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吉真嘴上言辞激烈,满是愤怒,但他的内心实则痛苦万分。毕竟,那些人再怎么糊涂,也都是自己同根同源的族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如飞蛾扑火般走向死亡,吉真怎能不生出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每一个族人的离去,都像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缓缓割着,疼得刻骨铭心。他深知,部落如今已深陷绝境,而这些族人的错误抉择,更是让局势雪上加霜,可他却无力回天,这种深深的无奈与痛苦,如阴霾般笼罩着他的心头。
“哈哈哈,好一个朱高煦,好一个朱高煦啊!”听完吉真的讲述,阿哈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怆,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绝望与愤怒。“他这是铁了心要将我们女真一族赶尽杀绝啊,何其狠毒!”
此前,阿哈心底还留存着一丝幻想,期望朱高煦能对主动投降的女真部落手下留情,给族人一条生路。然而,听闻那些小部落的悲惨遭遇后,阿哈如梦初醒,这才明白朱高煦根本没有丝毫怜悯之意,所言所行绝非玩笑。这一刻,他心中仅存的希望彻底破灭。只见他紧紧扶着床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只能以这怒极的狂笑来宣泄满心的不甘与愤懑。
看着阿哈那仿若疯魔般的模样,吉真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浓浓的担忧之色,下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焦急地劝道:“首领,您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啊!要是没了您的带领,咱们女真部落可就真的彻底完了呀!”
阿哈却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地疯狂大笑。可没笑多久,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骤然响起,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紧接着,“哇”的一口,一滩鲜血从阿哈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地,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首领!”众人见状,齐声惊呼,心急如焚地一拥而上,围在阿哈身边查看他的状况。哈姆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慌慌张张地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毛巾和脸盆,想要帮阿哈清理血迹,双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整个房间瞬间被慌乱与担忧的氛围所笼罩。
“退后!”在这混乱之际,吉真的警惕心瞬间提到了顶点,他对旁人充满了不信任,一个箭步冲到阿哈身前,张开双臂,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将众人统统拦住。
其实,不仅仅是此刻,在过去阿哈昏迷的这两天里,吉真为了确保阿哈的安全,除了留下哈姆林帮忙照料外,其余负责照顾阿哈的人,全都是他信得过的心腹。
吉真心里清楚,当下局势危急,部落存亡全系于阿哈一身,只有阿哈活着,女真部落才有一线生机,才有凝聚力量的可能。然而,部落里总有那么一些目光短浅、毫无远见的小人,他们鼠目寸光,即便大敌当前,依旧妄图通过杀掉阿哈来谋取所谓的生路,仿佛只要阿哈一死,他们就能在这场浩劫中幸免于难。吉真深知这些人的存在犹如隐藏在暗处的毒瘤,随时可能给部落带来致命一击,所以一刻都不敢放松对阿哈的保护。
吉真实在难以理解这群人的思维方式,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居然还想着内部争斗。但他很清楚,这类小人肯定存在。所以即便此刻他就在阿哈身旁,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像守护珍贵宝藏一般,紧紧将阿哈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众人。
“我没事,只是一时间气急攻心罢了!”阿哈微微喘息着,强忍着胸口的疼痛,伸手缓缓拉住吉真的胳膊,试图让对方不要为自己过度担忧,声音虽虚弱,却努力带着几分镇定。
吉真却丝毫没有从阿哈身边退让的意思,依旧如临大敌般,警惕地注视着众人。随后,他猛地伸手,如同一把利剑般直直朝着哈姆林一指,厉声道:“你,过来,把首领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还有,今天屋子里发生的所有事,一个字都不准跟任何人透露。要是让我听到你到处乱说,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哈姆林原本就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在听到吉真这番狠话后,抖得更加厉害,端着脸盆的手险些没稳住,脸盆差点脱手砸落在地。吉真此刻的表情太过狰狞可怕,那眼神仿佛能将人活生生吞噬,让哈姆林心底涌起一阵深深的恐惧。
哈姆林虽身为阿哈的女人,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不过是供人消遣的玩物,在阿哈心里的分量,远远不及吉真。所以面对吉真这般严厉的威胁,她哪敢有半句反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哈姆林忙不迭地点点头,声音小得如同蚊蚋。随后,她小心翼翼地绕过众人,轻手轻脚地凑到阿哈身旁,拿起毛巾,动作有些慌乱却又尽量轻柔,开始帮阿哈清理身上的血迹与伤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触怒了吉真或是弄疼了阿哈。
吉真见哈姆林如此顺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便不再过多留意她。
实际上,吉真对哈姆林是颇为信任的。毕竟在过去这两天,阿哈昏迷不醒,全靠哈姆林日夜照料。要是哈姆林心怀不轨,阿哈哪还能活到现在。
而吉真之所以要特意这般训斥哈姆林,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的目的,是做给房间里其余那几个部落首领看。他要让这些人明白,在这个敏感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任何人若敢有不轨之心,都将受到严惩,以此来震慑众人,维护阿哈的权威,稳定当下混乱的局势。
