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老糊涂了啊(2 / 2)

看着朱高煦和陆青叶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孙岩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众人散去,准备带着夫人回去休息。

孙夫人毕竟上了年纪,这半夜三更的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一直为女儿的事情忧心忡忡,心力交瘁,此刻早已疲惫不堪,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她轻轻揉了揉眉心,尽显疲惫之色,然后无力地将手搭在身旁丫鬟的胳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搀扶我回去吧,真是老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就在众人都各怀心思,准备就此散去之时,一道颇为突兀且带着明显不满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唉,不是,怎么就没人管我的事儿呢?我到底住在哪里啊?”

说话之人,正是石当。此刻的石当,心中郁闷到了极点。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石大将军,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这些人却好像真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更别提有人来安排他的住处了,这让石当感觉自己仿佛被众人完全忽视,就像个透明人一般,心中那股憋屈劲儿别提多大了。

听到这陌生又带着几分恼怒的声音,孙岩满心好奇地转过头看去。这一看,顿时心中暗叫不好,脸上涌起一阵尴尬的神色,随即赶忙朝着石当露出一个略显讨好的笑容,说道:“哎呀呀,你瞧老夫这脑子,真是糊涂了。房间其实早就安排妥当啦。你们几个,动作麻利点,赶紧带石将军前往住处。”

话音刚落,只是稍作停顿,孙岩立马抬手,迅速地指着身旁的两个家丁吩咐道。

其实,关于石当的住所,原本还真没有特别准备。陆青叶带来的护卫都被安排在了专门的护卫院子当中,按道理来说,石当身为朱高煦的护卫,似乎也应如此安排。可石当的身份毕竟不同寻常,孙岩心里清楚,就石当这地位,他哪敢随随便便将石当安置下去啊。

小主,

说句实在话,哪怕今天没有朱高煦一同前来,单单只是石当一个人到访,他孙岩也得把石当当成尊贵无比的座上宾,以最高的礼节来招待。毕竟石当可不是一般人,他在军中的威望以及背后的势力,都不容小觑。

不过,这对孙家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孙家府邸规模宏大,占地面积宽广,空着的院子多得是。即便之前没有提前为石当准备住处,但凭借着自己和家丁们多年相处培养出的默契,孙岩相信,一定不会引起石当的不适。

果不其然,能在孙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做事的家丁,各个都是机灵过人的。这两个家丁一听孙岩的吩咐,立马就心领神会,瞬间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他们可没有傻乎乎地去问孙岩具体要将石当安排到哪个院子,而是满脸恭敬地快步来到石当面前,其中一个家丁赶忙说道:“是啊,石将军,您有所不知,那院落早就精心准备好了。只是小人刚刚一时失神,竟忘了及时跟您通报此事,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石将军大人有大量,宽恕小人这一回吧!”

石当听了这话,心中的不满稍稍减轻了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说道:“带路!”

其实石当要的并不是什么奢华的住处,他要的就是孙家对他的一个态度。如今孙家这态度摆出来了,他自然也不会再多为难,毕竟他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

石当见孙岩如此给面子,心里那股子闷气也彻底消散了。在临走之前,他心生一念,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孙岩提个醒,于是便好心地来到孙岩面前,微微凑近,压低声音问道:“不知道孙大人认不认识关术啊?”

孙岩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他实在不明白石当为何突然提及关术。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莫名其妙地回应道:“自然认识啊,之前我孙家还救过关术一命呢。不知道石将军突然提他干什么?”

孙岩身为一流巅峰高手,对过往之事记得十分清楚。当初正是他孙岩的老爹力排众议,拍板决定从石当手中求取青源丹,这才救了关术一命。所以,对于关术,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石当咧了咧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上次袭击我家大夫人的是谁吗?”

孙岩听闻此言,心中猛地咯噔一声,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干涩得难受,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干涸,缓缓说道:“听说是在军队当中一个叫做董亭的带人动的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江湖高手……”

说到“江湖高手”这几个字的时候,孙岩的语气逐渐变小,到最后慢慢没了声息。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石当特意提及关术,孙岩若是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可就真成傻子了。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感觉每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来都无比沉重,问道:“难道那个江湖中人……就是关术?”

