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有嘈杂的雨水声,这场大雨同时也浇散了宴会,兴庆殿里空无一人。
唐尼扶着慕怀钦走进兴庆殿,一进门,慕怀钦便瘫软在地上,他外头一摸冰凉,里头却像灼烧了一般热,情欲一点点的再散发。
“沈仲……酒……酒有……”他躺在地上低吟着。
“你说什么?”唐宁没听清,附身下来,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雨水,“慕大哥,你快醒醒,醒醒!宫门很快就到了。”
慕怀钦已经彻底神志不清,满眼里都是萧彻,他张开双臂将说话人紧紧搂在怀里,低吟道:“给我……”
“慕大哥,我是唐宁。”他低声说道,可慕怀钦给出的回应却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低声呢喃:“萧彻……”
唐宁恍然意识到慕怀钦现在的状况,可明明离开宴会时还好好的,在萧彻那里一回来便成了这副模样,多半是萧彻给他吃什么情欲发作的东西。
他试图从身上爬起,却又被对方张开的双腿缠住了身子。
“别走,爱我一回……就一回……求你……”
“慕大哥,你清醒一点。我们现在必须尽快离开皇宫,你不想见到家人了吗?”
唐宁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想把人打清醒。
慕怀钦额头上覆上一层细腻的汗珠,药物的作用下,肌肤的渴望大过了一切,他已经分不清眼前人是谁,说了什么话,只记得清醒前的最后一丝温暖。
他双手胡乱扒着身上人的衣服,翻身上去,大腿根贴在小腹上,继而俯身下去,捧去眼前人的脸用力强吻着。
被自己喜欢的人不断撩拨,对一个十八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简直是致命的。他思绪混乱,情欲在不断高涨。
“如果现在解了他的毒,是不是能让人清醒过来。”
“可清醒后他会不会怨恨我?”
“时间还够吗?”
大雨倾盆,掩盖了屋内的一切声响,却拼命地敲打着唐宁的心。
一边时间紧迫,一边没办法抵挡这种投来爱意,而且在长久的压抑中,他无时无刻不想拥有这种爱意。
一排排的书隔后,唐宁闭上双眼,他出经人事,任由慕怀钦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拥抱接吻,退下衣物,他知道,这是唯一能让慕怀钦快速清醒的办法。
窗外大雨越下越大,却没见起风,朝阳宫开着窗,烛火毫无波澜地跳跃,一切很平静。
萧彻躺在温暖的床塌上,目光盯着暖黄色床帘,几分酒醉红晕和温情后的余韵挂在脸上,他轻轻抬起手指,放在鼻尖,细细嗅着那早已干涸的泪水味道。
“应该会很快了吧。”
他想着:这次狩猎后,杀了全无病,牵制住西周,摄政王再不会说什么,顶多在过大半年,他就能彻底拿回亲政权,摆脱干涉。
萧彻摆弄起床头的沙漏,翻过来掉过去,看着细沙缓缓落下,他不自知地笑着:到那时,只要那“笨蛋”乖乖听话,朕就对他好一点,若是嫌不够,那就再多好一点也不是不行,总之不差那一点。
陈公走进寝卧,随手放下床帘,轻声道:“陛下,明日还要上早朝,早点歇下吧。”
“朕不困。”萧彻酒后兴奋了起来,他侧过身,胳膊肘支着脑袋说道:“陈公,明个把朕那把虎弦弓拿去藏书阁吧。”
陈公有些惊讶:“陛下是要赏给慕大人?那可是先皇赠与您的。”
萧彻又躺平了,满不在乎道:“搁着也是搁着,过两天正好狩猎,让他用两次而已。”
知道陛下嘴硬,陈公笑了笑道:“是,老奴明个就送去藏书阁。”
萧彻又摸起怀里的玉蝉,他把它戴在了脖子上,紧贴着自己的心,这样会感觉踏实又安稳。
他甜甜地笑着。
就这此时,一道闪电当空劈过,伴随着轰隆的雷声灌入耳中。
“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一小宫人突然闯进了寝殿。
陈公大声呵斥:“大胆,谁叫你未经允许闯进来的?”
萧彻撩开床帘,严厉地目光看了过去,“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宫人浑身瑟瑟发抖,“扑通”一声重重跪地,“陛下,出大事了!刑部来报,廷尉监陈零偷了刑部狱令,救走了慕家犯人!”
“什么?慕啸天被人救走了!”萧彻原本还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眸瞬间瞪大,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便跨到宫人面前,怒声质问:“刑部都是干什么吃的!派人去追了吗?”
“回陛下,已经派人追了。慕老将军他……他自己回来了,可是……”宫人脑袋几乎贴到了地面,声音小得如蚊蚁。
“可是什么?别吞吞吐吐,快给朕说!”
“顾大人跟陈零交手的时候摔了马,现在昏迷不醒,陈零也冲破城门跑了。”
听闻此言,萧彻的怒火“轰”地一下冲破了天际,猛地一脚踹向宫人,咆哮道:“废物!”
小宫人被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疼得龇牙咧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
“都是废物!一群废物!”萧彻一边骂,一边套上外衣就往外走,陈公见势不妙,三两步上前拦住他,“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
“能去哪?去刑部!朕要亲自审审慕啸天,看看他到底在京城藏了多少反贼余孽。朕要是不把他们斩草除根,朕一日不得安宁!”萧彻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陛下,您先消消气。”陈公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劝道:“您现在去刑部也没用,慕老将军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他自己既然选择回来,定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您就是去审,他也未必会开口啊。”
听到这话,萧彻怒气冲冲的脚步顿住了,陈公所言确实不无道理。
自己这么急匆匆的去审讯,这件事难免在宫中相传,不用两日便会传到慕怀钦的耳朵里,到时候他再来找朕寻死觅活,那便彻底不得安宁了。
萧彻慢慢冷静下来,细细思忖,总感觉此事处处透着蹊跷。那二人既然有本事逃脱,为何慕啸天却单单折返回来?
陡然间,他眼眸骤冷,不对,并非他自愿回来,而是不能独自逃脱,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爱子还被困在宫中,没能一起逃出去!
思及此处,萧彻猛然想起宴会上慕怀钦同唐宁对视的那一幕,不由脊背发寒。
原来,原来……他们这是早就暗地商议好了一切,慕啸天与陈零此番行动,看似是救人失败、无奈折返,实则是一招“金蝉脱壳”之计。他们料到刑部必定会派人全力追捕,所以故意让慕啸天回来,吸引所有注意力。而真正的目的,是暗中掩护慕怀钦从宫中逃离!
“慕怀钦!”萧彻怒喝一声,“传朕的旨意,封锁皇宫,任何人不得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