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知道五阿哥看不清楚,只能努力睁眼,后来仿佛认出是个生面孔,也不哭闹,反而打了个哈欠,好像又能继续睡过去。
这性子,云岚感觉这个弟弟还挺随遇而安的。
见状,太皇太后就笑道:“我就说这孩子跟琪琪格有缘,果真如此,也是个安静不闹腾的性子。”
皇太后原本也忐忑,如果五阿哥是个爱哭闹的性子,她可就要吃不消了。
幸好五阿哥是个乖巧的,也不怕生,瞧着就很好养。
身子骨还白白胖胖的,十分壮实,叫皇太后看着就更喜欢了。
太皇太后看出皇太后的欢喜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皇帝这时候就说道:“五阿哥突然从翊坤宫那边抱过来,估计没说明白,宜嫔想必要担心,朕这就过去说说。”
别是宜嫔还坐着月子,儿子突然被抱走却不送回来,只怕要吓着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又说道:“照顾孩子最擅长的就是于嬷嬷,如今大格格年纪不小了,也不必两个嬷嬷候着,只让苏麻喇姑留下,叫于嬷嬷去翊坤宫照顾几天就好。”
于嬷嬷有照顾云岚好几年的经验,照顾一个小格格就更不在话下了。
皇帝听后只应下,回去就让于嬷嬷先去内务府挑几个伶俐的宫女照顾小格格,他先去翊坤宫找宜嫔了。
他要去找宜嫔,太皇太后索性就把云岚留下。
云岚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投喂了不少点心和果干,吃得饱饱的,才被皇帝接回乾清宫。
她看皇帝的面色不大好看,心里还纳闷:难道宜嫔听说五阿哥被抱去慈宁宫,特别不愿意,跟皇帝哭了一场,皇帝这才不高兴的?
但是云岚看了看,又觉得皇帝并不是不高兴的样子,而是有点苦恼。
皇帝察觉到女儿偷偷摸摸观察自己的脸色,不由无奈道:“你想看就直接看好了,怎的瞄来瞄去的?”
云岚这才开口道:“我看着皇阿玛好像有点烦心事,却又不像是不悦的样子。宜嫔娘娘是听说五阿哥被抱去慈宁宫,这是伤心了吗?”
皇帝听后点头道:“孩子才出生没多久,被抱走后,宜嫔是难过,却也觉得五阿哥在慈宁宫被皇额娘照顾就挺好的,以后也能远离纷争。”
“她这般懂事,反倒叫朕有些惆怅。只可惜宜嫔还没出月子,就隔着门说几句话,不好多说。朕想着等宜嫔出月子后,再好好安抚她好了。”
云岚眨眨眼,所以皇帝刚才苦恼,是想着过阵子要怎么安抚出月子后的宜嫔吗?
好家伙,她是白操心一场了!
看女儿鼓着脸不大高兴的样子,皇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是朕的错,反倒叫你担心了。”
两父女说完话,御撵也到了乾清宫。
皇帝刚抱着云岚下来,就听见乾清宫里头惊天动地的哭声,不由大吃一惊道:“朕记得里头就郭贵人生的小格格吧?怎的这嗓门比大阿哥小时候还大?”
大阿哥当年哭得皇帝头疼,如今这小格格却是更厉害,皇帝踌躇着都不太敢进去,只在门口问里头伺候的人:“今天是谁留下照顾小格格的?”
苏麻喇姑连忙出来应道:“皇上,是奴婢留下帮着照顾小格格。之前都挺好的,就是小格格醒来忽然哭得厉害,一时半会都停不下来。”
云岚就问道:“新奶娘过来了吗?”
这话叫苏麻喇姑一愣,说道:“刚到,已经给小格格吃过了,只是小格格吃完还继续哭。”
云岚一听,迟疑着问道:“妹妹这是没吃饱,所以才哭的吗?”
苏麻喇姑被问得怔住了,毕竟大格格不止一个奶娘,但是一顿一个都吃不完,所以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
皇帝就吩咐道:“听云岚的,再叫一个奶娘过来。”
果不其然,第二个奶娘喂过后,小格格终于不哭了,趴在奶娘肩膀上打着奶嗝。
云岚看小格格长得粉粉嫩嫩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刚才的哭声有多吓人。
只能说,这妹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96章
第96章
宫女第一次来乾清宫,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发问。
好在云岚跟着皇帝去慈宁宫之前,就交代过殿门守着的太监,如果翊坤宫那边有人来问,就照实回答,别叫对方担心。
太监如实转告了,只说小格格身边伺候的人不尽心,正好被大格格见到了,就先把小格格带了回来。
等内务府那边安排好人手,再让人一并把小格格送回去。
宫女听到后,赶紧回去告诉郭贵人了:“主子,等会奴婢要再去一回,接小格格回来吗?”
这宫女是郭贵人的心腹,跟嬷嬷一起照顾郭贵人做月子。
郭贵人这次生孩子有些难,费了老大劲才生下来,身子骨就不大好。
身边人特别担心,她们两人几乎寸步不离守着郭贵人,也就忽略了小格格那边。
哪里能想到,伺候小格格的奶娘和宫女竟然玩忽职守,还叫大格格碰见了呢!
嬷嬷担心道:“主子,还不如奴婢再跑一趟,去给大格格请罪。”
大格格估计是来探望小格格的,嬷嬷知道这位大格格在宫里极为受宠,性子却不错,对弟弟妹妹都好。
每次有弟弟妹妹出生,她都会亲自过来看一看,再送礼物。
这次应该是刚回宫,安抚住南三所那边的两个小阿哥,听闻大格格在那边呆了好几天,这才过来翊坤宫。
谁知道大格格一来就碰到奶娘和宫女偷懒的事,嬷嬷的脸色也有点尴尬。
郭贵人躺在榻上,脸色还十分苍白,听见后却叹气道:“幸好有大格格,不然我们要好久才知道小格格身边伺候的人不精心。”
虽然这些宫人肯定不敢真的让小格格饿坏了,却也让女儿受不小苦头。
十月怀胎,谁能受得了女儿被宫人苛待呢!
郭贵人想了想说道:“等我坐月子出去后,一定要亲自感谢大格格,如今嬷嬷就替我跑一趟。”
嬷嬷应了,跑到乾清宫门口想见大格格。
门外的太监只让她候着,进去通传了。
云岚得知郭贵人的嬷嬷来了,点头道:“让嬷嬷进来吧,正好把妹妹带回去。”
原本小格格该送回去翊坤宫,只是她的小手抓着云岚的衣袖不放,谁都扯不开。
宫人又不敢力气太大,要让小格格把云岚的袖子扯坏就不好了。
于是两边你扯我拽的,弄了半天,都没能把小格格弄下来。
正好这嬷嬷来了,估计能把小格格带回去。
嬷嬷进来后,看见小格格不在奶娘怀里,而是在大格格的腿上,不由大为诧异。
后来她发现小格格的手拽着一截袖子,就知道大格格不是想抱,而是扯不开。
嬷嬷可太知道这小格格的力气有多大,赶紧上前告罪,然后指尖轻轻挠了一下小格格的手背。
痒痒的,小格格就缩回手,被嬷嬷眼明手快抱了回去。
她抱着小格格要跪下谢恩,被云岚摆摆手拦下了:“行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带上新奶娘和宫女回去,于嬷嬷暂时回帮着过去照应一段时间。等郭贵人出月子了,于嬷嬷就会回来。”
言下之意,于嬷嬷是借去翊坤宫帮忙镇场子的,等郭络罗氏姐妹坐月子出来后,她就会回来,不会一直在那边。
嬷嬷急忙又道谢了一回,抬头见两个奶娘在,只以为大格格觉得一个奶娘不够,给小格格又找来一个,就觉得这位大格格实在太贴心了。
等她回去后,才发现大格格不是一般的贴心,竟然发现小格格的食量极大。
要不是大格格先让人去内务府叫来两个奶娘,光是郭贵人的身份去叫的话,就不好叫得到了。
嬷嬷带小格格回去后,也得到消息,说是五阿哥被抱去慈宁宫给皇太后抚养了。
她把消息带回去,郭贵人大为诧异,也顾不上还坐月子,让嬷嬷扶着去隔壁安抚妹妹宜嫔。
郭贵人担心妹妹因为五阿哥被抱走了,要郁郁寡欢的。
等她匆忙去隔壁后,看到宜嫔的脸色还好,这才松口气。
宜嫔见姐姐来了,知道她得到消息,摇头道:“姐姐放心,五阿哥去慈宁宫也不算是坏事。”
她打发掉殿内伺候的宫人,只留了心腹嬷嬷在门外候着,这才小声说道:“我也是刚刚得知,宫人都围着五阿哥伺候,倒是忽略了姐姐的小格格,叫我心里难受得很。”
郭贵人也摇头道:“妹妹言重了,咱们都坐月子,哪里能管得了外头的事。也是我的身子骨不争气,心腹都只照顾我,也就没法分神照顾好小格格了。”
宜嫔握着郭贵人的手说道:“姐姐也别自责,我是真觉得五阿哥在慈宁宫被太后娘娘养着挺好的。如今五阿哥才出生没多久,宫人已经闻风而动,后边只怕会更厉害。”
“家里也就那样了,我和姐姐势单力薄的,哪怕有皇上宠爱,宫里却是防不胜防。还不如五阿哥在慈宁宫的话,总归能平安长大,也能远离纷争。”
她的声音更是低了下去,轻轻说道:“等我和姐姐都厉害起来,能护住孩子周全,后边才不用经历这些。”
郭贵人听后,明白妹妹是真的想通了,也轻轻答道:“确实,妹妹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会有更多的孩子。”
宜嫔份位一点点上去了,后边的孩子就再也不会被人抱走了,又能护着平安长大。
如今她们还是太弱了,五阿哥还留在翊坤宫,跟太子的年纪相差不大,宜嫔又太受宠,这个小阿哥确实危险得多了。
慈宁宫有太皇太后在,是宫里最安全的地方。
宜嫔也能借着探望五阿哥,多去慈宁宫请安,并不是见不着小阿哥,还能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拉近关系。
郭贵人仔细一想,也觉得妹妹确实深思熟虑过,并不是在自己面前强装坚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宜嫔倒是愧疚道:“我这事叫姐姐操心,还特地跑过来安慰我。”
郭贵人自己还在坐月子,生孩子的时候还伤着底子了,身子骨比之前要弱,还眼巴巴跑过来安慰她,宜嫔越想越是内疚的。
这话叫郭贵人摇头,又解释了大格格遇上宫人偷懒的事,宫人全都打发走了,等会就会送新的来。
她又让嬷嬷替自己去感谢大格格之类的,宜嫔听后频频点头道:“姐姐放心,大格格年纪小,却是个极好相处的,对弟弟妹妹尤为爱护。”
宜嫔从没听说过大格格无故为难人的事,但是谁做错事了,大格格也不会轻易饶恕就是了。
那些被打发回去内务府的宫人,日子只怕要不好过了,只这也是那些人活该的。
小主子在跟前不好好伺候,竟然胡乱跑到五阿哥这边来。
幸好皇帝没说什么,不然五阿哥人还小,就的背锅了!
光是想想,宜嫔就满心不快,想着自己这边的宫人也没约束一番,只怕也不怎么样,于是叫嬷嬷进来,借口五阿哥已经抱去慈宁宫那边,余下这些伺候的人就打发走就行。
她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了,毕竟身为嫔,贴身伺候的人数是有规定的。
也就多了五阿哥,才多了人来伺候。
五阿哥不在翊坤宫了,这些人理应退回去内务府。
不过宜嫔不提,内务府的人也不傻,不可能跑来主动把人收走。
但是她不要,还让嬷嬷把人送回去,内务府自然按照规矩办事了。
嬷嬷很快带着小格格和两个新的奶娘,于嬷嬷和新的宫女回来了。
郭贵人因为坐月子的关系,让于嬷嬷跟着屏风请安就是了,免得熏着她。
于嬷嬷却不在意,跟郭贵人请安后,又说了安排,以及在内务府挑选的几个宫女,在门口给新主子磕头。
她是能镇得住场面的,于嬷嬷一来,翊坤宫就比之前要规矩多了。
郭贵人心里感激,和宜嫔商量后还给于嬷嬷送去赏钱。
于嬷嬷倒是收了,毕竟不收的话,郭络罗氏两姐妹只怕要不放心的。
云岚问过苏麻喇姑,知道于嬷嬷去翊坤宫很快就适应了,跟郭络罗氏两姐妹相处得也不错。
只她听说最小的妹妹又换了一个奶娘,不由奇怪道:“怎么又换了,这奶娘伺候得不够尽心吗?”
苏麻喇姑摇头道:“大格格,并非如此,听说是小格格不留神拍了奶娘的后脑勺一下。奶娘晕乎乎就倒下了,好一会才醒来。于嬷嬷担心奶娘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这么容易被小格格拍晕过去,索性就换了人,让这奶娘回去歇着。”
云岚沉默了一下,她是知道这个最小的妹妹力气非常大,看着像是天生神力。
那奶娘说不准真是被小格格拍了一下,给拍晕乎,才会倒下的。
这么想来,新挑的奶娘是不是该找个壮实一点的,不会轻易被小格格拍一下就晕过去的才行?
做奶娘的,也不知道里头有没稍微学过武的,应该就能受得住吧?
云岚后来听说这个妹妹每个月都要换一个奶娘,内务府后边都没有奶娘可换了,不得匆忙向外招奶娘进来。
这宫里的奶娘也不是随便找的,大多是找的包衣出身,身家得清白,身体健康,最少要养过一个孩子才行。
容貌还不能太差,身材也不能太痴胖,免得污了宫里贵主子们的眼。
皇帝也得知这个最小的女儿如此壮举,不由诧异道:“这孩子的力气还挺大的,难怪哭起来中气十足,比大阿哥还厉害。”
这么一来,小女儿的身子骨好,皇帝心里还挺高兴的。
云岚就笑着说道:“我去看六妹妹的时候,只觉得她十分壮实,只是看内务府焦头烂额找新奶娘,也是挺不容易的。”
皇帝不在意道:“内务府总能找到适合的,这是他们的本分差事,难不成他们还跑你跟前来哭诉一番了?”
云岚沉默了一下,哭诉还不至于,就是他们十分头疼,想着能不能劝六格格手下留情,别再废奶娘了。
但是这格格年纪还那么小,别说听懂人话了,根本无法劝。
郭贵人已经出了月子,抱着女儿的时候也胆战心惊的,生怕她这小身板被女儿一拍,也跟那些奶娘一样晕过去。
身边的嬷嬷和宫女都不太敢抱小格格,只能让奶娘上了。
奶娘们知道前头的人不是晕了,就是拍到心口疼,也是哆嗦着抱小格格。
云岚都要看不过去了,感觉她们抱的不是小格格,而是什么大杀器一样。
她十分担心这些人看着小格格挥舞着小手,就要吓得把妹妹扔了。
于是云岚就让于嬷嬷带着一个会响的玩具过去,听着响声,小格格的注意力完全被带走了,也就没心思废掉奶娘了。
这样倒是让小格格安分了许多,奶娘的使用率也延长了一些,却依旧一个月换一个的样子。
内务府只好上门来询问云岚,有没别的法子,让小格格能够高抬贵手,别继续换奶娘。
这事云岚当然办不到,小格格才多大,怎么可能说服得了。
她只能提出一个建议,那就是找个壮实一点的,学过武的奶娘,起码耐操一点吧!