毕竟陆青叶被偷袭的事情才刚刚过去两三天,孙岩平日里并不在官场周旋,对于军队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并不是太了解。他只知道好像是燕军内部出了问题,而且新城那边一直处于封锁状态,消息传不出来。关术被抓的消息也仅仅局限于少数人知道,孙岩对此一直毫不知情。

石当嘴角含笑,缓缓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直直地盯着孙岩,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是先好好查查家中之人吧。毕竟关术当初被救之后,可是只听你们孙家的话。而且我已经从他口中审问出来,关术对大夫人出手,竟然是为了报答你们孙家的救命之恩。至于到底是谁对他发布的这个命令,那就得看你的本事,能不能查得出来了。”

孙岩听闻此言,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震惊北平与新城两地的刺杀案件,背后竟然还和他们孙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顿时急得不行,瞪大了眼睛,一脸焦急地看向石当,近乎哀求地说道:“还请石将军务必告知我,到底是我孙家哪个贼人在暗害大夫人啊!”

石当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说道:“这可就是你的事情了。我也就是看你这人还算顺眼,才提前跟你透露这么一声,说实在的,这已经算是违规操作了。再说了,你好歹也是一族之长,若是连自家的人员都查不出来谁有问题,那是不是显得太过于无能了些?”

孙岩急得眼珠子滴溜溜直打转,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无能就无能吧,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把那个暗中搞鬼的人揪出来,好给朱高煦一个交代啊。不然,等朱高煦问起来,自己却一问三不知,那场面可就太难堪了。

可孙岩心里也明白,就算自己再怎么追问石当,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毕竟石当也只是个奉命行事的,人家也需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能好心提醒他这么一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小主,

对此,孙岩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的。他一脸诚恳地说道:“多谢石将军告知,日后定有重谢。”石当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着说道:“小事,小事,不值一提!”

说完之后,石当便示意一旁等候的家丁,带着自己前往安排好的院落。

其实,本来孙家这档子事,之前石当是准备让孙若离去问问情况的。可后来新城那边突然被封锁,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加上后来朱高煦回来了,又正好赶上朱高煦要来北平,于是这件事就顺理成章地交给朱高煦来处理了。

朱高煦今天特意前来孙家居住,主要也是想和孙岩好好谈谈这件事。只是白天各种事务繁忙,等忙完所有事情的时候,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没办法,只能等到第二天再坐下来好好商量。

至于石当为什么要特意跟孙岩提这么一嘴呢,他心里也是为了朱高煦一家子着想。毕竟孙岩是朱高煦的老丈人,要是明天双方一对峙,孙家这边突然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幺蛾子,那六夫人孙若离夹在中间肯定也会跟着难堪。为了能让朱高煦的后宅安稳和谐,石当这才特意提醒孙岩一声,好让对方提前做好准备,把事情查清楚,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等石当转身离去,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孙岩依旧伫立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凝重与沉思,仿佛一尊雕塑般,久久未动。孙夫人静静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她深知此刻孙岩的内心必定如翻江倒海一般,被石当带来的这个消息搅得不得安宁,所以压根儿不敢轻易去打扰他。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夜愈发深沉,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虫鸣声。终于,就在孙夫人感觉双腿因为长时间站立而有些发麻,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的时候,孙岩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关切:“夫人,你先回去休息吧,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可不能累着!”说话间,孙岩一边轻轻地活动着身上的筋骨,长时间保持静止的身体此刻显得有些僵直,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轻微的骨骼摩擦声。

其实,孙岩如此失神,主要是从石当口中得到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撼。关术刺杀石当大夫人一事竟然牵扯到孙家,这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自石当离去之后,他的脑海里便一直在思索,孙家当中究竟谁最有可能与这件事有牵连,以至于一时之间走了神,竟完全忘记了老婆还在旁边默默陪着他。

孙夫人抬眼,看着孙岩那疲惫不堪的脸颊,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她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问道:“你不回去休息吗?”话语中饱含着对丈夫的心疼。

孙岩无奈地叹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然后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些事情去处理,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吧!”孙岩心里清楚,天马上就要亮了,而他必须在天亮之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那个可能潜藏在孙家的“内鬼”给找出来。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看来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孙夫人静静地凝视着孙岩,思索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再多问。她深知自己对这类事情一窍不通,就算留下来,非但帮不了孙岩什么忙,反而可能因为自己的无知而给孙岩添乱。再者,经过这一番折腾,她自己本身也已经疲惫不堪了。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你多注意点身体。”说完这句关切的话语之后,孙夫人便缓缓转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只留下孙岩孤独的身影,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愈发落寞。

