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车行驶在无垠的戈壁上,两个巨大的车轮,像历史本身一样,沉重而缓慢。
风中,除了沙砾刮过岩石的“沙沙”声,就只剩下一种声音。
一种不成调的,荒腔走板的,甚至有些五音不全的小曲。
“啦啦啦……啦里啦……”
米罗躺在那块冰冷的石碑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在自己肚子上打着拍子。
他哼的是一首古老希腊的民谣,唱的是少年出海捕鱼,满载而归,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
那曲调,欢快得没心没肺,配上他那堪比乌鸦的嗓子,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显得无比诡异,又无比刺耳。
阿鲁迪巴坐在车头,手里攥着缰绳,可那两头沉默的、如同石雕一般的异兽,根本不需要他来驾驭。
他的背,挺得笔直,像一座随时准备迎接冲击的小山。
每当米罗的调子拐到一个特别离谱的高音时,他的肩膀就会不受控制地哆嗦一下。
他不是害怕。
是饿。
“咕噜……咕噜噜……”
他的肚子,比米罗的歌声,要诚实得多,也响亮得多。
终于,他忍不住了。
“米罗。”
“嗯?”米罗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调子没停。
“你……你确定,艾欧里亚就在东边?”阿鲁迪巴回过头,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人生,“这都走了快半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这地方,别说人了,连只兔子都没有。”
“万一……万一陛下是随口一说呢?”
“噗。”米罗停下了他的死亡歌谣,嗤笑了一声,“老牛,你这脑子,除了肌肉和食物,还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