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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第121章玉罗刹进……

玉罗刹进入西门吹雪所在院子的时候,西门吹雪还没有睡,正拿着一本医书研读。

人在烛光下投射、出一道消瘦的影子,印在窗纸上。

玉罗刹见了,私毫没有侵犯他人隐私的觉悟,提着楚曦给他的东西,连门也不敲一下,直接推门进去,明知故问道:“阿雪,看书呢!”

西门吹雪一早便知道玉罗刹来了,因此听到他的声音后,那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摆明了不欢迎。

西门吹雪住的这个院子,和玉罗刹住的院子构造差不多。

两边耳室用做梳洗方便之用,中间一个大套间,外面可用来看书、处理一下个人事务,里面用来休息。

里外间也照样用了一个古玩架子和幔帳做隔挡。

西门吹雪不理他都是常态了,玉罗刹也不以为意。

走上前,随意的一伸手,便堵住了西门吹雪的闪躲和后招,抽走了他握在手里的书。

书被抽走,西门吹雪自然生气,可他更了解玉罗刹,要是让他看见自己变脸生气,只怕他会更开心。

若是别人,自可拔剑相向,可面对玉罗刹,西门吹雪打又打不过。

本着不能让对方爽到的心思,西门吹雪沉住气,冷着脸道:“你要是闲得发慌,就去陪陪你的小情人。”

玉罗刹不理会西门吹雪的冷脸,翻了翻手中抢到的书,笑道:“还是看的医书,很不错。”

话里有一种为人父的骄傲,可见玉罗刹是很满意西门吹雪这个儿子的。

江湖上的人只知西门吹雪剑法超绝,却不知西门吹雪除了剑术卓绝之外,医术也是一流,连琴棋书画也算得上精通。

是个样样都出色的男子,只是他的剑术太过高绝,盖过了其他技艺的光芒。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玉罗刹把书扔回给西门吹雪,下巴一抬,示意西门吹雪去看他放在桌子上的包裹。

“你别说,你爹我还真是陪完小情人才来看你的。

看见了没,那是曦曦给你准备的礼物,她说不合适,原不想送了。

我觉得买都买了,还是带过来给你看看,怎么样也是她的一翻心意,万一里面有你喜欢的呢!”

如果他的表情没有那么欠揍的话,西门吹雪是会相信他原是一片好意的。

只可惜玉罗刹脸上那明显看好戏的表情,与他所说的内容严重不符。

所以西门吹雪不为所动,双眼更是似利剑般飞向玉罗刹,“剑法什么时候给我?”

这地方他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眼前的人他也是一眼都不想见到,还是早点回他的万梅山庄,来个眼不见为净的好。

“着什么急,说了年后就给你。”

玉罗刹佯装伤心的道:“阿雪这是不相信爹吗?

你我父子一场,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见西门吹雪乃无动于衷,玉罗刹又故作伤心的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你这样子,令爹好生伤心。”

仿佛他是一个,一心为了儿子好,却被儿子伤透了心的老父亲,

西门吹雪只能装作看不见听不到,不去看这个时不时爱演的戏精爹。

继续旁若无人的翻看手中医书,把玉罗刹当空气的愈图很是明显。

然而玉罗刹怎么会甘心当空气,他选择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于是他走到西门吹雪跟前,把包裹打开,“你不看是吧!我偏要你看。”

拆开包裹,就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给西门吹雪看。

“看,这是她给你买的小风车、小木剑……”

玉罗刹把东西一件件摆到西门吹雪面前,扰得他没法安静看书,只好停下来看那些玩具。

看的出来楚曦很*用心,市面上有的,适合小男孩玩的玩具,基本都买来了,还是用上好材质做的。

拿到后面,玉罗刹看到了那两本楚曦塞进去的剑谱。

玉罗刹拿在手里之后信手念了出来,“《春夜喜雨》《繁华掩木》,这是两本剑诀。”

心下感概万千,“她真的是个好女子。”

知道先前准备的见面礼不合适,立马就换了,也无丁点不舍。

玉罗刹把剑谱拿出来了,西门吹雪自然也就看到了,当下便是一喜。

伸手从玉罗刹手上拿过剑谱,脸上也有了点笑意,显然是对这份礼物很满意。

把包裹里面的东西都一一拿出去之后,只剩最后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还在里面了。

玉罗刹拿起小盒子,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就是一惊,“她怎么把这东西放进去了!

她不是也只有两颗吗?怎么还给了你。”

花满楼那里要送一颗,阿雪这里一颗,那她自己岂非没有了。

玉罗刹把盖子一合,对西门吹雪道:“阿雪,这东西太贵重了,还是还给她。”

这东西不像给出去的剑谱,就算要拿去送人。

也可以在送人之前,自己先看、先练、抄一遍收藏后,再把它送人。

这阴珠送出去后,她自己就没有了。

西门吹雪虽是自己的儿子,可楚曦的重要性在玉罗刹心里也不比他低。

何况楚曦还没见识到这个江湖真正残酷的地方,手里多些得用的东西也是好的。

因此玉罗刹做主,帮西门吹雪推拒了这一份礼,打算找个时机还给楚曦。

西门吹雪虽有点好奇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听到玉罗刹说贵重,要还给楚曦,也就没再多问。

反正他最喜欢的剑谱已到了手里,其他与剑无关的事,他是不太感兴趣的,对它的表现为可有可无。

于是西门吹雪瞥了那盒子一眼就不管了。

自顾自的开始翻看起剑谱来。

玉罗刹见了,只好道:“东西都给你了,我也该走了。”

没看到西门吹雪变脸,玉罗刹有些无趣,也不打算多留了。

逗儿子这事也得慢慢来,不能一次把人给惹恼了。

要不然,他就会缩在万梅山庄不出来,还得自己这个做老子的亲自去万梅山庄,才能见得着他。

这个不孝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老父亲。

猜到玉罗刹是想去还东西,西门吹雪淡淡的道:“她有心了,送的礼我很喜欢,替我谢谢她。”

“她?她是谁?”玉罗刹故意道。

西门吹雪勾唇,露出一个似讥讽一样的笑来,“你的小情人——楚曦。”

那个“小”字被他说的格外重,意在着重提醒玉罗刹和楚曦的年龄差距问题。

玉罗刹摸摸自己光滑细腻的脸,似在自言自语,“我很老嘛!不会吧!刚刚曦曦还说我的脸很好摸来着。”

然后用一种“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表情看向西门吹雪,“阿雪,你不会是自己没有,故意这么说吧!

那你的心也太坏了,就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是吧!

啧啧啧!那你的嫉妒心可真重。”

西门吹雪被玉罗刹这不知庄重,倒打一耙的样子给气到了,冷冰冰的吐出一个“滚!”字,就进了内室,不再搭理玉罗刹。

眼见真把人惹毛了,玉罗刹哀叹一声,看起来很是伤怀的样子,“哎!孩子大了,不听话了。”

真是随时都不忘自己戏精的一面。

等玉罗刹再次来到楚曦所住的阁楼下,却发现上面已是吹灭了灯烛。

玉罗刹想着楚曦可能是睡下了,本着不想吵醒楚曦的心思,便拿着盒子回了自己的住处。

让玉罗刹以为睡觉了的楚曦,这会儿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失眠了。

玉罗刹的儿子来了,自己马上就要进入到后妈这个角色了。

可怎么当好这个后妈楚曦还没想好。

她现在在想以后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跟西门吹雪相处。

对于玉罗刹隐瞒了西门吹雪真实年龄这件事,楚曦是不生气的。

也许是楚曦本身的性子就比较软乎,不爱较真,也没吃过生活上的苦,被家人保护的很好。

虽然见过恶,但这恶却没真的发生在她身上过,导致她雾里看花,总是隔了一层,性格上还是较为天真的。

她接受了玉罗刹有过一段婚姻的事实,也接受了他有一个儿子的事实。现在只是儿子比自己想的要大一点,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楚曦失眠的点在于以后,她与西门吹雪相处的方式。

在她看来,以后要是成了一家人,就算不住在一起,也总有需要接触的时候,那个时候,该以什么态度来对待西门吹雪。

楚曦烦恼的在被子里翻了一个身,要是西门吹雪是个小孩子。

那以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就好了,像自家侄子侄女一样。

带着吃喝玩乐一阵,再买点小礼物收买一下,自然就会跟你亲,跟在后面“姑姑、姑姑”的叫。

可一个成年人,自己怎么做才好。

给他介绍女朋友,带他出去玩。

可是这些,西门吹雪看起来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的表情那么冷,眼神也是凉飕飕的,一言不合就想拔剑。

看起来就很难搞的样子。

烦人!

