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年轻的时候骑马杀匪,身体本就留有痼疾,如今又赶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喜大悲之余,引发中风也是有可能的。
哪怕虞氏声音再轻,可离得那么近,顾侯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眼睛立马转动看向顾温瑶,眼神阴翳情绪激动,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嘴角口水又流出来,恨不得扑过去咬死她。
虞氏连忙弯腰说,“侯爷,是温瑶回来了。”
她又扭头跟顾温瑶讲,“你爹病倒前还惦记着你呢,说要见你。”
顾温瑶感动的不行,几乎双手遮面痛哭出声,“瞧见父亲这样,女儿当真是恨不得代替父亲承受这等病苦。”
顾温瑶*的难过是假的,可顾温瑶身后一同进来的陈管家,他此时的难过却是货真价实。
他愣怔怔的看着自家侯爷卧病在床变成这等狼狈模样,心都碎了,再看病床前惺惺作态的顾温瑶,恨不得替侯爷出头杀了这个“谋害生父”的逆女!
陈管家胸口的那股气刚要升上来,就听顾温瑶已经收拾好情绪幽幽开口,“陈管家。”
陈管家心头一惊,气瞬间消散,立马低头回道:“老奴在。”
顾侯立马瞪向陈管家,反应比刚才还要激烈!
……陈管家假装没看见,头垂得很低。
顾温瑶坐在床边,抬手搭在顾侯手臂上,摁住他的同时,缓声说道:“如今大房这边只剩我们了,待会儿其他几房的叔伯过来,该怎么应付回话,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顾温瑶侧眸抬眼看陈管家。
陈管家浑身血液凉个透彻,连忙说,“姑娘放心,我都知道的。”
忠心虽可贵,但性命更重要。
得知顾温瑶回来,其他两房也赶紧来主院打探口风。
三房的婶婶进来,先是瞧瞧顾侯,再捏着帕子感慨哽咽一番,寒暄之后,才说正事,“温瑶,我们跟你母亲商量好了,你们大房这边没个男人怎么能行,所以想把……”
她们什么时候商量好了?
虞氏仗着顾温瑶在,刚想反驳这话,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五房的就冲进来,急吼吼的冲着三房说道:“什么叫没个男人,侯爷还躺在床上呢,你当着他的面说这个安了什么心。”
她凶完三房,又谄媚的笑着讨好的看向顾温瑶,“我们也没有坏心,就是想给你找个弟弟搭把手,好方便你们照顾侯爷跟整个侯府。”
说到底还是过继的事情。
顾温瑶抬脸看向两位婶婶,语气柔和的说,“温瑶谢过婶婶们的好心,只是父亲这边有下人伺候,侯府有我照看,实在用不到旁人帮忙。”
她垂眼,望着亲爹,笑盈盈的说,“我虽身子虚弱,可父亲实在厚爱,早在我回老家之前,父亲就将替我请封的折子递上去了。”
顾侯,“……”
他哪能想到前几日搬起来的石头,如今砸了他自己的脚呢。
三房五房明显不信。
女眷们在里间,三叔五叔就在外头,自然竖着耳朵将这些话听的清清楚楚,得知顾侯宁愿给顾温瑶请封爵位也不肯让家里男丁袭爵,立马拍着桌子吵嚷起来。
顾温瑶神情平静,捏着巾帕抵在鼻尖,垂睫侧眸看了陈管家一眼。
陈管家立马像条忠实护主的凶狗一样,冲出去朝人龇牙,“三爷五爷闹什么,侯爷早就明说过,你们虽住侯府却不算他顾家人,爵位轮不到你们也是应该的!”
“我家小侯爷虽没了,可姑娘却是侯爷嫡亲血脉,为她请封一事也是侯爷清醒时早早做出的决定,你们现在吵嚷起来,是不服侯爷决定吗?”
陈管家可是顾侯的人,现在他站在顾温瑶这边,当真唬的三房五房不敢再嚣张。
几人甩袖离开之前还抱有希望,“且看圣上怎么说吧!”
他们就不信圣上会让一个姑娘家袭爵!
等三房五房的人离开后,顾温瑶抬脸看向虞氏,清丽的脸蛋带着憔悴跟担忧,虚弱的柔声说,“母亲,我想跟父亲说说话。”
虞氏方才还被其他两房逼迫,现在顾温瑶一回来,那两房就跟没牙的狗一样,除了汪汪什么都不会,可算是给她心头出了口恶气,见顾温瑶出声,立马“嗳”了一声。
“行,你们父女单独处一会儿。”虞氏招呼着仆从先出去了,还贴心的为父女俩带上门,免得有人偷听。
等屋里屋外都安静下来,顾温瑶才敛去脸上多余的表情,拿着巾帕擦拭自己的摁过顾侯手臂的指尖,“父亲,您说圣上会怎么选?”
“是偏向背靠江南明家的我,”顾温瑶眨巴眼睛询问,“还是将爵位交给其他几房,以便朝廷多出钱养出几个尸位素餐的虚浮无能的侯爵权贵?”
顾侯阴狠狠的瞪着顾温瑶。
顾温瑶却是笑盈盈的看着他,“咱们的圣上,可是位明君。”
就是肚量小了点。
顾温瑶从顾侯房里出去后,擦手的巾帕直接扔进墙角清扫落叶的簸箕里。
瞧见她出来,虞氏又上前,“温瑶,府上现在全仰仗着你了,你得顾好自己的身体,可不能也病了。”
虞氏实在担心,见顾温瑶脸色憔悴,眼睛一亮,提议说,“我写帖子请书清来府上小住几日吧,你俩关系最好,有她给你打下手,你也能少操劳些。”
顾温瑶眼神飘忽了一瞬,含糊说,“倒也不见得。”
她今日面容憔悴,一方面是昨晚没睡刻意如此,这才显得她连夜赶路的孝女形象更为逼真,另一方面也是被吸空了,毕竟一晚上弄出来四次,当真是她的极限了。
顾温瑶拉着虞氏的手,真心实意的笑着,“那就劳烦母亲写帖子请前嫂嫂上门,帮我了。”
【作者有话说】
写完袭爵,正文也就差不多完结啦,然后写点番外什么的![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