云岚就对皇帝说道:“内务府总管确实来问过我,只给他提了一点意见。”
皇帝没好气对女儿说道:“他们怎么什么事都来找你,你就不该理他们才是,原本就该是他们琢磨的差事,倒是叫你来想了。”
不过云岚的建议确实不错,皇帝想了想,包衣里头也有会一点拳脚功夫的。
男子居多,女子也不是没有。
功夫不厉害,也就身板比别人壮实,确实能应付得了小格格。
果然内务府没多久终于选到了一个适合的奶娘,云岚好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奶娘的画风跟其他完全不一样。
长得高大不说,还膀大腰圆的,一看身板就很结实。
果然有这位壮实的新奶娘在,小格格终于不再频繁换奶娘,内务府总算能松口气了。
郭贵人因为女儿的事,亲自上门来跟云岚道谢。
云岚摆摆手,示意人扶起郭贵人道:“只是小事,哪里需要贵人亲自来一趟。只是我见贵人的脸色不大好,可是请御医看过了?”
郭贵人点头笑道:“谢谢大格格关心,已经请过御医了,只说是生小格格的时候伤了底子,得慢慢养才是。”
云岚听了,只让苏麻喇姑准备了一些温和滋补的药材给郭贵人带回去。
郭贵人再三道谢,这才被嬷嬷扶着回去了。
云岚看着郭贵人的背影,只觉得她瘦的厉害,衣服变得宽大不少。
按理说有宜嫔这个受宠的嫔妃在,也会贴补郭贵人这个亲姐姐,在宫里的日子必然过得不算太差。
衣服肯定都会新裁的,如今却宽大那么多,证明郭贵人在短时间内消瘦得太厉害,都来不及改了。
云岚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请御医过去翊坤宫看看郭贵人,想找皇帝商量,她去前头御书房,却见德贵人又来了。
最近德贵人来得勤快,因为乾清宫里那个奉茶宫女的茶艺不如德贵人。
德贵人之前跟着南巡,皇帝喝习惯了她亲手泡的茶,回来后对奉茶宫女的茶就有些喝不惯,索性还是把德贵人叫过来乾寝宫伺候。
云岚见德贵人垂眸规矩站在角落,只皇帝的茶杯空了,才会上前帮着换上新的热茶,一副当安静壁花的样子。
跟刚开始云岚见到的时候,德贵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云岚只能心里感慨,果然宫里的日子能让人性情大变了。
她坐在皇帝身边的位置,这也是云岚专属的座位了,还铺了软软的坐垫,坐着特别舒服。
云岚如今不用皇帝抱上去,也能自己上椅子坐好了。
她刚坐好,李德全已经送了甜水和点心过来,都是云岚平日爱吃的。
这盘子里的点心,每一种只有一块,好几块放在一起,专供云岚挑选。
她挑了一块桃花的点心,粉粉嫩嫩的,看着就好吃,吃着甜甜的,却不甜腻。
云岚吃了半块点心,才想起自己过来要跟皇帝说的事,这才开口了:“皇阿玛,我想给郭贵人请个厉害点的御医去请平安脉,她瞧着瘦得太厉害了一点。”
皇帝不在意地道:“她可能是累着了,小格格可不好带,这事让李德全叫人跑腿就是了。”
李德全应了,出去找来一个跑腿的太监,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就能去太医院挑个擅长妇科的御医去给郭贵人把脉。
这事过了,皇帝低头看着手里的折子,不由微微皱眉。
云岚见了,就知道皇帝这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了。
她吃掉手里的另外半块点心,这才探头看了一眼折子。
旁边当壁花,十分安静的德贵人就见大格格好不避讳地探头看皇帝手里的折子,只感觉心惊肉跳。
别说其他人,就连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李德全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看折子,偏偏大格格就可以。
她不但可以,皇帝见女儿歪着小身板看,还怕云岚累着,直接把折子挪过去,看得更清楚舒服一点。
看完后,云岚不由觉得这些大臣的脑瓜子是真的好使,就是大多没用在正途上。
折子上说的是钮祜禄家的法喀,也就是继承了爵位,遏必隆的第三子,暗地里放出风声,只要送上足够的孝敬,就能以官商的身份跟西洋人做买卖。
如今西洋人来得多,海商络绎不绝,未免出乱子,皇帝只让官商来做买卖。
这些官商都是官府发放的,名额有限,完全要抢破头才行。
不止有钱,还得有关系,不是一般人能抢得到的。
没料到这官商的资格也能买卖,这孝敬多少还没说,只怕少不到哪里去。
皇帝见女儿看完后,这才放下折子,喃喃道:“法喀的胆子倒是挺大,竟然连官商的资格都做买卖了。”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被身边人怂恿的,总归皇帝不能容许此事。
偏偏这位法喀是钮钴禄皇后和进宫的小钮钴禄氏是同胞的兄弟,爵位为何会落在他身上,也是这个缘故。
毕竟他跟两个姐姐一样,都是庶出。
如今法喀竟然闹出这种事来,爵位明显是要保不住了。
皇帝想了想,索性拟了旨意,剥夺了他的爵位,顺延到法喀的弟弟阿灵阿身上。
比起法喀,阿灵阿倒是正经的嫡子,继承爵位却是名正言顺的事了。
云岚看皇帝除了剥夺法喀的爵位之外,其他惩罚却是没有的,明显皇帝看在钮钴禄皇后和小钮钴禄氏的面子上,轻轻放过了法喀。
皇帝派李德全亲自上门宣旨,后者回来的时候身上却有点狼狈,叫云岚大为诧异。
李德全只是上门宣旨,怎么衣服像是被人扯过一样,不如之前工整了?
云岚是知道李德全身上每次都一丝不苟的,最是规矩不过了。
这么狼狈回来,他甚至都没整理,她觉得李德全估计是故意的。
李德全确实是故意的,他回来后就连忙跪下禀报道:“皇上,奴才上门给钮钴禄氏宣旨。阿灵阿听闻法喀做的事,大为光火,大骂了起来。两人没多久就打起来了,奴才不得不上前帮着劝架。”
云岚:这劝架闹得这么狼狈,看来那两人是打得天昏地暗,都不知道身边是谁,连李德全都打了吗?
也难怪李德全直接这样跑回来了,这是要在皇帝面前告状啊!
云岚:学会了!
皇帝听后果然十分不高兴,问道:“法喀当场就跟阿灵阿打起来,这是不服朕的旨意吗?阿灵阿怎么回事,竟然对兄长动手?”
哪怕是庶出,法喀到底是阿灵阿的兄长,阿灵阿先动手就是不对!
皇帝一不高兴,就勒令两人闭门思过。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皇帝也再琢磨谁来继承爵位的事。
他看着阿灵阿实在毛毛躁躁的,有点怀疑这人继承爵位行不行。
阿灵阿第二天就进宫来负荆请罪,还送来悔过书给皇帝。
云岚还是第一次见到阿灵阿,看着高大威猛的样子,应该是个练家子,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
嗯,有点辣眼睛。
但是不得不说,阿灵阿还相当能屈能伸,悔过书写得极为有诚意,又在皇帝面前再三认错。
“皇上,微臣有罪。只是昨儿一听兄长竟然做下这样的事,可能连累家族,微臣就实在忍不下这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还误伤了李伴伴,着实内疚极了。”
他还给李德全送来赔礼,除了铁打药之外,还送了很多珍贵药材。
李德全没敢收,看向皇帝,见他点头了,这才把阿灵阿的赔礼收下了。
云岚知道,皇帝让李德全收下,那就是准备原谅阿灵阿的意思了。
她眨眨眼,看来阿灵阿还是有点本事的,让皇帝觉得他有用,暂时就没有继续冷着了。
但是皇帝依旧让阿灵阿在外头*跪了半个时辰,这才让他出宫。
不过皇帝也下了旨,阿灵阿还是按照原来那样继承遏必隆的一等爵位。
阿灵阿这一跪,着实是一点不亏了。
而且他还真的扎扎实实跪了半个时辰,一点水分都没有。
云岚看着外边的石头地面硬邦邦的,跪着膝盖可疼了,阿灵阿却是一声不吭,连面色都没变过。
等跪完后,阿灵阿被太监扶着起身来谢恩,这才出宫的。
云岚:他跪了那么久,居然是自己走着出宫的!
皇帝见女儿一脸好奇看着阿灵阿,不由笑道:“他是学武之人,跪这么一会没什么,回去擦擦药就能好了。”
云岚一听就懂了:“所以皇阿玛是手下留情了,原本就打算原谅他吗?”
皇帝笑笑道:“法喀确实做了错事,阿灵阿替他阿玛教训这个兄长也没什么,下手也有点分寸。”
要阿灵阿真把法喀打成重伤,那皇帝就绝不能这么轻易放过的。
好在法喀只受了点皮肉伤,阿灵阿是学武之人,知道打哪里最疼,却又不会伤得厉害的地方,这事才没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皇帝看在阿灵阿还有点分寸的份上,小惩一番就过去了。
法喀得知阿灵阿进宫请罪,也进宫来了,不过却晚了一步,看着就不如阿灵阿那么诚心。
不过他进宫后,在皇帝面前痛哭流涕认错,那哭起来的样子,云岚只觉得更辣眼睛了。
云岚看着他们两兄弟相貌不是特别相似,但是在演戏天赋上却都不错,是真兄弟了。
毕竟法喀不光嚎,是真的哭,眼泪稀里哗啦的,看得她一愣一愣的。
皇帝被法喀哭得不耐烦了,只想把人赶紧打发走。
法喀还把收下的银钱全都送了过来,说是要孝敬皇帝,自己一时糊涂才想出这样的主意等等。
反正他的表情是有多后悔就有多后悔,恨不能以死谢罪的样子。
虽然皇帝没罚法喀,他还挺自觉的,直接把钱送来,还把想买官商那些人的名单送来了。
云岚不由看了他一眼,果然能袭爵的人,脑瓜子都不会太差。
哪怕偶尔差了,很快就会想到办法来弥补了。
果不其然,皇帝看到名单后,面色好看了一点。
法喀知道贪多不好,他一直哭让皇帝彻底厌烦就不行了,于是识趣地告退,还说要在外边跪半个时辰才回去。
阿灵阿都跪了,他怎么能不跪就回去呢!
云岚:就不是很懂,这事两兄弟也能比较起来的吗?
皇帝却不耐烦,随便法喀跪不跪,后者自觉出去跪下了。
他一走,皇帝就收了不耐烦的表情,看得云岚也是挑眉。
看来臣子们是戏精,皇帝也是啊!
云岚知道法喀在外边,不清楚这人是不是也学武,会不会听见里头说话,就憋着没敢问。
等半个时辰后,法喀走了,她才小声问道:“皇阿玛,他们两兄弟还挺像的。”
皇帝听着就笑了起来道:“这话可不能叫他们两个听了,只怕又要打起来。他们的关系从小就一直不好,法喀继承爵位后,没少给阿灵阿使绊子,不过却都是小事。”
法喀还是有分寸的,两兄弟再是不和,关起门里在家里闹一闹就算了,闹到外人面前就丢脸了。
上次也是阿灵阿先动手,他的武力值又比法喀厉害,法喀只顾着阻挡,都顾不上李德全,才叫李德全也被连累得给阿灵阿打了几下。
云岚顿时明白了:“所以皇阿玛敲打阿灵阿,也是想让他继承爵位后收敛一点,别太为难法喀吗?”
但是她回想了一下,皇帝好像没有直接提醒阿灵阿要收敛,这人真的能领悟到皇帝的意思吗?
别是两兄弟在皇帝面前说的好好的,回去后又要打起来了!
第97章
第97章
只是隔几天后,云岚就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两人安静,不一定真的相安无事。
皇帝很快接到消息,小钮钴禄氏去太医院问御医要最好的金疮药,打算送回家。
宫里做的药物自然是最好的,药材也是极好的了,她这要送给谁,都不用猜了,肯定是家里那两个不省心的兄弟。
云岚觉得小钮钴禄氏还挺愁的,她在宫里又劝不住,家里只有几个兄弟也管不住这两人。
法喀和阿灵阿真是打疯了,不过这次还是收敛得多了,关起门来,也没闹到人尽皆知,最多是少出门。
因为打的不重,却专门往脸上招呼,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只能告假在家里养伤,完全不能见人。
皇帝得知后都气笑了,他敲打了两人,他们前头答应得好好的,回去后又一言不合打起来。
他们是想着关起门来,没闹出人命,不让皇帝知道就没事了是吧!
气得皇帝把两人揪到宫里来,狠狠训斥了一番。
云岚看着两人五颜六色的脸,差点认不出原来的容貌来,只觉得这两兄弟是真的合不来,给对方都下死手了。
当然这死手不是要命,是把对方打成猪头了。
皇帝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再让这两兄弟住在一起,以后还得继续打,总不能一次次把人叫进来骂吧!
阿灵阿如今继承爵位,又是唯一的嫡子,其他全是庶出的兄弟,不劝不好,劝也不妥,也是愁坏了。
云岚想了想,就提出来道:“皇阿玛,法喀之前不是让人出钱买官商的资格吗?我想着估计不是他一个人这么干,不如让法喀去抓其他人,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皇帝看着女儿,忽然笑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朕正想着要有人模仿法喀这么做就麻烦了。正好让他出门,也不至于每天没事干,就跟阿灵阿两个打架。”
他直接拍板了,让人给法喀送口信,叫法喀领了这差事。
法喀只好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出门办差了,路上使劲擦伤药,好歹到地方的时候,这脸还能看。
不然对方都要忍不住他的脸来,那就尴尬了。
法喀去沿海巡视,查看有没跟他一样买办官商资格的人,只有阿灵阿一个人在家,家里总算消停得多了。
皇帝也不让阿灵阿闲着,正好北边的罗刹国边境有些蠢蠢欲动。
平静的久了,对方终于忍不住向下侵占领土,想着皇帝没注意,悄悄占了很多无人之地。
早朝的时候,皇帝跟朝臣讨论此事,大臣的意见不同。
有大臣认为是无人之地,寸草不生,根本不能住人的地方,又是跟罗刹国交界,两不占的无人之地。
如果派兵过去,实在是大动干戈,不如派使臣去跟罗刹国和谈,重新划分边境,不让罗刹国得寸进尺。
另外的大臣却觉得如此手段实在太温和了一点,罗刹国崇尚武力,他们未必能听得进去,更别提是和谈了。
很可能今天和谈说好了,明天他们又往前占下土地,这不是没有做过的事。
罗刹国只会口称那些并非国民,而是流民,到处流窜,他们实在管不来,把责任推卸干净,还奈何不了他们。
说是流民,还可能是穷凶极恶之徒,在国内犯了事逃窜下来的。
罗刹国也想抓人,但是对方跑得太快,又躲得严实,哪怕是无主之地,面积却不少,他们压根就抓不到人。
对方就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
在大臣看来,罗刹国这些通通都是借口,不能放任他们,必须派兵过去,把这些所谓的流民通通收拾掉才行。
不然这些流民继续南下,骚扰有人的地方怎么办?
无主之地没人,流民没能下手,有人的话,他们未必不会滥杀无辜,必须防范于未然!
