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把蓄水池修成心形有必要吗?”陆烬晃了晃竹筒里的椰汁,“马赛克上还拼上八卦是什么鬼?节目组无人机都快把镜头怼到你屁股上了。”
乔意燃头也不抬,贝壳在指间翻飞:“你懂个屁,这是祖宗的智慧,你瞅瞅你出那么多汗,再不多喝点水成人干儿了。”
乔意燃说着就随手把陆烬额头上的汗抹干净,陆烬耳尖一热,把竹筒伸到他嘴边:“喝不喝?加了半勺昨天晒的海盐。”
乔意燃抬头,一饮而尽。
两个人又抓了几条鱼,饱餐一顿,然后回到了屋子里开始午睡。
石屋内,用棕榈叶编的吊床晃悠悠挂在横梁上,吊床边缘串着晒干的某种花——是乔意燃今早爬树摘的,说“闻着像陆烬衬衫上的洗衣液味”。
陆烬嘴上嫌弃“娘们唧唧”,却偷偷在吊床加固绳上打了双死结,生怕某个睡觉不老实的人摔下来。
躺下之后,陆烬又看看窗外,撇嘴:“西南风带咸腥味,十分钟内估计又有暴雨。”
乔意燃已经开始闭目养神:“嗯,挺好。”
陆烬看向乔意燃的侧脸,笑了笑:“是啊,暴雨加午睡,正好。”
而在小岛的另一端,另一对人气CP终于碰面。
天亮之后,程砚发现自己的脚肿了。
大概是新鞋不合脚,磨的,虽然不算太疼,但足以让程砚寸步难行。
顾凛看到这一幕,终于忍耐不住,匆忙现身。
程砚看到顾凛的一瞬间,几乎要落泪了,糯糯地喊了一声:“哥~”
顾凛对这动静十分受用,气泡音都比往日更加低沉:“哎,我来了。”
但他来了也没用,现在两个人面临的最大挑战依旧是水和食物。
当程砚第N次用湿树叶擦拭皮鞋时,顾凛在十米外的礁石区,已经要被退潮后的藤壶折磨到崩溃。
他之前学过,这玩意是能吃的,而且很好吃,可现在战术刀的刀刃卡在岩缝里,一点动弹不得。
程砚后知后觉要凹一凹人设,于是决定上前去帮忙。
可没想到,刚走出两步,鞋跟就崩塌了,露出里面中空的金属支撑柱。
他踉跄着扶住树干,发现衬衫也不知何时被勾出条半米长的裂口,领口处的锁骨链正硌着汗湿的皮肤,像条嘲讽的银蛇。
“节目组的跟拍无人机呢?”他对着空气微笑,指尖在裤兜摸了三遍才想起,防水粉饼早在上次摔进蚂蚁窝时被啃成渣。
腐叶堆里渗出的污水顺着鞋帮灌进皮鞋,泡软了手工定制的小羊皮鞋垫,脚趾传来被碎石硌破的刺痛。
礁石区是去不得了,程砚决定开始完成昨天没完成的内容——撬椰子。
然而,撬了十几分钟,依旧是失败,甚至连他的手都磨破了。
他望着掌心被椰壳磨出的血泡,想起出发前经纪人塞进他大衣内衬的“荒岛生存锦囊”,赶紧打开查看。
然而,他发现里面只装着十支玫瑰味润唇膏、还有三瓶便携香水,以及印着“优雅是最好的生存法则”的丝绸手帕。
程砚: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正午的阳光漫进丛林时,程砚的能量棒只剩下最后半根,包装纸被他反复舔得发亮。
他蹲在漏风的灌木堆里,听见远处传来规律的“咔嗒”声——三百米外的沙滩上,顾凛正对着一块光滑的礁石挥刀,甚至都急眼了。
而海岛的天气变化极快,等到程砚和顾凛反应过来的时候,乌云已经来了。
这注定是一场超大的暴雨。
可是他们两个人只能躲在顾凛的大衣下面躲雨。
距离虽然很近,但两个人身上都是汗臭味,一点也不唯美。
程砚这时候发现经纪人还是有点用的,拿出香水,肆意挥洒。
然而,本来就臭,再加上浓烈的香气,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哕!”
结果就是,两个人决定分开,各自拿衣服挡住自己。
程砚一边哕,一边看天,心里默默祈祷,这大雨什么时候结束啊?
