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拿着更沉。
桃枝迫不及待地打开钱袋子,低头就往里瞧。
一文,两文……一块碎银,两块碎银……
桃枝脑袋都快埋进钱袋里了,并未注意赵璟幽幽地凑近了她耳边。
“桃枝,今夜你应当不会再召见褚钰了吧。”
桃枝心思不在这,竟是都没被吓着,心不在焉就答:“为何不召?”
“这都接连多少次了,你还记得月华宫中的其余人和自己的任务吗?”
桃枝一愣,这下终是回了神。
她呆呆地从满是铜香味的钱袋子里抬起头来。
不怪赵璟气恼,她还真是险些被勾没了魂,细想来自己竟从褚钰来了之后,就再未召见过别人了。
她可不是来享受男色的,她还肩负重任呢。
桃枝当即抓紧自己的钱袋:“多谢提醒,我知道了,今夜我不会召见他了。”
还好,还好。
差点就被迷得找不着北了呢。
*
这次过了七日时间。
入夜侍卫房值守轮换之时,脚步声四起,还有内外殿各侍卫相遇时简短的几句谈话声。
褚钰从屋里出来,与他轮换的侍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也辛苦你了。”
他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对方却是朗声一笑,像是要用自身热情安抚他低郁的心情:“不必难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主子心思难猜,能得短暂恩宠已是三生有幸,若是长久执着于此,只会叫自己心烦意乱而已。”
褚钰闻言淡淡地抬眸看去,面上仍是没有情绪波动,黑眸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沉暗。
那名侍卫被这眼神看得愣了愣,随即叹息着摇头:“贪婪也同样不可取,你想想,之前大半个月全是你一人独占了,此时不过冷落你三五日,你又何需……”
是七日。
褚钰抬手将那人握在他肩头的手拿走,冷声打断他:“多谢关怀,但我并未惦记此事,到当值之时了,我先走了。”
说完褚钰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了。
只留那名侍卫呆愣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褚钰此前因频繁受公主召见,并未被侍卫长安排在夜间值守。
但随着接连几日没有消息,近来三日他便仍是被安排在了夜里当值。
这大大阻碍了褚钰调查密信之事。
他是因此而烦恼,所以那人当然说错话了。
褚钰站立月华宫侧院的院门前,身姿如松,高大伟岸。
月光在他身后将他的影子拉长,一片寂静中,仅有他的呼吸声与自己作伴。
这时,他突然听见一道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褚钰眸光一凛,警惕回头。
来人隔得还远,身后不见人影,只闻脚步声越来越近。
直至小道尽头的青石地上晃出一片影子。
那人一现身就对上褚钰直直盯来的视线,吓得一声惊呼。
“哎哟,吓死我了,你怎么侧着头站岗呢。”
来人也是月华宫的侍卫。
褚钰撤去警戒,淡声道:“听见异响便侧头了。”
“异响?”那人讶异,他感觉自己方才没发出什么脚步声啊。
不过这不重要。
他三两步上前,走到褚钰面前:“褚兄,同你商量个事呗。”
……
褚钰今夜的值守,被那名明日白日要赴其他宫中宫女邀约的侍卫换了去。
他因此闲了下来,得以有时间去调查他的任务。
上次一去,他已是彻底查清了永宁公主的书房。
没有任何机密,只有那名名唤桃枝的宫女写的不堪入目的册子。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其中一本,几乎是完全按照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来写的。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她分明只以手指触在他嘴唇上,书册却写嘴都亲得发肿,她不过在他腿上虚坐片刻,册子里就已是要给他扒光了坐进去。
实在荒谬。
但他全看完了。
所以,那间书房没有再去探查的必要了。
可待他回过神来时,却是已经潜到了永宁公主寝殿附近。
褚钰抬眸看了眼天色。
眼下时辰还早,那就去确认一番她的去向,以免调查途中生了意外。
还未靠近寝殿,侧方的窗户便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声响不大,但褚钰耳力过人。
随后是桃枝毫无斥人意味的娇声:“还跑,待本宫抓到你,定不轻饶。”
褚钰脚步一顿,面色骤沉。
屋内还有男子的声音:“殿下快来抓我呀。”
砰的一声闷响,像是肉.体碰撞声。
“本宫抓住你了,这下你可跑不掉了,乖乖受罚吧……”
后面尾音越来越低,直到再听不见分毫,像是话语声淹没在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举动之下。
褚钰压着呼吸,眸中神色明明灭灭,棱角分明的面庞大半拢进了暗不见光的阴影肿。
看来这宫女是当公主当上瘾了。
无妨,他原本就不想以此方式完成任务。
如此甚好,他正好另想办法。
褚钰做出了决定,却又在原地站立了片刻。
一阵风吹过,晃动着本有人躲藏的灌木丛沙沙作响。
月光下,一道迅捷的身影直直地朝着公主的书房方向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