早朝的时候两边闹得不可开交,皇帝听得也烦了,这时候得到爵位上早朝来的阿灵阿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皇上,罗刹国侵占无主之地必然是有预谋的,想必里头已经准备良多。咱们不能被动应付,而是该跟着准备起来,越快越好才是。”
这话说到皇帝的心坎里头了,罗刹国肯定不是第一次侵占南边的领土,不过是这次被发现了而已。
他们在里头提前做了多少准备,这边还一无所知,那就太被动了一点。
皇帝微微颔首,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宣布下朝后,就带着阿灵阿去御书房再细细谈了。
当然,皇帝也叫上了其他几个人,比如跟罗刹国一直断断续续因为买卖有联系的索额图,以及明珠和陈廷敬几人。
御书房内,几人的立场倒是一致的,都觉得应该尽快派兵北上。
但是谁领兵,带的士兵数量如何,还得仔细商榷。
皇帝如今不缺钱,当然觉得士兵的人数越多越好,索额图也是这么认为的。
阿灵阿却提出别的意见来:“皇上,咱们派去的士兵多,以多赢少,回头传出去反倒像是咱们更弱一样。”
云岚听着都有点惊讶,阿灵阿这说得像是歪理,却有不能说不对。
想想对方要是三个人,这边派去三十个人,最后打赢了,看着却像是胜之不武。
当然了,因为罗刹国都人高马大,武力值厉害,那边一个人可能抵上这边三个人甚至更多。
如果人数少了,只怕要赢不了,但是人数太多,又胜之不武的样子。
皇帝不由皱起眉头来,索额图不悦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打仗的时候还说规矩,非要一对一打吗?罗刹国那些人强壮得很,咱们出一个人根本打不赢。只要赢了就行,何必讲究其他。”
云岚又看向索额图,心里有点惊讶,阿灵阿还挺了解皇帝的。
皇帝最好面子,要是打赢了,被人说胜之不武,他心里肯定要不高兴。
但是就跟索额图说的那样,一对一的话,虽然很遗憾,这边的士兵身体素质远不如罗刹国人,不可能打赢。
皇帝估计想要打赢,却又能更体面一点。
阿灵阿再次拱手说道:“微臣的意思也不是非要一对一,而是这边的士兵人数多一点,却不要多好几倍。”
“一来士兵多了,大军开拨过去,需要的时间就长了。天气冷下来的话,罗刹国人适应,这边的士兵却受不了,只能速战速决,也得急行军才行。”
要急行军的话,士兵越多,那就走得越慢。
需要带的粮草和淡水等等就会越多,拖慢了进度,还不如轻装上阵,人数也不要太多,调拨粮草因为少也能更快。
“二来微臣认为用新式火炮压阵,也能减少大军的伤亡,赢面又能更大。”
云岚知道阿灵阿能说得出火器压阵,显然是清楚戴梓新做的子母炮不但轻,火力不小还容易移动。
不然按照传统的火炮威力是不错,却十分沉重,移动起来非常费劲。
阿灵阿最后又低头自荐道:“微臣不才,愿意替皇上带兵到北边,叫罗刹国看到咱们巴图鲁的厉害!”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此事朕就交托给爱卿了。”
他的目光扫向下首,云岚猜得出皇帝不打算让阿灵阿一个人领兵去对战罗刹国。
因为阿灵阿这跳脱的性子,还火爆,一点就着,跟庶兄见一次打一次,皇帝也不能放心他。
让谁跟着去,却是个问题。
陈廷敬的性子最稳重,又经验老道,其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但是老爷子年纪不小了,让人长途跋涉去北边,只怕路上就要受不住。
别是人还没到,就折在路上,那他随军的意义就不大了。
索额图跟罗刹国做买卖好几年,对那边的情况比较了解,他跟着去也是个适合的人选。
加上他年纪不大,身子骨不错,随军应该不至于受不住。
但是问题在于索额图的性子不如阿灵阿跳脱,却也是比较火爆的性情。
这两人凑一起,要是又打起来该如何是好?
云岚发现皇帝的目光转向明珠,论心机和计谋,明珠确实都不错,性子也稳重,又八面玲珑,跟阿灵阿的关系也可以。
怎么看出来两人关系还可以,当然是阿灵阿站在下首,却是站在明珠身边了。
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哪怕表面想装一装关系还可以,表情可以装,身体的表现却无法故意装出来。
看索额图和明珠两人就知道了,彼此之间至少能站两三个人的空位。
他们的表情和眼神看着没有异样,但是目光却从来不会有所交汇。
看两人微微侧身面向皇帝,但是从不面向对方就知道关系有多糟糕了。
当然在皇帝面前,两人没有恶言相向,没有露出嫌弃厌恶的眼神和表情,只恭谨守礼的样子,估计已经是两人的努力了。
皇帝最后果然拍板道:“明珠你跟着阿灵阿,这就开始调兵遣将,尽快北上。”
明珠和阿灵阿急忙拱手应下,两人跟皇帝简单商量了带兵的人数后,就去准备拔营了。
皇帝另外让陈廷敬去户部那边知会一声,开始调来足够的粮草给大军等等。
几人都下去准备,索额图却留在御书房暂时没走。
云岚看得出索额图有些不解,又似乎有点不服气,这才想留下来询问皇帝的意思。
果不其然,索额图就问道:“皇上,微臣跟罗刹国打交道已久,该是最了解罗刹国的人,这次北上带兵为何不让微臣跟着阿灵阿一起去呢?”
皇帝听后,看了他一眼道:“爱卿这是委屈了?你跟罗刹国打交道的时间确实不短,对罗刹国也比其他人要熟悉,却也因为太熟悉了而不合适。”
索额图一愣,缓缓垂下脑袋:“是,微臣明白了。”
他问完后,干脆利落退了出去。
皇帝另外还点了一个上过战场的副将,去给阿灵阿当配合。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才看向身边的云岚问道:“你是不是也疑惑,朕怎么没选索额图去罗刹国,反而让不熟悉罗刹国的阿灵阿过去了?”
云岚听后连忙答道:“皇阿玛总有自己的理由,这样的安排才是最妥当的。”
皇帝听后,笑笑道:“你这回答是越发四平八稳的,朕都要怀疑陈廷敬没给太子上课,而是给你上课来着。”
他这是开玩笑,云岚的回答跟陈廷敬一样小心谨慎得很,跟万金油一样。
云岚抿唇笑道:“我哪里能跟陈先生比较了,只是我确实这么想的。索额图大人跟罗刹国做买卖久了,对那边是熟悉,跟那边的人也很熟悉。”
“回头打完仗了,买卖还继续,索额图大人再跟罗刹国那边谈买卖,见面的时候总有几分尴尬。”
不过只要索额图不感觉尴尬,尴尬的就只有罗刹国的人了。
但是因为这件事,两边见面总有点别扭,谈买卖估计不如之前方便。
另外就是索额图的性子跟阿灵阿有点相似,两人看着也不太熟悉,还不如让明珠去。
皇帝听见女儿的回答,只点点头,又叫来小太子问了问。
小太子的回答跟云岚很相似,只多了一点道:“皇阿玛,儿子认为索额图比起明珠,不够果断。在别的地方无所谓,但是在战场上却十分致命了。”
云岚不由侧目,太子弟弟的进步好快,比之前厉害得多了。
皇帝听着也颇为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太子你能看到这一点很好,以后用人的时候,就知道什么人适合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了。”
索额图和明珠的能耐其实差不多,区别在于索额图出身好,需要舍弃的东西不多,不如明珠那么果断。
明珠出身一般,什么都没有,所有事都得靠自己来。
他一步步爬上来不容易,这路上遇到的挫折非常多,所以看着长袖善舞,却是当断则断,绝不会让任何事影响到自己。
明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因为没有多少后路,所以几乎没有犹豫的时间。
在战场上,他这个性情倒是十分适合了。
云岚点点头,夸赞道:“太子弟弟真厉害,要不是弟弟提起来,我还没想到这一点。”
小太子原本小脸上全是庄重和严肃,被云岚一夸,立刻破功了,小脸红扑扑道:“姐姐谬赞了,也是皇阿玛和陈先生教得好。”
他又跟皇帝提出道:“皇阿玛,儿子听说李大人去教导三弟和四弟了,想着能不能一起上课呢!”
皇帝十分意外道:“你要跟两个弟弟一起上课?不怕他们太吵闹吗?”
小太子老老实实说道:“儿子去南三所看两个弟弟的时候,正好碰上李大人上课。弟弟们听得很专心,一点都没闹腾,李大人的课也上得很有趣,儿子在旁边听了一会都舍不得走了。”
言下之意,他也想光明正大听课,所以才会跟皇帝提起这事来。
皇帝好笑道:“李光地这是说了什么,叫你们几个那么喜欢的?”
云岚也在旁边点头附和道:“我去看三弟和四弟的时候也听了一会,李大人确实说得好,引经据典,把故事说得简单易懂,却也相当透彻。”
闻言,皇帝却摇头了。
小太子有点失望,却也没有强求。
云岚却察觉到皇帝并非拒绝的意思,不由疑惑道:“皇阿玛,是李大人不好给太子弟弟上课吗?”
她看着小太子,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太子弟弟是不是快要进尚书房上课了?”
小太子一愣,皇帝却点头道:“不错,太子和大阿哥该进尚书房了,朕让翰林院的人轮流给你们上课,李光地也会在其中。”
所以小太子不提出来,李光地也会给他上课,刚才皇帝才会摇头的。
不是拒绝,而是早就安排好了。
小太子一听,顿时喜出望外道:“皇阿玛,那真是太好了,儿子回头就能听李大人上课了。”
云岚:这个弟弟是真的喜欢学习,之前只是启蒙看来不够,能进尚书房叫他反而更高兴了。
难道小太子不知道,进尚书房之后,他就得清早起来读书,一直读到下午,上一整天课才能下课吗?
而且他不像之前只要读读书,背一背,正式进尚书房之后,就要开始练字和写功课了。
不过看小太子的样子是知道的,却一点都不影响他对尚书房的喜欢了。
小太子欢欢喜喜走了,皇帝让李德全跟大阿哥也说一声,回头两个孩子一起进尚书房。
比起小太子的高兴,大阿哥就要郁闷得多了。
他掰着手指头,想着自己没那么快进尚书房。
谁知道小太子主动提出要李光地来上课,皇帝大手一挥,就让他们一起进尚书房了呢!
惠嫔得知大阿哥要进尚书房了,别提多高兴,赶紧做了书袋,上面还有袋子,提着就能走,里面有好几个口袋,能放不少东西。
云岚看过后,不由惊讶:这不就是书包吗?
除了没有拉链和双肩带之外,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看着好,也让苏麻喇姑帮忙,给小太子做了一个书包,另外还做了一个笔袋子。
这个笔袋也很大,能放文房四宝进去。
而且里面还有隔层,就能把文房四宝都分开,不会混在一起,反而不好拿了。
小太子收到这个礼物,非常喜欢,拿着爱不释手,甜甜笑道:“谢谢姐姐,这个我很喜欢,以后去上尚书房,我要每天都带上。”
云岚笑着道:“太子弟弟喜欢就好,我寻思这东西你能用上。”
虽说去上尚书房,小太子不可能自己背书包,还有笔墨太监或者侍从帮忙拎着走。
所以云岚都懒得改成双肩包,依旧是单肩,这样取东西的时候也更方便。
再就是大阿哥有的,云岚觉得小太子也要有才行!
不过云岚也没让苏麻喇姑在书房和书袋上做刺绣,只做得结实耐用一点,简单一些就好。
大阿哥原本也不高兴上尚书房,只是惠嫔送来这个书包他很喜欢,第一天上课的时候高高兴兴让人带上,还打算跟小太子炫耀一番。
谁知道他到尚书房的时候,小太子已经来了,身上也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书包。
大阿哥一问,得知是云岚给小太子做的,不由嘟着嘴有点不高兴。
姐姐偏心,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小太子做一份,却不给他做!
不过大阿哥后来想想,他有惠嫔帮忙做书包,小太子的额娘却不在了,于是大阿哥心里还是大度地原谅了云岚的偏心。
云岚不知道大阿哥在心里腹诽过自己,后来他还让人跟惠嫔说一声,也做了个书袋来用。
毕竟大阿哥看小太子的书袋特别方便,东西放进去不会一兜乱糟糟的,分开好几格,随时就能拿出来。
甚至装毛笔的格子还缝了几个手指粗的圈圈,毛笔只需要戳在里面,就不会弄乱毛笔尖了。
大阿哥第一天去尚书房的时候因为兴奋,早上没怎么催就起来了。
等上了一天课,他昏昏欲睡,一边背书一边瞌睡,后来彻底趴在榻上睡过去。
第二天大阿哥就起不来了,身边的宫人急得反复催促,他应一声又睡着了,再醒了一下,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身边人急得不行,索性一人抱着大阿哥,一人给大阿哥洗漱。
大阿哥愣是闭着眼洗漱完,还被人塞了一块点心。
吃完点心,他才算能睁开眼了,还被噎得慌,却不敢多喝水。
喝多了就要跑茅房,上课的时候大阿哥可不能到处走,免得课没听完整,回来就要听不懂了。
他匆匆忙忙赶去尚书房,险些迟到了。
但是等上课的时候,大阿哥很快又开始瞌睡。
第一天来讲课的是李光地,讲得风趣幽默,又深入浅出,特别容易听懂,大阿哥又正稀罕的时候,听得认真,就不困了。
今天来的是翰林院的人,说得就要深多了,大阿哥没听懂,加上没睡饱,于是一个劲点头。
刚开始翰林院的先生还以为大阿哥听得入迷,不住点头附和,等仔细一看,才发现大阿哥都睡着了,脑袋才一点点的。
他只能放大声音,希望能吵醒大阿哥,可惜根本吵不醒。
翰林院的人又只好下去,伸手轻轻敲桌子,试图提醒大阿哥醒来。
可惜大阿哥睡得太沉了,这点敲击声根本听不见。
小太子都看不过去了,示意身边伺候的笔墨太监去推醒大阿哥。
大阿哥被推了几下才醒来,迷迷糊糊问道:“是下课了吗?”
他抬头见翰林院的先生和小太子盯着自己,立刻坐直身道:“先生继续说,我听着呢!”
翰林院的人又好气又好笑,课都有点说不下去了。
毕竟他看小太子虽然没跟大阿哥那么明目张胆瞌睡,不过也听得有点心不在焉,顿时心里又委屈又无奈。
皇帝之前让翰林院的人轮流来上课,除了第一天是李光地,后边都是抓阄决定的。
这人的手气不错,抓到了李光地后边第一个。
他听闻李光地上课的时候,大阿哥和小太子年纪不大,却都很认真听说,并没有闹腾,只觉得这上课比自己想象中简单。
原本他担心皇家贵胄,要是一团孩子气,在课上闹腾,自己不好训斥,上课就不容易了。
如今看李光地没什么困难,他就认为挺简单的,哪里想到两个小阿哥都没怎么认真听讲呢!
这人下课后到御书房来跟皇帝禀报的时候,那表情一看就差把委屈两个字写在脸上。
云岚看得奇怪,大阿哥不说,小太子那么喜欢学习,肯定会认真听课,怎么这先生的表情那么难看?
等翰林院这人一说,她才知道大阿哥在课上睡着了,小太子也听得不太专心的样子。
于是这位先生就委屈大发了,还说昨天李光地上课挺好的,今天两个小阿哥却这么对他,总感觉是区别对待什么的。
云岚:读书人告状都那么直接的吗?就差没说两个小阿哥是不是被李光地教坏了,只听李光地的,对其他先生都不够尊重什么的?
不至于吧,小太子再是喜欢李光地的课,昨天才完整听了一回,怎么可能就只喜欢他,不喜欢其他先生了呢?
皇帝听完后没有什么表示,只安抚一句,打发那翰林院的人走了。
人一走,云岚才问道:“皇阿玛,这人一面之词,就差没说李大人居心不良,教坏两个弟弟了。有没可能,就是他上课讲得不好听,两个弟弟才这样?”
皇帝哈哈笑道:“幸好你这话刚才没问出口,不然那人只怕要恼羞成怒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平日翰林院面对的多是国子监或者朝廷里的官员,没怎么跟孩子相处过。”
云岚:皇帝说得够婉转了,其实就是这人读书厉害,学识不错,平日跟同龄人打交道也没什么问题,却未必会教小孩子。
会读书的未必会是个会教人的好先生,确实如此。
不过这人说话酸溜溜的,还一个劲内涵李光地,至于吗?
云岚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吐槽道:“皇阿玛,这人寒窗苦读多年,进了翰林院,怎么心眼还跟针尖一样大了呢?”