楚曦扯住被子,把自己的头脸盖住,不管了,反正自己无欲无求,顺其自然的相处就好了。

无欲无求!

顺其自然!

楚曦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呀!

自己只是喜欢玉罗刹这个人,本身也不图谋他的家业,算得上无欲无求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保持平常心就好了。

楚曦虽然天真,可也听过一些已婚已育的人说过关于对婚姻的各种看法。

婚姻除了本身情感交合之外,还包括物质资源的交换及整合。

每一段婚姻都各有各的问题和难处,可谓是千人千面。

大多女人面临的都是什么婆媳、姑嫂、妯娌、出轨……等等问题。

要是让已婚女性来说,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每个人都有一肚子委屈。

让楚曦这个年轻姑娘,听的头皮发麻,一度恐婚恐育。

更何况自己这情况,还是个二婚有孩家庭。

要是被家里面的亲戚朋友知道了,那是一定会劝自己抗着火头车跑的。

可楚曦却不这样想。

别人过不好,大多是因为资源的不足,人心的不足,原配及子女,以及后面子女的利益冲突。

这一点在楚曦这里是不存在的。

楚曦从没想过要玉罗刹什么东西,她图的是玉罗刹这个人。

咳咳!简称图他的身子。

就算以后会分开,楚曦也顶多伤心失意一阵子,要死要活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样,那当然也就不必刻意讨好。

自己努力过了,就合则聚,分则散,没有必要把自己往低处放。

楚曦想明白之后就轻松多了,她决定了,以后就当朋友一样和西门吹雪相处。

自己也不要故意的去摆什么长辈的架子,指点他的生活,做些令人讨厌的事。

虽然自己本身也不是那种人,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以后他们父子的事,就让他们自行解决,自己不要瞎掺和。

保持初心,无欲则刚。

整理好思绪之后,困意也上来了,楚曦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下睡了。

楚曦这边睡的正酣,玉罗刹却做起了恶梦。

梦里面光怪陆离,看不清到底梦了些什么。

玉罗刹只记得梦里面,最后的画面是,西门吹雪对着楚曦挥出了气势如虹的一剑,而楚曦的胸前开出了一朵血花。

这个画面太过骇人,玉罗刹就被吓醒了。

玉罗刹到了如今的境界,已很少做梦了。

而像他这样的人,做的什么梦,都像是未来会发生的某种预兆。

想到西门吹雪要和楚曦比剑的事,玉罗刹不安了起来。

会不会此次做梦,就是这事的预兆。

他们比剑的话,楚曦会出事。

他可没忘,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要是一个收势不住,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思及此处,玉罗刹再也无法安睡,立马掀被下床,打算找西门吹雪说说这个事。

玉罗刹走后,西门吹雪大致的翻看了一下楚曦给他的剑谱,之后就收了起来。

他已有了自己对剑道的领悟,别的剑谱,也只是帮他启一个开阔视野的作用。

算是课外读物吧!

真让西门吹雪放弃自己的剑道,改学别人的,那是决不可能的。

西门吹雪合上剑谱之后,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玩具。

感觉很稀奇,说不上喜欢,但也算不上讨厌,就是惊奇。

西门吹雪绝对是个少年老成的人,别的小孩还在和尿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立志要学剑了。

他喜欢剑,并且不畏艰辛,就算刮风下雨都不耽误他练剑。

剑是他的生命。

因为喜欢剑,西门吹雪的童年也只有剑。

小时候,老管家倒也给他买过这些属于孩子的玩具。

但西门吹雪心志坚定,不会为这些外物所扰,要不然他也成不了西门吹雪,能力压江湖年轻一代。

让那些系出名门,如三英四秀之辈,在他面前都要望而却步。

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小风车,西门吹雪朝它吹了一口气,小风车便呼呼的转起来。

西门吹雪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些小玩具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眼前。

不得不说这种经历,实在令人惊奇。

一口气的风力实在不能令小风车久转,转了一小会儿,小风车便停了。

西门吹雪又朝它吹了一口气,小风车便又呼呼的转起来。

看着风车叶子飞快转动,西门吹雪的思绪回到了以前。

他是从小由老管家照顾着长大的。

那时,玉罗刹忙着挣地盘,拼事业,有儿子也不敢让人知道,生怕仇人上门,有顾忌不到的时候,还特地弄了个假的玉天宝,放在罗刹教摆着代替西门吹雪。

算的上有颗拳拳爱子之心。

西门吹雪再不同于别的小孩,他也是个小孩。

小孩子的疑惑不解,他也照样有,比如他的爹是谁,他的娘又是谁。

生物本能的追根溯源,是无法扼止的。

就如从小被人抛弃的孤儿,长大后,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生了自己,却要抛弃自己。

哪怕知道真相会令自己伤心,也忍不住想知道。这是人的天性,非理智所能压制的。

于是,西门吹雪就从老管家的口中知道了一切。

自己的父母早就分开了。

爹叫玉罗刹,是西方魔教教主,很了不起的一个人。

娘是官家小姐,现在另嫁了。

两家原是世交,后面惹上仇家后,两家人都死了个七七八八。

玉罗刹更是干脆入了江湖,去了西域发展。

两人自小订婚,长大后,自然而然的成亲生子。

后来玉罗刹忙于事业,对妻子多有冷落,再加上他娘原是个官家小姐,自是不喜打打杀杀的生活。

她是官家小姐,想得是要做高官夫人,居于深宅大院,过锦衣玉食,呼奴唤婢,不想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久而久之,自然夫妻感情淡泊。

而一个男人拼事业的时候,他的心中是没有情爱的,忽略妻子的感受是必然的。

很快,问题就来了,玉罗刹的妻子生下西门吹雪后,她移情别恋了。

玉罗刹多高傲的人,哪受到了这个。

可玉罗刹对别人狠,对这个从小订婚,给自己生了孩子的妻子却狠不下心,将人打杀了。

谁也不知道玉罗刹当时是怎么想的,不仅没有把她一掌拍死不说,反倒成全了她,让她和情郎在一起了。

到现在西门吹雪他妈还坐着高官夫人呢!

西门吹雪长大一点后,暗地里也去见过她。

见她穿着锦衣华服,雍容华贵,过的舒惬意也就不担心了。

知道亲娘过的好,小西门吹雪再无疑问,安心在万梅山庄练他的剑了。

爹和娘都在,还各自生活的很好,总的来说,西门吹雪是个幸福的小孩。

所以他的人格是健全没有缺陷的。

玩了一会儿小风车,西门吹雪便拿了个大木盒子,把楚曦给他买的小玩具都装了起来。

就像玉罗刹说的,总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就算不喜欢,也不能随意扔了,收起来放着就挺好。

收到最后,只剩那个被玉罗刹一竹签,插、进桌子里的小糖人了。

西门吹雪把盒子盖起放好,拔下桌上的小糖人,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翻。

这种糖人,他自然是见过的,在大街小巷里。

买糖人的小摊前,总是会围着一圈小孩,眼巴巴的看着。

西门吹雪微微勾唇,没想到她还挺有童心。

又把竹签重新插回书桌一角,西门吹雪也打算把这糖人当摆件放着不管了。

第122章 第122章梳洗过后……

梳洗过后,西门吹雪就睡下了。

他并没有择床的毛病,加上玉罗刹不缺钱,府里给客人准备的都是上等的床品,更别提西门吹雪还是玉罗刹的亲儿子,所用之物并不会比万梅山庄的差上一星半点。

很快,西门吹雪就在舒适的床上睡着了。

待睡的正酣时,西门吹雪忽的睁开亮如寒星的眸子。

听得异动,这是有人进来了。

西门吹雪立马翻身下床,抽出放在床头的乌鞘长剑,戒备来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西门吹雪凝神细听,并未感觉到来人心怀恶意,相反的,来人的气息他还很熟悉。

西门吹雪拧眉,他来干什么?他今天不是来过了吗!

