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说不定人家是想放你一条生路呢。”
燕枯语重心长道。毕竟按这故事发展下去,孟有道不死也得残啊。
孟有道不明就以,仍是一脸踌躇。
倒是一旁的穆德忠想起了什么,落在孟有道身上的神情极为复杂。“你说的关儿…不会是飞云城关家的那个吧?”
元吉听到他话中的“飞云城”,眸光流转片刻。“穆家也在飞云城。”
土地神曾和元吉说过,吴州无山神,不过在几十年前却并非如此。
要说到元吉这个河神总给土地神找麻烦,而土地神竟然总是护着她,倒不如说土地神这好脾气完全是被吴州之前的山神给磨炼起来的。
吴州环城河水环绕七城,而城外尽是山,山峦叠嶂几百里,统一称为舟山。
舟山上的山神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多次给土地神找麻烦,无聊的紧了,就困一两个上山的人玩儿,看他们在山间找不到出路还挺高兴的样子。
有时还躲在林子里学一两声狼嚎,愣是把上山砍柴的大汉给吓哭了,这才觉得有趣。
每次土地神见他惹是生非,就要弯腰驼背,一把老骨头上了舟山,到处去找对方。
等找到那人了,这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为什么吓人?”
对方理所当然:“好玩儿啊。”
“我们是神仙,护一方水土,百姓安康,哪儿有你这样,没事儿找事儿,人家砍柴的也不是第一次上山了,回回上来回回哭,人招你惹你了?”土地神说完,抬起拐杖就要往对方膝盖上敲。
那人毫不在意,高高的个子弯下腰来,俊美的脸上还挺不在意:“吴州不是挺好的吗?也没闹什么灾祸,你看城里面的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家养的鸡被他家的狗给咬死了,我不给自己找点儿乐子,这几百年怎么熬啊。”
土地神又是两拐杖过去:“找乐子!找乐子!我说你怎么当上山神的啊你!”
那人眨了眨眼睛,伸手指向土地神:“你钦点的啊。”
土地神一手拍着额头,转身欲哭无泪,只说:“等你真的遇上麻烦就知道难了。”
那人对着土地神的背影挥了挥手:“常来玩儿啊。”
“唉,我真是倒霉催的,又当爷爷又当爸,即是上级也是妈,苦哦……”土地神下了舟山,就要去城里的月老庙找月老诉苦。
月老是个酒鬼,整天整天喝醉,土地神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酒罐子里埋着头,一口酒喝完打了个饱嗝,听见土地神的抱怨后,摸着胡子笑呵呵地说:“有何关系?给他找个媳妇儿呗。”
土地神双眼一亮,矮胖的身体往月老身边靠了靠:“哎?你有办法啦?给他找媳妇儿倒是不错啊,他正值壮年,娶个媳妇儿回去约束着,能给我省不少事呐。”
月老嘿嘿笑着:“还是我有办法吧?”
土地神跟着点头:“有办法有办法,那找谁好呢?”
月老长长地嗯了一声:“寻常人家肯定不行,他若爱上凡人,得遭雷劈的,你看着他长大的肯定舍不得,那就找个地方神仙。”
土地神掰着手指头数:“地方神仙只管地方辖区,出都出不去的,咱们吴州的城隍、灶君、门神……大大小小都到齐了,没一个是女的啊。”
“男的也行。”月老抿嘴笑。
土地神一拐杖过去,月老连忙摆了摆手:“不是还有个河神位置空缺嘛,你是土地,这一片地方小神都归你管的,等你选好了人往上头递个折子就好了。”
土地神伸手捏着下巴上的胡子,皱眉有些犹豫,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眯着眼睛道:“可是环城河绕七城,不是个小河,若不是心无杂物,心思纯净的人,我怎能随意将这位置给她呢。”
月老提起酒壶站起来就要走:“那就是你的问题咯,等你选好了人,我给他俩牵个线,届时你当轻松不少。”
土地神酒醒之后思前想后的,觉得这办法可行。
不过又过了没多久,舟山上来了第一帮山匪,山匪大约只有十几人,从外头来的,手里拿着刀剑,专门抢入城或者出城的商贾,再后来百姓也跟着抢,且加入山匪的人越来越多。
直至后来几十上百人了,舟山上的山神终于坐不住了,还是头一次跑下舟山,到土地神跟前打算商谈此事。
当时的土地神正在翻阅吴州各处的姑娘家,看看有没有心底淳厚之人可以给山神当妻子的。
山神盘腿坐在了土地庙跟前,石头堆砌的土地庙前还有两个桃子,他直接拿了就吃。
土地神哎了一声:“那是我的。”
山神皱眉,脸上有些严肃,只道:“这样不行啊。”
“什么不行了?”土地神问他。
山神说:“山上来了山匪,我想打他们啊。”
土地神连忙摆手;“不可,你是神仙,不可对凡人动手。”
山神啧了一声:“可是他们人越来越多,短短半个月就从十几人壮大到如今地步,时间再长,保不齐得成百上千人,届时吴州百姓还不遭殃?你都说了咱们是神仙,得护着一方百姓,我虽为山神,只能产出山珍野味,药材石煤等供他们用,却不能在他们真正受难时帮上一把,还算什么神仙?”