女真部落恰似狼群,遵循着强者为尊的铁律。唯有最为强大的狼王,方能号令群狼,而女真部落的首领,便如同那高高在上的狼王。一旦狼王受伤,族群里立马就会有其他狼蠢蠢欲动,妄图趁机发起挑战,夺取统治地位。
吉真心里很清楚,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群人里,必定有人心怀不轨,觊觎阿哈的首领之位。刚刚看到阿哈吐血,这些人恐怕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野心,开始暗中盘算。然而,吉真虽身为阿哈的心腹,但说到底只是个手下,以他的身份,并没有足够的资格去公然威胁这群部落首领。
所以,吉真只能借训斥哈姆林这件事,旁敲侧击地警告那些暗藏祸心之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若不是当下局势危急,部落急需人手共同抵御外敌,吉真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怀疑的对象统统斩杀,秉持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以绝后患。毕竟,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任何潜在的威胁都可能给部落带来灭顶之灾。
在场的诸位部落首领,不乏心思敏锐之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吉真话语里暗藏的警告之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众人心中所想各有不同,一部分人觉得自己身为部落首领,却被阿哈的一个护卫这般警告,实在颜面无光,心中满是愤懑与不满;还有一部分人,恰恰是因为自己内心那不可告人的心思被吉真戳中,恼羞成怒,故而对吉真生出深深的恨意。
而阿哈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吉真与阿哈自幼一同长大,两人历经无数生死考验,情谊深厚无比。对于吉真,阿哈有着绝对的信任。他心里明白,吉真此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他的地位,稳固部落的局势,所以便任由吉真去应对眼前的状况,自己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行了,你退下吧!”待哈姆林仔细地将阿哈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阿哈轻轻挥了挥手说道。
在这期间,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其余人都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们的眼神中,有担忧、有好奇,也有一些人藏着难以言说的心思。
阿哈微微动了动颈骨,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咔”声。尽管身上伤痛如潮水般阵阵袭来,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缓缓起身下床。好在他过往征战频繁,时常受伤,对这般痛苦早已有了一定的抗性。即便此刻浑身伤痕累累,他依旧咬着牙,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展现出女真首领独有的坚韧与刚强。
站定身形后,阿哈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屋子当中的每一个人。尽管他的身高并非众人之中最高的,可那锐利的眼神、沉稳的气势,却让众人无一例外,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满满压迫感。
“各位,我不管你们之前怀揣着什么心思,也无意去逐个追查。此刻,我只想跟你们讲明白一件事。”阿哈的视线有条不紊地从每个人身上划过,仿佛要将众人的心思都看穿。
“想必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朱高煦野心勃勃,狼子野心尽显无疑,他已经摆明了不会给咱们任何人活路。如今这情形,要是大家还继续在内部争斗不休,搞内讧,那根本用不着朱高煦来攻打,咱们自己就先分崩离析,彻底瓦解了。”阿哈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如同洪钟般在房间里回荡,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在众人的心上。
“并非我阿哈贪恋权位,明明能力不足还霸着首领之位不肯让出。实在是当下局势危急,容不得丝毫差池,这个位置我不能让。咱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内耗,搞那些争权夺利的事了。现在唯有大家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或许才有一线生机,哪怕最后只能活着……逃出去几个人也好啊。”
阿哈目光如剑,犀利地望向众人,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可话语里却满是赤诚与恳切。
事实上,正如阿哈所言,历经这般磨难,他早已没了继续当首领的欲望。此刻,他心中所想,唯有带领族人活下去。只要不在自己手中让女真部落遭遇灭顶之灾,落得个亡族灭种的下场,他便问心无愧。否则,即便身死,他也会永远被钉在女真族的耻辱柱上,成为千古罪人。这份沉重的责任,如同巨石般压在他心头,驱使着他在这艰难时刻,仍要努力凝聚众人之力,为部落的存续拼尽全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真能带领族人摆脱困境,活下去,往后不管你们谁来坐这首领之位,我阿哈绝不多言半句。”阿哈缓缓说道,话语间满是无奈的叹息,此刻他心里也不禁一阵黯然,实在难以想象,到那时究竟还能有几人能从这场绝境中幸存下来。
阿哈这一番话,如重锤般砸在众人心里,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众人心里都在暗自思量,是啊,如今形势如此严峻,真到最后,说不定死得就只剩下寥寥三五个人了。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幸运地活下来,就算真的存活,成为这仅剩几人的首领,又有什么意义呢?往日部落的辉煌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几个人罢了,这样的“首领”头衔,又哪里还有半分价值。想到这里,众人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凉。
“首领放心,我们心里有数,知道孰轻孰重。回去之后,我会把我托温部落里那些乱七八糟、扰乱人心的声音都处理掉。从今后,部落里只听您一个人的指挥。无论这一战是成是败,我们都绝不后悔!”