皇帝好笑道:“毕竟他心里明白,刚开始翰林院抓阄,是每个人都轮流给两个小阿哥上课。后边看小阿哥的反应,就该选择留下谁来继续当先生了。”
云岚有点意外,还以为皇帝准备让翰林院的人轮流上课,是给小太子和大阿哥见识一番。
毕竟每个人的阅历和读书都不一样,说课的侧重点也不同,都试试也能开眼界了。
如今云岚才发现,皇帝早就想从中挑选适合的人来当尚书房的先生。
学问是一回事,会不会讲课是另外一回事。两个小阿哥的反应,就足够看得出对方会不会讲课。
云岚还等着后续,发现皇帝就没下文了,不由诧异道:“皇阿玛不打算处置刚才那人的告状吗?还是就这么算了?”
皇帝笑笑道:“他也就上一天课,显然没上好,两个小阿哥不买账,后边自然就没有机会再去尚书房了,只能来朕这边说一说酸话。”
云岚:皇帝这就听了,不给这翰林一点教训吗?
皇帝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了?
她却见皇帝手里拿着一个名单,在后边画了个记号。
这名单第一行写着李光地的名字,后边也画了个不同的记号。
明显第二个没及格,被剔除出去了。
后边每个人上课后,皇帝都会给对方做记号,能不能入选就只有一天的机会。
皇帝又对女儿解释道:“这人跑来朕这边说酸话,一来有借口在朕面前露露脸,让朕记住他,以后有什么差事兴许会想起他来。”
“二来他不能说小阿哥的不对,就只能说李光地的不好,顺便给李光地上上眼药。”
说到这里,皇帝又挑眉道:“李光地的学问不错,讲课也好,看来在翰林跟其他人的关系相当不怎么样。”
云岚心想,不怎么样已经够婉转了,李光地压根就没有好人缘!
看这人际关系多差,同僚都跑到皇帝面前阴阳他了!
皇帝又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刚才那翰林没什么用的样子,朕却没有降罪的意思?”
云岚诚实地点头道:“我还以为皇阿玛只用能臣,不行的就会调派去别的地方,再不行就还换个地方。”
皇帝听后,笑着摇头道:“这人是前几年的探花,学问确实不错。除了心眼有点小之外,没什么毛病。”
云岚:皇帝他刚才说那翰林心眼小了,是在骂人了吧!
皇帝一副刚才什么都没说的样子,继续道:“就跟朕前两天跟太子说的那样,大臣里头没有十成十的完人。他们身上都有缺点,要怎么用,用在哪里,只有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发挥作用。”
云岚听着,不住点头,又好奇道:“那皇阿玛打算让这翰林去什么适合的位置?”
皇帝想了想说道:“朕正打算让翰林院修书,这翰林的学识不错,先叫他去试试。”
“按照你说的,如果修书不行的话,那他就再换个地方试试。”
云岚歪着头又问道:“皇阿玛,要是再换地方,那人还是不合适呢?”
皇帝喃喃道:“去国子监估计也不合适,毕竟他不会讲课,那就只能外放了。”
云岚懂了,皇帝给了机会,对方一次都接不住的话,就只能去外头的犄角地方当个小官。
哪怕品级相同,京官始终身份比地方官员要好一些,能留下的都不愿意外放。
那翰林真被外放的话,在他心里面,估计就跟流放差不多了,很难再回到京城来,那就真的要羞愤欲死了!
好在后来得知这人修书还不错,最终留在了翰林院。
他估计不知道,皇帝把后边都想好了,不行就可能扔到地方去锻炼。
估计没几年,皇帝就要把人彻底忘了个干净。
这会儿其他翰林院的人,看出这翰林被扔去修书,已经是皇帝额外开恩了。
于是后边翰林院来尚书房上课的人,越发用心了,他们还跟李光地请教,要如何让两个小阿哥专心上课。
李光地:他就这么上课,两个小阿哥就这么专心听课,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云岚听说李光地给同僚说的话,只感慨:难怪李光地人缘不好了,这不就是凡尔赛了吗!谁能受得了!
她怀疑李光地是不是故意的,之前翰林院的人挺排斥他,如今又眼巴巴来请教。
于是李光地就不说实话,还特意恶心一下同僚,叫他们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偏偏李光地这话也没毛病:他没做什么,是两个小阿哥乖巧又聪明。
同僚能怎么反驳,能说两个小阿哥一句不好吗?
云岚琢磨着,李光地以后的人缘估计不能好了,甚至还能更差!
第98章
第98章
她把疑问一说,皇帝笑笑道:“朕*之前给他们发了那么多年俸,要是随便就把人弄死或者官职一撸到底,朕岂不是亏大了?”
云岚一听,顿时无语了:皇帝的意思是他发了那么多俸禄给大臣,这些臣子要是没干多少活就嗝屁了,那就要浪费给的这些钱了。
皇帝如今再是富有,却也保留着之前精打细算的性子。
毕竟他的私库确实有钱,但是国库就未必了,总得注意开源节流。
俸禄都给了不少,臣子只要不涉及诛九族的大罪,皇帝都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换个地方继续发光发热。
云岚更好奇道:“皇阿玛,要最后实在没地方去了,那该如何处置这些大臣?”
外放都不行的话,那要放到哪里去,让回家吃自己吗?
皇帝笑眯眯道:“那也简单,如今河道还没修好,各处都需要人手的时候。”
云岚明白了,这是让在各个地方都无法发光发热的臣子去帮忙修河道对吧?
那些读书人得知自己寒窗苦读多年可能要去修河道,每天晒得黑黝黝的,还要浑身泥浆,估计就不敢不努力办差了。
皇帝这还真的是物尽其用了,榨干臣子最后一滴!
云岚眨眨眼又问道:“皇阿玛这么想,大臣们知道吗?”
要知道的话,那位法喀就不敢胡来了吧!
皇帝沉吟片刻,对女儿开口道:“你说得对,朕是这般想,总归要叫这些臣子知道才是,不然他们是越发胡闹了。”
光是敲打已经不够了,得让他们知道不努力的后果是什么才行。
不过皇帝当然不会自降身价,直接告诉这些大臣了,得让人传出去才行。
云岚想着这人选就得斟酌一下,得天子近臣才有说服力,地位还不能太低。
李德全的地位高了,但是从他嘴里传出去却不合适。
身为天子跟前的红人,他的话保真,可是李德全能见到的臣子有限,也不能私下跟臣子们来往,说话也不方便了。
云岚还好奇皇帝会选谁,没料到最后选的人是索额图。
不过想想,索额图的身份确实合适,既得皇帝重用,最近又没什么差事,正是闲着的时候,跟其他臣子来往不算频密,只是能说得上话,这也很足够了。
他透露出的消息,自然而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堂。
大臣们知道皇帝的心思,心下大惊,生怕哪天被皇帝看不顺眼,就打发去河堤挖泥了!
光是想想,他们就开始心塞了,办差都比以往用心得多。
皇帝得知后还跟云岚感慨道:“早知道这般敲打能让大臣们更用心办差,朕早就该做了。”
云岚抿着唇好笑道:“皇阿玛,如今这样也不算晚,大臣们不都更用心了吗?”
皇帝哈哈笑道:“确实,他们用心点,朕就能少操点心,省事多了。”
小太子知道这个主意是云岚提的,也夸夸道:“姐姐真厉害,这建议极好,以后也能用起来。”
小太子:学会了!
云岚看着勤勉的太子弟弟,好笑着问道:“弟弟去尚书房上学好一阵子了,感觉如何?”
小太子想了想说道:“挺好的,每天有不同的先生来给我和大哥上课。说的方面都不尽相同,基本上没有重复的,也能多听一些不一样的见解。”
翰林院的人都很想留下当小阿哥的先生,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展现自己的才学,恨不能把课说得高深又厉害。
小太子有些能听懂,有些却不能,大阿哥大部分都不太能听懂,瞌睡得不行。
每天大阿哥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努力睁开眼,后边就睡得昏天暗地。
白天睡多了,晚上就有点睡不着,让大阿哥苦不堪言。
说到这事,小太子也忍不住叹气道:“我这次来御书房见皇阿玛,也是想让先生尽快定下来才是,他们这般实在说得太深了一点。”
李光地还知道因材施教,知道两个小阿哥还小,虽然之前早早开始读书,却也只学了简单的,就启蒙了而已。
所以他说的都不是太高深的内容,而是从浅显的开始,又用典故翻译成大白话说一说,结合起来,课就讲得生动又有趣。
翰林院其他人生怕被他抢了差事,一个个就努力展现,却说得极为深奥,估计皇帝听了能明白,两个小阿哥听得就太吃力了一点。
皇帝听见后,只微微颔首道:“也罢,暂时先让李光地给你们两个上课,另外叫陈廷敬也过来。”
这两人上课还知道分寸,叫两个小阿哥适应良好。
皇帝原本给翰林院一些有才学的翰林一些机会,可惜他们没把握住。
他们学问是不错,却一个个都不会教人,还私心太多。
只想着展现才学,哪里是认真教导,不过是给皇帝看的而已。
皇帝有些失望,还是很快把尚书房先生的事定了下来。
翰林院那边知道他们再也不用轮流去给两位小阿哥上课,心里不是不失望。
最后得了头筹的竟然是两位汉臣,李光地和陈廷敬,更让他们大为失落了。
陈廷敬就算了,学问是极好的,又为官多年,性子稳重又好学,只喜欢钻研学问,在翰林院也颇受敬重。
加上他年纪大了,只怕再留几年就会致仕,对其他人都不是威胁,相处起来又轻松舒服,跟其他人没什么大矛盾,自然人缘就要好多了。
李光地却不一样,年纪要轻上许多,虽说运气差了一点,上回立大功后原本要高升,哪里想到得回去守孝,蹉跎几年才回来。
他刚回来又被弹劾,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了,皇帝却把人捞了回来。
虽说也是降级,却也只有一级,不痛不痒的,没多久又被皇帝提拔起来,还进了尚书房,显然李光地这又要起来了。
小太子和大阿哥不知道翰林院这些人的心思,因为先生固定下来,还是能让人听懂的李光地和陈廷敬。
大阿哥是大为松口气,他可不想每天来上课就瞌睡,睡太多夜里又睡不着,这日子真是受够了。
他哪怕不爱学习,也是看得出那些翰林在显摆自己的学问,压根就不是给他们好好讲课,心里自然不喜。
所以在课堂上,大阿哥也就肆无忌惮瞌睡,表面自己的态度了。
小太子对这些翰林也有不满,如今通通换下去了,他每天上课都有几分期盼了。
早上不需要别人催促,小太子到时辰就会自个醒来,然后洗漱后吃点东西就去尚书房。
大阿哥却是早上怎么都起不来,于是他偷偷来请教云岚,问道:“姐姐,有什么办法让我早上能按点起来?不然每次都匆匆忙忙,偶尔去尚书房还迟到。”
“有一回被皇阿玛发现了,狠狠训斥了一顿,又让我多写五张大字,写得我手疼。”
他可委屈了,不是自己不想起,而是身边人怎么都叫不醒,最后还是大阿哥自己醒来,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每天都这样,让大阿哥还挺苦恼的。
云岚想了想,觉得可以给大阿哥做个闹钟。
但是她琢磨着那么多人叫大阿哥,都没能把人叫起来,一个闹钟估计不够。
尤其云岚想到大阿哥小时候,听着八音盒才能睡得更好,还是秒睡,感觉闹钟对大阿哥的作用可能不是很大。
不过看大阿哥眼巴巴盯着自己,云岚就想着尝试一下,不行再换个方式。
她也不用自己来,吩咐内务府就行了,里头做八音盒的工匠,如今也能独当一面,做点小机械了。
他们实在做不出来,还能去请教戴梓。
戴梓在机械上确实颇有天赋,做这点小东西更不在话下了。
说做就做,云岚跟内务府形容了一番,总管很快就交代下去了。
隔了几天居然就做出成品,呈上来给云岚过目。
云岚看着面前的闹钟,跟自己记忆中的不一样,非常大,里头也不是敲打小铃铛来发出声音,而是连着一个锣鼓。
她的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来,示意内务府的人说说这闹钟究竟是怎么用的。
对方只拧了一下旁边的发条,然后旁边的小锤子就邦邦邦敲打起来。
云岚感觉耳朵嗡嗡的,赶紧叫停,揉着耳朵好一会才问道:“这声音也太大了,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内务府总管只以为她不喜欢,惶惶然答道:“是奴才听说大格格要给大阿哥做的,大阿哥那边声音要太小,只怕是叫不醒他。”
云岚:所以就做了这么响的闹钟吗?还别说,这么大的声音,大阿哥肯定能醒过来吧?
这会儿李德全却到门口来探头,云岚估计这闹钟声音太大,前头御书房的皇帝都听见了,赶紧让人过来瞧瞧。
她连忙解释道:“李伴伴,这是我让人给大阿哥做的闹钟,能提醒他早上起来。我想着试用一下,没料到竟然声音那么大,惊扰到前头的皇阿玛了吗?”
李德全连忙拱手道:“大格格放心,这声音算不上惊扰。皇上只担心大格格这边出了什么事,赶紧派奴才来看看,奴才这就回去禀报才是。”
他行礼后赶紧回去,皇帝没一会也亲自过来了,看着面前带着锣鼓和小锤的东西问道:“这就是你让工匠做的叫闹钟的东西吧,能提醒人早上起身?不过还得上发条,得身边人掐着时辰来拧开才行。”
云岚点头道:“皇阿玛,如果想到了时辰就立刻响起来,也能连着时钟。”
时钟里头到整点的时候会发出声音,也是一个原理。
皇帝点点头道:“确实能连着时钟,就是这东西瞧着不怎么好看,不知道能不能用,让人给大阿哥送过去吧!”
云岚连忙拦着道:“皇阿玛,这东西声音实在太大了,放在旁边,早上的时候吓着大阿哥就不好。”
皇帝好笑道:“大阿哥不就是早上贪睡起不来,旁人也叫不醒,这才来求着你帮忙吗?你这东西都做好了,大阿哥总要试用一下,不然就白费了你这心思。”
他这么说,云岚就不好再拒绝,想着第二天再问问大阿哥,这闹钟好不好用就行。
第二天云岚等到下学的时候,大阿哥就来了,连小太子也跟在后头一并过来找她。
大阿哥一见面就笑着道:“姐姐做的那个闹钟实在太好用了,早上把我叫了起来,再也不用担心上学迟到了。”
云岚大吃一惊,这闹钟还真有用啊!
她连忙说道:“闹钟有用就好,你不觉得那东西声音太大了一点吗?”
大阿哥摇头道:“不会,声音刚刚好,正好把我叫醒了。”
云岚觉得要么宫人把闹钟放远了一点,要么就是大阿哥有点耳背,那么大的声音只感觉刚刚好,也是厉害。
小太子眼巴巴看过来道:“姐姐只给大哥做了闹钟,弟弟也想要。”
云岚只好说道:“大阿哥说早上起不来,我才让工匠做了这么个东西。太子弟弟每天早上都能准点起来,就没必要了吧!”
