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风呼啸。

第一招，掌势未至，风声先到。

第二招，人腾空而起，黄土中竟踏出半尺深的脚印。

第三招，双掌交错，带起的劲风刮得旁人鬓发飞扬……

江边柳越看越觉得熟悉，他恍然——这些弟子们练的正是“降龙十八掌”！

原来这降龙十八掌是丐帮弟子人人可学的。江边柳心中暗思，很快就想明白了——降龙十八掌招式简明，单论修炼门槛确实不高，就算是天资平庸的最起码也可学会前几招，让丐帮弟子人人都练倒也正常。

“丐帮练武重地，何人在此窥视？”突然，练武场那边传来了一道略带沙哑的苍老声音。话中“何人”自然指的就是江边柳了。

既被发现，江边柳干脆上前几步，大方地站了出来。他这才看到说话之人是练武场边站着的一个白了头发的老头子。

那老头子披着件补丁叠补丁的袍子，身后背着九个布袋——丐帮向来以布袋多寡来区分辈分和职位的高低，九个袋子已是最多。

这人竟是位九袋长老。他既在练武场旁做监督之职，恐怕还是“传功长老”。

这传功长老见江边柳走出来，遂眯着眼看去。他虽不喜外人观看本帮武学，却也知道能在总舵四处走动之人想必身份特殊，说不定是帮主请来的人。

于是，他缓和了神色，只不冷不热道：“丐帮独门武学，不便观看，还请客人移步别处。”

江边柳自知理亏，也并不因为对方的冷淡态度而羞恼。不过他实在是有点好奇，于是厚着脸皮多问了一句：“晚辈斗胆请问，这降龙十八掌，练完第十八掌的人多吗？”

“你能看出他们练的是降龙十八掌，倒也不是全无见识的人。”传功长老淡淡瞥了江边柳一眼，随即却又发出一声轻嗤，“只是你这问题问得实在不太高明。”

“你方才在那看了会儿，想必也看得出来，这降龙十八掌的招式可以说是大道至简，并无花哨之处，可每往后一招，所需内力便成倍增长。可想而知，若要练到第十八掌，非得内力深厚如江流湖海之人方能达成。”

“是以，从古至今，学会整套掌法的人寥寥无几。”

“原是如此。”江边柳颔首，神情里倒不见有多少惊色。他本就知道降龙十八掌难学，只是不清楚江湖中会这掌法的人大多在什么水平，所以才多问了句。

却没想到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落在心思狭隘之人眼中，就多出了轻视的意味。

练武场上，一弟子突然出声：“帮外之人如何晓得降龙十八掌的厉害？长老且不必同他多言。依我看，若是让他练这降龙十八掌，恐怕不知道能不能练到第八掌，还说什么十八掌！”

那弟子虎背熊腰，且站在队列最前面，眉眼中意气风发，看起来是一众弟子中辈分较高的。

他话音落下，队列里随即断续发出哄笑声。

“不可失了礼数。”传功长老见状制止道。虽说如此，他语气里却没多少斥责之意。

“不知这位兄弟练到第几掌了？”这时，江边柳忽然朝方才说话的那名弟子问道。他脸上不见愠怒之色，反而微带笑意。

“赵师兄已然学到第十二掌了！且才用了不到五年！”队列里有人帮忙答话，语气中不乏敬服之意。

赵风闻言也省了说话，只端起不动声色的样子，但江边柳还是看出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自得。

另一边，传功长老微微点了点头：“赵风确实不错，不过切记不可骄矜自满，要继续勤加练武。”

“弟子谨记！”赵风屈身拱手，再直起上身时却将目光瞥向了江边柳。

“这位…客人，我见客人对本帮武学甚是好奇，要不要同我切磋一番，以便好好体会？”

“如此甚好。”

出乎众人意料，江边柳竟是毫无犹豫地应了下来。

“…这人还真敢托大，那第十二掌‘时乘六龙’的威力，他受得住么？”

“我学了八年才练到第六掌，这第十二掌……那瘦小子看着弱不禁风，若再不反悔，真去应战，怕是要完了！”

这时，传功长老的声音压过了一片窃窃交谈声：“胡闹！赵风，不可伤了贵客。”

话里话外竟是已经认定受伤的会是江边柳了。

江边柳却不给自己留反悔的余地，也不给赵风留余地。他一跃落进练武场里，于赵风对面站定。

“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