知道来的人是玉罗刹,西门吹雪还剑入鞘,寒着脸,冲着外间冷声道:“你又来做甚?”

玉罗刹站在外间,脸色不是很好:“心里有事,睡不着!找你说说话。”

西门吹雪脸黑的能滴出墨来,“你睡不着,你就来吵我。”

饶是知道玉罗刹的尿性,这一刻,西门吹雪想弑父的心也达到了顶峰,“滚。”

“阿雪,不要这么无情!我这次真的有正事跟你说。”玉罗刹话落,便点燃了外间的烛火。

烛火亮起的瞬间,西门吹雪就看到玉罗刹,衣着不甚整齐的模样站在那里。

西门吹雪眉头一皱,看来这次是真的有事。

要知道玉罗刹一向衣着得体,这次却连外袍都没穿就来见自己。

可见出的事情当真挺严重的。

西门吹雪穿好外袍出去,“到底出了何事?这样急。”

见西门吹雪出来,玉罗刹也不废话,直入主题,“你可不可以不与楚曦比剑。”

西门吹雪一挑眉,“你知道了。”

想来是楚曦告诉了玉罗刹比剑的事,“理由呢?”

“我既怕你伤了她,又怕她伤了你。”

“哦!是担心她多一点,还是担心我多一点。”西门吹雪这话是带着笑问的。

可能是因为西门吹雪很少笑的原故,所以他的笑总是显得似讥似讽,让人感觉不出他是因愉悦而笑,还是对别人讥讽而笑。

不过,玉罗刹好待是他爹,西门吹雪基本的情绪还是摸的准的。

现在西门吹雪的笑,就是因能看一出好戏而笑。

而这出西门吹雪认为的好戏,还是他亲爹的。

对此,玉罗刹也只能苦笑,“阿雪,你变坏了。”

将回一军,西门吹雪的心情明显变好,还安慰起玉罗刹来,“你与其担心她,不如先担心担心我,她可是你教出来的。”

玉罗刹无言以对。

楚曦天资好,习武练功是有目共睹的进步神速。

“这你到不用担心,她的剑,收发自如,本也不是练的杀剑。”

玉罗刹在房里缓缓渡着步子,神色恢复了以往的从容,“相较于楚曦而言,我更担心你,”

他双眼直逼西门吹雪,“你的剑总是一往无前,但你,是否真的能做到,刺出的每一剑都不会后悔。”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玉罗刹的话,可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傲然。

玉罗刹见此,便知道西门吹雪这是打定了主意,不会改变了。

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沉默几息后,玉罗刹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摆出一幅谈心的架势。

“阿雪,你爹我可是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姑娘。”

西门吹雪嗤笑,“怎么!这是要与我谈谈你的情史。”

玉罗刹气急,“你不要瞎说,什么情史,哪里来的情史。

你爹我洁身自好,也就喜欢过两个姑娘。

一个是你娘,一个就是楚曦了。

不要把我说的像个花心大萝卜似的。”

玉罗刹表示西门吹雪不要乱说,败坏他的名声,他多清清白白的一个男的。

虽然他有权有势,但他从不花心,是个好男人来着。

西门吹雪好整以暇,“所以呢!”

“所以可不可以不比剑,实在不行,到时候你放点水也行。”玉罗刹打着商量。

“不行!”西门吹雪严词拒绝,“既然要比,定然全力以赴。”

“哎!”玉罗刹大打感情牌,“阿雪,难道你忍心看着为父孤独终老。”

“我忍心。”

西门吹雪双手抱胸站在古玩架子旁,一脸“你也有今天的”的快意表情,欣赏着玉罗刹左右为难的神色,道:“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反正要孤独终老的人又不是我。”

玉罗刹不是寻常的父亲,西门吹雪也不是寻常的儿子。

更多的时候他们像朋友,像兄弟,又时而“相爱相杀”,你看看我的笑话,我给你捅个篓子。

而现在就到了西门吹雪看玉罗刹笑话的时候。

玉罗刹想到刚才的梦境,深知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准备把自己的梦境跟西门吹雪和盘托出,“我之所以急着找你,是因为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在梦里梦到你,朝着楚曦挥岀了惊天一剑。”

听到这里,西门吹雪正了神色,显然也明白,到了玉罗刹这个境界,所为的梦境,可不能真的只把它当做一个梦境来看。

它很有可能是某件事的预兆,难怪他会如此着急。

玉罗刹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道:“而楚曦胸前突然爆开一朵血花,人就倒了下去。

叫我如何能不担心。

你与她宿无仇怨,何置于如此对她。”

西门吹雪也觉得玉罗刹这梦,梦得奇怪。

“所以,一定要比的话,你收着一点。

你也不想背上弑母杀弟的罪名吧!”

什么弑母杀弟?

听得玉罗刹此言,西门吹雪的冰块脸都被震碎了,“她怀孕了?”

西门吹雪凉飕飕的眼睛盯着玉罗刹,“你真不是人,她还那么小,你也下的去手。”

面对西门吹雪看“人渣”一样的眼神,玉罗刹轻咳一声,略显的不自在,“倒也没有,我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西门吹雪“呵”了一声作答。

玉罗刹犹自强辩,“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我又没说谎。”

就是说法夸张一点。

西门吹雪已经不打算在理他了,回到内室,拿起放在床头的乌鞘长剑,一把抽出,随手挥出一道剑气,直劈坐在书桌后的玉罗刹。

忍不了,就无需再忍,直接动手大义灭亲。

眼见剑气袭来,玉罗刹一个闪身,接连躲过西门吹雪的几剑杀招,退出房间。

不过几息间,外间的书桌、椅子,皆被西门吹雪的剑气破坏歹尽,要不是玉罗刹出院子出的快,只怕屋顶也要保不住了。

“阿雪,事我都跟你说了,你一定要悠着点,爹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全在你手里了。”玉罗刹说完话后,迅速撤退。

回应玉罗刹的是一道西门吹雪寒意森森的剑气。

事情说清楚后,玉罗刹也消停了。

只剩西门吹雪看着被剑气破坏的院子,独自憋了会儿气。

另寻一处院子住下了。

碰上这样的爹,真是糟心。

楚曦想通之后倒是一夜好眠。

天刚泛起鱼肚白,她就醒了,照样先去花园练剑,然后回阁楼梳洗,再去和玉罗刹一起吃早饭。

只不过替她梳头打扮的人从沈丽珠换成了小莲。

待一切整理完毕,临下楼之时,楚曦对小莲吩咐道:“我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办,旁的人我不放心。”

“请姑娘吩咐,小莲一定帮你办的妥妥的。”

楚曦很喜欢小莲这种态度,把装了要送给花满楼阴珠的小盒子交给她,“是这样的。

等一会儿,李铭要去花家送谢礼,你也一起去。

你帮我把这盒子里的东西,亲自交到花七公子,花满楼手上,记着,一定要是花满楼,旁的人都不行。”

小莲小心接过盒子,认真点头,“我记住了,花家的花七公子,花满楼手中,旁的人都不行,转交也不行。”

“对。”楚曦赞赏的点点头,“要是他说礼物贵重,不肯收。

你就说,你只是个做丫鬟的,做不得主家的主,叫他亲自来跟我说。

他是个君子,定不会与你为难。”

小莲笑着点头,眨眨眼,“总之就是一定要叫这位花七公子收下这份礼。”

“对。”楚曦点头,“就是这样。”

好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楚曦真是越看小莲越顺眼。

“姑娘,那我先去找李铭管家。”小莲捧着盒子道:“勉得他还要等我。”