她见小太子的小脸全是失落,又觉得自己不能偏心,只好说道:“那我让工匠改良一下这个闹钟,回头再给太子弟弟做一个。”
小太子听后,这才高兴得笑了。
之前云岚提出,连着时钟到点叫,声音要小一点的,要是能唱个歌儿那就更好了。
内务府的工匠捣鼓了小半个月,这才做出新的闹钟来。
送过来的时候,云岚看着就像是普通的钟表。
不过后边有校正的地方,只要预约在那个时辰,到点了就会自动跳出一只圆滚滚的小鸟唱歌。
小鸟声音清脆明亮,比那个大锣鼓真是好听得多了,声音也不会太大,把人吓醒的地步。
云岚看着颇为满意,让人打赏了工匠,就带着苏麻喇姑亲自把新的闹钟送去毓庆宫给小太子了。
小太子收到后特别高兴,放在桌上不停用小手摸着。
听说后边有预约时辰的地方,他又按照云岚说的捣鼓了一下,果真到点就会跳出一只小鸟叫了起来,声音好听,比大阿哥那个要精巧得多了。
小太子看着就更高兴了,捣鼓了好一会玩儿,这才恋恋不舍放下:“姐姐这个闹钟做得真好,只有我用就太可惜了,回头给大臣们也送一送,或者在铺面里卖一卖就挺好的。”
“尤其国子监那边,不少学生早上也起不来去上课堂,偶尔还会迟到被训斥,有这个闹钟在就不用发愁了。”
云岚听得好笑道:“太子弟弟怎的也想着做买卖了?还都给我想好在哪里卖,卖给谁了。”
大臣和学生是重点人群,大臣要到点就上朝,因为上朝迟到很容易丢脸又丢官,一般迟到的还不多。
学生就惨多了,前一天功课太多做到半夜,第二天就要起不来。
要是同住的同窗愿意叫就还好,实在太早起出去读书忘记叫醒的话,那就惨了。
确实是不错的目标人群,胜在人数还不少。如果真做这个买卖,直接开到国子监门口,估计都能卖出去不少。
这东西也不难做,量产起来也容易。
云岚这般想着,小太子就答道:“我也是看姐姐做买卖,才想着这事不容易。之前总有人说从商满身铜臭味,汲汲钻营,并非君子之道。我后来觉得,说这话的人要么酸,要么从来没穷过。”
云岚听着还挺意外的,点头道:“确实,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很多事都无法展开了。”
小太子也是这么认为的,附和道:“是啊,想当年哪里出了天灾,国库就得出钱。哪里出了人祸,派兵调度粮草,国库也得出钱。”
“若非国库充盈的话,那就要艰难了。平常人家也是,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没点家底不行。所以读书人才不屑跟商人同道,又觉得从商容易,不如读书难。”
“当然读书也难,只是从商也有门道,不是随便做做就能挣钱的。眼光要精准,东西也得好,又找准地方和买卖的人,不然就枉费了。”
云岚还真不知道,小太子年纪不大,居然暗地里想了这么多,说得头头是道。
看得出这不是别人手把手教他,而是小太子每天观察后慢慢总结出来的。
云岚心里欣慰,小太子真是个细心又聪慧的孩子。平时在外人面前都表现得十分稳重,只在她跟前稍微露一点孩子气。
所以小太子但凡露一点,想要点什么,云岚都不会拒绝他。
这么可爱又聪明体贴的弟弟,她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那你就先自个玩上一阵子,我让内务府那边做起来。回头库房够了,再送去铺面那边卖一卖。”
小太子笑眯眯的,高兴道:“那敢情好,弟弟就先拿着玩儿了。”
云岚又说道:“这东西是内务府做的,却是弟弟出的主意去卖。回头卖的银钱,得分一半给弟弟才是。”
闻言,小太子连忙摆摆手道:“姐姐,这也太多了。这东西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弟弟哪里好意思拿这个分成。”
云岚握着他的小手说道:“我之前给皇阿玛提了好主意,皇阿玛都会奖赏我。如今弟弟给我提了好建议,我给弟弟分成也是应该的。”
她这么说,小太子就不好拒绝了,脸红红道:“姐姐待我太好了,叫弟弟收的有点不好意思。”
云岚笑道:“弟弟脸皮太薄了一点,看我不就每次都高高兴兴收下吗?”
她是知道小太子虽然这个身份尊贵,平日的份例也只比皇帝少一点,吃穿用度都不用发愁。
按理说,这个弟弟已经封为太子了。有品级的阿哥就会有俸银,不过没有成年的话,只会发一半。
身为太子,听闻按照规格的话,他一个月的俸银应该足足有五千两。
拿一半的话,那也有两千五百两,远超其他小阿哥。
其他未成年的小阿哥,每月的月俸大概在三十两。
等成年之后,还没爵位的阿哥月俸会增加到五百两了。
唯独有一点,皇帝担心小太子年幼,太多银钱会叫他挥霍无度,所以暂时帮他收着了。
小太子要另外买点用点什么,都要跟皇帝说过,皇帝同意了,才会拨银子去买。
这就挺麻烦的,小太子这买点什么,打赏人之类的都不方便。
云岚就想着她这个买卖,每个闹钟定的价格并不贵,因为是给学生用的。
哪怕能进国子监的学生并不会特别缺钱,却也不能太奢华了,反倒会坏了学生的名声。
加上这事还是小太子提的建议,别是后头被御史知道了,会弹劾小太子挥霍无度,大肆敛财之类的话了。
于是云岚只定了个不太高的价格,也不用拍卖的形式,而是直接上架。
闹钟的数量也限购,却也限了价格,不会太高。
如果闹钟没现货了,可以预订,只需要给价钱三分之一的订金就行了。
这样一来,闹钟十分实用,学生用着好,回头得知小太子也在其中,只会夸赞他为读书人着想,不会说他别的什么了。
小太子得知云岚特地把这闹钟的铺面离其他的都远,不混为一谈,就为了护着他的名声,心里感动坏了。
云岚还分了一半的利润给小太子,这钱不多,皇帝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就能当小太子的零花钱了。
是云岚给太子弟弟的零花钱,皇帝也不会收回去。
皇帝知道的时候好笑,对女儿说道:“你倒是为太子着想,偷偷给他送零花钱了。”
云岚也笑眯眯说道:“我是想着平日打赏人什么的,给的赏钱不多,加起来不是一个小数目,这点零花钱就足够应付了。”
“皇阿玛也是为了太子弟弟好,不想他挥霍无度,才会帮着收了月俸。如今我给点零花钱,太子弟弟要花点小钱也容易,不用事事都来打扰皇阿玛了。”
皇帝听女儿说得如此体贴,心里也宽慰得很。
他知道自己对小太子极为严格,尤其是在花钱上面,更担心小太子会学坏,所以只留了很少一部分钱。
如今想来,宫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那点钱只怕不够。
小太子不敢跟皇帝开口,估计也不敢跟云岚诉苦,而是云岚自己看出来的。
女儿一向心细,看出来后也没有直接伸手跟皇帝要钱,正好小太子想出这么个买卖来,她就顺水推舟,把一半的利润给了小太子。
正好弥补了小太子缺的这一部分,闹钟的价钱定得很低,只比材料多一点点。
毕竟铺面是云岚自己的,不需要铺租,里头的掌柜和小二也是现成的,月银每月都要给,从利润里头拿就足够了。
这样一来,学子能买到价钱实惠又有用的闹钟,小太子也得了一个关心学子的好名声又能多一点零花钱。
云岚就是得了一半的利润,还能解决小太子手头局促的局面,又不让皇帝为难。
不然皇帝前脚说要约束小太子,后脚又多给小太子一点月俸,看着就像是出尔反尔一样,反倒不美。
云岚就这么三两下解决了这件事,皇帝和小太子都不需要为难了。
皇帝私下跟李德全感慨道:“是朕待太子苛刻了一些,原本朕是担心太子年纪小,早早成为太子,身边多是阿谀奉承之人。一不留神的话,他就要长歪了,于是朕待他十分严苛。”
“如今看来,要不是云岚敏锐,太子被这般严苛对待,心里不知道怎么想朕,只怕咱们父子二人渐渐就要离心了。”
小太子如今年纪不大,所以还察觉不出太多了。
等他年纪大一点,想做点什么,宫人自然眼巴巴给小太子送来。
小太子的银钱却不凑手,给不出多少打赏,逐渐就得了抠门的名声,心里肯定要不痛快。
他要么渐渐心生怨恨,觉得自己还不如其他阿哥来的自在舒服。要么就变得束手束脚,很多事能不做就不做,畏缩不敢前行。
不管哪一种,前者叫皇帝心寒,后者让皇帝看不顺眼,总归对父子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幸好这事才出了点苗头,就叫云岚察觉到,轻松解决掉了。
皇帝又感叹道:“云岚年纪小就这般心细如发,朕偶尔会觉得她大小就聪慧,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倒是朕这个皇阿玛的不对了。”
李德全连忙说道:“大格格聪慧又孝顺,不知道多少人家羡慕皇上呢!”
皇帝笑笑,回头就要给云岚补上分出去的一半利润,还说道:“要不你就别给太子分了,回头朕给太子的月俸多加一些就好了。”
云岚却拦着皇帝,摇头说道:“皇阿玛,这不一样。这建议确实是太子弟弟提的,他拿这一半利润十分合适。皇阿玛突然给太子弟弟提了月俸,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才是。”
不然皇帝一会提高小太子的月俸,过阵子又感觉不合适而提高了。
这完全没有规律,反而让小太子茫然。
还不如一开始就定下来,回头有别的正当理由才慢慢一点点提高。
云岚掰着手指头说道:“比如太子弟弟在尚书房读书读得好,皇阿玛隔一段时间,一个月或者三个月去考核一番。觉得太子弟弟学着好,月俸就增加一些。”
“比如太子弟弟给皇阿玛一两个好的意见,皇阿玛也可以再提高一点。再不行,也就太子弟弟大一些,过几年后开支多了,才给他提高就行。”
反正不能一会低一会高,谁的心脏能受得住啊!
皇帝想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月俸涨得满,每次都有正当的理由,算得上是对小太子的嘉奖和肯定。
他转而也回过味来了,皇帝对小太子十分严格,轻易不会赞赏一句。
最多也就说一声“不错”,或者“可以”。
云岚是一向不赞成的,觉得小太子那么聪明努力,也得有正面的鼓励才能更有动力,做得更好。
所以她从来不吝啬夸赞小太子这个弟弟,皇帝就少多了。
知道皇帝是习惯了,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教育,身为帝王要谦逊,要努力,要勤勉。
做得好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做得不好那就不对了,比如是懒惰不够努力。
云岚心知很难改变皇帝根深蒂固的想法,索性换了一种方式,隐晦给小太子一点正面的鼓励。
如此一来,不需要皇帝勉强自己改变,也能让小太子感受到皇帝婉转的肯定,零花钱又能因此多一点,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皇帝无奈一笑,云岚这表面看着像是给他出主意,暗地里都是偏心小太子,想给他谋福利呢!
不过姐弟两个感情深厚,也是皇帝乐于看见的。
【作者有话说】
[害羞][害羞][害羞]
第99章
第99章
云岚:他们这心思够明显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抢李光地手上其中一份差事了。
但翰林院这些人的学识是够的,却不会教人,年长一点的小太子和大阿哥都听不懂,他们难道以为去南三所教两个更小的小阿哥就可以了?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太功利,太自信,还是太不要脸了。
不过如今李光地确实忙碌,早上先去尚书房上课,然后陈廷敬接着上,他就要赶去南三所给另外两个小阿哥上课。
皇帝也不想李光地两头跑,可惜却找不到适合的启蒙人选。
翰林院的大儒也有不少,偶尔请去尚书房给小太子和大阿哥讲讲课还好,给两个小阿哥讲的话就太深了,对方未必能听懂。
皇帝原本想着翰林院的人学识不错,可惜他们连年长一点的阿哥都教不好,更别提是两个小的了。
年纪更小的阿哥注意力就更难集中,教导起来的难度就更高了。
皇帝想着要不只让李光地顾着尚书房那边,等两个小的阿哥长大一些,进尚书房之后再好好上课就行。
然而佟贵妃和荣嫔却轮流上乾清宫来找皇帝,一个个拿着帕子擦眼角,一副皇帝要停了三阿哥和四阿哥这边的课,她们两个就要哭了。
云岚:当额娘的都怕孩子吃亏,课上得越晚,跟前头两个阿哥的差距就越大是吧!
皇帝也被两人哭得受不住,只好暂时让李光地继续上课,另外琢磨新的人选。
翰林院不少人自荐,眼巴巴写了不少好文章和诗句送到御书房来,皇帝看着就笑了,对身边的云岚说道:“看看,平日朕没见他们这般好为人师,如今一个个不甘落后。在尚书房那边没能留下,就把目光投到三阿哥和四阿哥身上了。”
云岚笑笑道:“皇阿玛心里是不是早有决定,打算让别人来做三弟和四弟的先生?”
皇帝听后微微点头道:“朕心里确实有人选,就怕你不乐意。”
云岚眨眨眼,怎么还牵扯到她的身上来了?
她猛然回过神来,愕然问道:“皇阿玛这是看上苏麻喇姑,要借她去南三所上课了?”
皇帝笑了起来:“知朕者莫如你,朕确实有这个意思。朕知道你不会介意这事,苏麻喇姑只每天去上上课,花费的时间也不久,就怕其他人不愿意。”
云岚确实不在意,毕竟她小时候的启蒙就是苏麻喇姑做的,确实做得很好,比那些翰林院的人做得更好了。
但是她愿意,这其他人就未必了。
其他人不用说,自然是翰林院那些人,朝中那些迂腐大臣,还有就是佟贵妃和荣嫔。
苏麻喇姑给云岚这个格格做启蒙,那自然没有说不好。
但是给小阿哥做启蒙,那就不一样了。
云岚好笑道:“皇阿玛小时候不也是姑姑做的启蒙,大臣们说姑姑不好,这不是简介说皇阿玛的启蒙不够好了?”
皇帝笑了起来,点头道:“不错,只要你不介意借人,其他人说什么都无妨。就是苏麻喇姑也未必愿意每天劳累去上课,回头还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云岚就说道:“前朝大臣们还好说,贵妃娘娘和荣嫔娘娘要是又到御书房来哭,皇阿玛该如何是好?”
皇帝看了一眼女儿,见她眨巴眼一副狡黠的模样,就知道在开自己的玩笑,无奈道:“你这孩子,都知道揶揄朕了。”
云岚抿唇一笑,她就是看皇帝碰见两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嫔妃,一时心软又无措的样子。
要是两人又过来,皇帝只怕要招架不住。
不过佟贵妃和荣嫔明白,她们也就只能让皇帝心软一下,不可能完全影响他的决定。
果然皇帝决定让苏麻喇姑去南三所给两个小阿哥启蒙,佟贵妃和荣嫔又到乾清宫来了。
她们有些不明白,翰林院那么多有学识的读书人,就没一个能给小阿哥启蒙,还得让苏麻喇姑来吗?
两人也不是看不上苏麻喇姑,毕竟这位虽说是宫女的身份,却先是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又给皇帝启蒙过。
不管是身份地位和学识,也没有什么能挑毛病的地方。
只是人言可畏,苏麻喇姑当初给皇帝启蒙也是不得已的事,因着皇帝染了天花的缘故,挪出宫外,身边除了奶娘就只有苏麻喇姑陪着。
奶娘大字不识,也就只有苏麻喇姑帮着启蒙,可以说是赶鸭子上架的事。
如今就不一样了,宫中太平,翰林院又是人才济济。
这时候还让苏麻喇姑上,不说两个小阿哥长大后,别人问起他们的启蒙先生却是个宫女。
就启蒙先生如果是翰林院的人,过八年十年的,这些人慢慢起来了,可能往上走,自然而然成为两个小阿哥的关系网之一。
要是混得厉害点的,还能桃李满天下,这关系网就更大更好用了。
阿哥长大后要办差,从小就开始积累人脉,对以后只有好处。
可惜皇帝从一开始就截断了这个可能,但是小太子就算了,大阿哥却也是正经的启蒙先生李光地,这就叫佟贵妃和荣嫔心里不是滋味了。
尤其是荣嫔,她跟惠嫔不对付好多年了。
如今大阿哥有正经的启蒙先生,三阿哥却没有,叫她心里这道坎怎么都过不去!
如果只有荣嫔去闹,她一个人也是不敢的,偏偏还牵扯到四阿哥,佟贵妃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佟贵妃觉得苏麻喇姑的学识未必有她厉害,与其让苏麻喇姑去给四阿哥启蒙,皇帝还不如让她自己来更好。
如此一来,她一边给四阿哥启蒙,一边还能跟四阿哥的关系拉近不少!