而小岛另一侧,乔意燃和陆烬在屋子里惬意的大呼,配合着雨声,完全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连弹幕都觉得这对比实在太过惨烈:
[程砚崩飞鞋跟那里我笑到打鸣!人家燃烬用棕榈叶编草鞋,他穿镶钻内增高跳踢踏舞,活该被蚂蚁咬脚背!]
[陆烬用礁石敲椰子两下搞定,顾凛搁这儿给礁石做美容呢?]
[哈哈哈哈,燃烬在荒岛建乌托邦,程顾在玩《密室逃脱》!]
[一边是原地互殴,他俩还在原地互哕]
[这一对蠢人真的是有点嗑不动了。]
陆烬在雨声中醒来。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大概是很久,而雨依然没停。
每次午睡之后,他都有种恍惚的感觉,像是被世界抛弃了。
他看向远处晦暗的天际线,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戳戳——
陆烬回头,只见乔意燃正用脚趾头戳陆烬的腰窝。
乔意燃蜷缩着往岩壁躲了躲,睫毛上还沾着昨夜篝火的炭灰,吊床上的编织物被挤成了只皱巴巴的蝉蛹。
陆烬失笑,刚刚的低落一扫而空:“再起来就把你丢进雨里喂螃蟹。”
“明明是你自己站起来的,都不平衡了。”乔意燃指着对方压在自己腿上的胳膊,突然瞥见石屋角落的竹筒接满了雨水——经过刚刚的暴雨,屋顶漏得像筛子,却让他们意外攒了小半池“天然浴桶”。
乔意燃眼睛一亮,抄起竹筒就往陆烬头上倒:“喂,洗澡了!”
“卧槽!”
陆烬还在凹忧郁男子的人设,谁知道乔意燃直接把一大桶水顺着陆烬的脑袋顶浇了下去。
他猛地坐起,头发滴着水像只炸毛的猫:“乔意燃你找死!
雨水顺着乔意燃的发梢滴进领口,湿透的T恤贴在背上,勾勒出青年利落的腰线,而乔意燃正举着个破椰子壳往自己身上泼水,笑得见牙不见眼。
“发什么呆,脱衣服啊!”乔意燃甩着湿漉漉的头发,突然把椰子壳扣在陆烬头上,“节目组的无人机早该换电池了,现在不洗等天晴晒成鱼干吗?”
陆烬耳尖发红,余光却瞥见对方从背包里翻出块肥皂——不知道乔意燃什么时候拿椰子油做的。
瞬间,椰子的清香充满整个小屋。
陆烬见乔意燃开始脱衣服,于是也扯开衬衫纽扣,没想到一时控制不住手上的力气,布料“刺啦”裂开的声音混在雨声里。
乔意燃愣住。
陆烬的腰线比记忆中更结实,腹肌线条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晰。
“傻了?”陆烬干脆利落地脱掉外裤,然后朝门口走去,“这点水哪够洗?”
说着,他伸手拽乔意燃,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雨中。
好爽!
海岛的雨水质特别好,带着股清冽的味道,两个人在雨幕之中彻底放开,让雨水肆意冲刷着神身上的泥污。
二人赤脚踩到礁石区,雨水在脚踝处汇成溪流,冲刷着礁石上的青苔。
陆烬的手掌扣在乔意燃腰后,防止他跌倒,却没想到触感是被雨水泡软的牛轧糖,而后者正把肥皂泡抹上他的后背,指尖顺着脊柱沟慢慢画圈。
“痒!”陆烬突然笑出声,反手将人按进浅滩。
海水混着雨水漫过乔意燃的腰际,他仰头时看见陆烬垂落的湿发贴在额前,瞳孔在雨幕中深如墨色,喉结随着喘息轻轻颤动。
两人的膝盖在水下相抵,乔意燃突然用脚趾勾住对方的脚踝,像小时候在泳池里恶作剧那样,猛地一拽。
陆烬踉跄着跌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乔意燃的睫毛。
乔意燃趴在礁石上笑到发抖,水珠顺着他的脊背滚进短裤腰带,腰线在弯腰时绷成漂亮的弧线。
陆烬望着他后颈未褪的红痕——那是刚才被睡袋压的,突然想起上辈子每晚的健身房,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解压时刻。
“看够了?”乔意燃学着他刚才的语气,突然翻身跪坐在浅滩上,“该抓鱼了吧?你不是说暴雨天鱼都往淡水区钻?”