“行。”楚曦很满意小莲积极的做事态度。

他们现在出发,路上还要花费点时间,等临近中午时刚好到花家。

第123章 第123章事情交给……

事情交给小莲后,楚曦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小连同李铭都是可靠之人,若不是可靠之人也不能让玉罗刹放心留在楚曦这边差谴。

只是一件送礼的小差事,想来也不至于出错。

楚曦看小莲拿着东西下楼后,自己又坐回梳妆台前。

美美的揽镜自照起来。

镜中的女孩眉目如画,肤白胜雪,面容虽有几分稚嫩,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看着自己略显稚气的眉眼,楚曦蹙了一下眉。

太年轻了,不像个成年女子。虽然这幅身体本来也没成年,但还是应该成熟些才好。

楚曦有自己的小心思。年龄阅历什么,自己是没有的,那就只能在妆容上下功夫了。

她要换个成熟点的妆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稚气。

摸着自己气血丰盈的脸颊,楚曦心里暗自满意。

还是这样好,不像自己刚来时,因为原主先天不足,走两步便要喘三喘。虽然也生的好看,却是那种苍白病弱如林妹妹一般的好看,给人的感觉还很好欺负。

林妹妹虽讨人喜欢,可楚曦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自己,脸颊红润,秀发如云,一看就知道是个气血旺盛,身体健康的女孩子。

更重要的是,身体长开了,有了属于女子的玲珑身段,不再是那种身前身后一马平川的搓衣板身材。

楚曦对着镜子又特意看了看自己的唇,见那药果如玉罗刹所说,抹了之后睡一觉,唇便恢复如初不见半点红肿了。

楚曦把小莲给她化好的妆卸了,自己亲自动手,描眉画眼的在脸上一通捯饬,整个妆容就成熟妩媚了许多。

只见镜中人白皙粉嫩的脸颊更加盈润动人了。看着也不在稚气,反倒有一种艳若桃李的浓艳之感。

楚曦看着自己艳若桃李,稚气尽去的妆容点点头,心中很是满意。

这样看起来就相配了。

对着镜子左右照照,见没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楚曦便起身,“蹬蹬蹬”的下了阁楼,准备找玉罗刹用早饭去。

楚曦这时去的已比平时要晚了,路过花园时,正巧碰上了脸色沉沉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还是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连制式花纹都没变过。

要不是楚曦知道他不缺钱,准会以为西门吹雪不换衣服,天天就穿那一身白衣,啧,可有够埋汰的。

楚曦心中好奇。

给西门吹雪安排的院子在另一头,按照宅子的布局,她们应该不会在这个花园相遇才对,除非是西门吹雪特意找过来。

见西门吹雪走近,楚曦压下心中好奇,先出声招呼,“阿雪,你这是打哪来?”

西门吹雪自看到玉罗刹开始心情就不好。

听到玉罗刹的那个预知梦,和玉罗刹所说的“弑母杀弟”之后,心情就更差了。

不曾想,现在还遇见了当事人——楚曦。

心情就更是复杂难言。

想到楚曦用心给自己准备的礼物。

西门吹雪也不好冷脸对人,缓了神色,试图在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上展现出一种名为“温和”的神情,“练剑。”

“哦!你是练剑回来呀!”楚曦点头。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就好,老实说,楚曦有一点点怕西门吹雪,忍不住的就想讨好一下他。也不知是为什么?难道是丑媳妇怕见“公婆”?

同时不忘感叹,西门吹雪是真自律,不愧是能力压江湖年轻一代的用剑高手。不像自己,没人管着的话,就会时不时的想偷懒。

若不是玉罗刹对她习武练功这方面从来不惯着,楚曦肯定没有现在进步神速。让其武学造诣可以比肩西门吹雪这一类的天骄。

知道西门吹雪是练剑回来后,楚曦又说起自己,“我每天早上起来也要先练一会儿剑。”

说着,楚曦的脸上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神色。

其实吧!

要不是西门吹雪这么冷脸,楚曦真想邀他明天早晨一起练剑,也好有个伴,就跟以前邀请朋友一起晨练一样。

但一想到西门吹雪每次谈起与剑相关的话题就双目炯炯的样子,楚曦便歇了这个心思。生怕一起练着练着,西门吹雪练的兴起,就在旁边冷不丁的给她来上一剑,美其名曰“比剑”。

逼得你不得不出招抵挡,真做实了他的“比剑”之说。

西门吹雪听到楚曦说每天早起也要练剑,顿时露出满意之色,“很该如此,你这样很好。”有种欣慰的赞赏。

楚曦见西门吹雪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对她露出满意之色,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所以西门吹雪这是在夸她嘛!楚曦表示吾心甚慰。

想到玉罗刹那个“弑母杀弟”的夸张说法。西门吹雪眉头一皱,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楚曦的肚子,淡声道:“女子出门在外,还是应该保护好自己,勉得被人骗了。”

楚曦听的不明所以,懵着一张小脸,茫然的看着西门吹雪。

他这是提醒自己要注意安全的意思吗?

没想到西门吹雪这个人看着不近人情,高冷的很,不曾想竞是个面冷心热的。

“好。”

见楚曦两眼呆呆,不明就里就应“好”,西门吹雪直白提醒道:“有些人,他表面光风霁月,看着一派高人风范,可实事上,他道貌岸然,毫无下限的很,你要小心。”

这话说的就差点玉罗刹的名了。

西门吹雪丝毫不怀疑,要是自己不答应比剑之时放放水,或是玉罗刹为了以防万一,真会在这段时间给自己整个“弟弟”出来,让自己没法同楚曦比剑。

再丧心病狂的人,也做不出逼迫一个孕妇的事来。

何况西门吹雪还是个没失智的正常人。

与其去防这个没有下限的亲爹,不如提醒楚曦,防范于未然,不让那个男人的诡计得逞。

每次见西门吹雪,他都表现的很冷淡,弄得楚曦还以为他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没想到他如此关心自己,弄得楚曦怪感动的,可听到后来那句话,楚曦就不明白了。

谁道貌岸然了?谁不怀好意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自己身边有这种人嘛!我怎么不知道。

西门吹雪的话听的楚曦一头雾水,想开口再问,却见西门吹雪正抬步准备走人。

楚曦只好先压下心里的疑问,笑着点头,谢过了西门吹雪的好意,“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又对西门吹雪发出邀请,“我正打算跟前辈一起吃早饭,阿雪,要一起吗?”

面对楚曦的好意邀请,西门吹雪冷脸拒绝:“不了,我怕看见他会食不下咽。”

听到西门吹雪拒绝,楚曦有些意外,也不以为意。她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提出的礼貌邀请,如今遭到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我先走了。”楚曦冲西门吹雪点头后,离开花园,去了饭厅。

楚曦一进饭厅,里面等着的玉罗刹明显露出一丝惊艳之色,“你今日比平时晚了些。”

楚曦娇俏一笑,“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玉罗刹故作不知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曦,夸赞道:“曦曦今日格外明艳动人。”

见自己的特意妆扮,玉罗刹给与了高度赞扬,楚曦自然开心。举目一望,见若大一个饭厅,只有玉罗刹一人在。不由出声寻问,“我哥他们还没来吗?这也太懒了。”

楚曦光看日头也知道,现在早过了辰时,

怎么认识的还没来。不由蹙眉,难道是不想跟自己一起吃。

也不对,昨晚楚留香给自己这个妹妹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白银的零花钱,摆明了很喜欢自己这个妹妹,怎么会不愿意与她一起吃早饭呢!

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楚曦把怀疑的目光移到了玉罗刹身上,*眼神中透露出“是不是你昨天说了我哥,他有小情绪了,不想见到你,所以他才不来。”

看懂楚曦的意思,玉罗刹摇头否认,“这可怪不得我,你哥他今天一早就差人过来说了。

他在扬州还有朋友,趁着年前刚好聚一聚。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白天他们都不会在府里。”

“哦!”楚曦点头表示知道了。顺带吐槽了一句,“我只听过年后去拜访朋友的,年前去的还是第一次,江湖中人就是这样的不拘小节。”

话语之中很是感慨。

玉罗刹只是笑而不语,很多江湖中人连年都不过,哪里还有那些瞎讲究。

在江湖中能混出一点名堂的还好。要是那些小啰喽,可没有什么年不年,节不节的,何况,江湖中人杀人,可是不挑日子的。

也就是楚曦,一来就占居了顶层。要还是那个原主,只怕坟头上的草都要比人高了。

眼见一大桌子东西,只有他们两个人吃,楚曦在玉罗刹身边坐下,毫不见外的开吃,“你知道阿雪是怎么回事吗?”

