也难怪他总是会在深夜里独自一人默默地咳血,却无论如何也不让我替他诊脉……他是在害怕我知道真相,害怕我知道他为我承受了多少痛苦!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我简直要气疯了!
不行,我必须找他问个清楚!
我像疯了一样冲出命轮殿,一路狂奔,直奔御书房而去。
“范景轩!你给我出来!”
我怒气冲冲地闯进御书房,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了,直接对着正在批阅奏折的范景轩大声质问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这玉佩有问题,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语气平静地反问道:“我说了,你会信吗?你只会恨她。”
我瞬间哑口无言,所有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只剩下无力和茫然。
是啊,我怎么会相信呢?
那个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救死扶伤、善良慈爱的娘亲,竟然会利用亲生女儿的血脉,设下如此恶毒的陷阱……
这简直颠覆了我对她所有的认知!
更何况,这件事情牵扯甚广。
如果我把真相揭穿,那么百姓们对于《共感录》的信仰将会彻底崩塌——他们一直以来所信仰的,是伟大的“母爱传承”,而不是这种建立在欺骗之上的“血契骗局”!
到时候,天下必定大乱!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只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灵犀……”范景轩见我脸色苍白,神情痛苦,连忙起身想要过来扶我。
我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触碰,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让朕一个人静一静。”我声音嘶哑地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回到寝殿,我独自一人枯坐在床边,彻夜未眠。
玉佩上的血纹依旧在隐隐闪烁,仿佛一个挥之不去的诅咒,时刻提醒着我所面临的困境。
若要彻底摆脱这该死的命运,或许……只有毁掉玉佩,斩断命契这一条路可走。
可一旦玉佩被毁,命契断裂,又会发生什么?
范景轩会怎么样?
我又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因为……我只有三天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