土地神丢下手中的‘花名册’,连忙过去握住了山神的手:“不要激进!凡人的事,只能由凡人来解决。”
山神歪着头,思索了会儿才问出口:“你是不是劝我当凡人?”
土地神连忙往后退一步:“谁劝你当凡人了?!你当个山神都当不好当凡人又有何用啊?!你别给我打那些歪心思我告诉你,你已经是神仙了!当凡人的事情想也别想!就算成为凡人你也会忘掉现在说的这些话!届时平凡度过一生,搞不好还被舟山上的山匪给抢个十回八回的!”
山神从土地神的一串话中找到了重要信息:“所以……我能成凡人?”
土地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山神嗯了一声,慎重地说:“你应当也看见了,昨天他们杀了第一个外来百姓,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时间长了就是第一百个第二百个,我不允许他们在我管辖的山中放肆,也不允许他们在我看见的地方杀人。”
土地神吞了吞口水:“你别做傻事啊。”
山神扶着土地神的肩膀:“两条路,要么告诉我成为凡人的方法,要么我现在就去杀了那帮畜生,大不了我再受个天谴什么的。”
土地神一拍脑袋:“我怎么就让你当了山神了,作孽啊!”
山神知道土地神这回是有所决断了,于是笑了笑,一排牙齿露出来眉眼弯弯倒是煞是好看,他说:“可能是你见我长得帅?”
土地神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滚滚滚!”
然后,吴州的山神投胎去了。
月老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嘴里含着的酒霎时间就喷了出来,他颤抖着手指向土地神:“你让他投胎去了?!”
土地神长长地叹了口气:“向上头请示了,上头表示他这么做很好,要嘉奖……”
月老伸手抓了抓头发:“这还叫好呐?哪儿有神仙为了杀山匪跑去投胎的啊?”
土地神扯着嘴角:“我家这小子不就开创了先河了?唉……”
月老搞不懂,摇了摇头问:“那上头给他什么嘉奖啊?”
土地神哦了一声:“京城首富之子。”
月老:“……”
半壶酒后,两人都醉了,抱在一起你哈哈笑了起来,月老问:“京城首富叫什么来着?”
土地神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就听说是姓祁,若有机会见到我就能认出他来了。”
“你靠什么认?”
“靠他那股子无赖劲儿。”
作别了月老,土地神晃晃悠悠地准备回庙里好好睡一觉,才走到河边,就看见月光下的河面上漂浮着什么。
土地神揉了揉眼睛凑过去仔细瞧了瞧,才瞧出来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家,不过她浑身上下都泡在水里,胸前没有起伏,显然是已经溺水而死了。
土地神对着尸体摇了摇头:“唉,多少年没出现过有人溺死的事儿了,若我这河里有河神,当不会如此啊。”
土地神回去睡了一觉,次日午时才醒,醒来之后瞥了一眼外面,昨夜见到的那名女子的尸体还在那儿,就这么飘在河中,也没沉入水底,也没随波逐流,就连尸首都没有泡肿,鱼虾蟹见到了也绕着走。
土地神嘶了一声,只觉得奇,一连三日看见她还在那儿,这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盘腿坐在了河边,伸手掐指算了算,皱眉抿嘴了半晌,心中咯噔一声:“哎呀!父母死在山匪手中,被那个臭小子多管闲事救下来了,而今死在我河里,怕是仙缘不浅呐。”
这尸体魂魄不散,只是肉身已死,若想让她醒来,重塑肉身即可。
土地神以河中活水汇成了她新的身躯,那姑娘才慢慢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向土地神的时候还有些发愣。
“醒啦?”
姑娘点头。
土地神笑着问:“你叫什么呐?”
姑娘摇头。
土地神继续笑着问:“那我给你起个名儿吧,你与水有缘,叫元吉如何啊?”
姑娘愣着不说话。
土地神装作一本正经地开口:“想不想当河神呐?”
姑娘想了想,见土地神皱眉抿嘴,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她便犹犹豫豫点了头。
月老庙门前,许愿树下,满身红衣的月老喝多了些,手中正拿着吴州的神仙名册,眯着眼睛突然在河神那一栏看见了两个字——元吉。
他抬头瞥了一眼上天,果然有一道金光落下,哦了一声:“这是给山神找到媳妇儿了呐。”
于是从树根底下抽出了一根红绳,又从名册中找到山神的位置,那处的名字是个空缺,他这才想起来山神投胎去了。
找了关系问了几路神仙,好不容易才从‘京城首富’‘祁家’这两个词中找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错的人物,于是红绳就夹在了空白的那一栏上,等什么时候祁少爷被生下来了,什么时候再牵上去呗。
三年后。
元吉看见了祁少爷。
当天逗完小孩儿回到河边的时候还不忘给土地神说一句:“土地爷,我今个儿看见一孩子,长得那叫个可爱哟,简直好看得不得了。”
土地神正在吃西瓜,头也没抬:“哦?是吗?”
元吉连忙点头:“是啊是啊!”片刻后,她才小声地问了句:“我让他知道我是河神不要紧吧?”
土地神木勺子直接一丢,西瓜都喷出来了:“什、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事情?一切怎么会是巧合?哪儿有凡人想看见神仙就能看见的?
