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几乎同时响起!两颗狰狞的狼头带着惊愕和未散的恐惧,冲天而起!滚烫的狼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将灰白的冻土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无头的狼躯轰然倒地,四肢还在神经性地抽搐。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结束。
而发出那道致命青光的小元,在光芒射出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死灰,额间竖眼迅速闭合,只留下一道渗血的细痕。他连哼都没哼一声,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下去,彻底昏死在地。体力的透支和精神力的彻底枯竭,终于压垮了他强撑到极限的身体。
绝处逢生!
霜叶、岩心、石爪三人看着眼前突然逆转的局势,看着那三头凶兽瞬间毙命,看着终于赶到的风吼、冰棱,以及为了救他们而力竭昏迷的小元,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根弦,三人再也支撑不住,浑身力气瞬间泄去,纷纷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动一根手指都觉得无比艰难,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小元!”风吼和冰棱顾不上喘息,立刻冲到小元身边。风吼小心翼翼地将小元扶起,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这才松了口气。冰棱则迅速从怀中兽皮袋里掏出几个粗糙的小木罐。
“快!‘断筋续骨膏’给石爪!‘沸血散’内服,岩心和霜叶都伤得太重了!”冰棱语速极快,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沉稳。他动作麻利地挖出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深绿色药膏,仔细涂抹在石爪那条血肉模糊、骨头明显错位的右腿上。药膏触体冰凉,瞬间压制了那钻心的剧痛。接着,他又将一种赤红色、散发着辛辣气息的药粉倒出少许,示意岩心和霜叶就着水袋里的清水吞服。沸血散入腹,一股灼热的气流迅速在体内扩散开,强行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力,暂时稳住了因失血过多而濒临崩溃的生机。
小主,
风吼则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小元扶到相对干净的红牙猪尸体旁躺下,脱下自己的兽皮外袍盖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阿谷哥和小龙哥呢?”冰棱一边给霜叶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敷上药膏,一边急促地问道。
霜叶忍着药粉带来的灼热刺痛,声音虚弱沙哑地将众人分开后的遭遇快速讲述了一遍:他们遭遇石甲熊袭击,岩心身受重伤,小龙独自引开石甲熊后也失去踪迹,和阿谷相遇后,阿谷前去找小龙就再未回来,她和岩心、石爪则躲藏起来,今日,她外出狩猎寻找口粮,却遭遇狼群,才吹响号角……
风吼和冰棱听完,脸色更加沉重。阿谷和小龙失踪了一天,在嚎风峡深处,面对石甲熊那种凶兽,凶多吉少!
“此地不能久留!”风吼环顾四周弥漫的血腥气,声音斩钉截铁,“血腥味太重,随时会引来其他掠食者!必须立刻回到你们之前找到的那个岩洞!只有那里相对安全,才能安心疗伤!”
众人纷纷点头。天色已肉眼可见地暗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更低,嚎风峡的寒风更加凛冽刺骨。一旦入夜,这片死亡之地将变得更加恐怖。
冰棱二话不说,背起昏迷不醒的小元。他身材虽不如风吼高大,但也是部落中有名的健壮猎手。风吼则大步走到那简易的木橇旁,仔细检查了一下捆绑红牙猪的绳索和木架。他皱了皱眉,迅速在附近寻找到几根碗口粗、韧性极佳的硬木枝干。他抽出骨刀,几下削去枝杈,然后凭借两米多高、雄健如同巨熊般的身躯带来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将这几根新找的硬木楔入木橇的框架中,用坚韧的树皮绳反复捆扎加固。接着,他低吼一声,双臂肌肉如同虬龙般贲张,竟将那四头冰脊狼兽沉重的尸体——每头都足有数百斤——如同叠麻袋般,一层层摞在红牙猪庞大的尸身上!红牙猪加四头冰脊狼兽,重量绝对超过了三千斤!
风吼将用兽皮搓成的粗大绳索套在宽阔的肩膀上,如同拖曳山岳的巨人,腰背深深弓起,双脚如同铁犁般深深陷入冻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起——!”
沉重的木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终于被缓缓拖动!风吼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拖着这堆积如山的血腥战利品,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朝着霜叶他们之前躲藏的岩洞方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去。霜叶、岩心和石爪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跟在后面,冰棱则是背起昏迷不醒的小元跟在最后。
归途并不顺利。为了避开几处地形复杂、可能存在其他猛兽的区域,他们不得不绕了远路。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刮在脸上,伤口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每一个人。
就在距离岩洞已不足一里的一片乱石林中,异变陡生!
“嗷呜——!”