说这话的,正是托温部落的首领。他所在的托温部落,与阿哈统领的胡里改部落向来交好,关系最为亲密。此刻,他率先表态,一方面是为了坚定地站在阿哈这边,给阿哈以支持;另一方面,他心里也清楚,当下的局势已然毫无转圜余地。朱高煦手段狠辣,将他们的生路彻底堵死,在这种绝境之下,除了死心塌地跟着阿哈,沿着这唯一的道路走到底,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托温部落首领表明态度后,其余部落的首领见状,也纷纷向阿哈表达自己的忠心。阿哈看着他们,心里清楚,这些人嘴上虽这么说,但内心究竟作何想,他全然不知,不过他也无意深究。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只想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每一件能做的事,至于最终的结果,也只能尽力而为,听天由命了。
紧接着,女真部落仿佛一台重新上紧发条的机器,再次快速运转起来。当女真族人们听闻阿哈苏醒的消息,都不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的确,部落中不乏一些想要阿哈性命的人,但对于大多数处于底层的族人而言,他们所求不过是能够活下去。在这危机四伏的关头,首领活着,就如同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们有了主心骨,也让他们在黑暗中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这种希望,如同点点星火,在族人们心中悄然燃起,支撑着他们鼓起勇气。
由于新城士兵已将他们紧紧围困在这弹丸之地,阿哈心里明白,再像之前那样与敌人周旋已无意义。如今局势逼仄,唯有背水一战,他决定集中部落的全部力量,孤注一掷,硬着头皮迎着敌人猛烈的炮火突围出去。
阿哈独自伫立在山顶之上,凛冽的山风呼呼地刮过,吹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极目望去,周边的各个山头与山脚,影影绰绰,布满了准备一同逃离的族人。那些身影,或老或少,或男或女,他们怀揣着对生存的渴望,静静等待着阿哈发出突围的指令。每一个身影,都承载着一个家庭的希望,他们将命运紧紧系在了这一场生死突围之上。阿哈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之重,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敌人所在的方向,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为族人杀出一条血路。
“唉,早料到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当初真不该浪费那么多时间啊。要是一开始就果断进行突围,说不定能有更多族人活下来。”在阿哈身后,吉真望着山脚下来来往往如蝼蚁般的族人身影,满脸感慨,话语中满是遗憾。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了。”阿哈也不禁跟着长叹一口气,心中如同被巨石压着,同样被深深的后悔所填满。他明白,时光无法倒流,错过的机会已然错过,如今能做的,唯有拼尽全力,为眼前这些族人争取一线生机,即便这希望看似如此渺茫。
阿哈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表情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他心里清楚,族人能否突出重围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但自己大概率是没有活路了。如今的他,虚弱到连走路都得依靠旁人搀扶。
前两天那枚炮弹,对阿哈造成了近乎毁灭性的伤害。炮弹就在他脚边直接炸开,那股强大的冲击力,换做普通人,恐怕当场就没了性命。也多亏阿哈体魄异于常人的强健,再加上族人们不顾一切、竭尽全力地抢救,他才勉强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可即便如此,身体遭受的重创,还是让他明白,自己恐怕很难撑过接下来的突围之战了。
“眼下咱们手中还剩多少人口?”阿哈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地问道。
吉真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总计还有一万三千人。这里面,有四千多是妇孺老人,另外,还有两千多高丽士兵。”
其实,这些事务原本并不在吉真的职责范围内。然而,这两天阿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部落诸多事宜无人主持,吉真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接手这个棘手的烂摊子。这些事务他以前从未接触过,千头万绪,错综复杂,这两天可把吉真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折腾得焦头烂额,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仍觉得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小主,
“高丽士兵?呵呵!”阿哈听闻后,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他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不屑,咂了咂嘴后,疲惫地缓缓抬起手。
“把这些人全都杀掉。”阿哈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首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啊!”吉真听闻此言,不禁脱口而出,心中满是震惊与不解。这可是两千多条鲜活的生命,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战力。
阿哈神色愈发冰冷,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吉真,问道:“那我问你,这些人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吗?”