他的短裤被海水泡得透湿,布料紧贴大腿根,肌肉线条在动作间若隐若现。
陆烬喉结滚动,抓起改良竹叉时故意别过脸:“少说废话!”
第28章 第 28 章 他们的爱超越了野猪……
三分钟之后, 一条大鱼躺进了篝火之中。
乔意燃已经吃了两天鱼了,就算是这东西再健康,也有点吃腻了, 看向陆烬:“吃不动了诶。”
其实也不只是这两天了, 自从加入这档节目,几乎顿顿都是在吃鱼。
乔意燃也不是故意娇气,主要是他本身就对腥味很敏感,再加上没有特别饿, 所以就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陆烬秉持着不浪费的优良传统,三下五除二把鱼肉吞进肚子,抹了抹嘴:“不想吃就饿着。”
乔意燃也只能叹气:“没事,我吃点果子也是一样的。”
说完, 他看向陆烬。
陆烬注意到乔意燃的目光,叹了口气, 骂道:“你别给我整绿茶的死出!”
乔意燃邦邦给了陆烬两拳:“我哪有!”
等乔意燃吃完果子, 感觉并没有好很多。
他开始有些头痛, 乔意燃后知后觉的想到, 自己刚刚没胃口恐怕不是真的吃腻了, 而是有点不舒服了。
太阳刚一下山, 乔意燃就躺在了吊床上,甚至婉拒了陆烬玩打手游戏的请求,打算闷头就睡。
可躺着躺着, 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身上是燥热的感觉, 手脚却很冰冷。
半个小时后,乔意燃终于绷不住了:“陆烬,我好像发烧了。”
陆烬正在修房顶, 听到乔意燃的召唤瞬间弹射到他身边,把手搓热,盖在了乔意燃的额头上。
“是有点烫,”陆烬又用手摸了摸乔意燃的脖子和四肢,神情严肃起来,“还真是发烧了,还有哪不舒服吗?”
乔意燃感受了一会儿:“没什么了,估计就是着凉了。”
陆烬却依旧眉头紧锁,不停地用手摸乔意燃身上:“肚子疼吗?身上有没有伤口?张开嘴我看看。”
乔意燃觉得有点无语,但还是乖乖张大嘴:“啊——”
陆烬看了看,终于稍微安心:“嗓子有点发炎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乔意燃把头埋进自己胳膊里,声音含混:“嗯。”
“哎,不行,”陆烬又忽然坐起身,“你晚上就吃了点果子怎么行?没有蛋白质,碳水也不够多,你这样不好恢复的。”
“没事,”乔意燃昏昏沉沉,“人家病了都是要少吃的。”
“那都不科学,生病之后必须得有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陆烬看乔意燃这样心里就起急,“等我一会儿。”
乔意燃意识清醒了片刻,拉住陆烬:“诶,你别去,这么晚,又下雨了怎么办?”
陆烬摆手:“没事,等我。”
小岛的另一边,被大雨淋湿的程砚和顾凛则是丝毫没有浪漫可言。
他们两个瑟缩在一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山洞,只吃了一些烂果子,打算捱过这一夜。
程砚的肚子止不住咕咕响,他不好意思地看向顾凛:“对不起啊,凛哥。”
顾凛默默移出一个身位,避免被对方的声音吵到:“没事。”
程砚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现在确实很饿,再加上还是想立一立自己的新人设,于是强打起精神:“我睡不着,出去逛逛。”
顾凛也没搭理他,只是漫不经心道:“注意安全。”
等程砚走出山洞之后,顾凛再次陷入思索。
他好像确实没那么喜欢程砚了。
之前对程砚的感激全部集中在小时候被一起绑架的那件事上,但现在仔细想想,当初的程砚也很慌张、很无措,整个过程中一直在依赖他。
他原本觉得,被依赖就是爱情,甚至享受自己被程砚依赖。
后来都进化到程砚不依赖他,他都觉得不舒服,上赶着去给程砚帮忙。
可是遇到了乔意燃。
乔意燃那种独当一面的风格,似乎更加吸引他。
再加上原本喜欢程砚也是觉得程砚好看,可现在看到了同一个类型,但显然更有生命力的乔意燃,顾凛也有些不确定了。
他未必是喜欢乔意燃,只是好像更喜欢乔意燃那种类型
“啊——”
顾凛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呐喊。
他下意识地冲了出去,只见程砚就在门口三米的距离,掉进了灌木丛中。
顾凛长腿一迈,走到程砚旁边。
程砚眼含泪珠:“对不起,凛哥,我想做个陷阱抓兔子的。”
顾凛把他捞起来,叹气:“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啊?”
