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的耳膜几乎被震裂,他看见那些亡魂的瞳孔里燃烧着幽蓝的火焰,皮肤上刻满卢恩咒文,每踏出一步,脚下便绽开冰霜与烈焰交织的荆棘。
"奥丁!"共工的怒喝掀起滔天水幕,"这不是你的九界!"
相柳的九颗头颅同时嘶鸣,毒液如暴雨倾泻,却在半空中冻结成冰锥——北欧的霜巨人血脉正在影响东方的法则。
蚩尤的亡灵大军第一次出现骚动。那些战死的九黎勇士,竟有一部分被英灵殿的召唤吸引,魂火摇曳,似要脱离掌控。
虎魄刀发出愤怒的铮鸣,蚩尤猛地挥刀斩断虚空,一道血色屏障横亘在亡魂与英灵之间。
"狂妄!"河伯的流水之躯在低温下凝结成冰晶,文瑶鱼的泡泡冻结成冰珠坠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黄河之下,岂容外神放肆?"
阿波罗的太阳战车仍在挣扎,但战马的蹄铁已被霜冻黏住。他冷笑着看向奥丁:"看来,你的乌鸦也没告诉你这里有多危险。"
奥丁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永恒之枪。枪尖所指之处,空间如玻璃般龟裂,一道漆黑的裂隙蔓延而出——那是通往世界树根部的通道,传说中吞噬一切的混沌深渊。
阴山的玉岩开始崩裂,山腹深处传来低沉的咆哮,仿佛某头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白泽的《山海图》疯狂翻动,最终定格在一页从未记载过的篇章——"北冥有魔,其名为耶梦加得"。
"不妙……"白泽的玉角彻底碎裂,"他要把尘世巨蟒引过来!"
烛阴的竖瞳猛然收缩,它不再维持昼夜交替,而是彻底闭眼——绝对的黑暗降临。
在这片黑暗中,唯有奥丁的独眼依旧泛着冷光,而他的身后,隐约浮现出一头缠绕世界的巨蛇虚影。
凤凰的火焰被压制到只剩微光,精卫鸟的啼鸣变得急促,它疯狂衔来石块投入黄河,试图堵住那道正在扩张的深渊裂隙。
就在北欧神系即将撕裂阴山法则的刹那——
山巅的息壤终于彻底爆发。
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玉质岩面全部剥落,露出山体内部最原始的混沌之核。那是一个旋转的星云状漩涡,其中流淌着最纯粹的创世之力。
奥丁的独眼第一次浮现惊愕。
"这不是世界之土……"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动摇,"这是——原初之核。"
——传说中,盘古开天时,未被完全消耗的混沌本源。
所有神魔的攻势在这一刻停滞。
因为息壤的真正力量,才刚刚觉醒。
更远处,高卢的德鲁伊长老吟唱着自然咒语,森林之神的虚影在树冠间若隐若现;
阴山的东方天际,忽然涌来一片苍翠的浪潮。那不是云,而是无数藤蔓与古木的枝桠,它们如活物般攀附着风,在虚空中扎根生长。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苔藓与橡果的清香,却又夹杂着一丝腐朽——那是千年古树树心深处的死亡气息。
德鲁伊长老们的身影在森林的阴影中浮现,他们身披鹿皮长袍,头戴榭寄生编织的王冠,枯瘦的手指间缠绕着荧绿色的咒文。
他们的吟唱声并非人言,而是风的低语、溪流的潺潺、落叶的沙沙,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竟让阴山的瑶草无风自动,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小主,
"自然的意志……不容亵渎。"为首的长老抬起手杖,杖尖镶嵌的翡翠骤然迸发出刺目的绿光。
刹那间,整座阴山的植被疯狂生长。原本温顺的瑶草化作锋利的荆棘,藤蔓如巨蟒般缠上蚩尤的青铜战车,根系钻入山体裂缝,贪婪地吮吸着息壤的金色灵液。
森林之神的虚影在树冠间凝聚,那是一头巨大的鹿形生物,鹿角上悬挂着星辰,蹄下绽放鲜花与毒菇。
祂的瞳孔是两颗翡翠,目光所及之处,岩石表面迅速覆盖上青苔,玉质的光泽被自然的力量侵蚀成粗糙的树皮纹路。
共工掀起的水浪在半空中凝结成冰,却被突然袭来的藤蔓绞碎。
相柳的毒液喷吐在荆棘上,却只让那些植物变得更加狰狞——它们吸收了毒性,尖刺上滴落的不再是露水,而是腐蚀性的毒液。
"德鲁伊的领域法则……"白泽的爪子深深抓进《山海图》的竹简,玉角断裂处渗出金色的血,"他们在改写阴山的生态!"