于是土地神去查了查吴州最近有无新进的人,随便一打听才知道他最近喝酒喝多了,不知道从京城搬来了一个大户人家,姓祁,家里的公子目前就三岁,浑身上下都是灵气,稍微有点儿本事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不凡。
土地神连忙哎哟了两声,就去找月老。
月老又喝大了,土地神说:“我瞧见那小子了,跟以前一样,光看眼睛就知道以后又是一个惹麻烦的,怎么办?”
月老拍着土地神的肩膀只想笑:“你就是操劳的命呗!”
土地神唉声叹气地回去,月老打了个酒嗝,想起来了这新来的祁少爷就是河神转世,便按照之前与土地神约定好的,拿起姻缘簿就在元吉的后面写上了祁琰二字。
红绳签订,月老放心啦。
二十年后。 元吉暗下眸光,只因获得一人的臣服而杀了那么多人,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尖。
她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元吉抬起眸子,歪了歪头,“你这么自信这阵法能困住我?”
元吉抬手,大量的白光自她指尖飞出,万线汇于一点重重砸向面前的阵法。
斗转星移,阵法快速吸收着它所能接触到的灵气。
而阵法之中,已有不少人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汹涌的力量汇入,可这阵法没有丝毫破碎的迹象,甚至越发牢固起来。
绝望在此刻蔓延,原先叫嚣着要出去的人安静下来,心如死灰地瞧着元吉的背影,寄托着最后那缕希望。
“河神大人,救救我们。”
“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
一道道呼唤传入魂海,元吉心中一动。
“嗬,垂死挣扎。”那人冷哼一声,静静看着元吉如何榨干自己最后的一丝灵力。
体内的神力逐渐消散,一阵眩晕感袭上心间,元吉眼前一黑。
突然间,温热的灵力自掌心传来。
元吉倚着亓官上的胸膛,她抬眼瞧去,便见亓官上那坚定温柔的眸光。“这次,我和你一起。”
一抹笑意浮上嘴角,元吉低低应了声。“好。”
这次他们一起。
她缓缓闭上眼,在脑海中轻唤一声。
“来。”
下一瞬间,大量的“白棉花”自河神府飞出奔向元吉。
“关肃”看着元吉在脱力后竟然还能云淡风轻地向阵法中注入力量。
一息。
两息。
三十息。
一盏茶。
元吉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甚至她的力量更为强悍了些。
就好像天地灵力都在争先恐后地钻入元吉体内。
看着阵法内绝望的众人逐渐期待,到现在满目崇拜的模样,“关肃”的神情逐渐扭曲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还没被“榨干”!
一丝不安的情绪袭上心间,这让他顿时心中“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阵法中的元吉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已经厌烦了这枯燥的等待。
元吉招了招手,更多的“白棉花”冲向阵法。
“咔擦”一声,阵法裂出一道细碎的裂缝。
刚被元吉告知自己喜欢上祁琰的土地神提着拐杖就来找月老。
“我要打死你个酒鬼!你在姻缘簿上写了什么?!”
难得清醒的月老有些无辜地挠了挠头:“没写什么啊。”
土地神一拐杖杵在地上:“翻给我看!”
月老翻开姻缘簿,元吉与祁琰二人早二十年前就绑在了一起,月老顿时哎呀一声:“闯祸了!一个是神,一个是人,怎么办?”
土地神捂脸简直想哭:“问我?我怎么会和你们这群磨人精们绑在了吴州哦!”
一个是流氓无赖的山神,一个是蠢笨惹祸的河神,还有一个月老只会喝老酒。
土地神觉得自己很悲剧。
红线也签了,姻缘也绑了,能怎么办?
成亲呗!
孟有道恍然回神,“哦这个啊。关儿和我在飞云城相识,我便想着在飞云城扎个根发展些势力。”
“不成想刚巧穆家家主意外身亡,另外几个家族都想瓜分些势力我便趁机看个热闹。”
“谁知那个穆丹臣找上我,说是合作他那边有什么配方说是能让人起死回生修为暴涨。”
孟有道身后的孟家精通丹药炼制,穆丹臣便提出由穆家提供草药,孟家帮忙炼制,到时候获得的收益二八分成。
“起死回生?!修为暴涨!我的个祖宗诶!”夜文术倒吸一口凉气,这任何一个拿出来,不得让各宗门修士抢破脑袋!
元吉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丹药,你身上可有?”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你说那个丹药啊。”孟有道思索片刻,从怀中掏出数十个小瓷瓶翻找起来,“喏,都在这了。”
孟有道将装有三颗丹药的白瓷瓶递给元吉,并没有因其特殊功效而私藏。
“这是他先前给我的,我一直随身携带着。”
说起来也巧,他本来是听闻最近穆家人往忘川境内派了许多人手,就是想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还真能瞧见穆丹臣的秘密。
也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
祁琰与鹿蜂寨做了买卖,有一点倒是让鹿蜂寨的人很放心,则是每一趟货上山时,祁琰都是亲自出面的。
祁琰的米粮虽说比市面上的贵,但是看陈色都是新米,这倒是让凉寨主对他更加看好了几分,而且凉寨主与祁琰一直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米粮入了仓库,祁琰才带着银子走人,且分毫不差,也不拖沓。
将米粮给了鹿蜂寨后,祁琰便回到了客栈。
元吉问过祁琰,这大批优质的米粮运上鹿蜂寨当真没事吗?