一声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突然从侧前方一块巨大的风化石后传来!一道矫健迅捷、如同幽灵般的黄褐色身影猛地窜出,拦在了他们前方——是一头体型壮硕、线条流畅、獠牙外露的岩豹!它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风吼拖曳的那堆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猎物,又扫过这群伤痕累累、气息萎靡的人类,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前爪焦躁地刨着地面。
突如其来的猛兽让众人瞬间惊骇,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断裂!霜叶下意识地抓紧了半截骨矛,岩心和石爪也强撑着举起武器,冰棱将背上的小元护得更紧。
然而,那岩豹似乎被木橇上堆积如山的冰脊狼兽尸体以及众人身上浓烈到刺鼻的血腥气震慑住了。它警惕地围着他们缓缓踱步,冰冷的眼神在猎物和这群看似虚弱却带着铁血气质的“猎手”之间逡巡。最终,它只是再次发出几声充满不甘和警告的低沉怒吼,深深看了一眼风吼拖曳的沉重木橇,身影一闪,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嶙峋的乱石缝隙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场虚惊!众人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不敢再有丝毫停留,加快脚步,终于在天空最后一丝灰白被浓墨般的黑暗彻底吞噬之前,艰难地回到了那个被巨石半掩的、相对隐蔽的岩洞。
风吼将沉重的木橇拖进这近十丈方圆的宽敞岩洞。他放下绳索,立刻忙碌起来。先是在洞内深处找了一块平坦干燥的地方,用骨刀砍来一大棵早已枯死的硬木树干。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两块黑色的燧石,用力敲击,火星溅落在干燥的苔藓引火物上,很快,一团温暖跳跃的篝火便在岩洞中熊熊燃起,驱散了黑暗和洞内的阴寒,也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暖意和生气。最后,风吼走到洞口,低吼着,凭借那身非人的巨力,硬生生将几块足有数百斤重的巨石滚到洞口,严严实实地堵住,只在巨石缝隙间留下几个手臂粗细、用于通风换气的孔洞。
火光跳跃,映照着洞内六张疲惫不堪、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庞,也映照着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劫后余生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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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篝火驱散了洞外的严寒,也稍稍抚慰了众人紧绷的神经和身上的伤痛。风吼和冰棱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为霜叶、岩心、石爪三人仔细处理身上数不清的伤口。
冰棱再次拿出那珍贵的“断筋续骨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石爪那条惨不忍睹的断腿上,用干净的兽皮条重新仔细包扎固定。石爪疼得满头大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强忍着没有呻吟出声。风吼则用清水仔细清洗霜叶和岩心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和咬伤,动作粗中有细。清洗掉血污,冰棱再将“沸血散”的粉末撒在那些最严重的伤口上,灼热的药力刺激得两人身体一阵阵抽搐,但那股强行提振生机的热流也让他们萎靡的气息稍稍稳定。最后,用相对干净的兽皮撕成的布条,将他们身上那些稍浅的伤口也一一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风吼走到那堆战利品旁,抽出锋利的骨刀,砍下红牙猪一条肥硕的后腿。他用树枝削尖,将巨大的猪腿架在篝火上翻烤。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迅速弥漫了整个岩洞,勾动着每个人早已饥肠辘辘的肠胃。
火焰跳跃,肉香四溢。霜叶三人裹着风吼和冰棱贡献出的兽皮,靠在洞壁上,感受着伤口传来的阵阵麻痒和药力带来的暖意,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这是他们进入嚎风峡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一丝安全感和……温暖。
一夜无话。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洞外呼啸的寒风声,以及众人疲惫而深沉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微弱的晨曦透过洞口的通气孔照射进来时,昏迷了一夜的小元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迷茫。
“水……”他声音嘶哑微弱。
