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1 / 2)

大晋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围猎,今年围猎安排在这个月月初。

所有门阀士族子弟和朝廷命官都会去,不仅如此,他们一般还会带几个家中女眷一同前往。

叶逐溪刚认祖归宗一年,恰好错过上一年的围猎,还没参加过,今年是第一次,张行止提早跟她说了遍往年围猎会做什么。

不过这次围猎跟以往略有不同,皇帝下令增设了女子射猎。

他有七个女儿,其中六公主最得宠爱,她也想参加射猎,不想坐在行宫里等男子射猎归来。

是以,只要随行女眷想,皆可以报名参加射猎,争夺彩头。

叶逐溪也参加了。

从墨楼出来的墨者在文方面兴许不行,但在武方面可谓是出类拔萃,骑射不在话下,她正愁无聊,怎会放过能射猎的机会。

张行止知道她报名参加射猎后,送了套红色骑装给她。

叶逐溪到围场不久就立刻换骑装,她长发束成高马尾,用两条发带绑着,没首饰,又是一身窄袖裤裙,护腕、裙摆缀绣纹,腰配白玉,灵动中多了股洒脱之意。

不过她身形偏瘦,皮肤白皙,眼神透着如水般澈然,给人感觉纯真,好像什么也不懂的样子,瞧着不像会骑射,更像来凑热闹。

此刻,叶逐溪站在张行止身边,似好奇地舞弄着一把弓。

张行止虽是文臣,但身为世族子弟,会不会武功无所谓,骑射是必学的,他也参加射猎。

叶逐溪放下弓,看他。

张行止玉簪束发,一张皮囊十分精致,表面看着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却又隐带难以察觉的阴郁毒辣,身上那套骑装颜色跟她的相差不大,腰仅系香囊,长腿与黑靴掩在衣摆之下。

她踮起脚尖,凑到他面前:“待会我给你拿个彩头回来。”

他挑眉:“当真?”

叶逐溪轻轻地晃着脑袋,脸朝阳光,被晒得眯了眯眼,自信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我等你拿彩头回来。”张行止抬手为她挡住阳光,因手而产生的影子落在她脸上,仿佛要与她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忽听一道苍老的声音插进来:“张少主,叶少夫人。”

叶逐溪转头看,发现是杨氏一族的家主,他年过六十,头发花白,面上有不少老人斑和皱纹,如历经沧桑、沟壑众多的山地,胡子长垂颈处,用胡夹夹了起来。

杨家也是京中几大家族之一,名望仅稍逊叶家、张家。

几大家族的人见面时极少用朝廷官衔来称呼,都是以对方族内地位来称呼的,在他们看来,族内地位比朝廷官衔还要重要。

叶逐溪上下打量杨家主。

杨家主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男子长相儒雅,杏衣整洁,女子清冷出尘,白裙飘飘,他们异口同声:“张少主,叶少夫人。”

张行止颔首笑道:“杨家主,杨少主,杨姑娘。”说罢,他低声向叶逐溪介绍那对男女。

她跟着打了个招呼。

杨家主放眼看围场里的其他世族子弟和数个王爷,咳嗽几声,然后像是闲聊:“张少主觉得今年谁能夺得男子射猎彩头?”

大晋世族贵女自幼学的是琴棋书画,就算会骑射,也不精通,所以女子射猎彩头跟男子射猎彩头是分开的,这样比较公平。

他谈的是男子射猎彩头,叶逐溪不感兴趣,左耳进右耳出。

张行止也看了会儿围场中人,眉眼笑意不减,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道:“杨家主觉得呢?”

杨家主笑着摇摇头,叹气道:“我老了,眼神也不好了,看不出谁能夺得男子射猎彩头,张少主你还年轻,应该能看得出来。”

这老头儿是话中有话啊。

叶逐溪瞥了他一眼。

张行止游刃有余:“此言差矣,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您都看不出来,更别提我了。”

杨家主还是乐呵呵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你啊你。”

叶逐溪装作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东张西望地赏围场景色,无意间跟那个杨姑娘撞上视线。

后者没移开眼,目光落在她穿的骑装和手中弓,淡淡问道:“叶少夫人这是要参加射猎?”

“嗯。”

叶逐溪笑得天真无邪,看向她的长裙:“杨姑娘不参加?”

杨观青目光定在她笑容上,不冷不热道:“我不会骑马,没法参加,祝叶少夫人夺得彩头。”

“我一定会的。”

杨观青能感受到叶逐溪语气中透露出来的自信,有些惊讶。

众所周知,叶家嫡女叶逐溪流浪在外十几年,一年前才被寻回来,欠缺世家贵女礼仪,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连字也不太会写。

杨观青本以为叶逐溪会自卑,没想到她不仅没丝毫自卑之心,反而有股超乎世家贵女的自信。

她到底凭什么?

就算她在射猎中夺得彩头又如何,世族看重的不是这个,而是其他能力。杨观青移开眼,不再看叶逐溪,退后一步,安静待在父亲身后,与兄长并肩而立。

叶逐溪摸着手中弓,余光掠过杨观青,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