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虽然袁盈看起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但她的躁动期已经到了中期,有些事必须让她知道了。
烛风:“我当初之所以突然离开,是因为烛隐死了。”
“他是谁?”袁盈问。
愿意提问是好事,说明理智尚存。
烛风耐心解释:“他是我生物学上的亲爸,我还有一个哥一个姐,我们仨各有各的妈。”
这段有点真实,但鉴于他说他是龙,袁盈不知道该不该信。
烛风见她不再提问,继续道:“龙境是我生活的世界,和人间并存且各自独立,需要经过特殊通道才能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特殊通道三个月开启一次,每次开启三小时。烛隐是龙境的王,手中握有一把象征权力的钥匙,那把钥匙可以开启龙境最大的私库,拥有钥匙的人,不仅可以独享巨额财富,还能成为龙境的下一任新王。”
好了,又开始扯淡了。
袁盈消化几秒才问:“这跟你不告而别有什么关系?”
“当时距离你25岁生日还有半个月。”烛风说。
袁盈:“?”
“龙境私库的巨额财富,很适合做生辰贺礼。”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生日,袁盈愣了愣。
烛风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空气:“我知道烛隐去世的消息时,特殊通道还有两分钟就关闭了,我来不及告知你,只能先离开。”
袁盈沉默良久,道:“让我捋一下哈……你的意思是,你的真实身份是一条龙,当初不告而别是为了回到什么龙境,跟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抢巨额遗产送给我。”
“是的。”
袁盈荒唐地笑了一声:“特殊通道快关了,所以没时间通知我,那之后呢?也完全挤不出一点时间?”
“人间和龙境是完全独立的两个时空,没办法打电话发消息。”烛风回答。
袁盈眯起眼睛:“没办法打电话是吧,那你后来那通电话是怎么打过来……哦,我想起来了,你打电话的时间,跟你失踪的时间,刚好隔了三个月,也就是说,你来了人间,却不去找我,还电话里让我别去找你?”
烛风一脸真诚:“当时在争财产抢钥匙的关键时期,我身边很危险,怕连累你又怕你担心,才特意打了这样一通电话。”
袁盈微笑:“之后三年呢?也很危险?”
“可不是嘛,整整三年,我身边一直危机四伏,哪敢轻易联系你,”烛风叹气,“现在也是因为扫除了所有障碍,我才敢来找你。”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看狗都深情。
袁盈和他对视半天,真心佩服:“这都能被你圆过来,真够可以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烛风展示自己的真诚。
袁盈眉头一挑:“变个龙给我看看。”
“《人间出入境》明文规定,龙不能在人间暴露真身,被发现的话会被重罚,我是王也不例外。”烛风解释。
袁盈阴阳怪气:“哎哟,您都是龙了,还会怕我们这些凡人定的规矩?”
“过去的龙是不怕的,现在不行了。”烛风无奈。
袁盈:“为啥不行?”
烛风:“你们有核.弹。”
袁盈:“……”
太无语,就会沉默。
烛风像小学生一样并腿坐,两条长腿委委屈屈。
半晌,袁盈缓缓开口:“以上,就是你的全部解释?”
烛风想了一下,关于自己当初不告而别的事,似乎该说的都说了。
“是的。”
袁盈:“你说的都是真的?”
烛风:“当然。”
袁盈:“你发誓。”
烛风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真实,否则天打雷劈。”
袁盈微微一笑:“别闹,您都是龙了,还怕天打雷劈?”
“我连核.弹都怕。”烛风承认,他有时候真的是一条很胆小的龙。
袁盈:“……”
真是不管什么时候听到核.弹两个字,都会觉得很无语。
袁盈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命令:“换个誓言。”
“换什么?”烛风虚心请教。
袁盈:“如果你说假话,就这辈子讨不到老婆,欠的外债三十年都还不清。”
烛风瞳孔轻颤。
了解他每一个微表情的袁盈翘起唇角,声音温柔到让人颤抖:“发誓啊。”
烛风还是沉默。
袁盈冷笑一声,当即起身要走,烛风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把她重新拉回椅子上。
“好吧我承认,确实修饰了一部分事实,”嘴硬的龙怕了恶毒的誓言,勉强承认一部分事实,“但被修饰的那部分涉及我的隐私,夫妻之间有点秘密不是很正常吗?”
“谁跟你是夫妻?”袁盈的耐心逐渐耗尽。
烛风往椅子上一靠,又开始耍无赖:“你啊,三年前我们就结婚了。”
袁盈:“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领证了?”
“跟龙结婚不用领证,成结就行,我们已经成结了。”
很好,又来一个新词儿。
袁盈虚心请教:“什么是成结?”
“通俗来讲,就是我们做的时候,我伸出来一个勾子勾住你,在你体内留下我的烙印,这种烙印一条龙只有一个,我的给你了。”烛风凑到她眼前邀功。
龙是一种玩得很开的生物,否则人间也不会有龙生九子的传说,像这种类似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烙印,大部分龙会选择带进棺材也不送出去。
比如他已经死翘翘的亲爹烛隐,一辈子那么多情人,还有三个给他生了孩子,也没有得到哪个情人的烙印,更没有将自己的烙印给谁。
他就不一样了,他还没到成熟期,就已经把烙印给了袁盈。
“这可是一辈子的承诺。”烛风笑盈盈地托着下巴。
袁盈也笑了:“你真的很有写黄.文的天赋。”
“我说的都是真的。”
袁盈:“那么请问,你都伸出勾子了,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过?”
“你当时只顾着舒服了……”
袁盈站起来,开始拉伸。
“但我可不是骗婚啊,在成结之前,我再三问过你,就算我不是人你也愿意跟我结婚吗?你说从认识我第一天开始就没把我当人看,所以我是不是人都影响不了什么……”
袁盈没理他,继续拉伸。
“现在想想,那天晚上其实很愉快……你干嘛呢?”她一直在活动拳脚,烛风终于从美好的回忆里醒过神来。
他的疑问仿佛按下爆炸按钮的手,一秒钟点燃了袁盈全部怒火。
“我打死你!”
她飞扑过来,烛风赶紧接住她,简易的折叠钓鱼椅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直接被压散了。
烛风的后背摔在地上,压在了零散的折叠椅尸体和坚硬的小石子上,他皮糙肉厚的,也不知道疼,反而有功夫扶住她的大腿,避免她从他身上掉下来。
再看到盈气红的脸,他没忍住,乐了出来。
虽然这么说很欠收拾,但相比她装优雅装脾气好的样子,他还是更喜欢她这样生机勃勃的状态。
“你个王八蛋,我给你机会解释,你给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最近是太给你脸了是吧?拿我当傻子骗是吧?龙?龙你全家啊神经病!”
袁盈真是气够呛,骑在他身上一边骂一边揍人。
她不是一个喜欢暴力的人,可烛风总是轻易挑起她的怒火,就像今天,她是真打算和他一笑泯恩仇的。
他倒好,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还说他是龙。
龙他亲爹!
龙他爷爷!
龙他太爷爷!
袁盈越想越气,再看烛风,都被自己揍了,还笑得那么开心,简直是无赖到了极点。
袁盈脑子轰隆一声,失去所有理智,一双眼睛四下搜寻,最后落在一块大石头上。
没等她付诸行动,烛风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怀里。
袁盈最近很敏感,被他这么一抱,顿时来了感觉,一时间也顾不上生气和揍人了,连忙挣扎起来,结果烛风这个狗东西越抱越紧,就快要把她勒进身体了。
为了避免被他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她只能冷静下来:“放开我。”
“不放,你拿石头砸我怎么办?”烛风比她还冷静。
袁盈的拳头又硬了,却还是只能表示:“你放开我,我就不砸你。”
“也不打我?”