程砚啜泣:“我给你添麻烦了。”
顾凛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洞穴
按理说,除了精神分裂症的人,人类在睡眠中是不太能闻到气味的。
但乔意燃还是被一阵肉香唤醒。
他睁开眼,只见一个巨大的长毛怪的剪影出现在了面前。
乔意燃转手拿起藏在枕头下的小刀,准备上前去拼个鱼死网破。
岂料对方忽然回头,乔意燃一愣:“陆烬?”
陆烬把肩膀上扛着的猎物放到地上,咧嘴一笑:“醒啦?”
乔意燃看看地上那头生物:“”
“你上哪弄得野猪???”
陆烬已经在外面烧好了一碗汤,递到乔意燃面前:“快喝吧。本来想抓个鸡弄个鸡汤,但想着来都来了,正好看见只猪,就把它搞定了。”
乔意燃还处于震惊中:“这么轻松吗?”
“废话,你爹我是谁啊?”陆烬嘿嘿一笑,“我已经在外面把肉分好了,现在这个是野猪皮,回头处理一下,还能做个毯子。”
乔意燃再次被陆烬的执行力震惊。
没见过谁在荒岛求生的时候捕猎野猪的。
他甚至不知道陆烬竟然能打得过野猪。
但他真是饿了。
在乔意燃接过陆烬递过来的猪肉汤的时候,他看到陆烬的手腕有一处新伤。
陆烬也注意到了乔意燃的目光,瞬间缩手,但乔意燃也不是吃素的,又拽过来了陆烬的手,然后顺着手腕看上去。
只见陆烬的胳膊上有好多伤。
乔意燃看着感觉难受,陆烬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哎,捕猎嘛,免不了的。我之前受过的伤比这个重多了。”
乔意燃没说话,把肉汤一饮而尽,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被熨开了,十分舒服。
“喝了就行,好喝嘛?”陆烬试探问道,“还难受吗?”
乔意燃带着点鼻音:“好多了。”
“那就行,”陆烬终于放心,“再去睡会儿吧,还是夜里呢。”
乔意燃点头,缩回了吊床上。
但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
至于吗?有这个必要吗?
他看向陆烬,而后者在上床的一瞬间就已经陷入深度睡眠,吹起了鼻涕泡。
乔意燃看向陆烬的侧脸——这男人没洗脸,脸上还有些泥污,但睡相却很好,还挂着笑容,像个刚打完架还打赢了的小孩。
该说不说,这小子长得还真的挺好看的,鼻梁高挺、剑眉星目,很有棱角的一张脸,乔意燃甚至都能想到他刚刚在和野猪对峙时,那充满攻击力的表情。
这个人真的,总给他惊喜,也总让他捉摸不透。
但有他在,确实很放心。
乔意燃想到这儿,也不再想了。
一夜好梦。
多亏了陆烬的猪肉汤,第二天醒来之后,乔意燃觉得好多了。
但陆烬显然已经把乔意燃当成了重病的病号,别说是干活儿、取水这种事儿了,就连刷牙洗脸乔意燃都没下过床。
要不是陆烬没法替他上厕所,乔意燃都觉得自己会变成这里的地缚灵。
而昨晚放弃熬夜而没看到名场面的观众一来就被震惊了:
[不是,这哪来的野猪啊?]
[我请问,为什么房间里有一只比人还大的猪?]
[哈哈哈哈,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这猪是陆烬打的。]
[陆烬???他怎么打的?]
[我也不知道啊,昨天他听说乔意燃病了,需要营养,黑灯瞎火就窜进树林里了,然后一阵嗯嗯啊啊,出来就多了一只野猪!]
[众所周知,人是打不过野猪的,但恋爱的男人可以。]
[嗯,一切的一切只能归结于,陆烬他爱的太深了。]
[他们的爱情,超越了野猪的体力极限。]
[emmm虽然这样说很讨打,但你们看到隔壁那对了吗?两个人都要饿死了耶。]
[我看到程砚那样子就生气,明明是来荒野求生了,干啥啥不行,顾凛要没他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报!顾凛好像把程砚甩了!]
