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里做什么?”萧彻问。
方大胜:毁喽,毁喽!咋这么点背。
他是多不想让陛下看到啊!
方大胜:“陛下……嘿嘿嘿嘿嘿。”
萧彻准备出去走走,陈公和慕怀钦都不在,只能方大胜作陪。
平日里,萧彻和他交流并不算多,有,也多数是在拿他个傻大个打趣。
路上,陛下一直冷着脸,方大胜感觉雪花拍他在脸上,都能冻上了。方大胜也琢磨不出陛下的心思,一路扯天扯地的尬聊,萧彻只来了一句:“你要是再敢欺负慕怀钦一次,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闭了嘴的方大胜:“…………”
萧彻可能是心有所念,不知不觉就往竹林方向去了,那里埋着的都是些不肯低头的人。
方大胜几次提醒,结果又都转了回来。
竹林里依旧黑漆漆的一片,方大胜被勒令领路,他在前提灯,萧彻在后,这回他再不敢独自落跑了,就算有啥也得硬着头皮顶上去,除非他不想要脑袋。
藏书阁里只点了一盏微弱的小灯。
床头,慕怀钦提不起一丝力气,像一只自卑的小雀,蜷缩在被子里辗转难眠。
想起朝堂一幕,他兀自哀叹。
大梁已建国三百余年,但从先帝以来便开始有重文轻武的趋势,现如今朝堂上下能驰骋沙场的武将青黄不接,此次长汀遇难,他又想去迎战,但到底该同陛下如何提呢?
陛下会不会同意暂且不论,摄政王那边多数也会加以阻拦,他虽没像大哥身在狱中,但毕竟也是反贼余孽,萧彻又对他不喜,用对方的话讲,能这般活着也是给予了他最大的仁慈。
尽管困难重重,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为了那份守护的诺言,哪怕战死沙场他也心甘情愿,也比这般行尸走肉地活着好过百倍。
“咚咚”的敲门声。
慕怀钦坐起身,“谁?小唐吗?”
“慕……”门外敲门的方大胜想直呼大名,察觉陛下在,自知不妥,便转了音调轻声道:“慕大人,开门。”
慕怀钦一听是方大胜,从床上一跃而起,还以为小唐出了什么事,匆匆披上件衣服赶去开门。
当开门的那一刻,眼前人的模样不禁令他一怔。
“陛……陛下!您怎么来了?”
萧彻没作声,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像堆满了洁白的梨花,两人视线不知不觉对上了彼此的眸子,萧彻眼角微微泛红,像是哭过似的模样,让人心疼。
这一幕让慕怀钦恍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萧彻也是这副景象。
年深岁久的记忆,仿佛就在昨日。
萧彻从进了门以后一直沉默,目光只是淡淡掠过一切,自政变之日起,他再未涉足过此地。
岁月匆匆而逝,藏书阁里的陈设依旧如往,唯一变得的是这里不再热闹,没有活着的气息。
屋子里没什么可以招待贵客的,慕怀钦只倒了一杯热水,暖暖身子。
萧彻推了去,他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却盯着桌上的那只烛火。
慕怀钦察觉不够亮堂,便挑了挑灯芯,他却伸手去掐灭,可触碰的一瞬像是被烫了,又默默攥住拳头将手收了回去,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萦绕在他的眉间。
慕怀钦静在一旁。
那烛火不断跳跃,仿佛就是一个谄笑中的小人,明明站在最显眼之处,却是始终拿捏不得。
他看不得萧彻这番模样,他宁可他恶毒,宁可他薄情,也不愿见他作为一个帝王这般低迷。
如果可以,他很想去靠近,很想摸摸他的脸。
慕怀钦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陛下,臣想率兵前往长汀。”
萧彻愣了一下,抬起眼帘时,深深望了他一眼。
“你?”
“是。”
萧彻没拒绝,也没答应,与慕怀钦视线交融时,又慢慢将目光错开。
寂静的深夜,慕怀钦好像听见了萧彻心中的悸动,不知出自什么。
他一点点地想去靠近,正当他伸出手时,萧彻半敛着眉眼,忽然低声一句:“脱了。”
慕怀钦怔住,抬眸的一瞬对上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他难以想象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只看到萧彻眼底的怨气在一点点滋生。
萧彻:“朕的话,你听不懂吗?脱了!”
他听得懂,再清楚不过。
他慢慢解开胸前的衣结,白色的里衣从肩膀处慢慢滑落,露出修长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忽略掉各处的伤痕,慕怀钦身上的颜色除了白就是粉,会让人有种柔弱的错觉,想去疼惜一番。
可萧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猛地拍案而起,侧过身大吼着:“继续脱,继续脱!”
慕怀钦被狠狠按在了桌子上,身后强大的冲击力,似乎要捣碎他每一根骨头。
“你也配!”
慕怀钦明白萧彻指的是什么,方才心中那满载的柔情,被这无情的话语击碎的七零八落,无法拾起,也无法愈合。
他手抓着桌沿儿,绝望地闭上双眼。
萧彻朝堂驾驭不了的,在他这里都可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