反正两个嫔妃心里都有小心思,最后殊途同归,于是一起到乾清宫来找皇帝,盼着他怜惜,然后稍微改变一下主意那就更好了。
皇帝似笑非笑看着两人,轻轻叹道:“朕想着两个小阿哥跟皮猴一样,之前吃饭都闹了一回。一个要么饿着,另外一个要么撑着,还是云岚去解决掉的。”
“这两个小阿哥年纪不大,身边却没个能规劝之人,还不如让人启蒙,好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苏麻喇姑是教过朕,也给云岚启蒙过。学识和人品都是极好的,又知道怎么教导年纪小的孩子。不过既然你们不乐意,那就算了。”
荣嫔心下松一口气,她来之前十分忐忑,就怕皇帝不答应不说,还生气的话,自己就更为难了。
但是为了儿子,她怎么都要努力一下,总不能叫三阿哥的启蒙先生不如大阿哥。
荣嫔觉得三阿哥比大阿哥聪慧多了,就因为启蒙先生的缘故,以后读书不如大阿哥,她就要私下哭晕过去,心里实在难受。
佟贵妃却不如荣嫔乐观,一听皇帝说“算了”二字,反而心惊肉跳的,只小心翼翼问道:“皇上,那三阿哥和四阿哥启蒙的事要如何安排?”
皇帝看了两人一眼,微微笑道:“你们既然不喜欢苏麻喇姑来教,李光地两边跑也很难兼顾,*索性等两个小阿哥长大点进尚书房的时候再开始启蒙就好了。”
听见这话,荣嫔惊得险些晕过去,她原本以为皇帝说算了,是打算换了别人来给三阿哥启蒙,这居然直接就不派人了吗?
那怎么行!
启蒙先生不如大阿哥就算了,晚启蒙几年,那岂不是要落后更多了?
光是想想,荣嫔就十分窒息!
她惶惶然看向佟贵妃,自己不敢反驳皇帝,也就盼着这位皇帝的亲表妹能帮忙劝说皇帝了。
佟贵妃察觉到荣嫔的目光,心里也不痛快。
荣嫔这是打算让她当这个出头鸟,否了皇帝的决定吗?
佟贵妃压根就不想开口,只是想到荣嫔的地位不如自己,皇帝未必会听她的,就勉强说道:“皇上,之前是臣妾想岔了,苏麻喇姑就很好。李大人既然无法兼顾,确实需要旁人来教。”
“听闻那些翰林们学问不错,却不会教导,叫大阿哥和太子殿下在课上都听得云里雾里的。要是启蒙的话,那就更难了,倒不如让苏麻喇姑来。”
“毕竟苏麻喇姑不止给皇上启蒙过,还给大格格也启蒙了。如今臣妾瞧着大格格年纪不大,礼仪、规矩和学识都比同龄的孩子强太多了。”
佟贵妃一顿夸,皇帝脸上带着笑,点头道:“确实,云岚天资聪慧,苏麻喇姑教得也好,相得益彰了。你们这是决定好,要让苏麻喇姑教了吗?要是不乐意,朕也不勉强你们。但是你们如今答应了,回头又反悔,朕却是要不高兴的。”
出尔反尔的,当他是什么呢!
佟贵妃连忙小心赔笑道:“皇上,臣妾决定好了,荣嫔也是如此,对吧?”
荣嫔听后,连连点头道:“对,皇上说得很对。苏麻喇姑把大格格教得这般好,教两个小阿哥也不在话下。”
皇帝微微颔首,于是苏麻喇姑去南三所教导两个小阿哥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云岚后来得知皇帝的做法,只感慨他不愧是皇帝,用的居然是以退为进。
换言之,皇帝想拆个房子,想拆窗户,但是佟贵妃她们不同意。
所以皇帝就说直接拆门,或者整个房子都拆了。
佟贵妃能怎么办,只好同意拆窗,不然这房子就得拆没了。
云岚对皇帝佩服得紧,没料到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摆平了佟贵妃和荣嫔,两人再也不敢反对了。
只是她见苏麻喇姑接了这差事后,反倒有点紧张不安,不由纳闷道:“姑姑之前怎么教我,就怎么教三弟和四弟,为何还紧张起来了?”
苏麻喇姑无奈说道:“奴婢当初也就教大格格识一些常用的大字,大格格聪慧,学得极快,感觉并非奴婢教得好。”
换个人来教,云岚依旧能学得又快又好。
所以苏麻喇姑很担心自己要是教不好,耽误了两个小阿哥的启蒙,那罪过就大了。
云岚听后笑着安抚她道:“姑姑想多了,皇阿玛既然让姑姑来给两个弟弟启蒙,姑姑自然是最适合的人。”
“再说了,启蒙而已,就是让两个弟弟认识一点大字,对读书有兴趣,这就很足够了。”
三阿哥和四阿哥还那么小,他们知道什么啊,说得太深了,两人根本听不懂。
他们又不像大阿哥和小太子年长一些,能够约束自己。
听不懂的就不耐烦听了,坐着也难受,甚至可能跑出去。
那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劝得住,只能说一些有趣点的,让他们能耐心坐下好好听。
苏麻喇姑听后连连点头道:“是奴婢想岔了,总想着要教点什么,其实只要让两个小阿哥上课的时候不乱跑,愿意坐着听一会就足够了。”
云岚笑着点头道:“姑姑不必妄自菲薄,我之前上课的时候就觉得姑姑讲的极好。之前我用过的写字卡片也给弟弟们带去,他们一定很喜欢。”
果不其然,苏麻喇姑带着有图片和大字的卡片过去,三阿哥和四阿哥确实很喜欢,还爱不释手。
苏麻喇姑也不拘束两个小阿哥非要坐得端端正正的,只让他们坐舒服了,然后一边教大字,一边说说小故事。
两个小阿哥听得目不转睛的,每天都盼着苏麻喇姑过去。
荣嫔原本心里有点不高兴,觉得苏麻喇姑总归不如翰林院的人。
如今见三阿哥喜欢听,还愿意坐着认真听课,她也就释然了,只派人给苏麻喇姑送礼物表示感谢。
送的也不是很贵重的东西,而是荣嫔亲自绣的荷包和帕子,苏麻喇姑就收下了。
佟贵妃也给苏麻喇姑送来一套宝石首饰,宝石都不大,不会特别张扬,苏麻喇姑用着正好。
苏麻喇姑问过皇帝后,这才收下佟贵妃的谢礼。
云岚跟皇帝笑眯眯说道:“皇阿玛,我就说姑姑能教得很好,是吧?”
皇帝笑着附和道:“确实,再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了。等五阿哥长大点,也能跟着三阿哥和四阿哥一起启蒙。”
云岚:五阿哥这才丁点大,皇帝就记挂上了吗?
说起来,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慈宁宫了,也不知道五阿哥是不是长大了很多。
想到就做,云岚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正逗着刚醒来的五阿哥,五阿哥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饱嗝。
显然他刚睡醒,被奶娘喂过后给抱了过来。
吃饱的五阿哥还没完全睡醒的样子,似乎吃完后又能睡过去。
见着云岚,皇太后很高兴,笑着说道:“你来看五阿哥吗?他长大了一圈,平日不是吃就是睡,倒是不怎么闹腾。”
云岚听着就笑了,用蒙语回复道:“五弟看着就乖,显然很体贴皇玛嬷,怕闹着人呢!”
这话皇太后爱听,笑着点头道:“五阿哥确实体贴,也好养,脾气很不错的样子。”
她摸了摸五阿哥的脸颊,又捏了捏五阿哥的小手和小脚丫。
五阿哥被摸得不高兴,小手小脚动来动去,嘴里哼哼唧唧的,却没有哭闹,确实看着脾气挺好的。
云岚:难怪皇太后说五阿哥脾气好,估计她这么逗弄五阿哥也不是第一回了。
皇太后逗弄了一会,五阿哥哼哼唧唧的声音大了。
她就知道这孩子不高兴,要闹了,这才住了手。
云岚戳了戳五阿哥的脸颊,白白嫩嫩,还肉嘟嘟的,整个人都长大了一圈,显然在慈宁宫被养得极为不错。
她才坐了一会,外头就有宫女来禀报,说宜嫔来了。
宜嫔进来后笑着给两位太后请安,也给云岚见礼,这才说道:“没想到大格格也来了,臣妾的运气倒是不错。臣妾还没亲自谢过大格格,特地请来的御医给姐姐看了。御医说幸好发现得早,姐姐这回生小格格的时候伤了底子。”
“时间拖久了,她这身子骨就要撑不住了。如今好好调养,慢慢就能好起来。”
宜嫔说完后还给云岚行大礼,吓得后者连忙摆手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宜嫔娘娘不必这般客气。”
太皇太后也开口道:“确实不必这般,云岚也是刚好见着了,所以顺手请了御医,总归是郭贵人的运气不错。”
要不是云岚到翊坤宫看望小格格,正好碰到不尽心的奶娘,把妹妹抱回去,还让皇帝把伺候的人都换了。
郭贵人也是知恩的,特地到乾清宫感谢云岚。被云岚见她似是瘦得厉害,另外请了太医院的御医过去翊坤宫把脉。
郭络罗氏进宫的年岁都不长,太医院哪个御医擅长什么,谁最擅长什么,也并不了解,请去的御医就不大能察觉到郭贵人身子骨的问题。
再就是御医一向怕沾事,给的药方大多四平八稳的。给郭贵人调理身子骨,就要动用很多贵重的药材,还要长时间调理。
宜嫔再是受宠,也未必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银钱来用这些贵重药材。
地位不高的御医不敢冒险用好药材,就只能改药方,换成平常的药材,药效就要差多了。
如今大格格去请,自然请的是太医院里地位高的御医,又有云岚发话,用的都要是最好的药材,给的药方就要好多了,十分对症。
郭贵人吃了一阵子汤药,身子骨明显见好了。
她也来亲自感谢云岚,没料到宜嫔还来感谢一遭。
太皇太后觉得郭络罗氏两姐妹还是挺会来事的,起码知道感恩,又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缠上云岚,什么事都来求她。
郭贵人只感谢了两回,还带了自己亲手做的荷包、绢花和帕子,之后就再没有来打扰云岚了。
宜嫔也是今天正好撞见了,这才上前感谢云岚,并没有因为这件事频频往乾清宫跑了。
太皇太后心里暗暗点头,想着这两姐妹是知规矩懂礼数的,对她们的印象还不错。
宜嫔感谢完后,就上前看了一眼五阿哥,再跟皇太后用蒙语聊了两句。
云岚听到后十分诧异,因为宜嫔这蒙语说得比之前要流利太多了。
宜嫔刚开始说的时候还磕磕碰碰,这才多久,就如此顺畅了吗?
太皇太后看出云岚的惊讶,于是低声解释道:“宜嫔时不时会过来请安,顺道看看五阿哥,又跟琪琪格说说蒙语。说的多了,她这蒙语自然就流畅了。”
云岚点点头,果然有语言环境在,这学习的语言才能突飞猛进。
不过也是宜嫔足够刻苦,拼命记下来,才能一天天说得这般好,显然是下了苦功的。
宜嫔过来没多久,三格格也带着四格格和五格格来请安。
三格格看到云岚特别惊喜,挽着她的胳膊好久不撒手,撒娇道:“我好久没见着大姐姐了,姐姐跟着皇阿玛出门后忙忙碌碌的,都没怎么来找我玩儿。”
云岚刚回来的时候还去看了几个妹妹一眼,三格格活泼多了,身子骨这些年也养了回来,小脸没有以前那么苍白,反而带着一点健康的红润。
四格格和五格格就长高多了,如今竟然跟三格格差不多高。
两人也好一阵子没见云岚,四格格率先挽着云岚另外一个胳膊。
五格格来晚了,犹豫了一会,就抱住了云岚的腰。
云岚哭笑不得,感觉自己身上挂了几个妹妹,走路都费劲,只好说道:“是我的错,这几天忙得很,就没去找你们玩儿了。”
被安抚了一会,几个妹妹才依依不舍松手。
三格格拉着云岚去棋盘那边,想要跟云岚对弈。
四格格也凑了过来,小脸上似乎有话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云岚一边摆着棋盘,一边小声问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要告诉我吗?”
五格格凑到另外一边,看着四格格说道:“大姐姐有所不知,四姐姐是听说三弟和四弟开始启蒙了,也很想去听一听。”
四格格低着头小声道:“大姐姐,我跟额娘提了提,她说不合适,让我不要提这种要求,皇阿玛不会答应的。”
五格格见她说不下去,又接话道:“四姐姐是想着大姐姐都能启蒙,怎么咱们就不行了呢?反正只要旁听一下,也就足够了。”
云岚笑笑道:“四妹妹是怎么想的,很想去吗?”
见四格格连连点头,她又问五格格:“这么说来,五妹妹其实也很想一起去了?”
被云岚看出来了,五格格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轻轻点头道:“是,被大姐姐瞧出来了,我也想去。每天额娘只让我看布料,辨别一番,然后学着做女红,画花样,实在太无聊了。”
“之前三姐姐教会我和四姐姐下蒙古象棋,我们都学会了。有天下棋的时候,皇玛嬷让人拿来另外有字的象棋,玩起来也差不多,只是我们两个不识字,认上面的字就特别难了。”
所以五格格才想识字,可惜四格格被张氏拒绝,她也被兆佳氏拒绝了。
张氏还会一点字,却不多,兆佳氏也差不多。
对兆佳氏来说,女儿会做女红,比识字要有用得多了。
以后她们出嫁了,只要稍微会看账就行。实在不会,身边也有心腹嬷嬷和管事嬷嬷在,并不需要太操心。
最重要的是女儿得会女红,给夫君和孩子做点贴身的衣物。女红学得可以不是顶尖的,却不能完全不会。
早些学会了,她们还能给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帝做一些,叫宫里身份最尊贵的主子们能稍微记住,女儿以后出嫁就要顺利得多了。
也不怪兆佳氏和张氏这么想,毕竟她们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她们不明白女儿为何非要启蒙,非要识字,自己稍微教一教,让四格格和五格格会一点字,能看懂账本就足够了,再多实在没必要。
女儿又不用跟阿哥一样长大后办差,在宫里只要舒舒服服长大到成年,然后皇帝挑个合适的额驸,她们再带着丰厚的嫁妆出嫁就行了。
当然张氏和兆佳氏看着云岚经常陪在皇帝身边也有点眼馋,要是自家女儿能那么聪明厉害,启蒙后也学会很多字,能跟上皇帝的想法,给皇帝提建议。
那女儿必然也能跟云岚一样受宠,她们两个生母还能因此受益,被皇帝爱屋及乌。
两人想得挺好,却也有自知之明。自家女儿长什么样子,聪不聪明,她们还是清楚的。
四格格和五格格不如云岚那么聪慧,哪怕学也不可能学到云岚这样。
再就是两人出身低,份位也不高,如果想跟皇帝提出要给两个女儿请个启蒙先生。
不说皇帝同不同意,光是两人到乾清宫来能见到皇帝就不容易了。
毕竟她们求见,皇帝见不见两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人也没有勇气跑到乾清宫来为女儿求这件事,于是就一直拖着了。
四格格早就放弃了,只是又听说三阿哥和四阿哥开始启蒙,又恰好在慈宁宫遇到云岚,于是就忍不住提起此事来。
云岚干脆点头道:“好,回头我找皇阿玛问一声。”
闻言,四格格和三格格都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云岚又问道:“三妹妹也想一起去听课吗?”