“……不打。”
烛风还是不想放,但闻到她身上渐渐浓郁的香味后,还是松开了手。
袁盈撑着他坚硬的胸肌爬起来,期间还故意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小腹,听到他痛哼一声,她才感觉出了口恶气。
“你十天的住宿今天中午就到期了,收拾好你的东西赶紧滚蛋,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袁老板冷着脸逐客。
烛风抬起一条胳膊枕着,躺在地上和她对视:“我要续订。”
袁盈直接否定:“不可能。”
说完,她板着脸走了,留垃圾前任一个人躺在地上。
解除了冯壮壮的威胁,袁盈今天本来高高兴兴,还去了池塘边上看风景,结果跟烛风拳脚相加一场,头发乱了,衣服皱了,整个人还充满不愉快。
金元宝的客厅里,束鳞着急地踱来踱去,恨不得冲回池塘边,亲眼见证王和王后的坦白和好现场。
客厅里另外两个,小雨正站在直饮机前接水,阿野窝在角落里吃薯片,两个人悠闲淡定,完全不能体会他此刻焦灼的心情。
就在他的焦虑到达顶峰时,袁盈乱糟糟地回来了。
束鳞连忙迎上去:“袁老板,王……烛风呢?”
“死了。”袁盈面色冰冷地宣布。
束鳞心下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谎话说太多,被人打死的吧。”袁盈说完,径直上楼了。
束鳞追到一半,就听到三楼传来一声关门巨响,他抖了抖,默默回到客厅。
客厅里,小雨捧着水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水,阿野三包薯片全吃完了,正要开第四包。
束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选择来到阿野身边,压低声音问:“你说,王后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阿野没他那么多的心眼,直接用正常音量回答:“这还看不出来?他们刚才野.战了。”
“噗!”
小雨一口水喷出两米远,一脸震惊地看向阿野。
束鳞赶紧解释:“他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那个意思,”阿野淡定嚼薯片,“袁老板身上有很多战斗痕迹,而烛风已经死了,可见她在这场战役里取得了胜利。”
束鳞:“……你看,我就说他不是那个意思。”
“无聊。”小雨白了他俩一眼,扭头回前台了。
束鳞的假笑一直维持到她坐下,这才咬牙切齿地看向阿野:“我该感谢你当着小雨的面好歹还知道用人间的称谓称呼王和王后吗?”
“不用谢。”阿野虽然觉得自己在人间的适应能力可以用优秀来形容,但也不需要他特意感谢。
束鳞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好悬没一口气过去。
客厅的角落突然陷入沉默,刚发完招聘信息的小雨突然伸头看他们:“喂,你们的入住今天到期了啊,还续住吗?”
“当然!”束鳞想也不想地回答。
小雨:“那你们得先去找一下老板,我虽然可以把你们拉进黑名单,但没有放你们出来的权限。”
“什么黑名单?”束鳞没反应过来。
小雨假笑:“你说呢?”
束鳞:“……”
正当他无言以对,死了的王回来了。
比束鳞更快有反应的,是阿野:“他不是死了吗?”
本来还想找烛风打听情况的束鳞差点被口水呛死,目瞪口呆地看向他:“先不提袁老板刚才说的是气话……你是疯了吗?竟然觉得袁老板真的能把他打死?”
“袁老板很厉害,也很聪明,”用袁盈给的红包买了很多零食的阿野,现在誓死效忠的人只有一个,“她无所不能。”
束鳞对他真诚的神情无言以对,扭头问烛风:“现在是什么情况?”
“该说的基本都说了,她暂时接受不了。”烛风回答。
束鳞表示理解:“确实,太颠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了……那现在怎么办?”
“先让她冷静一下吧。”烛风看了眼空空荡荡的楼梯,指尖还残留着来自她身上的香味。
束鳞:“我们的住宿今天到期了,小雨说续订的话得先找她说一声。”
烛风看向他。
束鳞点头:“还是先让她冷静一下吧。”
袁盈的确需要时间冷静,但是另外一种冷静。
直到花洒里的冷水淋在身上,她才感觉被烛风那一抱挑起的难受劲缓和了些。
袁盈冲了十分钟的冷水澡,直到觉得自己心情平静得可以出家当和尚了,这才从浴室里出来。
她这间卧室有二十多个平方,装修全是按照她的心意来的,床也又大又软,还铺了漂亮的纯棉花边床单。
袁盈套个睡衣往床上一倒,追两集电视剧,从小冰箱里掏个碳酸饮料喝喝,再不好的心情也好起来了。
烛风那些屁话,已经被她抛到脑后了,她现在开始思考他们的去留问题。
如果是十天前,袁盈肯定毫不犹豫地让他们滚蛋,但经过十天的相处,她又开始犹豫了。
当然,如果只有烛风一个人,她肯定还是坚持让他滚蛋的,可问题是还有束鳞和阿野。
这三个人是一起的,要是把烛风撵走了,束鳞和阿野肯定也会跟着走。她很喜欢束鳞和阿野,不想用这种方式让他们离开。
可不撵走烛风,实在是难解她心头之恨。
袁盈在床上翻来滚去,午饭晚饭都是在房间里吃的泡面,一直到天黑都没下楼。
晚上六点多,小雨处理完今天的订单,就准备下班了。
“喂。”她冲着客厅角落喊了一声。
还在那里发愁的束鳞迷茫抬头:“嗯?”
“你们今晚还续住吗?”小雨问,“不续的话,我就把你们的房间对外预订了啊。”
“续续续,肯定要续的。”束鳞忙道。
小雨:“那就赶紧跟老板确定一下,我好重新录房客信息。”
束鳞挠挠头:“过几天再说行吗?”
小雨无语:“你觉得呢?”
按理说中午就该让他们续费或清走行李的,她是看在最近这段时间相处得不错的份上,才在他们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还为他们保留这么久的房间。
束鳞也觉得不太行,妥协:“那我现在就去找她说。”
“你去吧,明天早上告诉我一声就行。”小雨说完,就背着帆布包下班了。
束鳞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半晌,一脸沉重地往楼上走。
也不知道王后冷静完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会不会迁怒他、把门拍他脸上,会不会连夜赶他们出去,让他们露宿街头。
束鳞越想,步伐越沉重,走到二楼时简直要抬不起脚来。
要不明天早上再说吧。
一冒出这个念头,他当即就要下楼,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财来房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刚洗完澡的烛风站在门口,隔着几步路和他对上了视线。
“王。”束鳞打招呼。
烛风:“上来干嘛?”
“找王后,”束鳞回答,“我们的房间今天中午就到期了,想要继续住的话,就得重新办理入住。”
但托王的福,他们在黑名单里,小雨没办法帮他们办理。
烛风看一眼延伸上三楼的楼梯,斟酌几秒后道:“我去吧。”
束鳞就等他这句话呢,千叮万嘱让他不要惹王后生气,其他的事可以暂缓,先把入住的事办好再说。
“再废话我就不去了。”烛风冷酷道。
束鳞一眼看穿:“得了吧,我就是比现在废话十倍你也会去的,不然你开门干嘛?”
烛风作势要踹他。
束鳞扭头就跑。
烛风懒得理他,用搭在肩上的毛巾随便擦了擦一脑袋银毛,就上楼去了。
袁盈刚结束和方琪琪的电话粥,刚要去洗脸敷面膜,手机就震动了一声。
她打开看了一眼,是微信的加好友通知。
一个有些眼熟的头像申请加她好友,下面的备注里还有一句话:抱歉,前段时间参加中考阅卷,今天才拿到手机。
袁盈盯着头像看了片刻,突然想起这是谁了。
是琪琪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她赶紧给方琪琪发了条消息:你催人家加我好友了?
方琪琪给她回了一个问号。
袁盈把加好友页面截个图发给了她。
方琪琪很快就回了消息:他啊,我最近忙着跟我爸吵架,没跟他聊过,怎么了?
