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手中似掌握了能证明他不是张家少主的证据,不顾他否认,自顾自地说:“只要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我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至死也不会说出去。”
张行止抬了抬头,望向无尽的黑暗,侧脸对着男子,只见得喉结轻滚,下颌线条流畅,唇角弧度是微弯的,正脸仍带着笑。
此时此刻,他正脸朝向的位置恰好是叶逐溪躲藏之处。
就算张行止不是因为发现此地有人才如此,她也不禁更加屏气凝神,双眼隐藏在假山中。
夜风拂过他淡蓝色交领右衽宽衫,勾出劲瘦身形轮廓,修长挺拔,腰间挂着那些佩玉与香囊也渐起涟漪,无论怎么看都是气质卓然的门阀士族正统贵公子。
男子见张行止不语,往前一步:“你到底答不答应?”
语气充满急切。
张行止原地不动,不答反问:“你这是在威胁我?”其实也算是变相承认对方说的是真的。
男子一怔,随即破罐子破摔:“随你怎么想,你觉得我是在威胁你也好,觉得我是在跟你合作也好,只要我能达到目的即可。”
他漫不经心将腰间香囊摘下:“你凭什么认为会有人信?”
男子大笑:“你知道的,世家大族最注重血统,即使我没拿出证据,仅仅是将你并非张家少主一事散播出去,也会有不少人怀疑,到时候你必定会遇到诸多麻烦。”
张行止朝四周看了几眼,轻轻地放香囊到一个干净的地方。
放下香囊的那瞬间,他眼神里的温和褪去:“既然如此,那我今夜杀了你们,不就行了?”
男子早有预料,冷冷道:“你以为我来之前没想过你会杀人灭口?我告诉你,我早已留有后招,只要我今夜死在鬼市,会有别人把此事散播出去,你压不下。”
张行止从容不迫波澜,看不出具体情绪:“你想我做什么?”
这话听着像是要松口的意思,男子喜上眉梢,赶紧说明来意:“你如今有世族之首张家少主的身份,还是朝中手握重权的尚书令,拉薛王下马轻而易举。”
薛王,当今圣上的第四子,也是圣上较为宠爱的皇子,正在跟皇后所生的乐王争夺储君之位。
而这两位王爷一直在拉拢世族,想寻求他们的支持。
可世族能延绵数百年,也不是吃素的,擅旁观,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公开支持任何一位王爷,反正无论是哪位王爷当上皇帝,都要依附世族,大晋世族就是这么自信。
张行止挑了下眉,若有所思猜道:“你是乐王的人?”
男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极具嘲讽地喊他一声:“张家少主,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不答应。”他笑说。
男子起初以为他改变主意了,没料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你就不怕失去今日拥有的一切?”
张行止没回,却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无可奉告。”
“没事,以后我会知道的。”他骤然出手,夺走其中一个黑衣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男子。
男子也是会武的,脚下一滑,朝旁边倒去,迅速避开这一击,他身旁黑衣人纷纷拔剑上前对付张行止,刹那间,刀光剑影。
淡蓝色宽衫翻飞,张行止手中长剑疾刺,连伤数个黑衣人。
他貌似对人体十分了解,每一剑刺入的地方不外是关键部位,令对方削皮断骨,鲜血飞溅。
有些飞溅到张行止身上,不仅弄脏了衣衫,还弄脏了腰间佩玉,血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淌。
叶逐溪看得失神。
不到片刻,张行止以一敌数,占了上风,出招稳且狠辣,长剑滴血不断,那些黑衣人筋骨皆废,身体血肉模糊,无力倒地痛呼,只剩被他们护身后的男子。
男子见此眯了眯眼,却也临危不乱,捡起地上一柄剑。
正当他抬剑欲对付张行止时,张行止讲究斩草除根,将没法再反抗的黑衣人挨个拎起来,割下他们头颅。一时之间,地上多了几颗黑漆漆、血淋淋的头颅。
张行止跨过无头尸体,立于院中,束起的长发微乱,玉容沾血,衣衫染红,左手持长剑。
他风仪玉立,却沾染血腥。
黑衣人皆是跟了男子好十几年的亲信,互相有感情,看他们尽数死在张行止手下,不由得勃然大怒,也感到一股来自对方的挑衅,几乎是扑上去与他缠斗。
张行止足底轻点地面后跃,男子追得紧,先是挥剑砍断了他腰间的一块佩玉,再刺他喉。
男子:“我要杀了你!”
张行止朝后弯腰,以剑撑地,抬腿踢歪男子剑尖,衣摆在半空划出道弧度,同时提自己手中剑刺向他手腕,直接挑断手筋。
长剑在张行止手中如灵活的长蛇,在半空穿梭自如。
“啊!”只听得男子难忍疼痛,哀呼一声,腕间血肉外翻,裂开。张行止目不转睛看着,转动剑尖顺他手腕插入,将他钉住,手法干净利落,只余血花落满地。
男子牙齿颤动,强行抽出自己的手,哗啦一声,长长一道血色伤口因此沿手腕向手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