[再报!顾凛假装走错路,然后和程砚走散了,但是遇到周知予了!]
[再再报!周知予走在路上正在科普野生动物,刚说到野猪顾凛就从树丛里钻出来了!]
[再再再报!周知予不愧是陆烬的徒弟,现在已经跟顾凛打起来了!]
第29章 第 29 章 陆烬呲牙一笑:“你不烦……
半小时前。
周知予好端端地在小岛内的池塘钓鱼, 和观众聊天,忽然就发现草丛里一阵异响,他还以为是野猪, 哆哆嗦嗦地一边起身一边科普:
“野猪是一种中型哺乳动物, 有17个亚种,通常可以达到90-200千克,虽然听上去和成年人差不多,但实际上力气比一般人大得多, 不过它们通常不主动攻击人”
话音未落,顾凛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了。
顾凛也没想到周知予竟然坐在这里。
顾凛其实和周知予一点也不熟。
在和程砚度过了两天之后,顾凛深切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真的不是很喜欢程砚。
作为一个深谙“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的霸道总裁, 顾凛决定跑路。
他得离开程砚一会儿,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却没想到遇到了周知予。
而周知予是自从上岛之后, 就一直谨记老板陆烬给出的路线, 兢兢业业给大家科普。
虽然求生手段不是很熟练, 但他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两个不熟的人看到彼此, 第一反应是提防。
但就在这时候, 鱼竿的动静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周知予迅速提竿, 瞬间,一只不大不小的鱼上了岸。
周知予用小刀三下五除二把小鱼就地正法,挂在了篝火旁边。
顾凛都看呆了。
“你会捕鱼?”顾凛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傻了?”周知予冷笑嘲讽, “我这叫钓鱼。”
“哦。”顾凛撇嘴, “挺厉害。”
“我这算啥啊, ”周知予觉得这人实在是很没见过世面,“烬哥和我在农场的时候,他挤完奶闲得无聊, 一下午就能钓起来一筐鱼,还能直接下海摸鱼呢。”
“陆烬?”顾凛继续吃惊,“那他也很厉害。”
“那是!”周知予笑得有些骄傲,那毕竟是他老板!
“你能教我钓鱼吗?”顾凛说着,就坐在了周知予旁边,大有你不教我我就不走了的意思,“我可以给你报酬。”
周知予虽然性格不咋样,但也没太多心眼,点头让出位置:“行啊,报酬什么的就算了吧,要是你钓到比较好吃的鱼,给我留一口就行。”
顾凛看向周知予,哑然一笑:“好。”
周知予给顾凛做了个鱼竿,又弄了点肉虫子,然后两个人就开始钓鱼。
顾凛不断观察起周知予。
只见周知予半跪在礁岩凹陷处,钓线在水面上绷成稳定的弧线,手腕每隔几秒轻抖一次——那是专业的“诱鱼频率”,和程砚在镜头前甩竿的花架子截然不同。
他怎么会想到程砚?
还是忘不掉吗?可恶
“顾先生的诱饵沉底了。”周知予突然开口,指尖熟练地收线,银鳞小鱼在钓钩上折射夕阳,“咱们用的活饵要晃一晃才管用,你这样只能钓到螃蟹。”他说话时没回头,目光专注于水面。
顾凛盯着自己的钓线,想起昨天程砚曾笑着说“凛哥钓的鱼一定最威风”。
此刻他冷笑一声,拽起钓线,果然钩着半只青蟹:“比起钓小鱼,我更擅长处理麻烦。”
周知予终于转头,眉骨处的旧伤在夕阳下泛着淡红:“谁是麻烦?”
顾凛这时候聪明起来了,看向周知予:“你说呢?”
“程砚?”周知予面露不悦,“你觉得砚砚是麻烦?”
钓线在水中晃出细碎的涟漪,顾凛又想起程砚昨天在雨后补妆的场景:用赞助商的粉饼遮盖眼下的假晒斑,睫毛膏涂得比在红毯上还精致。
他捏紧钓竿:“你觉得他是真的需要人保护,还是需要人配合他演戏?”
周知予的手指顿住,想了想:“至少他愿意为节目付出,不像某些人,把荒岛生存当成私人恩怨场。”
顾凛又想起程砚藏在珊瑚堆里的能量棒——包装纸撕得整整齐齐,摆成节目组logo的形状,分明是算准了镜头会拍到。
他笑了:“付出?他连被蚂蚁咬都要计算尖叫时长,你管这叫真诚?”