那就是他自己要加的。
不是碍于面子才来加她,袁盈多少松一口气,回复她:没什么,就是看到他加我了。
方琪琪发了几个感叹号,接着就是一大段话:立刻加!马上聊!我就不信了,我当次媒婆怎么就这么难,都快半个月了竟然连一句话还没聊上。
袁盈看了她的回复,心里也是哭笑不得。
烛风的到来,已经完全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加上最近发生的事,她都已经把相亲的事忘干净了。
不过她确实还是需要相亲的。
想想自己越来越异常的身体,袁盈咬着唇思索几秒,还是通过了好友申请。
那边:你好,我叫于赫,是琪琪的朋友。
袁盈想了想,先道歉:你好,我是袁盈,前段时间真的抱歉,让你白跑了一趟。
于赫:是我该道歉才是,这段时间一直在阅卷组,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
袁盈:你是老师?
于赫:是的,在金林一中上班,教语文。
语文老师。
袁盈在心里默念一遍,正要再回复,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袁盈被吓一跳,温声问:“谁啊?”
“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袁盈顿时没了好气:“睡了!”
“开门,有事找你。”烛风仿佛天生少一根弦,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不受欢迎。
袁盈的回答很干脆:“不开!”
“那我就翻窗户了啊。”烛风慢悠悠道。
袁盈笑了:“想翻就翻吧。”
三楼只有两间房,她的卧室和杂物室是门对门的,根本没地方给他翻。
除非他跑到院子里,从一楼扒着窗户往上爬。
她这么一说,外面果然没了动静。
袁盈轻舒一口气,对着手机斟酌片刻,郑重打下一行字:不管怎么说,是我失礼在先,你如果因此不想跟我深入了解,也是理解的。
点击发送,袁盈翻个身,摊在床上。
金林镇的夏夜很凉爽,窗户没关,她只穿一条吊带睡裙,白花花的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惬意地在新鲜空气里舒展身体。
突然,窗户那里传来一点不明显的动静。
袁盈下意识扭头,对上了一双痞气的眼睛。
她:“!!!”
烛风动作轻盈地跳进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抢先道:“是你让我翻的。”
“……我让你翻你就翻?这是三楼!”袁盈抓狂。
烛风迈着长腿,拉着椅子三两步走到床边,抵着她的膝盖坐了下去。
这动作太亲昵,袁盈往后退了退,下一秒想起自己吊带裙里什么都没穿,立刻扯过枕头抱在胸前。
“遮什么遮,又不是没见过。”烛风一脸无所谓。
袁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烛风闻言,突然作势要扑她:“我现在也要看!”
“啊!”袁盈惊恐大叫。
烛风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要动的意思。
袁盈深吸一口气,抄起枕头砸了他几下。
好了,大家都舒服了。
“找我什么事?”袁盈问。
烛风:“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可以。”袁盈点头。
烛风惊讶:“这么痛快?”
“我有条件。”袁盈补充。
烛风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说。”
“你现在给我磕三个头,承认你白天在池塘边说的那些屁话都是唬我的,我就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袁盈抱臂看着他。
烛风:“磕头可以,磕一百个都可以,但我不能否认我白天说的那些话。”
袁盈缓缓眯起眼睛:“都这时候了,还嘴硬是吧,真想留宿街头?”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烛风也很无奈。
袁盈:“还是那句话,变个龙给我看看。”
“不是跟你说了么,在人间变身的刑罚很重,我又是龙境的王,很容易上升到政治高度,”烛风跟她商量,“要不这样,下次通道开启时,我带你回龙境,在龙境变给你看?”
袁盈笑了:“你的龙境详细地址不会是在缅甸哪个园区吧?”
烛风抓了抓他那头银发,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看着他一筹莫展的样子,袁盈心情总算好点了。
但心情好归心情好,她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撒谎精:“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烛风立刻问。
袁盈朝他伸手:“你不是抢到了亿万家产吗?给我吧。”
烛风点头:“好。”
答应了?
袁盈*目露惊讶,刚要问他亿万家产在哪,他就郑重其事地握住了她的手。
“龙境有明文规定,新王登基后的前三个月,不能动用私库任何财产,而我当上新王第二天就来找你了,所以……”
袁盈点头:“没带。”
“是的。”三年没见,烛风发现他和袁盈越来越默契了。
袁盈尽可能心平气和:“没带你来干什么?”
“找你啊。”
袁盈:“你就不能等三个月之后,拿到财产了再来找我?”
“那样会来不及。”
“来不及什么?”
“和你生小龙。”烛风作势开始脱裤子。
袁盈:“……”
很好,又起承转龙了。
袁盈看着他脱,没阻止。
以烛风对袁盈的了解,此刻的她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随时会把他埋了。
他把拉下去的裤链又拉上去,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膝盖。
体温隔着皮与肉传递进血管,过电一样刺刺麻麻的感觉直冲心脏,袁盈轻轻颤了一下,刚要拍开他的手,就听到他低声问:“是不是很有感觉?”
袁盈板着脸看向他,眼睛却无法控制的水润:“没有!”
烛风看着她的眼睛:“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普通人的身体就算再敏感,也不至于被碰一下就这么大的反应,可你最近却一直处在这样的状态里。”
袁盈皱了一下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烛风大可以继续逼近,触碰,最后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但他什么都没做,反而往后挪了挪,和她拉开了距离。
他的气息一离开,袁盈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了,可另一种空虚却席卷而来。
“盈盈,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躁动期吗?”
怎么又提这个?袁盈皱眉。
“那是真的,”烛风眸色沉沉,“龙和非同族的伴侣成结以后,伴侣的身体会因为体内的烙印发生一些变化,其中一个就是躁动期。”
袁盈:“哦。”
“人类18岁成年,但大脑要到25才发育成熟,同样的,龙也是18岁成年,28岁才有繁衍后代的能力,28岁以后的岁月,被我们称为成熟期,龙进入成熟期以后,伴侣也会进入躁动期。”
袁盈难得见他这么正经,神情有所松动:“哦,所以呢?”
“我是一个多月前进入成熟期的,你的身体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不对劲的吧?”
袁盈一顿,眼底多了些惊讶。
烛风和她对视片刻,往椅子上一靠:“好了,你可以怀疑我了。”
“……你有病啊,我怀疑你什么?”袁盈无语。
烛风眉头轻挑:“你都不相信我是龙了,怎么可能不怀疑是我做了什么,才导致你身体异常?”
袁盈盯着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她也没有怀疑是他做了什么。
烛风这个人吧,虽然嘴贱、混蛋、霸道、不讲理、视法律为无物,但足够坦荡,不可能做出伤害她身体的事。
“算了,懒得跟你废话,”袁盈跳下床,不耐烦地拉开房门,“赶紧滚蛋,少在我金元宝赖着。”
烛风赖着不走。
“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啊。”袁盈恐吓。
烛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报吧。”
袁盈气急,开始在身上摸手机。
摸了一圈,没摸到。
烛风起身,一米九的身高让二十几平的卧室都变得逼仄起来。
他从床上拿了袁盈的手机,一边熟练地输入密码,一边笑眯眯地讨嫌:“你报吧你报吧,把你老公抓进去,看你会不会……”
话没说完,聊天页面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眼前。
于赫:怎么会,琪琪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我真的很期待和你见面。
于赫:这周末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这两个人客套又礼貌,却叫人一眼看出来他们在干什么。
烛风不动了。
烛风闭嘴了。
烛风不嘚瑟了。
他反应太异常,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在跟相亲对象聊天的袁盈狐疑道:“你怎么了?”
烛风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她。
袁盈往门后退了一步:“……干嘛啊?”