祁琰道:“不过是要将他们养的懒散些,然后走入我设下的圈套罢了。”
元吉有些好奇:“那你当真要先对付舟山南侧的山匪?”
“并非山匪,南侧的那帮并不简单,陈县令的身份也有疑虑。”祁琰道:“我现在只是要做出一个正在与南侧的那帮打斗的假象,再给鹿蜂寨传个假消息,让他们措手不及便可尽数除去。”
祁琰说完,护卫丙从外面进来,身后带着两个衣着朴素的男女,那两人稍稍有些胆怯,站在护卫丙身后的时候眼神四处张望。
护卫丙道:“这两位便是丢了孩子的刘氏了。”
护卫甲听见,便上楼将在午睡的小孩儿叫醒,领着孩子下楼,那两人见了小孩儿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当即便哭了出来。
又是骂小孩儿不该乱跑,又是道歉为娘的没看住孩子,总之一番认亲之后,夫妻二人连忙跪下来给祁琰磕头喊恩公。
祁琰摆了摆手不接受,指着元吉道:“是她救的,我不过是帮忙看着。”
那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哭了好长时间,这才让小孩儿与祁琰还有元吉作别。
小孩儿走了之后,祁琰便打开了扇子扇风,一派悠闲,脸上的笑意都扬起来了,好像解了个心腹大患似的。
元吉还有些舍不得,撑着下巴嘴里含着蜜饯,口齿不清道:“又没人陪我玩儿了。”
“为夫陪你啊。”祁琰接话。
元吉瞥了他一眼,本来想给他一个白眼的,可是眼睛没翻起来,反而在对上祁琰的笑脸时,脸颊红了一下,根本不敢再多看。
于是收敛了怼他的意思,挪开视线,默默做了个深呼吸,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祁家的少爷是流氓,祁家的少爷是流氓,祁家的少爷是流氓……
护卫丁的眼神比较好,老远就看见了李家的家丁抬着轿子正朝这边走过来,于是给祁琰说了一声,祁琰点头,对着元吉道:“走吧,去楼上避一避。”
“怎么了?李家的人来了有什么好怕的?”元吉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跟着祁琰一同上楼。
入了祁琰的房间,他才道:“而今我们与鹿蜂寨已有联系,还要那李家做什么?他们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容易坏事。”
“可是我们就这样躲着人家也不好吧?那李夫人可是把我当亲妹妹呢。”元吉心中有些愧疚。
“把你当亲妹妹?快别开玩笑了,你蠢也要有个限度啊,她看你的眼睛里只有钱,哪儿有情啊,若非你是元夫人,她会拿你当妹妹?”祁琰给元吉倒了杯水递过去。
元吉刚拿起来要喝,祁琰道:“不是让你喝的,让你洒在脸上装病的,把脸弄湿了躺床上去。”
元吉哦了一声,给自己脸上拍了一些茶水,这才发现茶是烫的,哎哟了一声,连忙止住声音,合着衣服就躺在了祁琰的床上,祁琰还给她盖了两层厚厚的被子。
元吉额头上的发丝都沾着茶水黏在了脸上,伸手拨开了些,问祁琰:“那从今日起,咱们就要和李守财断关系了吗?”
“是啊,所以你待会儿可给我好好演。”祁琰说完,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明日咱们还得去芙蓉镇一趟,季老板约了我吃饭。”
“季老板?”元吉皱眉:“啊!就是那个……”
“嘘。”祁琰捂住了她的嘴,也不知从哪儿摸来的一张帕子,给元吉擦了擦脸。
元吉听见屋外护卫甲说的:“夫人病重,恐怕无法赴宴了,大夫说要好好休息些时日,不能吹风。”
李夫人听见这话,顿时焦急道:“啊?妹妹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我与老爷能不能进去看看?”
护卫甲有些为难,祁琰这时候道:“让李老板与李夫人进来吧。”
护卫甲这才将门打开,李守财牵着李夫人一同进了房间,看见元吉的脸红彤彤的,还有不少汗水,李夫人便道:“如何会生病啊?”
“唉,前两日夫人说要赏月,夜间天气凉,说她也不听,穿少了便染了风寒,这几日又病重了些。”祁琰说完,有些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元吉的脸。
元吉‘神志不清’之余,在心底骂了祁琰一句,小没良心的,分明是他要赏月!
李夫人哎哟了几声:“看来妹妹病的不轻,元老板可要好生照顾着。”
“这是自然。”祁琰说完,朝两人看去:“我不能招待二位了。”
李守财牵着李夫人的手道:“不碍事,我与夫人也不好打扰,这便回去了,等元夫人的病好了些,咱们再聚。”
祁琰点头,李守财与李夫人才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元吉连忙喘了口气:“热死了,你床上怎会有两床被子?”
祁琰笑道:“我怕冷。”
元吉挑眉,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正要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掀开被子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儿,她又缩回了被子里,仔细闻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怎么会有药味儿?”
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在祁琰身上看见的伤口,于是问他:“对了,定然是你身上的伤,伤得如何了?可治好了?”
祁琰伸手撑在了她的耳侧,直接将她困在了自己的双臂与床榻之间,挑眉问她:“你担心我呢?”