冰棱立刻将水袋凑到他嘴边。小元贪婪地吞咽了几口清凉的清水,干裂的喉咙才稍稍缓解。风吼撕下一大块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的红牙猪后腿肉递给他。小元接过,大口咀嚼吞咽起来。蕴含丰富气血的兽肉入腹,化作一股股暖流滋养着他枯竭的身体,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恢复了些许精神,小元立刻挣扎着坐起,目光急切地扫过洞内众人:“霜叶,石爪,阿谷和小龙呢?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霜叶和石爪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沉重和悲伤。霜叶声音低沉,诉说着他们遭遇石甲熊袭击,小龙引开石甲熊后失去了踪迹。后来霜叶带着重伤的岩心逃跑,无意间和同样和水蟒遭遇,大战一番后的阿谷和石爪,后来阿谷为了找寻引走石甲熊的小龙,独自离开后一去不返的经过,详细复述了一遍。
小元听完,脸色更加苍白,沉默了片刻,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声音干涩:“昨天……我和冰棱、风吼也遭遇了石甲熊……那种凶残暴虐的猛兽,阿谷和小龙……恐怕……”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洞内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凶多吉少,甚至可能已经葬身熊腹。
压抑的悲伤弥漫在岩洞中。许久,小元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部落战士的决断:“先养伤!三天!我们在这里休整三天!等伤势恢复一些,气力也养足了,再出去寻找阿谷和小龙!同时……”他目光扫过那堆冰脊狼兽的尸体,“我们也要再猎杀两头冰脊狼兽!这样,我们六人的成人礼任务,才算真正完成!”这是对逝者的告慰,也是对生者的责任。众人默默点头,这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
三天时间在岩洞的篝火旁、在药力的缓慢修复中、在沉甸甸的担忧下悄然流逝。得益于三眼族强悍的恢复天赋,以及“断筋续骨膏”、“沸血散”的药效,霜叶、岩心、石爪三人的伤势虽未痊愈,但行动已无大碍,气力也恢复了大半。小元透支的精神力也缓和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
在阿谷和小龙失踪后的第五天清晨,六人离开了栖身的岩洞,再次踏入嚎风峡。这一次,他们目标明确,行动也更加谨慎。
首先,在小元的安排下,六人合力,沿着那条阿谷他们遭遇水蟒的小溪下游仔细搜索。小元的竖眼在白天能看得更远更清晰。终于,在一处水流平缓、铺满细碎砂石的河滩上,他们发现了四头正在低头饮水的冰脊狼兽!
六人埋伏在河滩上游的灌木丛中,屏息凝神。当四头狼兽放松警惕之时,六人如同猛虎下山般同时暴起!骨矛破空,骨刀呼啸!小元的竖眼青光一闪,瞬间震慑住其中两头!霜叶、岩心、风吼、冰棱的骨矛如同毒龙般狠狠刺入!石爪的骨刀也带着断腿的仇恨狠狠劈下!
猝不及防的突袭下,两头冰脊狼兽瞬间被重创,惨嚎着倒地挣扎。另外两头冰脊狼兽见势不妙,面对数量占优的敌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嚎叫,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重伤的同伴,转身就逃,眨眼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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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几人迅速上前,给了那两头重伤的冰脊狼兽一个痛快。至此,六人所需的六头冰脊狼兽——霜叶、岩心、石爪之前击杀的一头,加上后来风吼三人救援时击杀的三头,以及眼前这两头——终于完全凑齐!成人礼的任务,历经生死劫难,总算彻底完成!
第六天,六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分成了两队。霜叶、岩心、石爪、风吼一队,小元、冰棱一队(小元状态不佳,冰棱保护),分别前往霜叶他们遭遇石甲熊的位置,以及阿谷寻找小龙的大概方向,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他们仔细搜寻了石甲熊肆虐过的区域,每一片狼藉的战场,每一处可疑的洞穴缝隙,甚至攀爬了附近的岩壁。他们两次经过那个被藤蔓和巨大蕨类植物巧妙遮蔽、通往地底水晶迷宫的洞口边缘,却都因那天然幻影力场和密集植被的遮挡,毫无察觉地错过了。阿谷在洞口刻下的那个代表“危险慎入”的三角标记,也早已被新生的苔藓和垂落的藤蔓彻底覆盖,不见踪影。
整整一天徒劳无功的搜寻,没有发现任何阿谷和小龙留下的痕迹,哪怕是一块破碎的兽皮,一滴干涸的血迹。
夕阳如血,将嚎风峡染成一片悲凉的暗红色。六人站在一片高坡上,望着脚下莽莽苍苍、危机四伏的峡谷,脸上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与悲伤。
“阿谷哥……小龙哥……”霜叶的声音带着哽咽。岩心紧握着骨刀,指节发白。石爪拄着骨矛,那条伤腿微微颤抖。小元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风吼和冰棱沉默地站在一旁。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怀着沉痛的心情,接受那最不愿相信的事实——阿谷和小龙,恐怕已经永远留在了这片嚎风峡深处,葬身于石甲熊那恐怖的口腹之中。
第七天,嚎风峡的寒风逐渐凛冽。六人怀着伤痛的心情,默默地将属于自己的那头冰脊狼兽尸体拖到简易加固的木橇上。小元在前面展开竖眼探查前路,霜叶、岩心、石爪、冰棱各自拖着自己的猎物、风吼拖着小元和自己的猎物走在最后。
六道身影,拖着象征成人礼完成的沉重战利品,也拖着失去同伴的沉重悲伤,迎着凛冽的寒风,迈上了返回霜眸部落的漫长归途。嚎风峡的寒风在他们身后呜咽,仿佛在送别,也仿佛在低诉着这片大荒边缘永恒不变的残酷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