“阿雪。”玉罗刹好奇,“他怎么了?”

“我刚才遇上他了,同他在花园里说了几句。”

玉罗刹心弦一紧,以为西门吹雪把他做梦的内容告诉了楚曦。

见楚曦脸上毫无异样,玉罗刹才放下心来,不动声色的问,“哦?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楚曦觉得自己和西门吹雪说的话,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就道:“阿雪提醒我,女子在外要好好保护好自己,不能让人给骗了。

还说我身边有一个,表面光风霁月,实则道貌岸然的人,叫我要小心。”

玉罗刹听的暗自咬牙,这个死小子,尽会给老子挖坑。

“就这些了?”

楚曦不知玉罗刹别有用心,点头道:“就这些了,我跟他不过刚认识,能有什么好聊的。

就是吧!阿雪他有一点挺奇怪的。”

说着,楚曦的脸上露出一种费解的神色,“就是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

要不是我出门的时候,特意照了镜子,一准会以为自己是穿错了衣服。”

听到西门吹雪没有把他做梦的事情告诉楚曦,玉罗刹放心不少,调侃了一句,“可能也是见你今日漂亮,所以多看两眼,你知道的,人对于好看的事物,总是会不自觉的多看两眼。”

楚曦摇头,停了手里的筷子,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不对,要照你这么说,阿雪应该看我的脸才对,可他看的却是斜下方。”

斜下方是什么?

胸!

你说西门吹雪会盯着一个,可能是他后妈的女子的胸看,那必然是在天方夜谭。

西门吹雪他就不可能盯着一个女子的胸看,无论这个女子是谁。

如果不是看的胸,那看的是什么?

楚曦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是肚子。

胸的下面是肚子。

“他在盯着我的肚子看。”楚曦得出结论,“他为什么要盯着我的肚子看。”

话到后面,楚曦的表情已变得危险起来。

从先前的迷惑不解,到后来的恍然大悟,“是不是你。”楚曦盯着玉罗刹,“是不是阿雪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就骗了他。”

是了,很多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再婚,生怕分薄了属于自己的爱和家产。

楚曦觉得此刻的自己真相了。

虽然自己不图玉罗刹什么,可西门吹雪不知道啊!

万一他认为自己别有用心,是为了罗刹教的势力,才会别有企图的接近玉罗刹,那他对自己的冷淡就说的通了。

“我骗他什么了。”

玉罗刹对楚曦说自己是不是骗了西门吹雪这话,有点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骗他,说我怀了你的孩子,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这叫“奉子成婚”。

玉罗刹语塞。

他虽然没有这么说,但他确实有这个心,只是目地不一样罢了。

不得不说,楚曦猜的真准。

见玉罗刹无言以对,楚曦气的起身,连早饭也不吃了,留下一句,“你快去跟他解释清楚,根本没有这回事。”就急匆匆又难为情的走了。

只剩玉罗刹坐在饭厅抚额苦笑,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冤家。

另一边,小莲跟着李铭一起到了花家。该说江南花家不愧是江南首富之家,宅邸巍峨,富丽堂皇中透着庄重与威严,不似一般的豪富之家。

到了大门前,李铭对守在大门处的门房自报家门,“敝人李铭,前来替我家主人送谢礼。”

那门房倒也知礼,只问:“请问贵府是?”

“我家主人姓玉。”

能在门房当差,肯定是知事识礼的。

那门房虽不曾在江南,听过有哪户大户人家是姓玉的,还是笑着道:“原来是玉府来人,请稍等片刻,容我前去通报老爷。”

小莲想到楚曦的交代,唯恐花家的人会错了意,以为是哪户人家来给花家送年礼的。

要知道这些人情往来的谢礼是过不了花家主子的手,就会被管事的归类处理了,更别提送到花满楼手上了。

见不到花满楼本人,那自己手上这一份姑娘精心准备的礼物可就送不出去了。

因此,小莲在那门房想转身进府时提醒道:“这是我家主人给花七公子准备的谢礼。”

门房惊讶抬头,“给我家七公子的谢礼。”

“正是。”小莲作答,李铭也跟着点头。

门房想到自家七公子乐于助人的性子,也不觉奇怪,只是有点惊讶。

自家七公子帮助的人虽多,可如此郑重其事上门道谢的还是头一个。

想到此,门房也不由生出一种“好人有好报的”感觉,觉得自家七公子种善因得善果了。脸上掩饰不住的笑,“那我直接带你们进去找七公子就可以了。”

能如此,小莲与李铭自是无二话,跟在那门房后面,进了花家,去见花满楼。

花满楼的院子,同他的百花楼一样,都种了很多花。

听的有人找他,花满楼有些意外,待听的小莲说是楚曦给他送的谢礼。谢他昨天出手相助,不由摇头,“随手施为,当不得谢。”

花满楼本也是个做了好事,不图回报的人。

后来见楚曦送的东西,虽也贵重,但在如花满楼玉罗刹这些人看来,也不过是些寻常之物才收下。

直到小莲把装有阴珠的小盒子递给花满楼。“这是我家姑娘亲自叮嘱,一定要交到花公子手上的东西。”

才让花满楼露出一点吃惊之色。

花满楼虽还没有看过盒子里的东西,可能让楚曦这般慎重对待的,想来也不会是寻常之物。

面对此等贵重之物,花满楼侧身躲过,对小莲道:“替我谢谢你家姑娘,只是如此贵重之物,花某受之有愧。

还是有劳两位,带回给楚姑娘。”

小莲见花满楼连连推辞的样子,暗笑,还真叫自家姑娘给说中了。花七公子果然不肯收姑娘的礼。

好在楚曦早有交代,因此小莲苦着脸,语带哀求,“花公子,我们做下人的,只晓得听主人家的吩咐做事。要是公子不肯收,我完成不姑娘交待的事,回去肯定要受罚的。

花公子你行行好,别为难我们做下人的。”

小莲的话说的很是可怜。

花满楼眼瞎心不瞎,一听小莲这翻唱念做打就知道是假的。

可知道又能怎样,难道要他在这里为难一个小姑娘嘛!

花满楼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只见他微微一笑,伸手接过盒子,对带他们进来的门房道:“快中午了,你先带两位客人下去用午饭。”

等他们走出院子,又对身后随侍的小斯道:“去备一份回礼,等人走的时候通知我。”

等随侍小斯听他的吩咐下去后。

花满楼才有闲心,看向手中的盒子。

人皆有好奇之心,花满楼虽打定了主意,无论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自己都不收,要送还给楚曦。

可也勉不了生出好奇之心,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花满楼打开小盒子,随手一取,便捏住了小盒子里的阴珠。

阴珠一和花满楼的手指接触,他的眼前便蓦地一变,不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而是变成了黑白二色。

花满楼惊的捏珠子的手都松了,他一松手,阴珠便从他指尖滑落。

花满楼的世界又重新回归黑暗。

花满楼的心跳的很快。

无论他是谁,有着怎样的心性。

只要他在失明多年之后,能一瞬间重见光明,只怕都是要失态的。

花满楼唯恐刚才所见皆是梦幻泡影,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指尖微颤的再次捡起那颗珠子。

果然,黑白二色的世界又重新回到自己眼前。

花满楼把手中的珠子拿到眼前,这样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珠子,居然能令瞎子重见光明。谁能不承认它是一件宝贝呢。

想到楚曦姓楚,和自己听到过关于太原城,楚家庄被灭门一事,不由心下暗然,如此重宝,怪不得江湖中人人人抢夺不休。

花满楼手拿阴珠,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世界。

它虽然只有黑白二色,但花满楼已经很满足了。

他手拿阴珠,观察了一下自己住过的院子,然后若无其事的出去了。

见过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与他们聊了会天,吃了午饭。直到小斯来报,说李铭跟小莲吃好午饭,准备回去了。

花满楼才重新回了自己的院子,拿岀盒子,把阴珠重新装回盒子,出去了。

等李铭和小莲回去的时候,后面便跟了一辆“叮咚叮咚”的马车。

对,就是那辆由妙手朱停亲自给花满楼做的鸣泉马车。

听着后面“叮咚叮咚”的声音,小莲一点儿也不觉得悦耳,只觉得恼人的紧。

她原以为这是件很容易的事,却没想到花满楼他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的人。

东西虽然送出去了,可没想到花满楼他人会跟着一起回来呀!