阿波罗的太阳战车被无数藤蔓缠绕,火焰神马嘶鸣着挣扎,但那些植物竟在烈焰中不死,反而越烧越旺——它们以神火为养分,绽放出炽白色的花。
奥丁的狂战士亡魂们第一次遇到了无法劈砍的敌人。他们的战斧斩断藤蔓,断口处却瞬间再生,甚至反缠上他们的手臂,将卢恩符文腐蚀成灰烬。
河伯的面具彻底崩碎,流水之躯被无数根系穿透,文瑶鱼吐出的泡泡刚浮出水面就被荆棘刺破。
黄河的水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那些德鲁伊的咒语在抽干水脉,将它们转化为森林的养料。
蚩尤的虎魄刀燃起血色煞气,一刀斩出,数百丈的荆棘之墙被劈开,但断口处立刻涌出更多藤蔓,甚至有几根缠上了他的手臂。
他怒吼一声,煞气爆发,将植物震成齑粉,但那些粉末落地后,竟又生根发芽,以更狂暴的姿态生长。
凤凰的清啼变得急促,它的火焰竟无法焚尽这些异变的植物。精卫鸟疯狂衔来石块,却发现投下的石头在半空就被藤蔓拦截,绞碎成沙砾。
烛阴的竖瞳猛然收缩,祂察觉到某种更可怕的东西正在逼近——那不是德鲁伊的力量,而是比森林之神更古老的存在。
"沙沙……沙沙……"
阴山深处的岩层传来诡异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蠕动。
突然,一根粗如殿柱的漆黑根须破土而出,表面布满血红色的瘤节,每个瘤节上都睁着一只浑浊的眼球。
"世界树的根须……"奥丁的独眼眯起,"你们竟敢将它唤醒?"
德鲁伊长老们的吟唱声陡然变得尖锐,他们的皮肤开始树皮化,眼窝中长出嫩芽。
为首的长老张开嘴,吐出的不再是言语,而是一颗橡实——那颗橡实落地即裂,一株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眼间便化作参天巨木,树冠上悬挂着无数发光的人形果实。
山腹中的咆哮声还未散去,整座阴山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孟和脚下的玉质岩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金色灵液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却在半空中凝固成诡异的结晶形态——那些晶体既像冰雪又似金属,表面流转着混沌未分的光晕。
沙沙——咔擦——"
世界树的根须突然痉挛般收缩,瘤节上的眼球接连爆裂,喷出粘稠的琥珀色汁液。德鲁伊长老们的吟唱声戛然而止,他们树皮化的脸上首次浮现惊恐。
那株参天巨木上的人形果实一个接一个枯萎,干瘪的外皮簌簌剥落,露出里面蜷缩的、半植物半人类的畸形躯体。
奥丁的独眼瞳孔骤缩。他肩头的乌鸦胡金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炸成一团黑羽——那些羽毛在下落过程中竟逆生长成漆黑的根须,又迅速炭化成灰。
"这不是自然的反噬......"森林之神的翡翠眼眸出现裂痕,"这是......混沌的重现。"
息壤形成的金色光柱突然扭曲变形,像被无形大手揉捏的面团。光柱表面浮现出无数凹凸不平的纹路,仔细看去,那些纹路正在不断重组:时而呈现希腊神系的橄榄枝图案,时而化作北欧的卢恩符文,转眼又变作东方的先天八卦。
阿波罗的太阳战车突然四分五裂。不是被外力摧毁,而是每块零件都开始自主变异:车轮辐条生长出羽毛,车辕末端睁开兽瞳,缰绳化作扭动的蛇群。
四匹火焰神马哀鸣着融合成一团不定形的光焰,时而呈现马形,时而变成三足金乌的轮廓。
共工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水神之躯正在"融化"。不是变成流水,而是分解成某种更原始的液态物质,每一滴都包含着未被定义的潜能。
相柳的九个头互相撕咬起来,因为每个头颅都在变异——有的生出龙角,有的长出鸟喙,还有的覆盖上昆虫的甲壳。
白泽的《山海图》竹简纷纷爆裂,那些记载着上古秘辛的墨字脱离简册,在空中重组拼贴成全新的、连它都不认识的篇章。玉角断裂处喷出的不再是金血,而是一缕缕混沌雾气,每缕雾气中都闪烁着星尘般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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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则......在重构。"白泽的声音变得空洞,"这不是战争......这是......创世的倒流......"
烛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这位执掌昼夜的钟山之神,此刻竟无法控制自己的天赋。它的左眼喷出炽白的光焰,右眼却涌出粘稠的黑暗,两种力量在空气中交织成灰蒙蒙的雾霭。在这片雾霭中,隐约可见盘古持斧开天的虚影,但那柄斧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孟和身上。这个普通的山民少年,此刻全身皮肤都浮现出玉质光泽,瞳孔分裂成多重同心圆。他无意识地张开嘴,发出的却是多重叠加的声音——有苍老的叹息,有婴儿的啼哭,还有非人的兽吼。
"原来如此......"蚩尤的亡灵之躯突然大笑,笑声震碎了周遭变异的晶体,"息壤从来不是什么圣物,它是盘古开天时斩落的混沌残片!"
整座阴山开始坍缩。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存在形式的退化。山体时而透明如水晶,时而厚重如铅块;瑶草在眨眼间经历数十次枯荣轮回;溪水倒映出的不再是现实景象,而是各种可能的时空片段。
多神系交织的力量,终于超出了这方天地能承受的极限。阴山,正在变回太初之时的模样——那个清浊未分、形质不定的原点。
在最后的清醒时刻,白泽看见《山海图》残余的碎片拼出一个从未见过的卦象:
上乾下坤,中间却横着一道混沌的裂隙。
这是"未济"卦的变异形态。
是天地的......妊娠反应。
罗斯的雷神佩伦驾驭闪电而至,雷霆在阴山之上炸响,仿佛在宣告他的降临。
阴山,这座曾经默默无闻的山脉,此刻竟成了万神争夺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