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爱曜煞有介事道:“玉米说你今天还可以再喝一杯。”
“玉米有没有说他爸把它摸醒了,有点烦。”
“猫就是白天睡、晚上醒啊,这不能是我摸醒的吧,玉米妈妈。”
两人正进行如此幼稚对话中,那人提着酒杯从吧台过来了。施霜景被挤进角落,一时间没看见,等他看见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得近了,施霜景赶紧将罗爱曜的手拍掉,往嘴里塞鸡翅,装作无事发生。
“我以为我看错了……老天,真是好久不见啊,佛子,施霜景!我没记错对不对!”
男人十分自来熟地坐在卡座对面,施霜景虚起眼睛,仔细回想,这人的脸绝对眼熟,说话声音也耳熟,但就是差那戳破记忆泡泡的一下——“谭警官,好久不见。吃点?”罗爱曜戳破了回忆的模糊性,施霜景瞪大眼睛,这真是好久不见的人。
谭鸿信自动自觉捡了篮子里的最后几根椒盐薯条,他抬手叫服务生再上一份,看来是不打算挪窝了。
“瞧瞧,瞧瞧,之前你还是个准备高考的毛头小子!说老实话,我是靠佛子认出你的,佛子没怎么变。你不留以前那种短发啦?”如果不是谭鸿信的手不干净,施霜景毫不怀疑谭鸿信会上手薅他头发一把。
施霜景高中时头发很短,读大学、工作之后稍稍留长了一些,偶尔也会打理头发,帅得很职业,做会计时很会计,做吉他手时很吉他手。罗爱曜则好像是收起了锋芒,整个人似乎平和了很多。谭鸿信刚对罗爱曜改观,过几分钟又拂掉了这错觉:“什么?小孩?什么小孩?”
罗爱曜毕竟骄矜难改,重复一遍:“我和小景要有小孩了,请祝贺我们,不然就带着你的问题回到吧台,不要打扰我们今晚的二人世界。”
时间毕竟不早了,谭鸿信花了好久才捡起脑子,啊,那条小龙的回忆又冒了上来……这种关系……“恭喜恭喜,牛啊,怎么你们都要有小孩了,我小孩也才三岁啊!我起码比施霜景大十多岁吧!是怎么生……和郎放类似吗?哦哦,如果是在国内的医院出生,就算性别问题比较模糊,现在也能上户口了……我在说什么……”谭鸿信越说越慌,在更混乱之前先闭嘴吧。
施霜景静静听着。他们有了孩子这件事就连刘茜都没告诉,罗爱曜现在提到孩子,应该就是想问户口的事。施霜景甚至觉得罗爱曜会在谭鸿信走之后删除掉他的这部分记忆。
“还记得林鸣吧,嘿,你猜怎么着,他现在已经升刑侦支队法医室主任了,这小子官运要等四十岁之后才流通呢——好吧好吧,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投机取巧,体谅一下我们这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家店的老板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也就只来这家喝点、蹭点,真是碰巧了碰见你们。”谭鸿信顺手把这一桌的单买了,继续道,“佛子,最近方便吗?我请你们换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叫上林鸣?”
“是有事情发生么,谭警官?”施霜景问道。
谭鸿信明显已沧桑了,岁月不饶人,他仍在市局刑侦支队,明年大概就要调离一线岗位,升官坐办公室。他说:“最近很邪门很邪门,我们局里好多旧案、沉积案都突然有了线索,就在这几个月里,起码有二十宗案子翻起来,时间跨度最长的快要有二十年了。我们把案子分给下面的单位去分别开展调查,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很不好,新案子叠加旧案子,大家都超负荷工作。”
罗爱曜说:“这是你们的工作。我没有插手的理由。”
谭鸿信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就是想说,我们最近和其他地区的兄弟单位开会,有个h市的领导给我出主意,让我悄悄找个地方拜一拜,当然,是以个人名义。那个h市领导也挺好笑的,他碰见的邪门事比起我也不遑多让!我心想,我要拜谁呢,我去拜二郎神吗,二郎神管这事吗?你看,今天碰见你们,干脆拜活生生的佛子比较直接!”
罗爱曜推脱道:“不不不,我已金盆洗手。请客吃饭暂时不方便,我和施霜景的作息比较混乱,很难在饭点和你们一聚。你踏实工作,我们踏实生活,不用客气。”
谭鸿信看罗爱曜跟他客气,客气得谭鸿信都要淌汗了。老天爷,能不能申请替换成上一个版本的佛子?谭鸿信觉得现在的佛子是更平和了,但感觉更是藏着坏了,偏偏外表看起来翡翠水头一般玉润,滑不溜的,令人既买不起又供不起。谭鸿信直觉罗爱曜此时此刻出现一定有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