花满楼跟着一起来的心思昭然若揭,你不是怕东西送不出去会受罚嘛!那我亲自来送总可以了吧!

哎!

小莲与李铭相顾无言,总不能下车,去叫人家不要来吧!

而且人家的理由还很充分,上门向贵主人致谢。

小莲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哀叹自己辜负了楚曦的信任,她没能圆满完成任务。

相比于小莲他们,花满楼也不轻松。

马车行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总有让他想掀开帘子看看的冲动。

想到这个珠子的神奇之处,花满楼不由苦笑,原来自己也是一介凡人。知道有外物可以帮助自己重见光明的时候,心里也难勉蠢蠢欲动。

花满楼拿着手中的盒子,又在心里默念起了《净心咒》。

马车晃晃悠悠,终是到了玉罗刹所在的宅子前。

花满楼下车,对小莲二人道:“两位是否需要先进去通禀一声,花某来访。”

李铭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花满楼真正想见的人是楚曦,而小莲正是伺候楚曦的人,由她来答,才是在合适不过的事。

小莲是个合格的丫鬟,自是不敢擅自做主。更别提,她没有完成楚曦交代给她事,怕楚曦生气还来不及呢,哪里敢不通过楚曦,就带花满楼进去见她。

因此,小莲对着花满楼歉意一笑,“请花公子稍后。”

又对李铭点点头,示意他带花满楼进客厅先坐。

见不见的,得楚曦说了才算。

如果楚曦想见,就去见,如果楚曦不想见,她跟花满楼说一个,楚曦有事外岀,不在府里的借口也就是了。还两相留有余地。

小莲一路急走,进了阁楼。

楚曦这会儿正在看书,听的有人急“蹬蹬”的上楼,不由蹙眉,只以为又是沈丽珠在表达不满了。

在楚曦看来,沈丽珠就像那种极品舍友一样令人恶心。

每一件事拿出来说都不致命,却很令人不舒服。

楚曦刚想岀声呵斥她一句,却见来人是小莲。

楚曦放下书。

什么时候,小莲也变成了这幅不稳重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不在的日子,小莲也变成了另一个沈丽珠。

小莲却没楚曦想的这么多。

见着楚曦,赶紧把送礼一事,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给楚曦讲了一遍。

主旨在于告诉楚曦,不是她小莲没用,而是花满楼难缠。

任谁也想不到,花满楼见小莲不肯收回赠礼,会这样做。

“所以东西虽然送出去了,但花满楼却又跟着你们回来了。”

“是的。”

小莲沮丧点头,“对不起啊姑娘,是小莲没用。”

楚曦看小莲急得出汗,不由摇头,安慰道:“这不怪你,我早该想到似花满楼这样的人,一但知道了礼物的贵重,是一定不肯收的。

我原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做。

行不行的,得试了才知道,如今知道了这法子不管用,自然就会换个法子。”

小莲见楚曦确实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才放心,不由好奇,“姑娘你还有另外的法子!”

楚曦不无得意,“这是自然。”

见小莲不明所以,又显然很想知道的样子。

楚曦高深莫测的来了一句,“君子当欺之以方。”

小莲明显没懂楚曦要怎么样对花满楼“欺之以方”。见楚曦不想与她多说,兴冲冲的下了阁楼,去见花满楼。便也只好跟在她后边一块儿去见花满楼。

大眼仔见主人都走了,忙也在后面跟上。

待楚曦进了客厅,见花满楼穿着一件制式和昨天差不离的杏色衣衫,坐在那里。

令楚曦这个江湖新手困惑不已。

怎的?

混江湖,还得有个自己独特的皮肤才行嘛!

玉罗刹是爱穿玄色撞金边的衣裳,显得威严霸气,又狂傲不羁。

黄药师是喜青色,爱做文士打扮,不看性格和相处后的感观,显得有些书生气。

西门吹雪是白色,整个人冷到不行。

现在又来一个爱穿杏色的花满楼,整个人温文尔雅到不行。

让楚曦这个爱穿各色漂亮衣服的人困惑不已。

琢磨着她是不是也该有个固定的皮肤,才比较容易在江湖中出名。

此时的楚曦还不知道,后面还有一个爱穿红披风的陆小凤在等着她。

正在楚曦东想西想的时候,花满楼已经根据脚步声,准确的听出了楚曦的位置,起身行礼道:“楚姑娘,花某打扰了。”

“你只见过我两次,就能听出我的脚步声。”

花满楼微微一笑,“在下只要听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

楚曦听得花满楼如此说,并未露出赞叹之色。

反倒添了一丝沉重,更加决定了一定要花满楼收下阴珠做谢礼的决心。

一个人仅凭耳朵就要收集到如此多的信息,交给大脑去处理,可想而知,花满楼平时又多费脑力了。把阴珠送给他,消减一下花满楼平时费的脑力也好啊!起码能让花满楼的大脑有个空闲的时候。

可楚曦也不能直说,毕竟两人不过两面之缘,以花满楼的君子行径,也不会收楚曦如此重礼,因他会觉得“受之有愧”。

若是楚曦有求于他,那就又不一样了。

楚曦对花满楼客套了一句,“那你的听声辨位确实厉害。”

花满楼脸上还是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都是江湖朋友抬爱,才如此夸赞花某。”

“你不用如此谦虚。”楚曦在花满楼一旁坐下,“你不知道嘛!人都说了,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了。”

听得楚曦落坐,花满楼也随之坐下,“那花某确实厉害。”

楚曦听得心中一乐。

花满楼除了是个君子外,也是个蛮有趣的人。

“这份礼物实在贵重,花某只是随手为之,当不得楚姑娘以此物相谢。”说着便把盒子拿出,放至楚曦面前,“还请姑娘收回。”

楚曦看着面前被花满楼送回来的小盒子,没有伸手去拿,而是转换了话题,“花公子,你我虽算不上一见如故,可两次下来,也算相谈甚欢。

我呢,自认为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花公子你就更不必说了,是个出了名的好相处,好脾性,凡是见过你的人,没有一个不夸你的。

可你说为什么?”

楚曦变的疑惑不解,“这世上如此好相处的两个人见了面。

却一口一个花公子,一口一个楚姑娘。

你说这是为什么?

难道两次出手相助,相谈甚欢,还不足以让他们成为朋友么。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花满楼。”

花满楼听的满脸是笑,“自是因为那位叫花满楼的人,还没有称呼那位姑娘为楚曦。”

楚曦点头,“这就对了,互通姓名之后我们本该就是朋友了。”

“是朋友,更该出手相助,岂能收下如此贵重的答谢之礼。”

“如果对于朋友而言,这东西于她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呢!”

“如此重宝,岂能不贵重?”花满楼不信。

楚曦没辙了,只能拿出另一颗阴珠,“给我的朋友看看,送他的东西真不是独一无二的。”

此时楚曦只能庆幸,幸好玉罗刹把另一颗阴珠还给她了。

不然她还要去麻烦西门吹雪拿回来过一下手。

才能让花满楼相信,他以为的贵重,其实不那么贵重。

花满楼从楚曦手上接过她递来的阴珠,珠子一入手,无尽黑暗从他眼中退去,黑白两色的世界重新汇聚在他眼前。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这奇异之景,花满楼还是有些震惊。

他看向手中的珠子,能令目盲之人重见光明,怎么能不算重宝。

“这下你可相信了。”楚曦重新把那个装有阴珠的盒子推过去。

“收下吧!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宝贝。”

要不是怕给黄药师他们惹来麻烦,楚曦真想把他们都说出来,好让花满楼相信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花满楼手捏阴珠,看向虽然只有黑白二色着墨,依然显得艳若桃李的女子。

见花满楼看向自己,楚曦不由出声问道:“怎么?看我干嘛!难道是我丑到你了。”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至于吧!我感觉我挺好看的。”

花满楼听的失笑不已,“你确实长的好看。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嗯……”

花满楼卡壳了。

他总不能说。

光听楚曦说话,他以为楚曦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万万想不到,真人竞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看着竞不比他小多少。

楚曦听出了花满楼的话外之音,“怎么,是没想到我这么成熟嘛!”