周知予的钓线突然绷直,他却没急着收线:“那你呢?”
他转身面对顾凛,瞳孔映着碎金般的夕阳,“你现在对他的嘲讽,难道不是另一种表演?”
海浪冲上礁岩,打湿两人的裤脚。
“我表演?”顾凛拽起钓线,冻鱼块在水面拖出长长的波纹,“那至少我演技很好。”
周知予的手猛地收紧:“你又不是艺人,根本不懂当艺人有多难!”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火气,钓竿在掌心压出红痕,“至少我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你们——”
“而我们怎样?”顾凛逼近半步,钓线在两人之间晃成利刃,“我们至少在自己的领域做到了靠前的位置,你说你们是个艺人,请问你们是唱出好听的歌了还是跳出好看的舞了?你敢开麦了吗,周先生?”
顾凛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了。
他忽然发现,他不太喜欢程砚,可能还有个深层原因——他们不够厉害。
可还不等他细想,周知予已经朝他冲过来了。
片刻后,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顾凛本来就一直在学格斗,但也许是因为最近比较吃的太少了,或者是太累了,他竟然一时间有点打不过周知予。
一边招架,顾凛一边又想。
这小子打架有一手
小岛的另一边,也有两个人在打架。
不过这是后话了。
此刻石屋里飘着椰香粥的热气,乔意燃正扒着门框往外观望,鼻尖还沾着陆烬刚才喂他时蹭到的椰蓉。
“发烧刚好就想爬树?”陆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乔意燃感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拎小鸡似的拽回藤编吊床,“昨天是谁说胡话要吃烤章鱼,结果闻到腥味就吐?”
“那是意外!” 乔意燃不服气地踢掉盖在腿上的棕榈叶,“我现在活蹦乱跳,真的已经好了!”
他晃了晃脚丫,脚趾头故意蹭过陆烬放在石屋中央的竹筒——里面装着刚接的露水,是陆烬特意晾温了给他擦手的。
陆烬蹲下身,指尖贴在乔意燃额头上,眉头微皱:“体温正常,但不准碰冷水。”
他转身时顺手把乔意燃的草鞋往自己那边踢了踢,意思很明显,别想出去。
“陆烬你这是虐待病患!”乔意燃扑向石屋门口的竹叉,却被后者眼疾手快地举过头顶:“医嘱说你需要静养,捕鱼这种粗活——”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乔意燃的,“交给更强壮的男人就好。”
更强壮的男人说完便转身去搅粥锅,衣角却被身后的人拽住。
乔意燃扯着他的衬衫下摆:“男人,能不能带我去海边散步?就十分钟,看看日落也行?”
陆烬看着对方的眼睛,,猛地转头,盯着篝火堆说:“黄昏的时候风最大了,等晚上在屋里看星星就行。”
手里的木勺却不小心碰翻了盐罐,白色的颗粒洒在烤架上,像落了一地的碎钻。
乔意燃趁机溜到石屋角落,踮脚去够挂在横梁上的贝壳风铃——那是他昨天迷迷糊糊时陆烬编的,说能防蚊子。
结果刚碰到风铃绳,腰上突然多了只手,整个人被抱回吊床:“老实待着,粥好了。”
“你这是囚禁,你个变态!”乔意燃抱着陆烬递过来的贝壳碗,里面盛着煮得烂熟的椰肉粥,“我要抗议——”
话没说完就被一勺粥堵住嘴,椰香混着淡淡的海盐味在舌尖化开,是他最爱的味道。
陆烬他伸手擦掉乔意燃嘴角的粥渍,指尖划过对方滚烫的耳垂,自己耳尖却先红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乔意燃尝试了三种逃跑计划:
假装脚麻让陆烬揉腿,趁机去够门边的草鞋;
用贝壳当镜子,指挥陆烬“左边头发翘了”,结果对方识破后直接把他的镜子没收;
甚至祭出杀手锏——扑到陆烬背上装考拉,却被男人反手托住膝弯,稳稳地抱回吊床。
“陆烬你是不是偷偷当过牧羊犬啊?”乔意燃趴在吊床上,看着对方在石屋门口布置新的防蛇贝壳阵,语气里满是不甘。
陆烬头也不回,手里的棕榈纤维绳突然甩出个漂亮的花结:“羊比你乖多了。”
暮色漫进石屋时,乔意燃终于放弃挣扎,乖乖地窝在陆烬身边喝海带汤。
男人的手臂圈住他的肩膀,体温透过潮湿的T恤传来,比篝火还烫。
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混着贝壳风铃的轻响,像首温柔的摇篮曲。
“明天真的不能去礁石区?”乔意燃仰头望着陆烬下巴上的胡茬,突然发现对方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陆烬低头,鼻息蹭过他的发顶:“等你能一口气喝完三碗粥再说。”
石屋外,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乔意燃的影子正偷偷踩陆烬的影子脚丫。
而陆烬假装没看见。
乔意燃忽然说了一句:“要是能一辈子待在这儿就好了。”
陆烬一愣,抬头看向乔意燃:“不会烦吗?”
