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兰心头猛地一跳，抱着周周冲进帐内，只见陆白桃的头歪向一侧，气息已经断绝。

“不——！”姜兰失声痛哭，扑到床边紧紧抱住陆白桃冰冷的身体，“小桃子！你醒醒啊！小白就要回来了，你再等等……”

她一遍遍地摇着那渐渐僵硬的肩膀，泪水模糊了视线，“你说过要看着粥粥长大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还说.........等我们去了吐谷浑，你要罩着我们！”

“你快醒醒.......没有你我和粥粥，日后怎么活呀？”

可陆白桃再也不会回应了。

她的脸颊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曾经灵动的眼睛紧闭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姜兰抱着她哭了很久，直到眼前一黑，栽倒在床边。

梦里，她回到了十年前的京城。

那时她还是金尊玉贵的姜家千金，十岁的年纪，梳着双环髻，在御花园里追蝴蝶。

身后跟着个扎着总角的小丫头，是才四岁的陆白桃，穿着粉色袄裙，跌跌撞撞地跑着，奶声奶气地喊：“表姐，等等我……”

忽然，小丫头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咧着嘴要哭。

姜兰笑着回头去扶，可指尖刚要碰到她的衣角，陆白桃的身影却像烟雾般散开了。

“小桃子！”姜兰猛地睁开眼，帐外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脸颊上冰凉一片，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二十年来，她失去了爹娘，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如今连最后一个牵挂的表妹也走了。

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她望着帐顶的帆布，茫然地想：到底要失去多少人，才能留住一个想珍惜的人？

这世间的离别，为何从来都由不得人选择？

然而，比失去陆白桃更让姜兰痛彻心扉的是，就在她哭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陈使节竟抱走了粥粥。

她心头一空，疯了似的冲出帐外，头发散乱着，连滚带爬地奔向陈使节的营帐。

掀开门帘的瞬间，姜兰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陈大人！你抓着我的孩子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

陈使节坐在案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腰间的玉佩，闻言冷哼一声，抬眼看向她时，眼神里满是冰冷的算计：“是你害死了公主！这事你得认下来！”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残忍的要挟，“你乖乖认罪，你的孩子才能活下来，明白吗？”

姜兰浑身一颤，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想让自己当替罪羊，好把所有罪责都推得一干二净。

她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们以为让我顶罪，就能在皇上面前交差吗？”

“这么多将士护着，却让我一个弱女子‘害死’了公主，皇上只会觉得你们无能，连个女子都比不上！到时候，你们的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陈使节被这番话戳中痛处，猛地拍案而起，“好个伶牙俐齿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