花满楼微笑,“你这会儿说的话,便与你的面容严重不符了。”

“难道说话你也听的出来。”

“这是自然,只要不是精于口技之人,每一个年龄段会说出的话,和他说出来的音调都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少女与成年女子的嗓音,更是天差地别。”

“厉害了花满楼。”楚曦听的佩服不已。

她虽然知道,有些配音演员,可以配什么正太、萝莉、御姐,可照着人听声音,分辨年龄的,她还真没见过。

听楚曦夸他厉害,花满楼摇头,“惭愧,这不就判断错了。”

楚曦捂着脸嘿嘿一笑,“其实你判断的没错啦!我确实不到二十岁。”

说着楚曦略有羞意的一笑,“我今天是特意化了一个略显成熟的妆容?”

“竞是这样。”花满楼“原来如此”的点头。

“想不到女子的妆容之术,居然和易容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到现代那些堪比换头的化妆术,楚曦深以为然的道:“可不就是。”

然后楚曦回神,“花满楼,你别扯开话题,你就说,这东西,你收是不收。”

花满楼正了神色,很是感慨,“东西一到手中的时候,我就打开来看了。

我用它,见到了自我七岁起,就再也未曾亲眼见过的父母亲人。

他们变了很多,能亲眼见到,我很满足了。”

花满楼虽然心有遗憾,没有见到那只拥有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但他是真的知足了。

大概只有这么容易知足的花满楼,才会在同是目盲的情况下,过的比原随云快乐吧!

楚曦听了,却无端的涌起一阵心酸。

她虽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共情能力却很强。

可以想象当时的花满楼在能看见以后有多么欣喜。

然后还要若无其事的去见自己的亲人,记住他们的样子,然后在心里和自己十几年前的记忆做对比,找出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再仔细牢记于心。

楚曦忍住鼻头涌上来的酸意,“既然这样,你就更应该收下。

这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又不是你偷来抢来的。”

花满楼只是微笑。

因为这很贵重,他更怕手中的珠子就是导致楚曦一家灭门的重宝。

那样的话,不说消息泄露出去,会不会给家里人带来灾难,就说自己何德何能,收下这样一份,别人一家满门都要护住的东西。

“因为我不配。”

“啊!”楚曦惊呆了。

你不配是个什么鬼。

你花满楼还有配不上的东西。

后面一想,楚曦便明白了花满楼说他不配的意思。

话题又回到了开始,他说自己对楚曦的两次帮助,不配楚曦拿如此重宝相谢。

“可我们是朋友啊!”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

眼看花满楼又要推辞,楚曦火了,一拍桌子“豁”的起身。

指着花满楼就开始控诉,“说到底你就是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花满楼张口欲要解释。

然而,楚曦哪会容他有解释的机会,吵过架的人都知道。

这种时候,一定要抢占先机,千万不要给对方回嘴的机会。

你的嘴一定要像机关,枪,扫,射一般,“突突突”的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儿的说完就完事了。最后再摔门而去,留下一句“我不跟你说了,反正也说不通。”

“我什么我。”楚曦对着花满楼气道:“如果送你东西的人是陆小凤,你还会推辞不要吗?

说到底,你跟本没把我当朋友,才会分得这样清。”

花满楼闭口不言,面对楚曦突如其来的的怒火有些无言以对。

因为花满楼心中清楚,如果送他东西的人是陆小凤,那他一定会高兴的收下,绝不会推辞。

那么为什么楚曦不行,只能说“人有亲疏远近”而楚曦就是那个“疏”。

可这话,花满楼说不出口。

楚曦也明知他说不出口,才会拿这话来堵他的嘴。

“算了。”

楚曦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大吵一架之后的疲惫感,显得有点心灰意冷。

“既然你不把我当朋友,那沈丽珠要害我的事你也别管了,反正我们也不是朋友,我的死活也用不着你操心。”

花满楼一听,急了,“这怎么可以,此事事关你的安危,万不可如此。”

“有什么要紧的,反正我们也不是朋友,我用得着事事向你汇报吗?”

楚曦一幅拒绝合作的样子。

摆明了,花满楼要是不收下她的谢礼,以后沈丽珠的事也不会让他插.手。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沈丽珠之事,事关你的安危。”

“那这东西,还事关你看不看得见呢!”

一旁旁听的小莲听的张大了嘴,她倒不是惊讶于那礼物的神奇之处。

而是惊讶于楚曦的办法,原来这就是姑娘的“欺之以方”。

真是长见识了。

花满楼再度无言。

楚曦“哼”了一声,把盒子推给花满楼,从他手里拿过自己递过去的阴珠,气乎乎的道:“东西放这了,要不要随你。小莲,我们走。”带着小莲,踩着重重的步子出了客厅。

每一次踩踏出来的重重脚步声都好像在告诉花满楼,她有多么生气。

楚曦带着小莲,一出客厅的大门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刚刚没有发挥好。

自己应该表现的在生气一点,还有这颗阴珠,既然已经被花满楼拿在手里了,自己又抢回来干什么?

盒子里的和手上的,不都是一个样。

“姑娘。”小莲对着楚曦竖起了一个顶呱呱的大拇指,“你刚才真是威风极了。”

楚曦一听,忙问,“真的吗?”

她刚才都有点不敢看花满楼的表情,生怕自己无理取闹的样子,会让自己出戏,演不下去。

“自然是真的。”小莲猛猛点头,“那花七公子在你面前,都不敢说话了。”

楚曦想到花满楼哑口无言的样子也想笑,还是对小莲道:“他可不是怕我,也不是没话说,是怕真话说出来伤人。更不善于同女子争辩。”

“那他会把东西收下吗?”

“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花满楼要是不收,岂非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受害,而他袖手旁观一样。”

小莲又有新的疑问,“要是他把事情说出去,教主和楚大侠他们不就知道了,这样也就不关花七公子的事了。”

“他不会。”楚曦笃定的摇头,“花满楼不知前辈的脾气秉性,肯定不会冒冒然的去说,一个弄不好,沈丽珠必定会命丧当场,似花满楼这样尊重生命的人,如何忍心。

而我哥这几天白日都不在府里。

我尚且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花满楼又如何知道。”

“姑娘,你可真聪明。”小莲赞道。

“我这哪算得上聪明,不过是欺负欺负花满楼这样有君子风度的人罢了。”

碰上一个心狠的,直接撩手不干了,你能怎么办!