元吉立刻缩进了被子里,红着脸:“我……我那是好奇。”
祁琰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伸手低头解开自己的腰带,速度很快,三两下就脱掉了外衣。
元吉吓得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缩在了床角伸手指着他:“你你你……你做什么呢?”
“让你看看啊,你不是好奇吗?我这伤口可狰狞啦,上回天黑,你没瞧见,现下还是日落时分,有光的,你瞧清楚了,省得下次再问。”祁琰一边说,一边笑,还一边脱衣服。
“你耍什么流氓!你快给我穿上!”元吉立刻侧过脸不好意思,双手在空中直挥舞。
祁琰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的时候,看着元吉那慌张又脸红的样子,道:“可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下次我就没现在这么好脾气,还专门脱了给你看。”
元吉瞥了一眼祁琰,见对方正双手环胸地坐在床侧看着自己,眼底尽是笑意。
“你为什么总要这样与我说话。”元吉皱眉,有些不开心:“总说只有一次机会,人生若当真如此,也太过无趣了。”
祁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与你开个玩笑,你还能真生气啊。”
他扯开自己的领口,将心口上的疤痕露出来,那疤痕狰狞,但是与元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一看就是愈合了许久,不会再裂开的痕迹。
祁琰给她看完了,这边将衣服穿好:“行了?”
元吉问他:“上次怎么会裂开?”
祁琰叹了口气:“唉,与那偷小孩儿的打了一架,被他的刀划伤而已。”
“骗人。”元吉打断他的话:“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别拿假话来框我。”
祁琰朝她靠近了些,只有半条小腿露在了外面。
他靠在了床角,就倚在了元吉的身边,侧过脸看着元吉那副不开心的样子,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被她一巴掌拍开。
“哎哟,还真打啊。”祁琰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迅速红起来的四根指印,道:“好好好,怕了你了,说给你听。”
元吉侧过脸:“我已经不想听了。”
“小爷说意已起,必须听!”祁琰把她给按了回去,皱着眉头道:“这道疤是在京城留的,与我上次问你的斩神剑有关。”
“之前你就知道了,我有过一次牢狱之灾,平冤昭雪之后就在大皇子身边办差,当时还不知道朝中险恶,被人算计,在酒楼里喝多了酒,几个平日里与我交好的大臣把我丢入了当时不知因何原因出宫住在客栈里的公主房内。酒中下了药,我又年少冲动,公主似乎也颇为赏识我……”
元吉听到这儿,立刻皱起眉头,声音大了些:“所以你玷污了公主?!”
祁琰朝元吉看了一眼,眼神沉沉:“若我玷污了公主,你还会喜欢我吗?”
元吉先是愣了一下,心里有些难受,眼睛睁圆,憋着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吐出来,总觉得膈应得难受。
祁琰直接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挺响,还挺疼。
“瞧你那点儿出息,听个故事就快哭了似的,若当真看到我跟别的女人走近些你还不得水淹吴州啊?”
元吉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是有些湿,但是好歹没哭啊。
岳天川回想起来,只觉得满脸羞愧,他应该早些告诉众人的。
“对了,我被抓走后,我瞧见了一个人!”
“谁?”
“宣家失踪的少主。”
“宣长生。”
门口的宣成仁突然激动起来,“你说谁?”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你说的是长生?”
宣成仁兀得站起来直直地盯着岳天川,把后者瞧得后背发毛。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从喉间挤出一句:“难道,长生他也掺和进了之事?”
话音刚落,宣成仁便身形一晃,好在孟有道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摔倒。“老爷子你这么激动,难不成认识他?”
宣成仁张了张嘴,遥远的记忆慢慢浮现在脑海之中。
“长生,是我的小孙子。”
祁琰看完了之后,回头瞥了护卫丁一眼,中间那两段他信是元吉说的,前面和后面那又是什么。
护卫丁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默默移开了视线:“属下加以润色了几分。”
大皇子在对面落了一子:“祁琰有心上人啦?”
祁琰收起信件,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局势,哎了一声:“王爷,耍赖可不成,这两个子调换了位置了。”
大皇子皱眉,端起茶盏喝了口:“这你都看出来了,不玩儿了,总输。”
祁琰笑了笑,也记得了元吉信中的事儿,对着大皇子说:“让王爷两子也不是不成,不过王爷得答应我一件事。”
大皇子挑眉:“哦?说来听听。”
祁琰双眼微微弯起,道:“我想要三皇子的一滴血。”
大皇子瞥了一眼祁琰的心口,这个时间点,他心口上的伤恐怕还在流血呢,反正他与三皇子一没有血脉,二没有兄弟之情,取他的血给祁琰报个仇又有何关系?