烛风不说话,还是一步步逼近。
“喂……喂喂……”
警告的话还没说出口,这个混蛋已经走到她面前,长臂一捞就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双脚突然腾空,袁盈下意识抓紧他的衬衫,失去平衡的身体往后仰了仰,直接把房门撞关上了。
袁盈都震惊了,刚要张口骂人,这人就压过来吻住了她。
唇齿被绑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袁盈勉强叫了一声烛风,却被他趁机咬了一下舌尖,刺痛酸麻的感觉立刻从舌尖传递至四肢百骸。
袁盈指尖发颤,渐渐的不挣扎了,靠着门板享受这个吻。
烛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突然不努力了,像一根逗猫棒一样,时不时地晃一下,引着她主动。
袁盈察觉到他的意图,愤愤看了他一眼,这人被看得意动,竟然又往前挤了挤,任由两个人的身体曲线嵌到一起。
察觉到他的强硬,袁盈呼吸一滞,定定看向他。
他三年前就很恶劣,三年后更是变本加厉,吻技似乎也熟练了很多。
“王八蛋。”袁盈面无表情地骂人。
烛风碰了碰她的鼻尖:“再骂两句。”
袁盈晕晕乎乎,却还是强撑着理智问:“你这几年谈过几个女朋友?”
一听她这是要算总账,烛风好笑地反问:“我都结婚了,还谈什么女朋友?”
袁盈没什么力道地白了他一眼:“没女朋友还这么会亲?”
“嗯,梦里跟你练的,练过很多次。”烛风在她脸上闻来闻去。
袁盈推了他一下,没推开,反而又被他亲住了。
清醒时的热吻和肢体接触,比梦里的要真实百倍,她颤了一下,双手抵住了烛风的胸膛。
唔,手感真好。
袁盈狠狠掐了一下。
“嘶……”
烛风的声音又哑又沉,连痛哼都透着性.感,袁盈听得心情澎湃,又掐了一下。
烛风面露无奈,扯过她的手伸进衬衣,直接按在他的后背上。
“不要厚此薄彼,这里也抓几下,”烛风面露怀念,“背上真是好久没有被你抓到血淋淋的痕迹了。”
袁盈:“……”
怎么说得好像她有施.虐的癖好一样。
一个多月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释放,袁盈觉得自己也是昏头了,一边默念不该这样,一边又忍不住被烛风哄骗。
直到后背压在自己漂亮的纯棉床单上,她的理智变成了尖叫的开水壶,但她本人仍然忍不住,在烛风的衬衣里摸来摸去。
空气升温,一触即发,烛风的神情也不再从容,压抑着呼吸继续与她厮磨。
就在即将步入正题时,袁盈的指尖突然碰触到一片光滑的坚硬。
怎么这么像……鳞片?
第16章 第16章
袁盈怀疑自己摸到的手感,于是又搓了一下。
还是鳞片。
她又搓两下。
“搓什么呢?”
烛风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袁盈推了推他,他不明所以,但还是坐了起来。
“趴下。”袁盈示意。
烛风看出她是认真的,神情渐渐微妙:“为什么……是我趴下?”
“少废话。”袁盈把他推到床上,去掀他的衬衣。
衬衣掀开,皮肤平整紧实,摸起来也是光滑的。
袁盈摸一下,又摸一下,反复确认。
没有鳞片,就是正常的皮肤。
烛风趴在床上,任由她在自己腰上摸来摸去,直到她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烛风顿了顿,扭头看向她:“走?”
袁盈一脸淡定:“嗯。”
这个混蛋,一直说什么他是龙他是龙,搞得她刚才都出幻觉了。
绝对不能跟他搞到一起去,会被他传染神经病。
“……都到这程度了,你要我走?”烛风还不死心。
袁盈抱臂:“哦,你提醒我了,请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烛风气笑了:“用完就扔啊。”
“我用你什么了?”袁盈睨了他一眼,“我还没用呢。”
“你怎么没用,你身上的味儿都淡了。”
袁盈:“什么味儿?”
“躁动期的甜味。”
袁盈:“……”
房间里突然陷入沉默。
刚才脑子一不小心被谷欠望支配了,他要不说她还没想起来,这个混蛋又跟自己扯了多少淡。
安静半晌,袁盈缓缓道:“在我报警之前,滚出金元宝。”
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时间好像回到了十分钟前,只是那时的她在门口,现在的她在床上。
烛风也想起了,十分钟前他看到的手机聊天页面。
他突然恶疾发作,亲了她一口。
袁盈惊愕地捂住嘴。
烛风态度嚣张:“报啊,你不报的话,我还亲你。”
二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带走了耍流氓的大龙。
阿野和束鳞站在大门外,目送警车远去。
“他去哪?”阿野问。
束鳞:“派出所。”
“我知道什么是派出所,关坏人的地方。”阿野卖弄自己的学识。
束鳞:“……嗯。”
“派出所也关坏龙吗?”阿野问。
束鳞默默看向他。
阿野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很是坦然:“他不干坏事,王后能报警抓他?”
束鳞:“……”
阿野:“警察都抓他了,他肯定是坏龙。”
束鳞:“……”
你一个占地为王、聚众造反、龙生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坐牢的野龙,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坏龙?
“看什么?”阿野凶神恶煞。
束鳞抖了一下:“没、没事。”
两人说话间,袁盈也出来了。
“怎么还不睡觉?”她问。
束鳞和阿野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她。
袁盈失笑:“怕我把你们赶出去?”
束鳞挠挠头,尴尬地笑笑。
袁盈无奈:“怎么会呢,赶紧回屋睡觉吧。”
阿野立刻往院子里迈了一步。
束鳞勉强保持一分对王的忠诚,在进门之前问:“那烛风……”
“他啊,估计关24小时交点罚款就放出来了。”袁盈也转身往回走。
束鳞赶紧把大门关好,和阿野一左一右跟在她后面。
束鳞:“袁老板,你为什么要报警抓他啊。”
“他胡言乱语。”袁盈解释。
束鳞:“怎么胡言乱语了?”
“他说他是龙。”
束鳞:“他说的是真话啊,不是胡言乱语。”
袁盈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
院子里的星星灯还亮着,一闪一闪的很漂亮。
束鳞一脸真诚:“他真的是龙,不光他是龙,我和阿野也是龙。”
袁盈:“……”
“真的真的,”不能变身,束鳞一时间也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突然拍了拍阿野的胳膊,“袁老板,你就算不相信我和烛风,也该相信阿野吧。”
袁盈仰头看向阿野。
阿野点头:“嗯,我们是龙。”
袁盈:“……”
束鳞:“烛风是王,你是我们的王后。”
阿野:“我们来接你回龙境。”
束鳞:“你不想回去也行,王说他就乐意做倒插门。”
阿野:“我也要留下,王说软饭很香,我也想吃。”
袁盈:“……”
十分钟后,束鳞和阿野出现在金元宝大门外,和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他们两个以及烛风的行李箱。
“……解释得好好的,你提什么软饭!”束鳞咬牙切齿。
阿野:“因为我饿了。”
束鳞:“……”
阿野:“软饭那么好吃,为什么王后要生气?”
“我跟你这条野龙解释不清楚!”束鳞气急败坏地拖着行李走。
阿野站在原地不动。
“干什么!王后都把我们撵出来了,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束鳞怒斥。
阿野:“我饿了,我想吃油饼。”
晚上应有尽有的大武送了油饼,还特意多送了五张,说留给他当宵夜。
他还没吃呢。
束鳞都快烦死了:“油饼什么油饼,赶紧走。”
阿野站在原地,一副我要开始犟了的样子。
束鳞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先找地方住,我再给你点外卖。”
金林镇人口少,金元宝又开在景区边上,可选择的外卖很少,味道也差劲,阿野很不喜欢,所以还是不肯走。
袁盈把人撵走也是一时冲动,刚撵完五分钟就冷静下来了,再想到束鳞看起来精明其实很好骗,阿野也是傻乎乎的,就更不放心了。
可要她把人叫回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袁盈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纠结半天,最后从兜里掏出手机。
“如果他们还在门外,我就把他们叫进来,如果走了就算了。”
袁盈嘀咕着,点开了大门监控软件。
画面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到一高一更高的两个身影。
袁盈不再犹豫,立刻往外走。
大门外,束鳞被阿野气得半死,在手机上拼命翻附近能住的酒店和民宿,可不管怎么看,都没有金元宝舒服。
正当他迟迟找不到住的地方时,金元宝的大门突然开了。
束鳞和阿野同时回头,这一刻,身后有星星灯在亮的袁盈犹如神女降临。
他们正发愣,袁盈优雅地往自己很贵的大门上一靠:“你们是啥?”