吉真微微一怔,愣了片刻才回答:“不是,可事到如今,哪还顾得上这么多?只要他们能帮咱们牵制明军,管他们是不是自愿留下的呢!” 吉真一脸焦急,试图说服阿哈改变主意,毕竟在他看来,当下局势危急,实在不该放弃这两千多可用之人。
面对阿哈的这个问题,吉真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心中满是无奈。他心里清楚得很,高丽士兵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留下来呢?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向明军投降,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跟着女真部落一起赴死。若不是自己强行将这些人扣押下来,恐怕早就跑得一个不剩了。
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啊。如今的女真部落,真正能够上阵作战的兵力少得可怜,形势岌岌可危。吉真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期望这些高丽士兵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为部落争取一线生机。
“愚蠢,”阿哈眼神冰冷,语气中满是斥责,冷冷地开口道:“在这节骨眼上,这两千人非但不会成为咱们的助力,反而会像致命的毒药一般,把我们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阿哈神情严肃,眉头紧蹙,继续说道:“一旦突围打响,你觉得这些士兵会怎么做?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投降。不仅如此,为了向明军邀功请赏,他们极有可能拿着我们的脑袋去换取好处。只需要这么一瞬间,咱们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队伍就会彻底乱套,溃不成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天真地以为这群贪生怕死的废物能对咱们有什么帮助!”阿哈越说越激动,眼中透露出对这种潜在危机的深深忧虑。
听完阿哈这番话,吉真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背冷汗直冒,像被冷水浇透一般。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这就去杀了这些人。”
对于要亲手屠杀两千人这件事,吉真心里没有丝毫的不忍与迟疑。在他们所处的环境与生存法则里,这种事并非头一遭。平日里打草谷的时候,他们就时常因为抢夺资源,动不动就杀掉几百甚至上千人。他们这些人,从踏上这条在生死边缘游走的道路起,就习惯了血腥与杀戮。若是连这点决断都没有,还会可怜这些所谓的“敌人”,那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在吉真心中,此刻只有部落的存亡最为重要,任何可能威胁到部落突围的因素,都必须毫不留情地清除。
考虑到一旦处理不当,剩下的高丽士兵极有可能聚集起来发动动乱,对女真部落造成严重威胁,因此,女真部落从一开始就特意将这些高丽士兵分开,打散安置在不同的部落队伍当中。如此一来,高丽士兵难以形成合力,即便有心生乱,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风险。
然而,如今阿哈下令要处置这些高丽士兵,吉真不得不重新将他们集中起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各个队伍分散在不同的区域,吉真需要逐个通知,协调调度。为了完成这项任务,吉真忙得不可开交,来来回回奔波于各个队伍之间,费尽了唇舌,解释缘由。这一番折腾下来,竟然耗费了吉真整整半天的时间,才总算将所有高丽士兵都集中到了指定地点。
起初,高丽士兵完全摸不着头脑,压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前来召集他们的女真士兵,只是含糊其辞地说要集合他们去办些事儿。于是,高丽士兵们便稀里糊涂地听从安排,陆陆续续朝着指定地点赶去。
直到约两千名高丽士兵在一处山坳中聚集起来,他们才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四周的氛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可等他们真切意识到情况不妙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就在这时,只见吉真站在高处,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刹那间,四面山腰处如变戏法般同时涌现出大量女真士兵。这些女真士兵个个神情冷峻,手中稳稳地握着一张弓箭,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齐齐对准了山坳中的高丽士兵,仿佛下一秒就会无情地射出致命的箭矢。
那些弓箭的箭头缚着火把,在吉真的命令下,女真士兵们齐刷刷松开弓弦。带着火焰的箭羽如流星般纷纷飞上天空,拉出一道道炽热的轨迹。在高丽士兵满是惊恐与绝望的目光中,箭羽开始下落,如同密集的火雨朝着他们头顶倾泻而来。山坳空间有限,高丽士兵们慌作一团,四处奔逃,却根本找不到躲避之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间,整个山坳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没一会儿,熊熊火光冲天而起,火势迅速蔓延开来。高丽士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那声音中满是恐惧与无助,但在无情的火焰面前,这些惨叫显得如此微弱。火焰肆意地吞噬着一切,仿佛要将高丽士兵们连同他们的恐惧与不甘,统统化为灰烬。
部分高丽士兵妄图拼死一搏,朝着山腰攀爬,指望能借此逃脱这可怕的绝境。然而,山腰处严阵以待的女真士兵怎会轻易放过他们。女真士兵们手持利刃,眼神冰冷,毫不留情地将这些试图逃生的高丽士兵斩杀。每一个高丽士兵的挣扎,都只是徒劳,他们最终都惨死在山腰,鲜血染红了山石。
诚然,高丽士兵最后的拼死反抗,确实给女真士兵造成了一些损伤。但相较于新城士兵此前给女真部落带来的沉重打击,这点伤害实在是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场大火熊熊燃烧,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山坳之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扭曲的肢体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痛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肉味,那是生命消逝后的残酷余味,混合着烟火气,让人闻之欲吐。整个场景,宛如一幅地狱画卷,残酷而又真实地展现着战争的无情与血腥。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映照得通红,这奇异的景象甚至连身处庆源镇的朱高煦都清晰可见。
“那边是怎么个情况?难道已经交上火了?二哥,你之前不是还说再等等吗?怎么突然就开打了?”朱高燧瞧见天边那刺眼的红光,顿时心急如焚,忍不住带着几分埋怨的眼神看向朱高煦。
朱高煦无奈地白了朱高燧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动动脑子啊!连炮声都没听见,我的人怎么可能动手?”