还不是拿人家没办法。

留在客厅中的花满楼,就似楚曦说的那样,狠不下心来不管沈丽珠这一条命。

思来想去之后,还是拿着盒子离开了玉府。

留下一句“随时保持联络”的话,让人转告给楚曦,就走了。

楚曦得知花满楼拿走东西的时候,那真是松了口气。觉得这礼送的也太难了。

都怪花满楼。

玉罗刹听得楚曦抱怨,也是好笑不已。

知道楚曦心意的玉罗刹,这次倒也没有大吃飞醋,只是对着楚曦又狠亲了一口。

时间就在笑闹中度过。

西门吹雪依然每天早上练剑,偶尔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出现,有时候又不见人影。

楚留香拜访他的朋友一直到除夕当天,楚曦才得见他的人影。

李红袖几人倒是来陪过楚曦聊天之类的,讲了许多她不知道的江湖轶事,让楚曦增添了许多玉罗刹没有讲过的事,当了一回快乐的吃瓜群众。

热热闹闹,又平平无奇的过了年。

未过元宵,玉罗刹便提出要回西域罗刹教,处理教众叛教一事,以及那个胆敢在背后行刺楚曦的石观音。

听的玉罗刹要走,楚曦自然万般不舍,拉着玉罗刹的袖子撒娇,“前辈,你要走的话,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我舍不得你。”

玉罗刹抚着楚曦的头,“我也舍不得你,只是你去的话,会比待在这里更危险。”

楚曦甩开玉罗刹的手,气道:“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你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玉罗刹抓住楚曦的双肩,看进她的眼里,“如果你甘心,只待在我身边,那我自然开心,你要知道,我同样不想和你分开。”

楚曦垂头不语。

是的,以玉罗刹的能力,他自然是可以把楚曦绑在身边,护她周全。

可相对的,楚曦也失去了自由,成了玉罗刹身边一只家养金丝雀,美丽娇贵,却一生都要依靠他人而活。

楚曦自然是不想这样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尊严和自由的可贵。

如何肯让自己落入那等境地。

第124章 第124章海浪一浪接一浪的……

海浪一浪接一浪的朝着礁石奔涌而去,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哗啦——哗啦——

白色浪花被高高激起,仿若绽放的烟花,转瞬间化作无数晶莹的水珠,簌簌落下,融入大海之中。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吹入鼻腔,站在岸上的年轻人略显不适的揉揉鼻子,随后手搭凉棚的眺望。

海天一色中,一艘货船缓缓出现眼帘。

年轻人面色一喜,忙转回身,朝站在荫凉处的一群人小跑过去。

“来了,来了,杨管事,船来了。”年轻人满脸喜意,手指着海面上刚刚出现如一个小黑点似的船只道。

被年轻人唤作杨管事的,是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色劲装,面目刚正,身边拥簇着二三十个青壮汉子。

听到年轻人这么说,众人神色都是一喜,跟着年轻人过去。

看着海面上缓缓移动的小黑点,杨管事还未发话,有人坐不住了,迫不及待率先道:“船可算了来了,再不来,水都要不够喝了。”

有人迎合道:“可不是,再不来,岛上的粮食也不够了。”语气里颇为报怨。

“这次的货和物资,比以往要晚了好几天,如今可算到了。”说这话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他们这些人以前在江湖上,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只是后来在江湖上犯了事,不容于黑白两道。无路可去之下,才会沦落到这蝙蝠岛替人做事,受人驱使。

送物资的船迟了几天,他们便担心了几天,生怕被人过河拆桥,被当成弃子给弃了。

如今见船来了,心是放回了肚子里,人人脸上都是一派轻松之色。

杨管事坚毅的脸上也透露出几分放松之态,嘴上却道:“咱们替公子做事,他心里有数。只要我们还有用,他不会不管的。”

还有句话杨管事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没用了,下场不会太好。

不过他相信,站在这里的都是明白人,他不用说出口,其他人也懂。

“货终于到了,再不来,都不够玩了。”沉默一阵后,人群中一个獐头鼠目,目露淫邪之色的男人道。

听他这么说,众人皆是神色一松,气氛缓和过来。

只杨管事眉头一皱,严厉的看过去,“公子叫我等来是做事的,不是来玩的,要是误了公子大事……”话说到这里,杨管事面上已是带上了一丝厉色,“李四,我饶不了你。”

李四缩缩脖子,嘟囔道:“有什么要紧的,进了岛,给别人玩也是玩,给我们玩也是玩,还不如让兄弟们也松快松快。”

又冲身旁的几人挤眉弄眼,寻求认同,“横竖岛上四面都是海,没有船,她们插翅难飞,怕什么!”说到后面,面上显出一抹狠色。

见李四不听,杨管事也不生气,这里四面是海,又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岛里也没别的消遣,只淡声道:“总归小心无大错,要是坏了公子大事,追究起来,我可不会为你说情。”

可见他也认同,上了这蝙蝠岛的人插翅难逃,苛责一句,便轻轻揭过。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就是说说,可不敢误了公子大事。”獐头鼠目的李四嘻皮笑脸道。

这边说这话,那边的船已渐渐靠近岸边。

楚曦出神的听着海浪拍击船壁的声音,她已经在海上漂了一段时间了。

这艘货船,楚曦已经查过了,除了各种粮食菜蔬之外,还有许多的水。

除去这些物资,便是像自己一样的年轻姑娘。

她们不像自己一样会武功,个个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横七竖八的睡在船舱。

楚曦凝神听了一会儿外头的动劲,见除了海浪声,便只有周围姑娘们的呼吸声。

再远一点的,便是船底的船工在做事。

这一层的船舱里,只有她一个人醒着。

楚曦为何会在船上,还要从玉罗刹跟她道别开始说起。

自玉罗刹走后,楚曦没精打采了两天,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沈丽珠就提议楚曦出去玩一玩,说杨州城的元宵节多么热闹,花灯多么好看,心情不好,正该出去走一走。

楚曦便知道这是沈丽珠要出手了。

也是,玉罗刹不在,自己已然要赶她走了,再不行动,她就没机会了。

楚曦假意答应,暗地里却写信告诉花满楼,沈丽珠会在元宵之夜行动,如此也好抓个正着。

谁知计划不如变化快。

楚曦在与沈丽珠出去玩的途中,假意被她迷晕,扶上了沈丽珠准备好的马车。

楚曦想知道是不是原随云搞的鬼,也就随她去了。

谁知沈丽珠用马车直接就把她送到了扬州码头,扔上了船。

楚曦一上船,看见周围都是昏迷不醒的年轻姑娘,仗着艺高人胆大,想着把他们都一锅端了。

谁知不等楚曦和花满楼会合救人,船便开了,船上还有三个一流高手守着。

楚曦有信心自己能逃出去,可她没信心能带着这么多人逃出去。

要是等自己先逃出去,再等到花满楼,再找到救兵来救这些姑娘,只怕船早就开走了。

这可是杨州的货运码头,每天停靠在这里的船只不知凡几。

一但离开,还不知找不找得到。

思来想去,楚曦决定按兵不动。

自己将计就计,跟着船走,也好只捣老巢。

楚曦上船之后,一直和后面跟着的花满楼保持联系,毕竟楚曦,可不是真的昏迷不醒。

后面花满楼太过担心楚曦,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楚留香。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楚曦人在前面,花满楼和楚留香坠在后面。

他们商量好了,要把拐卖年轻姑娘的这条线连根拔起。

第125章 第125章船只缓缓……

船只缓缓靠岸,杨管事带着人搭上木板上了船。

楚曦听到动静后,从查探之中回过神,回到原来的船舱,像之前那样躺倒在一群姑娘之间。

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该查的东西,楚曦早就查的差不多了,主要就是留意三十二有没有送信过来,花满楼有没有别的安排。

不多会儿,一群人进入楚曦所在的船舱。

楚曦调整呼吸,让自己看上去像其他姑娘一样是昏睡过去的样子。

只听一个沉稳的声音道:“开始吧!先把人带出去。”

人群分散开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动之后,楚曦就感觉身旁的姑娘被人抱了起来。

“呦!这次的货真不错。”

声音说不出的轻佻滑腻。

接着又是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声。

楚曦忍住心中不适,告诉自己不能功亏一篑。

自上了船,行了一段时间后,那几个押送的一流高手就已在半路上乘小船离开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啰喽。

这些新上船的人,光听呼吸楚曦就知道武功最高的人也就是个三流,便是最先前出声的那个,看样子也是这群人当中的领头。

其他人连三流都算不上,以现在楚曦的水平而言,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也不能打草惊蛇,让他们率先有了防范。

不能忘了自己的目标是把这条拐卖女孩的线连根拔起,找出幕后黑手。

思忖间,楚曦感觉到身旁的姑娘被人或抱或抗的弄走了,自己也被人一把抗在了肩上,下了船。

被抗在肩上,头部下垂,楚曦便睁开眼睛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座光秃秃看不见一丝绿植的海岛。

在浅滩上还能看见一些沉船的残骸。

礁石冷硬,地表是一种不自然的死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