乔意燃也看向陆烬,反问道:“你会烦吗?”
陆烬呲牙一笑:“你不烦我就不烦。”
“嗯。”
乔意燃正想再说些什么,陆烬抢来的林耀的电话忽然响了。
俩人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在开心的时候,是想不起来玩手机的。
他们也没想到这时候,谁会给他们打电话。
一看来电显示,两个人更是愣住了。
上面显示——星熠娱乐。
陆烬看向乔意燃,乔意燃想了好久好久才想起来:“啊这好像是我的经纪公司。”
第30章 第 30 章 那以后就请陆总多多照顾……
陆烬一把抢过电话, 漫不经心道:“喂?”
对方愣了一下,很快开口:“请问是陆烬先生吗?”
陆烬皱眉:“是我,什么事?”
“果然是陆烬先生接电话, ”不男不女的声线传来, “我刚刚已经跟节目组说了,先暂停咱们这边的直播,我有事想和乔意燃说,陆先生方便把电话给他吗?”
“你是谁?”
“我是乔意燃先生的经纪人, 胡檬。”
陆烬和乔意燃飞速对了个眼神。
乔意燃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到底是谁,虽然在原著中没有太多戏份,但确实是原主的经纪人。
不过乔意燃看书的时候就对这个经纪人没什么好印象。
星熠娱乐虽然是个挺大的娱乐公司,但胡檬只能算是其中很底层的经纪人, 而原主作为一个小网红出身,自然更只能算是底层中的底层。
胡檬手底下也没什么厉害的艺人, 重点是人多, 走的是广撒网的□□路线。
人多也就算了, 胡檬还乐忠于碰瓷, 手底下的艺人多半都是某个当红艺人的低配版本。
原主很想出头, 胡檬就借此忽悠原主, 成为了本书主角程砚的平替。
原主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是太傻,知道一味的模仿肯定混不出来, 结果就被胡檬利用, 走上了各种夸张妆造加夸张表现的博眼球黑红路线。
结果黑是挺招黑的, 红却红不起来。
幸好合约就要到期了,原主本来想就此退圈,却没想到胡檬压着最后的时间, 把原主扔进了这档综艺,和程砚同台竞技。
带着“能成就成,不能成就原地退圈”的心态,原主才在这档综艺上破罐子破摔,最后落得和陆烬在疗养院互相吐口水的命运。
乔意燃看完书,就觉得原主变成这样的命运,一部分是能力不足,但更大的原因就在于胡檬这个狗东西的撺掇。
乔意燃接起电话,开了免提,直接问道:“你要干什么?”
“哎呦,乔意燃,可算是跟你联系上了,”胡檬假笑,“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
“有事说事,”乔意燃懒得跟他掰扯,“没事儿我就挂了。”
“啧,这么凶啊,不记得你当初求我给你资源的样子了?”胡檬又笑了几声,“我能找你,自然是看得起你,给你接了这档综艺之后的另一档综艺,也是大制作。”
乔意燃心中只浮现了几个大字: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幸好他足够清醒,也足够冷静,直击要害:“这档综艺结之后我们的合约就到期了,我也不打算和你们续约了,所以你不用给我接新活儿了。”
乔意燃说着,就在手机里查看合约,然后一笑:“哦,刚看了一下,合约甚至不是综艺完就到期,是明天就到期了,怪不得胡先生这时候才想起来联系我。”
胡檬显然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乔意燃忽然变聪明了,还能记得起合约的事。
“怎么了乔意燃?”胡檬问道,“现在好不容易火起来了,就忘本了?”