三格格却摇头道:“大姐姐,我对听课不是很感兴趣,更喜欢做女红。”
云岚只点点头,并没有勉强。
毕竟三格格做的女红确实很不错,手巧得很。
妹妹喜欢做女红就做,喜欢读书识字那就帮忙求一求皇帝。
云岚想着皇帝应该不会拒绝,回去后就去御书房找皇帝问了。
皇帝听后诧异道:“你说三格格和四格格想跟着去旁听苏麻喇姑上课了?”
见女儿点头,他有点意外道:“没想到朕的两个女儿也如此好学,既然她们想听,那就去南三所一起听。只是朕有个要求,她们两个决定好后就不能半途而废。”
云岚眨眨眼道:“谢谢皇阿玛,我会转告两个妹妹的。”
四格格和五格格得知皇帝同意,让两人去旁听苏麻喇姑上课,她们高兴坏了。
只皇帝要求两人不能半途而废,一开始上课就不能上着上着觉得沉闷了不去,要从一而终。
四格格连忙保证道:“大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上课,哪怕生病我走不动也会让嬷嬷抱着去听课的。”
云岚吓了一跳:倒不至于此!
她摇头道:“不必这样,皇阿玛是怕你们只有三分热,过阵子就不想去了,只提醒你们一番。”
五格格也说道:“大姐姐,我们会好好上课的!”
张氏和兆佳氏得知女儿求了大格格后,居然得了皇帝点头,真的能去旁听苏麻喇姑的课,对云岚十分感激。
张氏的女红十分出色,愣是做了一整套的衣服送给云岚。
云岚看着这细密的针脚,只花了不算久的功夫,估计张氏是熬了几个通宵赶出来的。
兆佳氏的女红不如张氏,特地琢磨一番,用彩线钩了一幅画。挂在墙上,就是一景了。
云岚看到后,不由感慨道:“两位娘娘都是手巧之人,做的衣服和彩线画都十分漂亮。”
知道两人是为了感激她帮两个妹妹说服皇帝去上课,礼物只在于心意,并不是特别贵重,叫两位娘娘破费了,所以云岚也就收下了这些谢礼。
既是收了谢礼,云岚对两个妹妹上学的事就更上心了。
四格格和五格格第一天上课的时候,云岚就陪着去的。
三阿哥和四阿哥没怎么见过她们,还好奇看过来。
云岚就给两边做了介绍,然后让两个妹妹找个舒服的椅子坐下,再开始上课。
多了两个学生,苏麻喇姑早就知道了。
反正上课,带两个小阿哥,多带两个小格格,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苏麻喇姑还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上课,毕竟两个格格的根基也不深,跟两个小阿哥没什么区别。
云岚听了一会,只觉得苏麻喇姑讲课是越发好了,小故事说得很精彩有趣,在场的小阿哥和小格格都听得入神了。
见弟弟妹妹上课认真又专心,云岚坐了一会就悄悄退了出来。
因着郭贵人和宜嫔都坐完月子出来了,于嬷嬷这会儿也已经从翊坤宫那边交代好回了来。
正好苏麻喇姑要到南三所上课,于嬷嬷就跟着云岚了。
见她蹑手蹑脚出来,于嬷嬷会意,两人走远了一些才问道:“大格格这会儿能放心了,两位格格看着也是聪明伶俐又好学的。”
云岚笑着点头道:“我也有点意外,还以为只有我对读书感兴趣。”
其实她刚开始也不是感兴趣,而是想偷看皇帝的折子,又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一开始就识字,就只好装作喜欢读书的样子,尽早识字,就不需要再偷看了。
谁知道误打误撞,让旁人都以为云岚从小聪慧又好学,她就只能捏着鼻子把这个误会继续下去了。
于嬷嬷一听就笑了:“奴婢想着是两位格格见大格格如此,才会好学的。”
说到底,四格格和五格格就是见云岚很好,想要模仿她了。
孩子都喜欢找人模仿,尤其喜欢找最优秀的那一个。
云岚无疑是如今宫里孩子当中最聪慧,又最厉害的,不管小阿哥还是小格格都想要跟她一样,自然一个个都努力学习了起来。
这话说得云岚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笑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于嬷嬷嘴这般甜,这么会说好听的话了?”
于嬷嬷抿唇笑道:“大格格,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云岚只好转开话题道:“嬷嬷之前在翊坤宫都顺利吧?那边内务府挑的新奶娘和宫女伺候得还好?小格格也适应了吗?”
听见这话,于嬷嬷连忙正色道:“大格格放心,新去的奶娘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伺候得极为用心。宫女也不敢偷懒耍滑,奴婢瞧着她们都上道,等宜嫔娘娘出月子后,交代一二就回来了。”
毕竟她就是过去帮忙,郭贵人身子骨不好,坐月子出来后还要调养,就不好叫郭贵人操劳。
于是于嬷嬷多呆了几天,等宜嫔出月子后,才把翊坤宫的事交代清楚,这才回到云岚身边。
云岚点点头,知道于嬷嬷办事最为周全妥当,没什么好操心的。
她回到乾清宫,见皇帝满脸笑容,就好奇问道:“皇阿玛这是得了什么好消息,如此高兴了?”
皇帝笑着点头道:“朕刚收到战报,明珠和阿灵阿北上后立刻打了一仗,送捷报到宫里来了。”
云岚听后也欢喜道:“恭喜皇阿玛,这算是开门红了。看来要把罗刹国的人驱赶出去,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高兴之后,皇帝却对她摇摇头道:“没那么容易,刚开始也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才会如此顺利。”
“明珠倒是实在,捷报里报了喜,也报了忧。他们急行军北上,罗刹国一时没有防备才得手了。毕竟罗刹国也有火炮,威力也不低。”
云岚听得挑眉:所以两国要用火炮对轰,看哪边能坚持得住吗?
真这么彼此扔炮弹,每颗弹药都造价不菲,一直这么扔下去就会消耗一个庞大的数目。
不说皇帝的家底够不够厚,能扔多久,光是这么扔,砸下的银钱,就能叫满朝的御史疯狂蹦跶。
他们不敢说皇帝的问题,就只会挑阿灵阿和明珠的错,拼命弹劾。
说两人挥霍弹药,军费日益增加,给国库造成加大的负担。
所以对皇帝和另外两人来说,速战速决,还能迅速战胜罗刹国,才是最关键之事。
皇帝正琢磨着,忽然见女儿双眼亮晶晶看了过来,不由失笑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法子,给朕说说?”
【作者有话说】
[撒花][撒花][撒花]
第100章
第100章
云岚眨眨眼道:“比如沙子、石灰粉之类的?”
皇帝听后就笑了起来道:“确实,沙子能迷人眼,石灰粉能让人眼睛灼热看不清楚,比火药是要便宜得多了。”
用这个东西,外壳就不需要太坚硬,只需要勉强裹住,在半途分开就行。
这事就不用云岚来想了,皇帝直接交给戴梓来办。
戴梓琢磨了几天,就找到一种不容易燃烧的硬木,劈开后里面是空心的,把沙子或者石灰石放进去。
然后他把边缘都用蜡封上好几层,用炮筒弹出去后,保证在半空中能走一段路,蜡融化后自动分开,里面的东西就会跟天女散花一样掉下来。
皇帝看戴梓在校场尝试了一番,蜡的用量刚刚好,正好能在敌方的半空中散开。
让人把这种特殊的弹药送去给明珠和阿灵阿,交代怎么用后,那边的局势就有所变化了。
云岚得知明珠还挺坏心眼的,把这种特殊的炮弹跟真正的炮弹混在一起。
隔一会发一下,让罗刹国的人根本摸不到规律。
不知道来的是真炮弹,还是沙子或者石灰石的玩意儿。
他们是该拼命躲炮弹,还是该先捂住双眼,免得被迷住眼睛而看不见。
这让罗刹国的人每次遇到炮弹都迟疑,伤亡就比之前厉害。
很多身体还好,但是眼睛看不清楚,就无法上战场,于是大大减员了。
这边的士气却因此起来了,对方节节败退,叫阿灵阿和明珠为之一振,打算乘胜追击,一股脑把人赶到几百里之外。
只是几百里之外,依旧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扎营的时候,甚至都挖不出水,只能从后方运送过来,非常不方便。
阿灵阿看着四处杂草不生的荒芜之地,不由皱眉道:“边境线往北移动后,总归需要有人守着。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让人过来?”
不管让百姓迁移过来,还是让士兵驻扎,总要让人能吃喝的地方。
这里连根草都没有,种地估计不行,百姓吃什么?
连水源都没有,生存都很难,哪怕强行把百姓迁移过来,他们也过不下去。
总不能一直从后方送吃喝过来,能送多久?
明珠环顾四周,也是头疼,只好写折子回去问询皇帝的意思。
周围实在太荒芜了,他们在这里设下边境线却不大妥当,得有对策才行。
皇帝就把小太子和大阿哥也叫了来,问他们两人想一想对策。
小太子想了一会说道:“皇阿玛,那片土地寸草不生,不能种地,就只能从后方运送吃喝用的过去了。百姓无法迁移,就只能让士兵驻扎在那边。”
军需就得送了,驻扎的人不多的话,让人隔一段时间送还可以,并不是特别费事。
反正不可能不让士兵在边境驻扎,免得罗刹国又反扑过来,这边却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得到。
大阿哥连连点头道:“皇阿玛,太子说得对。”
被皇帝瞪了一眼,大阿哥摸着鼻子又说道:“那可以修修路,给士兵运送吃喝的东西就要容易一点了。”
皇帝皱眉,这勉强算是个对策吧,他又看向云岚。
云岚试探着说道:“皇阿玛,这地方寸草不生,很可能底下有矿,挖开看看就知道了。虽说种不了东西,能采矿也不错。”
皇帝微微颔首,鼓励她继续说。
云岚又说道:“既然那地方种不了东西,不可能全是这样的。往前一点,应该就有绿地。再不行,边境线就再往前走走。”
小太子瞪大眼看过来,可能没料到还能这么解决。
当地种不了东西,那就往前打,把罗刹国的人赶远一点,直到能种东西的土地为止。
还别说,这法子真的就能解决军需,当地驻扎的士兵也能划拉地方种点吃的,不只靠运送过来了。
比如一些不好运的新鲜蔬菜和肉类什么的,他们也能种一点养一点,不至于什么时候天气不好不能送的时候,士兵就要断炊了。
大阿哥看着云岚,也惊讶道:“姐姐,原来还能这样。皇阿玛,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让明珠往前一直打!”
他挥舞着小拳头,一副恨不能跟着去打罗刹国一样。
皇帝失笑,对女儿说道:“明珠让人查探过,往前百里还是寸草不生之地。要找到长草的地方,估计还得往前百里去了。”
如果底下挖不出矿,这么个地方确实很难守,边境线一直往前挪,也是有限制的。
毕竟越是往前,跟后方就离得越远,暂时粮草调度送上去的话也要艰难得多。
云岚听出皇帝的意思,点头道:“皇阿玛可以让人在后边先挖着看看,若是有矿,也能弥补这阵子消耗掉的粮草了。”
打仗每一天都在烧钱,送的不止炮弹还有粮草。大军每天都要吃喝,那么多士兵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少数目。
户部尚书每天看着国库的金银在减少,再也没之前那么爱笑了。
他实在担心皇帝一直打下去,国库再厉害,也扛不住这么烧!
要是中途有补充的话,那就另说了。
皇帝听着就知道,云岚这是担心户部尚书这老头又跑来御书房跟他哭呢!
前几年这位老尚书几乎天天来哭,云岚当时也在,估计也被哭得心烦,怎么都要帮着弥补一下,也叫皇帝的耳边能清净一些。
皇帝笑笑道:“放心,暂时国库还撑得住。不过让人挖一下看看也无妨,不算什么难事。”
让送粮草的士兵帮着挖一下,一路挖过去,总能挖到一点的。
他没想到这一挖,还真挖到矿,还不止一个。
金矿、银矿、煤矿、铁矿,甚至还挖出一个不小的铜矿来。
这下子户部尚书终于又开始笑了,一个劲写折子催促皇帝派人赶紧挖,然后送回来提炼铸造等等。
皇帝不由感慨,女儿还真是个小福星,说有矿还真有,而且还不少。
明珠得知后方居然有好几个矿,打得越发有劲了,想着往前百里好还是寸草不生的地方,说不定也有矿,怎么都要拿下来。
阿灵阿也是这么觉得的,还使了阴招,把炮弹用的更少了,大多数是沙子和石灰石,这样就能更省钱了。
还能迷惑住罗刹国,以为他们这边的炮弹用得差不多,于是蠢蠢欲动想要反攻。
这时候阿灵阿反手又开始一点点增加炮弹,给罗刹国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边原本僵持的战事,愣是被这边打得有声有色,硬是又往前推进了百里。
后边挖出矿的士兵不断增加,挖出后就在附近招工,每天给的工钱不错。
北边原本害怕战事却不想离乡别井的百姓,土地荒芜也没什么营生,饥一顿饱一顿的。
如今发现这边招工,还一天提供一顿饱饭,来报名的人自然络绎不绝,很快就招满了。
有些南下也没混成什么样的,听说家乡那边招人就赶回来,没能赶上的十分惋惜。
不过他们听老乡说,大军不断往前推进,只要挖出矿来,就会招工。
于是一个个祈祷大军战无不胜,不停往前挖到矿,他们的营生就有了。
不知道是他们祈祷得太心诚,还是这块地方的矿产实在太多了。
皇帝收到明珠送来的折子,还给云岚和小太子看了看。
小太子看过后递给云岚,后者扫了一眼不由愣住了。
她当时就随口一说,因为记得矿产的地方上面很难长草,只以为有那么一两个矿产,却没想到那么多。
明珠和阿灵阿带着大军不断往前,后边的士兵不停挖,挖到的矿是一个接一个。
另外还招工来挖矿,挖出来的矿也需要人运送,于是车队有了,还得招人。
车队送回来就得士兵护送,于是又增加一些年纪大一点的士兵,他们有些上战场后身体大不如前就退役了,如今护送的工作不难,把人又叫回来。
很多身体不好的士兵家里条件不好,才会上战场拼命,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但是回去后因为身体的缘故也做不了太多的工作,种地都难,只能靠打零工勉强维持。
如今朝廷把周边的退役士兵招回去,护送走一趟给一笔不少的护卫费,他们自然乐意得很。
这一路其实也不会山贼盗匪来抢,毕竟这矿石抢了还得回去提炼,山贼盗匪之流哪里有这种工具和技术。
所以一路都很太平,也就遇上天气不好的时候得小心,大多都很顺利。
不少退役士兵听说后都赶紧北上,想混上护卫队,能跟战友一起办差,又不会太累,还有不少的护卫工钱,没谁能抵挡得住。
这就让北上的士兵越来越多,运送矿产南下就越来越快了。
罗刹国派出的斥候和探子却不知情,只以为大清竟然不断增加兵力,源源不绝送人来,顿时吓了一大跳,隐隐有退缩之意了。
也就是两国边境打一打,以为小打小闹,如今大清却像是百万大军压境,罗刹国的人身体再好,光是车轮战也受不了啊!
罗刹国于是派使臣来,主动想要和谈。
明珠当然乐意了,只是不好擅自做*主,于是写折子八百里加急送到皇帝手里,让皇帝定夺。
皇帝依旧把小太子、大阿哥和云岚叫来,将折子给几个孩子看了,才问道:“你们觉得,该跟罗刹国和谈吗?”
小太子率先点头同意道:“皇阿玛,儿子认为可以和谈,边境线重新划定。不在原地,而是再往前百里。”
皇帝听得有趣,反问道:“为何不在原地,还要往前百里了?”