孙岩神色凝重,抬手轻轻一挥,将身旁其余家丁全部驱散。那些家丁们接到指令,纷纷恭敬地退下,不一会儿,周围便只剩下他孤身一人。随后,孙岩迈着匆匆的步伐,独自一人朝着府邸的最深处走去。

孙家的府邸规模宏大,单单后宅就分布着十多处错落有致的小院子。而在这些小院子的最后方,有两间紧紧挨在一起的屋子。其中一间面积较大,那便是孙家的祠堂,祠堂里供奉着孙家历代祖先的牌位,承载着家族的荣耀与传承。而另外一间屋子,平日里只住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孙岩的亲爹——孙帮。

孙帮如今已然是七十多岁的高龄,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他生性喜静,对于孙家日常的事务向来不管不问,仿佛超脱于家族琐事之外。平日里,也只有下人会按时前来给他送饭,维持着最基本的生活照料。

后宅通往孙帮所在院落的,是一条狭窄而蜿蜒的小路。小路的两边,生长着茂密的树木。这些树木枝叶纵横交错,在大晚上的时候,枝叶的阴影相互交织,显得格外阴森。孙岩走在这条路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四周静谧得有些可怕,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他不禁在心里暗自嘀咕,实在不明白老爹这是什么独特的癖好,为什么会偏偏喜欢住在这种地方。往常的话,孙岩是绝对不会在大晚上独自来这个地方的,独自一人走在这样的环境中,真的会让人瘆得慌,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黑暗中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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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日的情况却截然不同,此刻的孙岩满心都是石当带来的那个惊人消息,心中焦急万分,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找到可能与事件有关的线索,根本无暇顾及周围树木所带来的恐怖氛围,那些平日里会让他胆寒的因素,此刻在他眼中都变得无足轻重。

孙岩快步穿过那片阴森的树林,终于,前方隐隐出现了孙帮居住的院落。就在他刚刚看到院落的轮廓时,眼前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一道黑影。这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本就心事重重、神经高度紧绷的孙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差点直接跳了起来,心脏也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

好在今晚的月亮还算明亮,那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给黑暗的世界带来了些许光明。仅仅只是惊了一下,孙岩便迅速借着月光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面貌。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语气中不自觉地略带些哀怨,对着面前的人问道:“桥伯,大晚上不睡觉您干嘛呢?”

张之桥,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岁月虽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但却难掩其独特的气质。他自幼便是孙帮的书童,与孙帮一同成长,两人之间不仅有着深厚的主仆情谊,更似兄弟般亲密。多年来,张之桥不仅在文墨之事上协助孙帮,还凭借自身武艺,承担起护卫孙帮的重要职责。如今,他已然达到二流巅峰的实力,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也算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平日里,这片幽静的居所,便只有张之桥和孙帮二人居住,倒也落得清净。

相比于年逾古稀、身体渐弱的孙帮,张之桥的身体状况要好上许多。虽已六十多岁,但他依旧中气十足,行动间透着一股干练与沉稳。此刻,他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地站在孙岩面前,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

“我还想问问你呢,大晚上你鬼鬼祟祟跑这里干什么?”张之桥率先开口,声音洪亮而有力,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他好歹也是二流巅峰的高手,听力敏锐至极,远远地便听到了孙岩那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出于警惕与关切,这才出来一探究竟。

孙岩无奈地叹息一口气,此刻心急如焚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和张之桥详细解释事情的缘由。“我来找我爹问点事情!”他简短地回答道,语气中透着焦急。

张之桥微微皱眉,伸手摸了摸下巴上那稀疏的胡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看着孙岩,认真地问道:“事情很着急吗?等明早你爹醒来不行吗?”在他看来,这么晚打扰老爷休息,想必事情非同小可,但又有些担心孙帮的身体能否承受。

孙岩毫不犹豫且异常坚定地摇摇头,眼神中满是决绝:“不行,就现在。”那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张之桥明白,孙岩所面临的事情刻不容缓。

见孙岩确实是心急如焚,张之桥不再多问,立马点头应道:“好!”话音刚落,他便迅速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孙帮的房门口。孙岩见状,赶忙快步跟上,脚步略显慌乱。