于是大皇子将子落在了棋盘上,说道:“来来来,下棋下棋。”
后来护卫丁告诉祁琰元吉给他写了好几封信,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信上的字不清不楚,所以没能交到他的手上。
祁琰差着手下的人往祁家的店铺里一个个打听,好在还收到了两封信件,光是看信封上那歪瓜裂枣的字迹也知道是元吉写的。
祁琰收到信后在书房研究了一早上,最多就能认出两个来,还是他的名字,其余的怎么看怎么不像。
于是他捏着信件摇了摇头,心想回去找个时间必须得让元吉把这字给练练。
也多亏了元吉找来的银票,那银票是当初三皇子一派给季老板的封口费,只是没想到季老板这么长时间也没花出去,顺藤摸瓜就能在京中找到银票的出处,再找证人就没什么难的了。
祁琰因此可以提前走上回京的行程,只是虽然三皇子的事情尘埃落定,但大皇子并没能近三皇子的身,要等到三皇子入狱的时候才能取血,不过大皇子也答应了此事,一旦取到血就立刻送往吴州。
祁琰要走时,大皇子在自家王爷府门口问祁琰:“你当真不想待在京城?而且党派之争去了三弟,日后还有谁敢拿你怎么样?”
祁琰一边牵着马一边摇头:“我的王爷哟,我可是骗过六皇子的人呐。”
大皇子摸着胡子道:“怕什么?再在王爷府住一段时间嘛,若有你助我,六弟不出两年,也定与三弟一个下场。”
祁琰嘿嘿笑了笑:“不了,王爷身边人才济济,不缺祁琰一人,而且我还得赶回吴州成亲去呐。”
大皇子这才松开了牵着马缰的手,算是默许他离开,只是在祁琰走之前问了句:“你还入京吗?”
祁琰刚上马,听见这话,干笑了两声:“为了王爷的千秋大业,祁琰此生再不入京了。”
说完这句,便与护卫甲乙丙丁一同离开,大皇子挥了挥衣袖,转身入了王爷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走吧,让本王去哪儿再找一个祁琰哦……”
祁琰回吴州的路上,凡是看见字迹写的好的字帖都要买上一点儿,光是字画就快比皇上赏赐的财宝多。
护卫丁问了句:“大人买这么多字画做什么呐?”
祁琰呵呵冷笑两句:“回去揪着小河神练字!写的什么东西,一个也看不懂!”
于是,现在元吉坐在凉亭里习字的字帖,全都是祁琰从京城一路带过来的,大大小小装了一车,这才不过几天而已,元吉练字速度又慢,恐怕没有个一年半载,这些都是写不完的了。
元吉看了一眼自己纸张上浓墨重笔的一个‘中’字,这么简单的字,她都写不好,非得一笔一划占满了一张纸,才能让人勉强认出来。
她抓狂地丢下笔挠了挠已经足够凌乱的头:“我要疯了,祁琰这小子要弑神呐!”
护卫丁转身掩面抹泪:“夫人,我对不住您呐……”
这厢刚在外面办完事的祁琰身上官服都没脱,昂首挺胸地走过来,看见护卫丁一个大汉在那儿哭,于是皱眉:“擦干眼泪!像什么样子!”
再看向亭子里的元吉,头上的发簪都歪了,额前还落了几缕头发下来,脸上还沾了些墨水,活脱脱一个疯子模样,不过还挺可爱。
他抿着嘴,忍笑走了过去,双手背在身后,放轻了声音问了句:“夫人练字怎么样啊?”
元吉头都不愿抬,只说:“我现在看见你就像看见了鬼,你快走吧。”
祁琰坐在了元吉的旁边,拿走她面前的糕点自己捧在怀里,然后高架着腿吃得津津有味:“还有神仙怕鬼的啊?”
元吉不理他,认认真真写了个字,而后递到了祁琰面前,祁琰瞥了一眼,虽然实在难看,但至少能认出来这是什么字了——烦。
祁琰笑了笑,拿起糕点塞进元吉的嘴里:“别烦,来吃东西。”
元吉嚼着嘴里的桂花糕,甜丝丝的,顿时眼睛一亮,朝祁琰手中的糕点瞧过去:“今早端过来我没心思吃,原来这么香甜。”
祁琰嗯了一声:“前院开了桂花,让人特地给你做的。”
元吉含着桂花糕一副可怜兮兮的脸庞朝祁琰瞧过去,祁琰哟了一声:“再练几个字咱们就去赏桂花喝甜酒怎么样?”
元吉拼命点头。
祁琰笑道:“那就写‘这世上我最爱祁郎’吧。”
元吉:“……”
低头,翻书,写字,那毛笔落在纸上,墨能染五层下去,祁琰看着眉头直皱,元吉这样子活像是与纸笔有仇。
几张纸写下来,一字排开祁琰看了一眼,虽说字迹丑陋,但是依稀能够辨认。他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不远处还在抹泪的护卫丁找个工匠裱起来,日后就挂在卧室里日日夜夜提醒元吉,元吉这边又铺了四张纸过来。
小河神铺了纸后丢掉笔就跑了,还说:“顺便送你的四个字!”
祁琰瞥了一眼,从右至左,分别是厚、颜、无、耻!
他看元吉已经跑离了这里,正准备往前院去看桂花,还顺走了盘中的两块桂花糕,不觉低头笑了笑。
然后朝护卫丁招了招手。
护卫丁擦干眼泪走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找个工匠把这两幅字裱起来。”
护卫丁瞥了一眼,有些无语,片刻后问:“厚颜无耻也要裱吗?”