阿野:“龙。”
束鳞:“人!”
两人口径不一,忍不住对视。
阿野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向袁盈时多了一分坚定:“人。”
袁盈:“以后还学烛风胡说八道吗?”
束鳞立刻摇头:“不学了,再也不学了,我要跟他划清界限。”
阿野:“嗯,划清界限。”
袁盈笑了一声,抬了抬下巴示意:“进来吧,以后少说不着边际的话,小心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
“谢谢袁老板!”束鳞感恩戴德,把行李箱全都丢给阿野,小跑着追在袁盈身后拍马屁。
阿野拎着几个行李箱像拎玩具一样,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客厅,就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盘刚热好的油饼。
“听小雨说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饿了吧。”袁盈笑道。
阿野沉默片刻,问:“你有讨厌的人吗?”
袁盈:“嗯?”
束鳞预感不妙,赶紧出言阻止:“阿野……”
晚了。
阿野郑重表示:“我可以帮你杀掉。”
袁盈:“……”
束鳞绝望捂脸。
袁盈无言许久,语重心长:“阿野啊,以后不要跟烛风玩了。”
阿野:“?”
因为龙不龙的,折腾一整天,袁盈重新回到卧室,简直比跑了马拉松还累。
她往床上一倒,直接关灯睡觉了。
片刻之后,灯又亮了。
她弹坐起来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相亲对象之前发来的消息。
她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临时有点事,忘了回你消息了。
于赫回复:没关系,能理解。
袁盈斟酌一下,回复他之前吃饭的邀约:周日可以吗?我来请客,就当是为我的失礼赔罪了。
于赫:虽然我没有怪你,但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袁盈最怕在请客的事上来回推让,见他这么爽快,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重新关上灯,袁盈倒回自己柔软的床铺里。
也不知道烛风怎么样了,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要在硬板床上睡一晚。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袁盈觉得自己的床更舒服了。
袁盈这一觉睡得很好,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醒。
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照进卧室,袁盈伸了伸懒腰,精神焕发地下楼了。
“早上好啊小雨。”她笑着朝前台打招呼。
小雨好奇地看过去:“老板,今天心情很好啊。”
“嗯,昨晚睡了一个好觉。”袁盈笑道。
小雨托起下巴:“你最近的睡眠怎么时好时坏,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啊。”
“可不是嘛,以前每天都睡得很好,只有最近……”袁盈叹了声气,又问,“保洁找到了吗?”
小雨摇头:“没有,一直没人来。”
“开三千五也没人来?”袁盈惊讶。
金林镇的人均工资很低,两千多一个月是常态,一千多的也不少,民宿保洁不用打卡,每天三五个小时的工作量,工资两千五左右,经常有人抢着做。
之前不想得罪冯壮壮,给冯娟开了三千的工资,已经算是这里比较高的了。
这次重新招保洁,袁盈想招一个踏实能干的,所以还按三千的工资招,结果招了两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只好又加了五百。
可她都把工资提到三千五了,竟然一个应聘的也没有。
“怎么可能呢?”袁盈不解。
小雨无奈:“这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是相互认识的,那个冯娟肯定没少说我们坏话,谁还敢来应聘啊,其他地方的又嫌我们这里偏,不肯来,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招不到人了。”
这倒是个问题,袁盈陷入沉思。
“没事的老板,大不了我们不招了,这点活儿我加班就干完了。”小雨拍胸口保证。
袁盈失笑:“哪能都让你做,还是要招人的。”
说完,她想到什么:“不过这两天可能还真要麻烦你了,我要出去一趟,到明天才回来。”
“没事,我可以的,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小雨答应。
袁盈笑笑:“这个月加工资。”
“谢谢老板!”小雨欢呼一声。
袁盈摆摆手,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又检查了一下水电燃气的表,确定一切都充足后,才开车出门。
她走了快一个小时,睡懒觉的束鳞才起来。
客厅里只有小雨一个人,阿野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揉了揉眼睛,凑到小雨跟前:“袁老板还没起?”
“走了。”小雨头也不抬。
束鳞:“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要到明天才回来……对了,老板放你们出黑名单了吗?”小雨问他。
束鳞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忘问袁盈了。
小雨一看他的表情,立刻眼神不善。
“冷静,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束鳞赶紧掏出手机。
二手大众的破音响里响起手机铃声时,袁盈刚好把车开进服务区。
她停好车,这才接电话:“喂?”
“袁老板!”束鳞可怜兮兮,“你还没把我们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袁盈笑了一声:“我现在就放。”
说完,挂了电话,点开了房务APP。
平时有小雨负责订房的事,她很少点开这个APP,这会儿突然打开,还得先熟悉一下,才找到黑名单的选项。
服务区的网不太好,袁盈等了半天,才把黑名单打开。
烛风、束鳞、阿野。
金元宝开业以来,唯三的黑名单顾客资料,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当看到烛风真的叫烛风,阿野也真的姓阿时,袁盈明显一愣,好半天才想起把束鳞和阿野放出来。
再看黑名单里如今唯一的房客,袁盈想了想,没放他出来。
修改完黑名单,袁盈给束鳞发了条消息,束鳞立刻对小雨说:“帮我们办入住吧。”
“行。”
前台电脑上有他们三个的资料,小雨直接操作就行。
她很快就弄好了,点击提交时,却发现有一个人无法入住。
“烛风又得罪我们老板了?”小雨问。
束鳞顿了顿,想起她昨晚下班后,错过了重要剧情。
为了龙境的颜面考虑,束鳞没说烛风耍流氓被抓走的事,只是点了点头:“对,得罪了。”
“那现在怎么办?”小雨问,“先帮你们两个办?”
束鳞眉头皱了起来。
他和王一起长大,在王还没成为王的时候,他就发誓要一辈子效忠他,这次也是跟随王的脚步来到了人间,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抛下王。
但是……
“是的,先帮我们两个办。”束鳞果断点头。
但是,死道友别死贫僧,这么好的金元宝,他要一辈子住下去。
小雨:“住几天?”
束鳞:“再办十天的吧。”
小雨点了点鼠标:“好了,付钱吧。”
束鳞立刻掏出手机扫码。
余额不足。
束鳞:“我反悔了,先住五天吧。”
小雨白了他一眼,给他改成了五天的。
余额不足。
束鳞:“……一天呢?”
小雨无语:“想好没有?”
束鳞:“想好了!一天也挺好。”
小雨给他改成一天的。
余额不足。
束鳞:“……突然觉得我跟阿野住一间房也挺好的,要不先订一间吧,二楼房间,一天,一间。”
小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束鳞:“我还是觉得丢下烛风不好,这样吧,等他回来,我们先商量一下。”
说完,不等小雨反应,就赶紧跑了。
袁盈在服务区休息几分钟,就继续出发了。
一个多小时后,她到了市里最大的医院,开了检查单之后,就直接去楼上抽血了。
虽然昨晚睡了一个好觉,今天的身体也没有半点不适,就好像困扰她一个多月的异常情况彻底消失了一样。
但袁盈还是决定再做一个全身体检。
上次体检还是二十多天前,是在金林镇本地的医院,当时什么也没查出来,所以她这次直接来了市里,希望能尽快找到病因。
全身体检又贵又费时间,袁盈在体检大楼里上上下下地跑,饿了就随便买个面包垫垫,终于在下午四点之前做完了全部检查。
做完最后一项检查,绝大多数的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只有两项需要等到明天早上十点。
袁盈拿着厚厚的一叠检查结果,找到她先前特意挂的全科专家。
“这些是检查结果。”她把检查结果递过去。
专家一张一张仔细地看,光是看完这些结果,就花费了五分钟之久。
“根据检查结果来看,你的身体很健康。”专家笑道,“现在的人多少有点亚健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检查单。”
袁盈眼巴巴地看着他:“就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
“没有啊,你连个结节都没长,身体素质真是太优秀了,”专家戴上眼镜,对着电脑仔细看,看到什么后惊讶,“你以前出过坠楼事故?”