“当然不会忘,”乔意燃立马接到,“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忘,不用我细说了吧?”
胡檬再次陷入沉默,然后忽然来了一句:“那你以后打算和谁签?”
乔意燃秒答:“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行,”胡檬转而一笑,“你别后悔,以后别来哭着求我,惹了星熠,有你受的。”
“是么?”乔意燃也笑,然后压低音量,“你知道吗?当一个人开始威胁另一个人的时候,通常证明他手里没有任何筹码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一点不给胡檬再废话的机会。
狭小的石屋重归安静。
直播应该还没恢复,陆烬看向乔意燃,问道:“之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无非就是那一套,”乔意燃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上辈子又不是没经历过。”
乔意燃在原本世界也有类似的经历,不过不同的是他进入娱乐圈不久就爆火,乔意燃就打算合约到期之后自己成立工作室,没想到那家公司也是不放人。
乔意燃虽然当时在娱乐圈是新人,可毕竟从小父母都做生意,合约上的内容早就自己看过了。
当时他本来觉得没什么问题,大不了就打官司,却没想到公司竟然开高价请来了一个有名的讼棍,死缠烂打,同时还放出不少他的假黑料,搞得乔意燃焦头烂额。
那时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萌生退圈的想法,进入娱乐圈他的初衷就是做出好作品,可从没想过这世界还有这种下流手段。
但那件事解决的也很蹊跷。
正当他在手机上编辑退圈声明的同一天晚上,前公司忽然给他发消息说放人,那个讼棍也偃旗息鼓,听说是腿不小心摔断了,总之乔意燃再也没看到他。
后来他就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然后陆烬也回国了,两个人一路互相扶持、风生水起。
乔意燃刚想完这一通糟心事,陆烬忽然开口:“我把你签了吧?”
乔意燃一愣:“嗯?”
“我说,我把你签了吧,反正我现在也有娱乐公司,”陆烬说着,翻出手机里的文件,“其实我早就拟好了合同,你看看?”
“早就准备好了?”乔意燃狐疑看向陆烬,“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陆烬挠头,十分不自然地看向远方:“就前两天,反正总是要做合约的,不如先拿你练练手罢了。”
乔意燃看向合同。
只见密密麻麻几十页,再细看,从他的收入,到行为规范,到保密标准,样样详实。
可几乎每一条,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出发,讲公司怎么保护他的权益。
只有很小一部分,写到了他的义务,除了一些不能违法乱纪的废话之外,唯一有一条写着“不能未经总裁同意就谈恋爱”。
其他的,什么他每年要上多少综艺、拍多少戏、出多少专辑、拿多少代言、为公司增加多少收入,统统没有。
乔意燃看完人都傻了:“陆烬,你真的不太适合做娱乐公司总裁。”
这合约给任何一个艺人看到,只怕是会笑疯。
陆烬撇嘴,佯装生气:“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然后,他开始威逼利诱:“你经历过上辈子的事应该知道,胡檬那边接下来肯定要有好多动作,会先从散步你黑料开始,打压你势头,也让别的公司不敢跟你签约,然后就是培养你的平替,靠他们公司的资源去挤你的空间。”
“要更过分一点,没准人家还请个团队,各种挑你刺儿把你拖进官司里,然后一次次去延期,直到拖到你的精疲力尽,也过气了。”
“这种大公司想整个艺人还不容易?你得赶紧找个别的大公司才能掰掰手腕。”
“我的公司虽然不够大,但毕竟现在艺人少,咱俩这关系也不用多谈了,我不会坑你。”
义正言辞说完一通,陆烬看向乔意燃。
乔意燃却在想别的。
他问:“这一套流程,你怎么这么了解?”
他记得上辈子,他在被原来公司搞的时候,陆烬还没回国,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陆烬怎么会知道这些?
陆烬:“啊?”
然后,他很快找补:“娱乐圈不都这样吗?”
“是么?”乔意燃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直接问道,“陆烬,你回国之后,有没有打断过别人的腿啊?”
“没有!”陆烬斩钉截铁,“你知道的,违法乱纪的事我从来不做。”
但他已经明白乔意燃在问什么了,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有的时候,我就是找人聊聊天,然后对方不知道怎么就魂不守舍的,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最好是!”乔意燃绷不住,笑出了声,“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陆烬揉了揉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乔意燃也不再看陆烬,转头在合约上签字,“那以后就请陆总多多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