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鸠心中略喜,有印象的话…上次全身伤痕就不白受一顿。
刚要开口谢陛下记得。
脑中及时刹住车!兜了个大弯——
惶恐而颤抖,双手按在没有碎瓷渣子的地面,确保等会儿不会受伤。
大幅度、连服不断叩头。
“奴…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
“你…”陛下疑惑音调。
孟斯鸠身后一阵嘈杂声。
听闻身后也乌泱泱跪倒一大片,打断了他自己的“该死之辞”。
孟斯鸠低垂的余光瞟过去:是御花园分部的管事太监带着众多御花园小太监,前来跪下。
管事太监声含颤音,“陛…陛下,可是这不长眼的小太监冲撞了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拾一地上碎成一半的茶盖砸向孟斯鸠额头!
孟斯鸠余光有备身体机警,俯身向下叩头:那茶盖擦过后背再汩汩滚落。
不是很痛。
但憋屈又压抑的吃痛声——嗯啊——从孟斯鸠唇中溢出。保证不远处坐着的陛下能听到。
“大胆!”一尖声,“谁准你殿前失仪!”
孟斯鸠还在叩头,一起一伏之间观得是灰白色太监在呵斥。
再伏下时急速抹过一丝笑——当着上级教训下级,这是逃脱连带责任屡见不鲜的招式。但要教训也要分清缘由。御花园分部管事太监,前来平白无故教训自己一顿,真是…自作聪明…
那管事太监听这一呵斥,吓的更为颤抖,“陛下饶命…陛下恕罪…奴才只是看这小太监得罪冲撞了陛下,想替陛下出气!还请陛下饶了奴才,饶了御花园分部!”
邦邦邦
猛磕头
磕头位置尽是茶叶子、碎瓷片的地面。
孟斯鸠跪的不远,眼中掠过地面晕出的红色——搞这么敬业这么卷…还真磕啊?
我叩头是因为我有正事要干。
死太监你猛猛硬磕是为了个啥?
后面一大片人开始磕头。
齐声,“陛下饶命…陛下恕罪…还请陛下饶了奴才,饶了御花园分部!”
重复,“陛下饶命…陛下恕罪…还请陛下饶了奴才,饶了御花园分部!”
再复,“陛下饶命…陛下恕罪…还请陛下饶了奴才,饶了御花园分部!”
孟斯鸠刚好叩拜多了有些晕,现下如此多求饶声听的头痛。
掌石相击声
顺带一些瓷盘瓷盏叮叮珰珰。
此刻!
跪下的人更多了。
彩色华服的宫妃、灰白色袍子的太监,统统跪下,“陛下息怒!”
孟斯鸠:…
难道不是因为皇帝听你们这么吵听烦了,才发怒拍桌子的么?你们怎么不去关心皇帝拍桌子手疼不疼,反而又跪下制造更多的噪音?
孟斯鸠识时务,停止了该死之辞,老老实实安静跪着。
“一群糟心的废物!”陛下站起来大骂,“动不动给朕跪下求饶?啊?朕一天天还没干什么就被你们烦死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那些人竟然又求。
孟斯鸠:…
好想笑——要忍住。
“闭嘴!统统闭嘴!”陛下是真的气的肺快出来了,天下怎会有如此蠢笨的一群人来伺候他,“从现下开始,朕没问到哪个、哪个再出一声儿,就拖出去,斩了!”
灰白色太监刚要习惯性应声,立马捂住嘴!
“你——何故砸他?”陛下声音带有寒意,似乎很不满有人来插一手。
想也不用想是在问谁。
管事太监吓的魂儿快没了,“奴…奴才以为他冲撞了陛下,方才这块儿这么乱——奴才急匆匆带众人前来护驾,没想到这个不识规矩的小太监,冲撞了陛下!”
他一来就见孟斯鸠在这叩头说“该死”,自动脑补事情发展态势。
“急匆匆护驾?”陛下走到掌事太监面前,不加前奏抬脚踹他胸口!
掌事太监仰面翻倒在地!苦苦压抑痛吟。
陛下冷声,“朕的天龙之命待你赶到时,早就乘风而去了!这就是你所说的急匆匆护驾,恩?”
掌事太监又爬起来,磕磕磕!
“不识规矩?”陛下冷漠望向地面卑贱的管事太监,“朕看…不识规矩的,是你。”
没有一个字有重音。
孟斯鸠听的又爽又寒毛竖起。
金色足靴映入孟斯鸠低垂的视线中。头顶传来人声,“直起腰身。”
“是,陛下。”孟斯鸠缓缓直起,拘谨表情,等待陛下问话。
陛下语气好似饶有兴趣,“你救了朕——为何要说【该死】?”
孟斯鸠于脑中已整理好条序一二三。
正如刚进大学参加模拟联合国社团和模拟法庭社团的活动一般。
可现下【不是当个有条理的人】的时候——语序紊乱,又态度惶恐,“陛…下…奴才,不是故意要救您的!”
抬手打了自己一嘴巴,“不是!”
“奴才没想救您!”
“不是!”又另一个方向抬手一嘴巴。
“奴才不知道今天会救到您!”
“不是!”再抬手一嘴巴!
“奴才不想救您的!”
“不是!”
下一个巴掌还没贴脸而落。
孟斯鸠感觉自己的腕骨被捉。
登时仰着头看向陛下——眼中全是泪,急得要哭了!
“好好说。”陛下,“老打自己巴掌做什么。”
“陛下——”孟斯鸠支支吾吾一副怎么开口都是错的难堪与绝望,泪水吧嗒,落了第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