祁琰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裱!当然要裱,此乃我做人守则,夫人认可的。”
护卫丁:“……”
就见他们家大人哈哈笑着,跟着元吉的步伐朝前院去。
护卫丁掀开厚颜无耻四个字后,下面那副字倒让他眼前一亮,对比元吉一上午练的所有字迹,‘这世上我最爱祁郎’却是里头最工整的一幅。
想来他们家大人其实也都看在眼里了吧。
洛秋水等见过聚灵阵的人早就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了。
世人都以强为尊,自然是因为这实力提升不易。若是哪个宗门有了聚灵阵,无一不是藏着掖着,哪里像河神大人这般,这要你踏入河神庙,便能享受其恩泽。
河神大人深不可测啊。
众人心中感慨万千,却见元吉风轻云淡地从屋内出来。
元吉喃喃自语一声,
"天色不早了。"
“该去捡垃圾了。”
众人:?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天色渐晚,落在枝头的黑鸦转了黑眸定定瞧着树下之人,冷冽的风中夹杂着一股肃杀之气。
元吉缓步从小路走来,枯枝被踏碎发出的声响成了此时唯一的动静。
“元吉,起风了。我们快捡完垃圾早点回去吧。”
祁琰入京去了,元吉就只能在吴州等着。
先前祁琰走的时候元吉没觉得有多难熬,顶多日子过得无聊些,但终归是舒适的。
现在倒好了,水里的鱼虾蟹知道祁少爷走了,好些开心地回来找元吉聊天,不过瞧见元吉没精打采的样子,小鱼儿也有些疑惑了。
“祁少爷走了你不开心吗?”小鱼儿晃着尾巴:“几个月前你知道他回来,头都快炸了吧?”
元吉白了小鱼儿一眼:“你知道什么啊?你就是条鱼。”
小鱼儿从水里面钻出来些,看着坐在桥边的元吉,长长地哦了一声:“看来,怕是那些小虾米说对咯。”
“哪个小虾米说了什么?”元吉问它。
小鱼儿道:“前几日,我准备往环城河这边来找你,碰到些出河的小虾米与我说了你和祁少爷的事儿,你怕是真的坠入情网不能自拔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几个月我也碰见了喜欢的鱼儿,那身上的鳞片叫个漂亮啊,我知道你这种喜欢一个人而不得的感受。”
元吉一听,从挂下来的树枝上摘了一片叶子朝小鱼儿丢过去,还带着点儿骄傲自豪的样子道:“谁说我不得的?分明是他喜欢我。”
小鱼儿一听吓了一大跳,往后缩了缩问道:“你被祁少爷喜欢上了?”
元吉哼了一声:“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鱼儿哎哎了好几声:“吓死我了,他那种脾气的人竟然也会喜欢人哦。”
元吉:“……”
祁琰当初真是把河里的鱼虾蟹吓得不轻,不然也不会时隔这么久,还有鱼儿能记得他的恶劣行径,甚至觉得他这种人……根本不会喜欢别人。
元吉也说不清,她虽然也很疑惑,不过她认识祁琰这么多年,心里总归是保留了一份初见他时的好感,也愿意信任他。
祁琰走了大约半个多月,元吉特地去了祁家一趟,想要听听看有没有关于祁琰的消息。
不过祁家的祁老爷与祁夫人手中并没有祁琰传回来的信件,此番祁琰入京半点儿动静也没有,元吉焦躁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写了封信,交给了每日从吴州出去的信差,让他帮忙送到京城祁家名下的某个产业中,也不知能否完整地交到祁琰的手上。
这一日,天气晴,入夏的城外尽是虫鸣鸟叫。
元吉撑着一把纸伞坐在了土地庙的前面,旁边放了一个大碗,碗里养了七八条小鱼,小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着,元吉还时不时将手中的糕点喂进去。
土地神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问她:“你送鱼来给我吃啊?”
元吉没精打采地回答道:“最近太无聊,跟小鱼儿要了八个孩子来玩儿,不是给你吃的。”
土地神啧了啧嘴:“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就跟河水干了似的。”
元吉单手撑着下巴,眉心微皱,道:“我担心他。”
土地神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帮你问了,那小子在京城好着呢。”
“你还能出吴州啊?”元吉睁圆了眼睛看向土地神,赶忙往前凑了凑:“你怎么做到的啊?”
“大地本是一体,我不过是被划分到了这儿而已,要想与隔壁临州的土地神问句话很简单,只要站在地界喊一声就行,隔壁再问隔壁,这不就问来了吗?”土地神摸了摸胡子,全然不说自己废了多大的劲儿。
临州的老土地神是个贪吃鬼,他可是把自己藏得不少好东西拿出来都送给对方了,那人才肯帮忙打听的,一路打听回来,花费也不少咯。
元吉终于有了些精神:“那你问到了什么吗?”
“京中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动,祁琰暂时回不来,他带过去的人除了山匪,还有个牵扯到二十多年前皇子身世的重要人物,听京城里的土地说,他现在整日与大皇子四处奔波,布置契机,就等时机到了将三皇子党羽一网打尽,好扶大皇子上位呢。”
元吉伸手抓了抓头发:“我怎么听不懂啊。”
土地神白了她一眼:“总之是办大事儿,成败关乎国运,你且等着吧,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元吉这句话听懂了,长长地哦了一声,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元吉立刻瞧过去,就见两个壮汉肩膀上扛着刀,急匆匆地走过来。
元吉立刻抱着鱼隐藏了身体,这两个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普通,像是舟山上的山匪。
虽说一些小的山匪和鹿蜂寨都被祁琰给拿下了,可那舟山南侧上,与陈县令依旧有联系的夏将军,几千人的队伍可都还在,祁琰走的这些日子,她都得帮忙盯着。
那两人走过来的时候,嘴里正说着话,脸色有些难看,其中一个还懵懵懂懂的,摸不清状况。
“赵哥,你说将军让咱们找陈县令,问陈县令要证据销毁,毁的是什么证据?”