袁盈伸着脑袋看了一眼,惊讶:“这怎么还有我以前的病例?”
“你之前治疗的那家医院,跟我们是医联体,共享电子档案。”专家一边解释,一边仔细研究她的治疗过程,“腰椎碎成这样,竟然没有瘫痪,还这么快就出院了……你站起来一下。”
袁盈站起来。
“蹦一个。”
袁盈蹦了一下,踮踮脚尖,再原地转两圈,满足他的好奇心。
“医学奇迹啊!”专家感慨完,又往上翻了翻,“咦,刚才还说你连个结节都没有呢,这就看到你四年前的体检报告里,有两个淋巴结节一个乳腺结节了。”
他又翻了翻最新的检查结果,目露疑惑:“确实没有啊,但也没有做过手术的痕迹,你是怎么把结节消除得这么干净的?”
袁盈半年做一次体检,当然知道自己这几年身体有多好,也不想听他说这些。
“……医生,您确定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吗?”她努力回归正题。
专家看到她无奈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干笑一声解释:“另外两项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得看了之后才知道,但就目前拿到的检查结果而言,你非常健康。”
袁盈:“啊……”
专家一顿:“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失望。”
袁盈干笑一声,心想能不失望嘛,花了大几千,竟然什么都没查出来。
不过还有两项结果没出来,也许到时候就能看出病因呢。
袁盈没有气馁,跟医生道别之后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了。
在她办理入住的时候,烛风也从派出所出来了。
束鳞等在外面,一看到他就迎上去。
“你怎么来了?”烛风问。
束鳞挠挠头:“袁老板说你24小时就会放出来,所以我来接接你。”
烛风抬眸:“袁老板?”
袁盈不在的时候,某人可都是称她为王后的。
束鳞干咳一声:“那什么,人家都把你送派出所了,可见对你是真没什么感情了,还叫人家王后……不太好吧。”
烛风矜傲地扫了他一眼:“知道为什么我24小时就能出来吗?”
“为什么?”束鳞虚心请教。
烛风:“因为她只跟警察说我擅闯她卧室,没说我亲她的事。”
束鳞:“所以?”
烛风颇为骄傲:“她心里有我。”
束鳞:“……”
见过自欺欺龙的,没见过这么自欺欺龙的。
束鳞抹了一把脸,直接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
“什么?”
束鳞:“没钱了。”
烛风脚下一停:“你出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五十万?”
他的私库还要再等两个月才能打开,阿野没钱,所以这次来人间,全部消费由富龙束鳞买单。
但富龙现在说没钱了。
“我们才出来十几天,怎么花这么快?”烛风不解。
束鳞一脸麻木:“问得好,也不知道是谁,说要见老婆了,得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一天就花掉十几万。”
烛风一顿。
束鳞:“给老婆买了礼物,又花二十多万。”
烛风沉默。
束鳞:“还带个吃啥啥不剩的随从,每天伙食费都得好几百。”
烛风点头:“都怪阿野。”
束鳞:“……”
烛风镇定自若:“现在还剩多少钱?”
“我和阿野加起来,不到三百。”
烛风沉思三秒,道:“网贷吧。”
“不好意思,我们的身份证在人间贷不到款。”
“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烛风点了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
束鳞:“?”
“我们去应聘金元宝的保洁,不要工资,管吃管住就行,”烛风伸了伸懒腰,“袁老板心地善良,应该不忍心看着我们饿死。”
束鳞:“……人家都报警抓你了,我看她不仅忍心看你饿死,还巴不得你早点死。”
烛风仿佛没听见,继续往前走:“我去找袁老板沟通。”
“没必要吧,”束鳞追上去,“你给袁老板买的礼物,到底还送不送啊?不送的话就卖了吧,刚好可以应个急,反正二十多万的东西也没多好,等以后开了私库,多贵重的咱都送得起。”
“阿野呢?等会儿我跟袁老板谈话的时候,让他去旁边站着,袁老板很喜欢他。”
束鳞:“……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就别在旁边待着了,话太多,容易影响我。”
束鳞:“……”
两人走到路边,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束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袁老板今天不在家,你非要找她谈的话,得等明天了。”
烛风蹙眉:“去哪了?”
“好像是去省城了,我也不知道……”
“师傅停车!”
出租车猛地停下,束鳞一时不察,险些磕到脑袋。
烛风直接越过他拉开车门:“你下去。”
“怎、怎么了?”束鳞一脸茫然。
烛风抬眸,两人对视的瞬间,束鳞猛地想起什么,慌忙从车上滚了下去。
车门关上,出租车继续往前开。
束鳞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先是把最后一点钱转给他,又赶紧给袁盈发消息,旁敲侧击问她在哪。
袁盈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她脑子昏昏沉沉,身体也很不舒服,趴在酒店的床上缓了很久,才感觉稍微舒服点。
看到束鳞的消息,袁盈没有隐瞒,告诉他自己出来体检了。
束鳞秒回消息,问她在哪家医院体检,现在住什么地方。
袁盈难受得厉害,字都很难看清,眼前一黑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似乎已经是深夜了。
睡前忘了拉窗帘,城市的灯光落在房间里,昏暗中又有一丝清明。
袁盈呼吸灼热,身体发烫,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却没有力气爬起来给自己倒杯水。
出了太多汗,身上湿湿黏黏的,袁盈想起来洗个澡,肢体却不听使唤,只是蜷成一团。
昏昏沉沉间,她突然有些孤独,心想自己今晚不会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那还挺对不起人家酒店的。
她的思绪迟钝又跳跃,正纠结要不要换个地方死、免得给酒店添麻烦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托起她的头,将她捞进了怀里。
袁盈艰难地睁开眼睛,黑暗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宝宝,想我了吧。”烛风勾唇,笑得还是那么讨打。
第17章 第17章
如果是一天前,袁盈看到他冲自己这么笑,只会把枕头拍在他脸上。
但是现在,她看着这个不知是真实存在、还是仅存于她梦里的混蛋,她在愣了半天神后,嘴角渐渐往下撇。
烛风一秒正经,抱着她拱来拱去:“不哭啊,我们不哭,马上就舒服了。”
他像个大狗一样,银灰色的头发在她脸上扫来扫去,袁盈痒得往后躲了躲,被顺势压到了床上。
“宝宝,张嘴,”烛风诱哄,“亲一下。”
袁盈别开脸,又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亲一下,就亲一下。”
袁盈被他扰得心烦,勉为其难地张开唇。
烛风吻了上去,一只手从她的后颈穿过,轻轻摩挲她的耳垂,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仗着体型优势将她完全拢住。
舌尖抵开贝齿,轻轻撕咬勾缠,呼吸和呼吸交融,又一瞬分离。
床垫因为两个人的体重微微下陷,袁盈仿佛要化在床上,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她的睡衣里。
她今天穿的是大大的短袖,本来就松松垮垮,到处都是破绽,某人又太过熟练,轻易就让她的睡衣上,透出出大手的痕迹。
袁盈又困又累,隔着薄薄的布料,没什么力道地抓住那只给她带来阵阵颤栗的手。
烛风便停了下来,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不折腾了,睡吧。”
袁盈真的睡了,只是彻底睡着前,被他捏着下巴喂了口水,还喂了点什么奇怪的有铁锈味的东西。
这种味道让她想起自己坠楼住院那段时间,当时她嘴里也经常有一股类似的涩味。
“咽下去,咽下去就不难受了。”
袁盈就咽了下去。
耳边传来烛风一声轻笑:“这么信任我吗?真不怕我下毒?”