“对哦!”朱高燧先是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随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满脸疑惑地问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当然,朱高燧这会儿抓后脑勺,说不定单纯只是因为好多天没洗头,脑袋实在痒得难受。毕竟在这兵荒马乱的征战日子里,洗漱这种事自然被抛诸脑后,头发油腻、头皮发痒也是常有的事。
“那谁能知道?”朱高煦对此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神情。在他看来,拿下女真部落已然如同囊中取物,是确定无疑的事。女真部落如今无论怎样折腾,都不过是困兽犹斗,根本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所以,他压根懒得去探究那火光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任由他们去挣扎好了。反正大局已定,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些小插曲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哎,二哥,你说咱们现在离得这么近,我能不能偷偷穿过女真的地盘,去和北面的新城士兵碰个头啊!”朱高燧双眼放光,满是期待地看向朱高煦,眼神里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劲儿。
敌人近在咫尺,却只能干看着不能动手,这可把朱高燧给憋坏了,心里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难受得不行。
要知道,此次作战,新城士兵负责主攻,而他们在庆源镇这边,接到的指令是等新城士兵快要取得胜利时才出手,说白了,朱高燧就只能在最后捡个现成的便宜。但朱高燧可不甘心只做个“收尾人”,他心里一直琢磨着,要是能和北面的新城援军一起发动攻击,亲手将女真人打败,那该多威风啊!这种想法在他心里像小火苗一样,越烧越旺,让他愈发坐立不安。
看着朱高燧那眼巴巴、满是期待的眼神,朱高煦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这弟弟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他想都没想,便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别痴心妄想了,如今女真人全都聚拢在一起,随便走几步就能撞见一个。别说你了,就算是我,此刻想要偷偷混进去,那也只有死路一条。你就老老实实待着,耐心等着吧!”
“哎,早知道一开始就该让我去新城报信,这样我就不用在这儿干巴巴地苦等了。”朱高燧满心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又一次发出这般感慨。他心里实在郁闷,觉得自己错过了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只能被困在这儿,眼巴巴看着别人冲锋陷阵,而自己却无所事事,这种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城主,李裪一行人已经离开庆源镇了。”一名新城士兵匆匆赶来,向朱高煦恭敬地汇报着消息。
朱高煦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应道:“嗯,此后无需过多关注,我相信李裪是个明白人,不会愚蠢到自寻死路。”
就在前两天的清晨,李芳远在郑重地向李裪交代完身后诸事之后,便毅然决然地拿起毒药,一饮而尽。正如李芳远自己所言,他宁愿有尊严地死去,也绝不愿命丧他人之手。那一刻,他的眼神中透着决绝与坦然,仿佛早已看透生死,以这样一种方式,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鉴于这边战事一旦结束,朱高煦就会率领众人撤离高丽,届时李裪等人也将一同离开。所以李裪寻思着,趁着当下尚有时间,亲自护送李芳远的遗体回到高丽境内妥善安葬。毕竟落叶归根,这也是为人子的一番心意。
对于李裪的这一请求,朱高煦并未拒绝。一来,将李裪留在这儿确实没什么实质意义;二来,人家父亲离世,不让其送最后一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之后,黄喜等一众臣子也纷纷向朱高煦提议,希望能一同返回高丽。他们追随李芳远多年,如今旧主已逝,也想回去尽些最后的心意。朱高煦思索片刻后,便一并应允了他们的请求。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选派了一些新城士兵前去护送。毕竟如今李裪等人身份特殊,稍有不慎就可能遭遇不测,派士兵保护,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