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应疏抬手碰了碰脸颊上那几处逼真的淤青,嘴角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竟透出几分罕见的促狭。
“无妨,避人耳目罢了,对外便说是你我争执,被你失手所伤。”
带着一个面具招摇过市,实在是太显眼了些。
林蔓蔓想起那老妇人的话,一下子明白过来,怪不得人家说她打人,原来是这家伙在外败坏她的名声。
不过一个惧内的形象,确实比一个戴面具的神秘男子更容易在人群中隐藏。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日来的紧张和昨夜的惊魂,仿佛都被这轻松的一刻冲淡了些。
“那我岂不是成了悍妇?怪不得客栈的老太太一直让我不要打人,还说你是个好……郎君,如此惧内,真是委屈你了。”
郎君两个字,刻意拖得长了一些,带着调侃的意味。
看起来是在故意捉弄他,其实林蔓蔓自己才清楚,那是在掩饰内心深处的害羞。
谢应疏看着她狡黠灵动的笑容,眼中掠过一丝暖意,薄唇轻轻弯了弯,“无妨,娘子管教得当,家宅才能兴旺。”
他竟然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谁是你娘子!”林蔓蔓脸颊绯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头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又痒又甜。
这突如其来的斗嘴,和那声“郎君”“娘子”,似乎让两人之间那层朦胧的窗户纸更薄了一些,暧昧的气息无声流淌。
林蔓蔓又不是小孩子了,前世虽然醉心事业,没谈恋爱,更没想过结婚,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吗?
她带的那些学生里,多的是谈着恋爱的,有时候看他们小情侣斗嘴都觉得有趣,谁知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那种面带娇羞的小姑娘。
谁也没有再提昨夜巷中的亲密,也没有捅破那层心思,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
他们今日还有要紧事要做,没有办法在这里逗留太久。
事不宜迟,谢应疏带上一顶遮阳的斗笠,刻意压低了帽檐,遮住大半张脸,面具没有再戴。
林蔓蔓也做寻常打扮,两人迅速离开客栈。
出去之后林蔓蔓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杨柳镇,这人心思缜密,昨夜那种情况下,定然不会在杨柳镇住宿,要不然很容易被白德昌的人找到。
绕了一段路才走上了正确的路,很快也就到了一处偏远的乡下,从房后进了一处农家小院。
这小院子也不知道位于哪个村,反正看这样子是早就废弃了,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而且他们还是从房后进入,更是能掩人耳目。
不得不说,这个人做事的确是太过细致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光线昏暗的土炕上,柳如眉已经醒了。
昨夜害怕出什么岔子,谢应疏让徐瑾在这里暗中照顾,炕边放了一些简单的吃食和水。
林蔓蔓盘算了一下才知道这个男人昨夜到底做了多少事,明明只过去了一晚上,却什么都安排妥当了。
算起来,只怕他一夜都没有休息,怪不得眼下露着一团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