“咚咚咚!”张之桥抬起手,在坚实的门板上轻轻扣了几下,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没过几秒,屋子当中便传来了一道中气不足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与疑惑:“什么事?”这声音正是孙帮发出的。

张之桥微微俯身,朝着屋内小声说道:“老爷,少爷说有事找您。”张之桥自小看着孙岩长大,这么多年来,“少爷”这个称呼早已喊习惯了。即便如今孙岩已然成为孙家的家主,掌管着整个家族的大小事务,但在张之桥心中,孙岩依旧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还是习惯性地喊他少爷。

说完,张之桥视线看向孙岩,示意他说话。孙岩心领神会,赶忙朝着屋子当中说道:“爹,我有急事想要问问你,您看现在能不能先起来?”

房间当中陷入了一阵沉默,这沉默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漫长,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般。孙岩站在门口,内心焦急如焚,不停地在原地踱步,眼睛紧紧盯着屋内的动静,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如同煎熬。就在他等得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里面终于响起了孙帮那略显沙哑却依旧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孙岩听到这声回应,像是得到了赦令,赶忙伸手轻轻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门轴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在静谧的氛围中格外突兀。他小心翼翼地迈进屋内,而张之桥在等到孙岩顺利进门之后,很是知趣地轻轻将门闭上,随后悄无声息地走到屋子不远处,像往常一样尽职地守护着,宛如一尊沉默的卫士。

在过去的几十年当中,张之桥一直兢兢业业地干好自己本职的工作,对于那些不该问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多嘴打听。这种分寸感和忠诚,也是孙帮一直以来对他喜爱有加的重要原因。

孙岩走进房间后,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清冷月光,隐隐看到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孙帮。他刚准备张嘴,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地说出来,没想到对面的孙帮却先一步开口了:“点灯!”声音虽不大,但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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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岩赶忙闭上嘴,转身走到一边,熟练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火折子,轻轻吹燃,小心翼翼地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随着那微弱而温暖的烛光缓缓亮起,整个房间也逐渐清晰起来。这时,孙岩才看清孙帮已经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边,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好了,说说吧,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大晚上跑过来?”等孙岩将蜡烛点亮之后,孙帮微微抬起手,对孙岩指了指房间当中摆放的凳子,然后沉声问道。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孙岩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着的关切。

然而,孙岩并没有往凳子上坐,而是神情严肃地向前两步,直接来到孙帮面前,目光紧紧地、认真地看着孙帮,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和谨慎,缓缓开口问道:“爹,朱高煦来北平了,你知道吗?”在此之前,孙岩一直以为孙帮过着与世无争、不关心外界纷扰的生活,所以这几天发生的这些重大事情,他也没有跟孙帮提及过。此刻,他突然张口发问,更多的是想要试探一下父亲

孙帮那原本就佝偻的身体,在听到朱高煦来北平这个消息时,竟微微颤了颤,仿佛一阵无形的寒风吹过,令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抖动。这细微的动作,孙岩自然没有错过,而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他分明看到孙帮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担忧。那担忧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在孙岩的心底激起了千层浪。不过,孙帮很快就将这丝情绪收敛起来,恢复了那副看似波澜不惊的模样。

沉默持续了两秒,这两秒对于孙岩来说却无比漫长。终于,孙帮若无其事地开口了,语气尽量装作平淡:“哦?之前听说朱高煦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想到已经回来了,不过你跟我说这件事干什么?”他试图以这种看似轻松的反问,来掩盖内心可能存在的波澜。

孙帮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变化,尽管消失得极快,可还是被孙岩敏锐地捕捉到了。孙岩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声音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和隐隐的恐惧问道:“爹,关术是您派出去的吗?”这个问题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透着沉重。

孙帮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沉默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孙岩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此刻的孙岩,反而不再着急追问,只是静静地、默默地看着孙帮,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期待,更有一丝隐隐的痛苦。

半晌过后,孙帮才缓缓地、沙哑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佯装的懵懂:“什么意思?”听到父亲这样的回应,孙岩心中涌起一阵悲哀。他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痛苦地问道:“爹,您还要装下去吗?现在朱高煦就在我孙家住着,若不是石当给我提醒一句,我都不知道我们孙家参与到刺杀陆青叶的事情当中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话语中满是对父亲此举的痛心和不解。