大阿哥立刻抢答道:“皇阿玛,这个我知道。是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先说多一些,然后慢慢商量确定下来。”
云岚在旁边点了点头,一开始就给了底线,罗刹国肯定会来回拉扯,最后定在原地不远的地方。
还不如直接定百里外,再怎么拉扯商量后,起码也在五十里外了。
云岚意外看了大阿哥一眼,看来上学读书久了,大阿哥这脑瓜子开始灵光多了。
皇帝也有点惊讶,对大阿哥点头道:“不错,谈判一开始就不该亮出底牌来。”
他又转向云岚,她感觉两个弟弟说得差不多了,只提起另外一方面来:“皇阿玛,给罗刹国一棒子,也该给一点甜头才是,比如增加茶叶和瓷器的数量,安抚住那些贵族们。”
皇帝看了女儿一眼,笑着颔首。
小太子小声问道:“姐姐,这是为何?”
云岚就解释道:“罗刹国跟倭国一样,倭国是大名各自有领土,各自为政,罗刹国也是有大大小小贵族的领地组成。”
哪怕是沙皇,也不能枉顾其他贵族的利益。
这边增加茶叶和瓷器的进口量,也是让其他贵族心里舒坦一点。另外因为两边干架的缘故,进口的渠道直接切断了。
贵族们的茶叶不可能保存太久,因为天冷容易潮湿。
所以这么一打断后,茶叶就很难续上了。
这边主动提出继续进口,贵族们自然乐意,他们才不在乎少一点领土,反正不是他们自家的领土就行。
靠近这边的都是荒芜之地,寸草不生,贵族们都觉得要不要无妨,反正不要耽误他们喝茶就行。
如此谈判起来,也要轻松得多,因为贵族会给沙皇暗地里施压了。
小太子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弟弟明白了。”
大阿哥也凑过来说道:“姐姐,这样不是服软吗?罗刹国要是误会了,以为咱们好欺负该怎么办?”
云岚摇头道:“如果一开始就眼巴巴提出要增加进口量,那肯定不行的,确实表现得太软弱了。只有谈判僵持住了,让人私下放出那么一点风声,对面的贵族会意,这事就好继续谈下去了。”
不是不说,却也不能直接说,小道消息透一透,那就更能让人相信了。
不然两边使臣谈判的时候说的,又不会写进最后的合约里头,就不能直接说了。
回头咱们这边要想反悔,白纸黑字在,就不好抵赖了!
大阿哥眨眨眼,听得有点懵了:“姐姐刚才不是说增加点茶叶和瓷器什么的给罗刹国的贵族,原来是骗他们的吗?其实并不是想给了?”
云岚摇头,只觉得大阿哥还是正人君子,她跟着皇帝久了,感觉开始一肚子坏水了:“我们只透出小道消息,回头增加一段时间就不增加了,也不能说骗人,只是不能长久。”
小太子在旁边稍微明白了云岚的用意,若有所思道:“姐姐的意思是给甜头只给一段时间,给得多了,对方可能得寸进尺。这甜头也就为了让谈判顺利,后边都顺利了,给不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给,就得加钱才行!”
云岚点点头,感觉小太子也跟着学坏了,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大阿哥被两人说得更懵了,满脸不解道:“咱们这边的茶叶不是很多吗?怎么还要加钱才卖给罗刹国了?”
在他心里,茶叶少了,物以稀为贵,价钱才会贵了。怎的如今茶叶那么多,还一年比一年多了,价钱反而也高了呢!
云岚伸手摸了摸大阿哥的脑袋,忽然发现这个弟弟居然比她高了一点点,要举起手才能摸到他的脑袋了。
大阿哥察觉到云岚的动作,微微低头,让自家姐姐轻松摸上自己的脑袋。
云岚心里感慨大阿哥究竟吃的什么,怎的个子窜得那么快,另外也给他解释道:“不是因为茶叶数量少了才加价,而是一种对罗刹国的钳制。你想想,哪怕咱们加价了,也就这边才能买到茶叶,还是好茶叶。”
“要是罗刹国跟别的国家做买卖,茶叶也是从咱们这边买的,过了两手,价钱就要更高了。”
“为了买到茶叶,罗刹国以后就轻易不敢跟咱们闹起来,以后边境也要安定得多。”
大阿哥歪着头问道:“姐姐,罗刹国不是早就知道,只有咱们这里能买到茶叶吗?”
他们如今不还闹腾呢!
云岚好笑道:“是啊,所以得再三提醒罗刹国才行。”
大阿哥总感觉自家姐姐笑得阴森森的,顿时缩了缩脖子。
皇帝看了一圈,让小太子把他们刚才商量的话写进折子里头,另外他也写了一份,一并送去给明珠了。
云岚不知道皇帝在另外的折子写了什么,反正明珠收到后,很快就按照几个孩子的意思开始谈判。
他也另外让人放出一点小道消息,要增加进口的茶叶、糖和瓷器等等。
果不其然贵族们开始劝说沙皇退兵,使臣在谈判上的口气也比之前软和了一些,没那么强硬。
不过半个月,僵持的谈判就有了进展。
他们这边向北推进一千五百里,然后跟罗刹国重新划分了边境线。
比起几个孩子商量的,明珠就要狠多了,原本一张口提出的是三千里,把罗刹国吓了一跳。
这不但把两国中间的无人之地都圈进来了,还直接吃掉了一部分罗刹国的领土!
使臣有茶叶的事吊着,也不能直接反对,两边磨了好久,明珠才假装松了一点口,退到两千里,最后是确定的一千五百里。
云岚:皇帝当初选明珠过去,可能也想到最后谈判的时候,明珠比索额图要心黑得多了,谈判起来也能弄来更多的利益是吧?
而且明珠也不是随口定的距离,正好在一千五百里这一块地方,果然就已经能见到草地了。
虽然稀稀拉拉的,却也比之前寸草不生的地方要好。
稍微侍弄一下,这土地就能种粮食了,驻军和百姓也能迁移过来。
因为挖矿越发红火的缘故,迁移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却大多是军户。
一般的百姓能在平安一点,土地好一点地方,凑合活着都不想搬到边境附近来。
也就以前的军户,以及驻军的家属,最近还有旷工带着家人搬过来之外,就没别人了。
不过这也挺好管理的,旷工住在一块,驻军住在一块,另外还有军户退役士兵帮忙挖矿,或者退役士兵专门运送矿石的。
这么多人住在一块,甚至还有商人看中那边,带车队北上。
毕竟那么多的人,吃的用的都需要。因为地方偏僻,去的人不多,所以他们的工钱都不低。
手里头有钱了,总要花,却没花的地方,商人们来了,就能让他们手头的银钱周转出去,换来一些当地少有的东西。
比如女子的布料,孩子的小玩具,还有单身汉的成衣和鞋袜等等。
甚至还有厉害的商人,直接在那边开一家杂货铺,偶尔让人来送货,卖得是红红火火。
云岚感慨商人在赚钱上真是敏锐,开铺面开到边境上。
谈判结束后,阿灵阿暂时驻守一段时间,担心罗刹国会反悔,明珠倒是先回京来给皇帝述职了。
皇帝对明珠十分满意,对他夸奖之外,还大大奖赏了一番。
金银、瓷器、玉器等等,尤其后边两样有一部分是皇帝私库里取的。
虽说都有标记,不能变卖,却是无上的荣耀了,是可以家传的。
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也是能给来往的宾客炫耀的东西。
云岚:皇帝还真懂明珠,送了一些不怎么实用,却能光宗耀祖,还能到处炫耀的摆件。
金银的话,看着不算特别多,对明珠来说也算是一笔额外的奖金了。
云岚还以为皇帝会给明珠升职,谁知道转头他就让明珠去修书。
她脑袋上是大大的问号,还觉得皇帝是不是不大喜欢明珠,才会让人去修书。
毕竟谁会当修书是奖励啊!
偏偏明珠听到后十分高兴,给皇帝谢恩,行了大礼,这才欢欢喜喜退下。
云岚头上的问号就更多了,皇帝是看出来了,笑着给女儿解释道:“别只听修书,就像是打发明珠去犄角地方不重用,反倒是朕要重用他的意思。”
“而且朕让明珠修的,是太祖、太宗实录及修纂《三朝圣训》和《平定三逆方略》等等。”
云岚一听就明白了,让明珠修皇帝祖宗和先帝们的书,这也是个无上光荣的活计。
等这差事办好了,皇帝就有理由大大提拔明珠,很可能做太子太师之类的,更上一层楼。
也难怪明珠刚才如此高兴,谁听了能不迷糊呢!
毕竟修书也不用明珠亲自来,底下还有翰林和其他官吏在,只每天去看看就行。
既轻松,后边还有大大的惊喜等着,谁能不快活呢!
皇帝点了点桌上写的宣纸,云岚好奇看过去,发现上面是一些课程的名字。
她就好奇道:“皇阿玛是打算让明珠也加入到尚书房,给两个弟弟上课吗?”
闻言,皇帝点头道:“如今尚书房的先生还是太少了一点,不过太子和大阿哥刚进尚书房,稍微适应几天,后边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云岚一头黑线,两个弟弟天还没亮就要起来,一路跑到尚书房上课。
上的四经五书,还要学满语、蒙语和汉语,这些之后,下午还有骑射课。
等上完课,也快天黑了,回去后还要练字,听闻这两天已经开始学着写策论了。
虽说两个小阿哥年纪小,所谓策论就是先生给个题目,他们把想法简单写一写,再添上自己的理由,稍微有理有据就行。
等他们年长一点,这策论就没那么容易了。还得引经据典,辞藻华丽,内容还要实在,毕竟皇帝喜欢务实。
通篇说废话,最后没有提出有用的解决方法,那皇帝只会打回去让他们重写了。
暂时皇帝还给两个小阿哥一个过渡的时间,就没那么严厉。
显然皇帝觉得给小太子和大阿哥适应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开始加码了。
云岚心有戚戚然,看着皇帝在下边又添了算学、画和乐。
显然皇帝要让小阿哥全方位的学习,不止满汉蒙三语要学,经书学典要学要背,要练书法,要会鉴赏画作,还得自己会画画。
另外添上了音乐课,其中包括了中式音乐以及西方音乐和乐器。
甚至还有算学课,这课皇帝之前请传教士白晋讲课,估计听得不错,也想让孩子们听一听。
小阿哥一整天要学文、学武,音乐和画画这些艺术方面的都不能落下。
云岚又见皇帝拿着毛笔想了想,还继续添上课程。
比如测绘和舆图,这学的应该就是地理。不止要对舆图上各省市要心中有数,还得知道如何测绘地图,以后才不会看着舆图就两眼一黑。
比如又有一门科学,添上的是关于物理、化学的小知识,包括光影、机械等等,甚至还有矿产的提炼技术和玻璃制造。
这学的够杂了,云岚却看皇帝并没有停笔,写了农学和医学。
云岚:皇帝真是鸡娃最高境界,完全是往死里鸡!
这么多课程,小阿哥才几岁,能消化得了吗?
而且一天就这么多个时辰,从还没天亮学到傍晚天黑,很可能都学不完吧!
皇帝似乎也有点苦恼,想让孩子学的东西太多,不知道该挤在一天的时间里头。
云岚忍不住问道:“皇阿玛打算让两个弟弟一天学这么多吗?在我看来,可能有点难了。”
听见这话,皇帝轻轻点头道:“有些课可以隔天学,就能岔开了,彼此也不耽误,还能多一天慢慢消化。”
云岚就问道:“皇阿玛,这个农学我还能知道,是要带着弟弟们去种地吗?”
毕竟之前皇帝去畅春园的时候,就带着弟弟圈了一小块田地,教导两人如何翻土和播种。
皇帝点头道:“不错,虽说粮食不是让他们每天都要种,却得知道是怎么来的。朕可不想听到小阿哥会说出,这粮食不是地里长的,而是从御膳房来的混账话。”
“粮食能在哪里种,哪里能种一年熟,还是一年两熟的,都该清楚才是。如此,也要认识舆图,知道各地都在哪里,别闹出笑话来了。”
这样农学和地理就结合起来了,测算又跟算学结合一起,就可以把两两的课程安排在同一天,隔一天上课。
云岚又问道:“皇阿玛,这个医学呢?难不成弟弟们要学如何把脉,如何写药方,用药什么的?”
皇帝听着就笑了:“倒不至于,不过他们得学一下,什么药材好,什么药材是有毒的,什么药材不能混在一起用。至于药方也要稍微能看懂,不至于御医糊弄的药方没看明白,得入口的东西,稀里糊涂喝下就不行了。”
“还要学会认药材,看看本草纲目,常用的都记住。以后要是出外打猎,遇上什么事,也能立刻在周围找到适合的药材来用。”
“尤其如果领兵打仗,粮草是够,药材却未必,可能要从周围调度,甚至是就地寻找。要是一窍不通,那就麻烦了。”
云岚不由吃惊,皇帝想得那么遥远吗?
还是说,他如今就已经盘算着,以后准备打哪里,还让小阿哥长大后领兵了?
皇帝说道:“清楚这些也不是坏事,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身边人送来的吃食,要是会辨认这些,闻一闻,看一看就能察觉得到。”
与其把小命交给别人,让身边人来辨认,还不如自己来更妥当一些。
皇帝从不会把所有事都交给旁人,总要事事躬亲也是这个缘故。
云岚连连点头,感觉皇帝真是未雨绸缪,想得极为周到:“皇阿玛如此安排,弟弟们一定会长大成才的。”
皇帝笑笑道:“他们用心学,自然能成才,就不会辜负朕的用心了。医学方面,朕打算让太医院的院首去尚书房上课。”
“测算和舆图,就让梅文鼎来,他对这个极为擅长,在国子监还教出不少学生来。”
“赏画就让冷枚来,他不但擅长国画,还擅长西画,才能两相结合起来。”
至于音乐,皇帝打算轮流叫几个西洋传教士来,展示不同的西方乐器。比如小提琴、钢琴和大提琴等等。
升平署那边也会出几个擅长乐器的人来演奏一番,比如古琴、二胡、排箫和笛子等等。
孩子们可以不用都会所有的乐器,却要认得出来,还要擅长其中一样才好。
皇帝把课程都确定下来后,又扭头问道:“虽说你已经启蒙,又学会了蒙语和汉文,其他这些课程看着不错,你有兴趣跟着学一学吗?”
云岚微微瞪大眼:什么,原来皇帝鸡娃的计划里面还有她的吗?
见女儿犹豫的样子,皇帝就耐心说道:“朕打算把蒙语和汉文安排在最前面,这些课你已经会了,就没必要再重复学一遍。所以你也不必跟着太子和大阿哥一样的时辰起来,约莫巳时的时候到尚书房来就可以了。”
云岚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巳时的话大概是早上九点了。
她确实可以美美睡一觉,起来洗漱后慢悠悠吃个早饭,然后再去尚书房都可以,压根就不需要早起。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小太子和大阿哥是得早上卯时之前就要到尚书房了,卯时也就是早上五点。
先是学蒙语,然后学汉文,还要背书。
先生会先检查他们前一天学的背的,然后再继续说今天的课,一直上到辰时。
这个时候皇帝下朝来了,会去尚书房看看孩子们上课的情况,甚至偶尔会抽查一番。
云岚这个时候去尚书房,就会上皇帝另外添加的算学和测绘,还要了解一下舆图。
一直学到午时,他们就可以用午饭了。
用过饭休息一会,又开始上医药和美术,或者是音乐和科学。
上一个时辰后,就要开始体育课,也就是骑射课了。
云岚想着尚书房的课表真是满满当当的,十分充实,想到之前她在南三所旁听了一会李光地的课,讲得特别有趣。
与其每天无所事事,她还不如去听课了。
皇帝对女儿的要求没有儿子那么高,她只要去上课就行,功课做不做都可以。
云岚:还有只听课,不用做功课的这种好事?
她对李光地的课感兴趣,皇帝就又修改了课程表,把蒙语和陈廷敬的汉文课往前挪,李光地挪到后边。
不过这样一来,云岚就需要提前半个时辰去尚书房了。
云岚:也就是从上午九点到,变成八点到,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