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从响起时,就从未停过的低沉号角声在皇宫东侧回荡。
而此时,刚刚赶至皇宫东侧附近不远的吴信,环视着周围众多,再次蜂拥而上的乱兵,双手也已有些麻木。
因为他尽管没有数过,也记不清到底杀了多少人,但他可以肯定,他所杀之人绝对不低于一百五——这个数目绝非虚高,反而只低不高。
毕竟,一路前行的激战途中,他连手中的刀刃都换了三把。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丝毫没有在杀戮当中感觉到宫中乱兵的数目减少,反而还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所见的越聚越多。
简直就如同汹涌的潮水,永不停歇。
“杀!!!!”
而瞧着眼前举刃扑杀而来的一众军兵。
同样,吴信也来不及思考,便握紧手中长戟,向前猛地一压。
“轰——”
长戟挥舞之处,带起残肢断臂,也引得哀嚎声一片。
但这血腥的一幕,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乱兵们前进的步伐。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引领着他们前行。
可以说,吴信最不愿意遇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小打小闹。
或者说,吴信此前面对的军队虽战力不俗。
可现在,毫无疑问的,吴信面对的是比他们还要更胜一筹的精锐。
纪律严明,整齐划一。
“铛——”
奋勇厮杀之中,撕裂的伤口吞噬着剩余的气力,也令吴信挥舞的兵刃的动作愈发缓慢。
终于,随着四周乱兵们的逐步靠近,纵然吴信战阵经验极其丰富,也仍然不可避免的挂了菜——
一名乱兵趁着吴信不注意,挥舞着兵刃就朝着他的后背重重来了一下。
皮肉被撕裂的同时,鲜血也随着刀刃的抽离飞溅开来,亦让吴信清晰的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感由然而生。
不过,这股清晰的剧痛感反而令吴信本来有些疲惫的身躯升起了些许气力,挥舞兵刃的速度陡然变快。
以至于就连那名偷袭的乱兵都没反应过来,便被吴信疾如旋风般的长戟挑飞了脑袋。
在少数人震撼的目光中。
字面意思上的,头颅与脖颈分离。
长戟尖端插入头颅之中,头颅粘着脖颈处的骨肉被挑飞了出去。
随后,吴信又似乎回光返照般,用明显不符合他壮硕高大身形,游龙一般的动作瞬间把周围的数名乱兵斩杀,清了一片空地出来。
这一切,尽被指挥着乱兵们的围杀的朱禁收入眼底,也令他忍不住出声感慨道:
“难以置信,这真的是人吗?”
事实上,作为执掌东门禁军的统领,投靠三王地位最高的人之一,他本来的任务是奉命做内应打开东门,随后镇守东宫门,以便之后与前来平叛,拱卫洛阳的大军厮杀的。
却没成想,这名突然出现在宫内的“军将”,彻底打乱了宫中的部署,以至于他也被迫亲自下场,卷入这场本来已经注定的宫内厮杀当中。
当然,起初,他也是不相信那些崩溃军官们说的话的——一名横冲直撞的军将,单枪匹马的扰乱了他们的布置。
毕竟他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将,深知一名猛士的极限。
在大军面前,人在猛能猛到何种地步他又不是不懂。
可此刻,他也确实不得不承认,他终究有点孤陋寡闻了。
数处防止苏武子嗣逃离和围杀宫中宿卫的宫道封锁线被其一个人破坏,并非不可能,甚至还有点低估了。
要知道,他麾下的军兵可不是一些普通军兵,而是大周从司隶各处所选的良家子。
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经历过各种选拔,才能成为禁军的精锐。
每个人不说是以一敌十的猛士,但至少以一敌五也可以称的上绰绰有余。
所以,在数百名这样的勇士群起攻之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如此之久。
甚至还是他命人抢先射杀了马匹限制其速度和这军将本身就伤势不轻的情况下,朱禁自然难以置信。
但…也到此为止了。
毕竟只要他还会流血,那他自然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