另一个男人摸了摸自己的短发,道:“还能有什么?朝中政变,三皇子最近一直被人找麻烦,京城已有风云,说三皇子并非贵妃所生,亦不是皇子,知道这事儿的人只有那几个,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脚下一顿,落后的那人道:“这……这是要咱们动手吗?”
“杀人又如何?依我看,这些人早就该杀了!若非是留着给咱们做掩护,又何须等到今日?”
落后的人赶忙追了上去,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脚下的步伐快了些,直往夏城的方向走。
夏城中除了陈县令知道此事,还有一个季老板,元吉的记忆中,季老板与夏将军反而是她亲眼见过买卖小孩儿的重要人物。
他们说要杀人,又要销毁证据,岂不是季老板有危险了?
土地神摇了摇头道:“善恶终有报,只不过迟了二十多年罢了。”
元吉放下了鱼碗,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就要跟过去,土地神连忙要拦住她:“哎!你去干什么呀?”
元吉道:“他们要去杀了季老板,季老板虽然该死,可他是重要证人,如若三皇子当真是他们买卖来的,那季老板知道一切实情,他一死,证据链中少了一条,于大皇子不利。”
土地神呵呵一笑:“你想的还真多,这与你又有何关系?”
“大皇子若出事了,祁琰还脱得了关系吗?”元吉跺了跺脚,二话没说就钻进了河里,土地神没能拦得住她,眉心紧锁。
这丫头,就从来没让人省心过。
元吉猜的没错,夏将军的确是怕东窗事发,加上京中有人传信回来,说情况不利,让他赶紧动手,把过去的东西给去干净,别留下祸患,这才派了手下打两个得力干将,去陈县令那处得到季老板与知晓此事的几人,一一赶尽杀绝。
元吉跟着那两人到了县令府的时候,陈县令正在焦头烂额的应付着贾老板。
阿统欲言又止,无法反驳。
心中的气消了不少的元吉察觉到方才那几道气息越来越近,刚想起身却见那宣长生挣扎起身,一下跪在自己面前感激涕零道: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晚辈此生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元吉:……?
“你也想帮我捡垃圾?”
阿统:!!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元吉!不行啊!”
阿统慌忙扑过去按住元吉的手,苦口婆心道:
“没有气运之子,这个世界会崩溃的!到时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元吉你可千万不能把人往河里丢啊!”
要是被其他系统知道,它的宿主一见面把书中的主角给干没了,它一定会被笑死的。
“你要打凡人啊?”元吉看着那个只有自己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儿,心想若土地当真这个样子去,恐怕会被祁琰一脚踩进地里吧?
毕竟祁琰看上去并不喜欢土地神的样子,土地神也非常讨厌他。
土地神当然不能去打凡人,他只能插着腰原地踏步生闷气,元吉又问:“当真没有救他的办法?”
土地神道:“除非砍他的人愿意为他流血才行。”
元吉抿着嘴,问的仔细些:“怎么流血?”
土地神道:“正常人中了斩神剑都活不过一日的,除非刺伤他的执剑者能流一滴血,将血服下,应当有用。”
“什么叫应当啊?”
“我怎么知道?”土地神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我又没见过凡人中了斩神剑还能活的!你现在为了那个姓祁的要与我顶嘴了是吧?”
“不敢不敢。”元吉撇嘴,这个方法且不说管不管用,那就算管用也做不到啊,毕竟砍伤祁琰的……是当朝三皇子啊!
元吉正在烦心之际,突然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传来,那两人正在说话,离这里不远,就准备从林子里走出来呢。
元吉只听见对话里有‘官兵’二字,顿时将自己的身体隐了去,一双眼睛盯着两个模糊的人影从林子里出来。
才看见一眼,元吉便觉得头痛欲裂。
那两个人她都见过,一个是之前拐卖了小孩儿的那人,腰上有一把大刀,就连衣服都没换,看上去与那日穿的一样,点头哈腰地对着旁边的男人说了些恭维的话。
另一个男人,便是元吉上舟山南侧,瞧见的那个似乎是当家的男人,他狰狞的五官非常凶悍,黝黑的手臂上有一个牙印。那两人越走越近,元吉几乎都快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呼吸一窒,就像是被人勒着脖子一样难受。
人贩子边走边道:“谢谢夏将军肯卖我这个面子,嘿嘿。”
“我是正好有事要去找陈县令,并非为你单独走这一趟,今后你在陈县令身边办差给我仔细着点儿,千万别出了差错。”那被称为夏将军的人道。
只是元吉觉得奇怪,这人分明是山匪头子,怎么会是将军?
人贩子连连点头:“是!是!小人也是没办法,在外面兜兜转转这么些年,依旧是无所获,想来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要是能再回到夏将军手下办差,那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