袁盈如果有力气,很想翻个白眼给他看,可惜她没有,所以只能不甘心地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
这一次,梦到了垃圾领导被烛风按进啤酒桶之后的事。
因为顾忌录音,领导虽然恨得要死,却还是在她的考核表上全打了勾。
袁盈顺利转正,却没打算放过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
虽然跟烛风说要把录音发得全世界都是,但鉴于这个社会对女性的苛刻,以及成年人的自私和功利,她其实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这么做。
不做,混蛋不仅会一直找她麻烦,可能还会有新的职员受迫害。
做了,其实也未必能如她所愿,毕竟这人签过很多大单,老板说不定会为了维护他,反而将她开除,这人还可能再反过来泼她一身脏水。
袁盈纠结了两天,跟烛风感慨:“要是能找到别的证据扳倒他就好了。”
“那就去找。”烛风说。
袁盈白了他一眼:“去哪找?”
“你说呢?”烛风反问。
袁盈还真就思考了一下,叹气:“那就只能溜进他家,找他的私人电脑了,他连清缓存都不会,肯定能找到很多东西。”
烛风没说话。
袁盈扭头看向他,就看到他穿着她前几天在地毯上买的短袖和大裤衩,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还在忧心自己的前程,他却穿着她买的衣服,歪在她买的沙发上,吃她买的薯片看她买的电视。
袁盈恶从胆边起,抄起抱枕砸了他一下。
烛风皮糙肉厚,被砸了就顺手给自己加个枕头。
唔,更舒服了。
袁盈又思考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告发领导,哪怕自己会遭到反噬。
做了这个决定后,她心里突然畅快,连去公司的步伐都轻盈起来。
结果刚到公司,就看到领导的私人电脑出现在她的抽屉里。
莫名其妙。
虽然不知道电脑是哪来的,但袁盈立刻抓住了这次机会。
这种老男人脑容量小,所有密码都是同一个,她很顺利地打开了电脑。
如她所想,这种道德败坏的家伙,是不可能不占公司便宜的。袁盈拷贝下一些有用的资料和聊天记录,直接发给了老板。
蔑视老板骚扰职员,只要业绩好,老板或许还能忍,但触碰到了公司核心的利益,老板就不行了,看到证据当天就报警了。
领导被警察带走时,袁盈刚好走进公司。
“是你吧?”领导脸色阴沉,“我这事儿能不能判还不一定呢,你给我等着。”
“警察叔叔,他威胁我。”袁盈立刻告状。
领导:“……”
袁盈微微一笑,与他擦肩而过。
当天晚上,她问烛风:“电脑是你放我工位的?”
烛风:“嗯。”
“你怎么拿到的?”袁盈不解。
烛风:“避开摄像头,混进他小区,溜进他家里,拿出来,再送到你公司。”
袁盈:“……”
这是怎样的犯罪天才。
烛风说完,久久没等到她回应,不由得看向她。
袁盈一脸愁容,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为什么不高兴?”烛风问。
“嗯?”袁盈回神,“啊……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烛风大喇喇地岔着腿,没什么支撑性的短裤就这么暴露了他的长处。
袁盈尽可能不看他的长处,诉说自己的担忧:“他说他要报复我。”
“他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袁盈:“是啊,可能不能判、能判多久还不一定呢。”
烛风:“哦。”
袁盈:“……”
但凡是个人,这时候都该安慰她两句。
袁盈意识到跟这家伙说太多话是一种愚蠢行为,当即回屋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上班,烛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走吧。”烛风示意她出发。
袁盈不解:“去哪?”
“上班啊。”烛风说完,自己先往外走。
直到他走进楼道,袁盈才反应过来,他要送自己上班。
她笑了一声,立刻追上去:“谢谢啊。”
烛风:“嘁。”
不得不说,身边有个一米九的保镖,的确感觉很安心。
袁盈去上班的路上,心里非常踏实,只是到下班的时候,看着只剩下她一个的办公室,以及外面暗暗的天色,她又开始皱眉了。
咚咚咚。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敲了两下,袁盈抬头看去。
“走啊。”烛风靠在门上,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袁盈迟缓地眨了一下眼,朝他走去。
这一天起,烛风开始接送她上班。
天气越来越热,每一个早晨醒来,袁盈都会想,也许烛风今天就不想送了。可每次她走到门口,都会看到他已经出现在那里。
一个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的家伙,现在竟然比她起得还早,还要勤快,袁盈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感动。
就这样被接送了一个月,终于传来了领导的消息。
下班时间,一行人一起往外走,有人突然说了句:“听说了吗?那个谁被判了五年,还是立即执行呢!”
袁盈下意识问:“谁?”
“还能是谁,你以前的领导啊!”那人笑道。
袁盈愣了愣,脸上没见高兴。
那人还想说什么,突然瞥见一道人影,立刻兴奋地推了推袁盈:“你男朋友来了!”
袁盈回神,抬头看向前方。
烛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听到了同事的那句话。
袁盈跟同事道了声别,就朝他走了过去,烛风顺手开门,等她出去后也跟了出去,两人默契地往家走。
家就在公司步行八分钟的地方,这也是当初袁盈选择这个公司的原因之一。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天空低垂,云层很厚,空气潮闷,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
走了一段后,烛风突然开口:“刚才……”
“那个啊,”袁盈打断他,“你最近不是经常接送我嘛,他们就误会了,我怕麻烦,就没解释太多。”
烛风眉头挑了一下,算是听了她的解释。
两人继续闷着头往前走,等走到家时时,都出了一层黏黏的汗。
袁盈低头推开门,刚走进玄关就突然停下转身,烛风没料到她的动作,又往前走了一步,袁盈被撞得直往后仰,却被他扣着腰拉了回来。
身体刹那间撞上了,曲线贴合,呼吸停滞。
袁盈顿了顿,立刻推开他,暗想有时间一定要帮他买条支撑性比较好的短裤。
“那什么,”她艰难开口,“那个人已经判了,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接送我了。”
说出这句话,没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更沉重了。
烛风沉默半晌,问:“他判了,你就安全了?”
“嗯……嗯?”袁盈抬头看向他。
烛风:“他就没有亲朋好友?”
袁盈:“……”
“我觉得你不够安全,还是得接送,你觉得呢?”烛风问。
“好像……是这么回事。”袁盈语气迟疑。
烛风点了点头:“还有,人家都说我是你男朋友,你也没否认,要是有一天发现我不是的话,可能会对你产生偏见。”
袁盈左眼皮跳了一下,问:“你的意思是……”
“为了你的名声考虑,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烛风说。
袁盈:“啊……行。”
“嗯。”
两人对视一眼,各回各屋了。
直到打开空调,冷风给头脑降温,袁盈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有男朋友了?
她这就有男朋友了?!
袁盈猛地睁开眼睛,视线渐渐聚焦酒店的天花板,她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
而现在,距离梦里发生的一切,已经过去快四年了。
袁盈在床上发了半天的呆,渐渐地想起这个梦之前,似乎还有一个梦。
那个梦就太真实了,就好像烛风真的压着她亲了很久一样,她的嘴唇现在还是麻的,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涩味。
袁盈抬手摸摸嘴,正疑惑为什么做梦也能带来这么重的真实感,洗手间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谁?!”
洗手间里无人回应,好像刚才的响动只是袁盈的错觉。
她屏住呼吸等了片刻,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抄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慢慢逼近。
从床到洗手间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她却走了将近一分钟,谨慎地握住门把手后,她提起一口气,一只手猛地开门,另一只手直接将烟灰缸举过头顶。
“出来!”
她怒喝一声,下一秒就看到,洗手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大开着。
她昨天晚上开窗透气了?
袁盈皱了皱眉,有点想不起来了。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洗手间,确定无人后才走到窗前。
这里是酒店九楼,就算真有小偷,也不可能从这里翻窗户逃走。
所以真的是她开的窗吧。
袁盈轻呼一口气,洗漱完就匆匆退房离开了。
今天最后两项检查结果也出来了,她退完房就直接去了医院,拿到结果后又一次找到昨天的医生。
医生这一次盯着她的检查结果看了很久,一边看一边作沉思状。
袁盈不敢打扰,直到他把各项报告放下,才一脸期待地问:“怎么样,我是不是有毛病?”