不等孙帮开口反驳或者解释,孙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继续说道:“石当可是亲自从关术口中审问出对方是收到我孙家的命令,虽然石当没有告诉我是谁指使的关术,但这个还用猜吗?我们孙家有几个能指挥动关术?爹,您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您的命令,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您还要瞒着我吗?”说到这里,孙岩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关术可是一流巅峰的高手,整个孙家能指挥得动对方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除了自己和自己的老爹,剩下的都是些小辈。可就算这些小辈想要动用关术办事,都必须经过自己或者老爹的准许,而自己却对此根本不知情,如此推理下来,那说明自己的老爹定然是知晓此事的。想到这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向孙岩涌来,。

这下孙帮终于不再沉默了,很显然,朱高煦已经来到孙家的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将他原本佯装的镇定彻底炸得粉碎。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带着一丝慌乱与急切:“这,为父却是参与了……”话一出口,仿佛是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可又似乎开启了另一番痛苦的煎熬。

可还不等孙帮把话说完,孙岩那悲愤交加的喊声便如同一道尖锐的闪电,直接将他的话语生生打断:“不是,爹,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此刻的孙岩,简直快要被气得七窍生烟,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圆睁,里面满是怒火与不解。若不是眼前之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恐怕盛怒之下的孙岩,真的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狠狠给对方两巴掌,以宣泄心中这股难以遏制的愤懑。“我们孙家好不容易搭上朱高煦的线啊,别人羡慕都来不及,您为什么要对新城动手啊?”孙岩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痛心。

本来在孙岩心中,一直觉得自己的另一个女婿阮离行事就已经够奇葩出格了,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一向稳重的老爹,竟然做出了和阮离如出一辙的糊涂事,这怎能不让他又气又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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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孙帮嘴唇微微颤抖着张了张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声音无力地说道:“我也是有苦衷的!”那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人,发出的最后一丝微弱的求救。

“您有什么苦衷,您跟我说啊!”孙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踱步,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握拳。他的心乱如麻,仿佛有无数根线缠在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心中更是涌起一阵彷徨无助,一想到明天就要面对朱高煦,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他就感到无比的头疼。难道真的要为了平息朱高煦的怒火,将自己的老爹给卖出去吗?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很快又被他否定,毕竟血浓于水,那是生他养他的父亲啊,可这两难的境地,又该如何是好呢?

“唉,这事儿啊,是老夫失算了。”孙帮满脸懊悔,缓缓开口,那声音仿佛被岁月压得沉甸甸的。“当年建文帝削藩的时候,在老夫看来,燕王不过是众多藩王中的一个罢了,怎么看都没有胜利的可能啊。所以,我暗中与建文朝廷没少联系,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当时你和我的理念不合,我思来想去,还是没跟你说这些事儿,就想着万一你在这局势里投注失败,我还能拉你一把。可谁能想到啊,燕王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一路披荆斩棘,最后成就大业。”孙帮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头,眼神中满是对往昔错误判断的自责。

孙帮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就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之后燕王清算那些与建文朝廷有瓜葛之人的时候,好在我行事一直都很隐蔽,所以侥幸逃过了一劫。可你知道吗,当时和我一样逃过这一劫的人不在少数,田芳远就是其中之一。”说到田芳远这个名字的时候,孙帮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懊恼,更多的则是后悔。

“几天前,他突然找到我。一见面,就威胁我说,若是我不帮他,他就将我当初与建文朝廷勾结的事情揭发出去。当时,爹这脑子啊,就像突然坏掉了一样,心里一着急,竟然真的就听从了对方的话。”孙帮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仿佛是想把当时的糊涂从脑袋里拍出去。

孙岩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在心里大骂:您简直就是老糊涂了啊!这种事,田芳远他自己敢轻易捅出去吗?他不过是稍微吓唬吓唬您,您就这么轻易上当了?孙岩对田芳远也有所了解,知道他就是此次被抓的白文跃等几个主犯之一,这田芳远行事向来阴险狡诈,没想到父亲竟然着了他的道。

孙岩刚准备开口数落父亲几句,让他认清现实,可孙帮像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继续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明日我亲自去和朱高煦表达歉意,我有办法取得他的原谅。”孙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