“你健康得像一头牛犊。”
袁盈:“……”
“体检结果很好,保持现在的生活习惯,至少可以活到一百岁。”医生笑呵呵的,准备叫下一位患者进来。
“等一下!”袁盈连忙叫停。
医生:“还有事?”
袁盈难以相信地看着他:“我没病?我真的没病?你确定我没病?”
医生在她的三连问下,笑容渐渐消失:“你很希望自己有病?”
“我当然不希望……不是,医生,你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感觉到身体不舒服了,才会来体检的,如果检查不出问题,只能说明我的问题非常严重,所以我才一直追问。”袁盈耐心解释。
医生:“具体哪里不舒服?”
袁盈顿了顿,讪讪:“就……就我之前跟你说的,失眠多梦,夜里盗汗什么的。”
医生点了点头:“一般这种都是缺乏某种元素、或者是内分泌失调激素有问题引起的,但你的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这样吧,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睡不着的时候吃一下。”
“安神的药对我没用,我试过了。”袁盈立刻道。
医生无奈:“那就没药可开了。”
袁盈:“……”
医生见她不说话了,再次请她出去。
袁盈心一横,闭着眼睛说:“我做的梦全是春.梦!”
医生一愣,不解地看向她。
第一句说出口后,后面的就顺畅多了。
“全是跟我前男友有关的那种梦,我的身体还老是出现各种反应,昨天晚上我甚至发烧了……好吧,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有没有发烧,但我身体很烫,呼出的气也像喷火,应该是发烧了,总之这些反应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我迫切地需要确诊病因。”
袁盈说得口干舌燥,拿起自己没喝完的半瓶水咕嘟咕嘟灌几口,感觉嘴里那点涩味顿时淡了不少。
“我的话,您听明白了吗?”
医生点头:“明白了。”
袁盈松了口气,苦恼:“那依照您的经验来看,这些检查结果都正常,我要不要再做一点别的检查?”
医生:“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你确实需要再做一些检查。”
袁盈打起精神:“什么?”
医生想了想,道:“我这边没办法给你开,这样吧,你乘电梯上五楼,往右拐走到尽头那个科室,找杨主任给你开检查。”
“好的,谢谢医生。”
袁盈礼貌道谢,拿着自己的检查报告走了。
她按照医生的指示,先乘电梯上五楼,再往右拐一直走到尽头。
然后就看到了硕大的“精神科”三个字。
袁盈沉默良久,走了。
花了几千块,啥也没查到,心情郁闷的袁盈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周围逛了一圈,又找到一个批发市场,买了些民宿常用的日用品。
虽然不是买衣服买首饰,但那些纸巾水杯牙刷把后备箱和后座全部塞满时,袁盈还是感觉到一丝满足。
已经是七月初了,金林镇的天总算是黑得晚了一点,但袁盈在外面耽搁太久,回到金元宝时天色还是已经黑了。
“老板,”小雨正准备下班离开,看到她的车后凑了过来,“买这么多东西啊,我来搬吧。”
“不用不用,你这两天辛苦了,赶紧回去吧,我自己搬就行。”袁盈拒绝。
如果是以前,小雨肯定执意留下帮忙,但这次直接点了点头:“我确实挺累的。”
然后头一扭,冲着院子里喊:“束鳞!阿野!干活!”
袁盈:“……”
“来咯!”束鳞殷勤地跑出来,阿野紧随其后。
小雨笑着跟袁盈摆摆手:“老板明天见。”
袁盈失笑:“明天见。”
“小雨姐再见!”束鳞挥挥手,扭头问袁盈,“袁老板,干什么活儿呀。”
话音刚落,他突然动了动鼻子,脸色微变。
袁盈注意到他的动作,不解:“怎么了?”
束鳞还没说话,阿野先开口了:“袁老板,你杀龙了?”
袁盈没听清:“……啥?”
阿野:“你身上有很重的血……”
束鳞立刻跳起来捂他的嘴:“没、没事。”
说罢,担忧地看了一眼民宿二楼的方向。
袁盈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打开后备箱后扭头:“这些东西,麻烦帮我搬到布草间。”
“好嘞!”
束鳞答应一声,喊上阿野一起干活。
有了他们帮忙,这么多东西只需要搬一趟就行了,袁盈抱着一袋毛巾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俩一人拎两个大箱子还轻轻松松,忍不住惊叹一声。
“阿野力气大就算了,束鳞你这么瘦,怎么力气也这么大。”
束鳞笑笑:“我们那儿的人力气都这么大。”
被撵出去一次后,他可不敢说自己是龙了。
袁盈又夸了两句,跟在他们后面上了二楼。
布草间挨着楼梯,正对着的就是财来房,放东西时,袁盈下意识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
“他昨天就被放出来了,之后出去了一趟,今天下午才回来。”束鳞一边说,一边打量她的表情。
袁盈:“去哪了?”
她神色无异,显然不知道烛风去找过她。
束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管他了,你们吃饭没?”袁盈问。
束鳞和阿野同时点点头。
袁盈多问阿野一句:“吃饱没有?”
“吃饱了。”阿野回答。
袁盈这才放心:“吃饱了就行,去休息吧。”
阿野像得了指令的机器人,扭头就下楼了。
束鳞跟在后面一步三回头,眼看着袁盈要去三楼了,心下一横又折了回来:“袁老板!”
袁盈被他激烈的语气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没事,”束鳞的气势又弱下去,讷讷道,“你就不想看看烛风啊?”
袁盈不懂:“他好好的,我看他干嘛?”
“好歹也是刚从派出所出来。”束鳞缩了缩脖子。
袁盈乐了:“你忘了是谁报警把他抓走的?”
“我没忘,就是……就是觉得他现在应该不太舒服,很需要你。”束鳞委婉表示。
袁盈一顿:“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应该是生病了吧。”束鳞含糊地说完,扭头就跑。
袁盈独自在楼梯上站了许久,到底还是折回了二楼。
站在财来房门口时,袁盈心想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她的房客,他不舒服她这个当老板的应该来看看。
说服完自己,又暗暗警告自己,这次绝对不能被谷欠望支配大脑,如果他再一边勾引一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就一巴掌打过去。
做好了心理准备,她郑重地敲了敲门。
没人应声。
袁盈皱了皱眉,开口:“烛风,你睡了吗?”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袁盈:“烛风,开门。”
房门静静悄悄,没有要开的意思。
“再不理人,我可就走了啊。”袁盈说着,故意往外走了几步。
房门还是没开。
某人有狗一样的听力、鸡一样的警觉性,却没有猪一般的睡眠,按理说她敲第一次门的时候,他就该听到了,偏偏一直没来开门。
难道是生气了?
袁盈本能的心虚一秒,随即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心虚,报警之前她可是再三警告过的,他不听就算了,还变本加厉地耍流氓,一副笃定她不会报警的样子,那最后被送进派出所又能怪谁。
想到这里,袁盈的腰杆挺直了些:“我真走了啊。”
嘴上说着走,却还站在原地多等了两分钟,确定他是真的不肯出来后,才转身往楼上走。
也是她倒霉,上楼梯时一不小心踩空,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脚趾却磕在了地板上。
“嘶……”
她痛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扶着楼梯栏杆慢慢坐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再看脚趾,已经红肿了。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袁盈感慨一声,等不怎么疼了才站起来。
像是有人在空气里加了聪明药水,也可能是疼痛促进智商生长发育,袁盈猛地回头,看向从始至终都紧闭的房门。
她都磕到了,他竟然还不出来。
这很不对劲。
第18章 第18章
会有这个念头,倒不是袁盈有多自恋,觉得失踪三年的前男友还对她情根深种,一点都看不得她受伤,而是以烛风的性格,竟然能忍得住不出来看热闹。
这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