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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沉舟拿毛巾的手一顿。

他神色平静,尽量不露声色地问:“你很在意那个Omega?她没事。”

“她很可怜……”沈书意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腺体残缺,其实这很正常,只是生病了而已,却被人当怪物。”

谢沉舟俯下身,一把拽住了沈书意的手腕。

他拽着沈书意的手越收越紧,快要把他拽断了。

沈书意低低呼痛:“谢先生你做什么……?”

“叫我沉舟,”谢沉舟眸色晦暗地道,“我刚刚救你,你是否应该先感谢我?”

沈书意这才察觉到谢沉舟好像不太痛快,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忽略了他,没有先问他身体如何,反而去问一个不相干的人现在怎么样。

沈书意忙道:“抱歉谢先生……抱歉沉舟……我应该先谢谢你救我,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刚才就在池子里淹死了。”

其实不会。

其实刚才害他差点在泳池里淹死的人是谢沉舟自己。

谢沉舟闭了闭眼。

他平复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刚才做了多么恶劣的事,厚颜无耻地邀功:“你知道就好,知道还不第一时间谢我。”

“谢你了,谢你了!”沈书意忙撒娇,见谢沉舟逐渐放松了对他手腕的钳制,忙抽出来,双手合十,“真的谢你,沉舟。”

谢沉舟喉结翻滚,他确实也承受不住沈书意这样对他说话,退后了一步。

很快佣人给谢沉舟和沈书意找来了干净的衣服:“四少爷,谢先生,老爷让大少爷为你们各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谢沉舟出去拿衣服。

为了把更宽敞的房间留给沈书意,他自己去了洗手间。

谢沉舟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很不正常,也很危险,需要尽快冷静一下。

不一会儿,沈书意擦干自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外面有人在敲门。

沈书意的声音还有些嘶哑,但还是尽量扬起声问:“谁?”

无人应。

沈书意只好自己去开门。

才把门打开,他便被门外的沈书涵捉住手,飞快地往外拽。

“干什么好痛!”

沈书意“嘶嘶”呼痛,沈书涵没注意到他手腕上被谢沉舟刚才失控用劲捏出来的红痕,回过头,确定在这里他们说话不会被谢沉舟听到,才开口:“沈书意,你必须马上想办法和谢沉舟离婚,他很危险!”

沈书意松开搓揉自己腕上红痕的手,怔了一下,呆呆地问:“你说什么?”

沈书涵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见多识广,自然对高等级Alpha的特性也多少有些了解。

但他觉得谢沉舟根本就不是正常的Alpha。

他太在意沈书意,对沈书意的控制欲太强。

更可怕的是,沈书意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个谢沉舟,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他好似早就为沈书意织了一张网,来到沈家,提出联姻,选定沈书意,都是他计划好的一部分,沈书涵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但他苦于没有证据。

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沈书意自己的发现。

直到他闻到一股浓郁的白玉兰香调。

锐利的信息素粒子,裹挟着阴冷的风,直直地朝他的后颈腺体刺了过来。

杀了沈书意这个令人厌恶的三哥。

谢沉舟心想。

干脆同归于尽。

每一个劝沈书意离开他的人都是敌人。

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安排了这么多才走到沈书意身边。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直到他和脸色煞白的沈书涵一起听到沈书意说:“不可能的三哥,我跟他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你想过吗?我要是提离婚,爸爸会同意吗?”

“而且,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我觉得他一直都对我很好,他是个很好、很有分寸感、很绅士的人。”

“我不知道外人对他有多少误解,但我会用眼睛看。”

“在他找到另一个他真正喜欢的人之前,我不会和他提离婚。”沈书意低声道。

沈书涵汗流浃背,根本不敢想他刚才都经历了什么。

还好,在沈书意这一番“真情告白”之后,谢沉舟对他的信息素威胁才终于渐渐撤去。

真是个疯子。

沈书涵心想。

可是他竟然拿不出一丝证据,去向沈书意这个傻弟弟证明谢沉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疯子。

太可怕了。

第26章 【VIP】那是谢沉舟的私人领地,只会……

二姐的生日宴在一片混乱中结束了。

因为谢沉舟后半程表现得那样不悦,以至于沈父惴惴不安,斥责叶明曦居然会在二姐的生日宴上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个腺体残缺的Omega,又怎配得上沈家的Alpha?

倒是沈书意,趁其他人不注意又去打听了那个Omega的情况和去向,得知她家人已将她好好带回家,她的精神状况也已经稳定下来,沈书意才松了口气。

临走前,沈父亲自来送沈书意和谢沉舟,不过谢沉舟并未与沈父多话。

沈书意有心想劝劝沈父,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家的生意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总拿旁人的幸福去换。

这个道理,可能沈父和继母都不会懂。

和谢沉舟在返程的车上,沈书意沉默不语。

宽敞的商务型车里,沈书意和谢沉舟面对面坐着。

沈书意背对着驾驶席,坐在逆向的位置上,一双眼睛低垂。

而谢沉舟那双浓黑的眼眸却一直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谢沉舟开口:“还在想那个Omega?”

沈书意“嗯”了一声,抬头看他:“她喝的那瓶信息素缓释剂,和谢先生你常在喝的‘维生素’瓶身长得很像。”

谢沉舟的眼睛依旧一瞬不眨:“工作忙,总熬夜,需要些补剂。”

“我知道……”沈书意情绪低落,“谢先生,你被赶出家门过,那时候你父亲也觉得你是怪物对吗?”

“可是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沈书意抬头看他,“你只是稍微有些不一样,你可能就只是……只是……”

沈书意不知该怎么形容:“只是在小的时候调皮了些,难管了些,明明你父亲也是个Alpha,他也是从小就这么过来的不是吗?”

不,不是。

谢沉舟在心里沉默道。

他和这世上任何一个与他不同性别的人都有着本质差别。

可沈书意还是道:“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给生病的人多点耐心呢?”

“或许你给了他们耐心,他们也不会感激,只会更加地得寸进尺。”谢沉舟冷然道。

沈书意默然。

他觉得谢沉舟或许也说得没错。

人心复杂,而他只是个想法过于“清澈”的大学生。

学校的事忙完,很快便要迎来暑假。

在放假之前,沈书意的学校举办了一场“纳凉晚会”。

这场晚会的主角就是他们大三即将升上大四的学生。

未来一年,他们将会为了工作、考研、实习各种事情奔忙,很难再重新聚在一起,所以这一场“纳凉晚会”,其实也算是一场变相提前的“毕业晚会”。

晚会上,校长会登台发言,学生们则需要各自陈述自己对未来的打算,还有优秀的大三学生代表,会被请上台发表演讲。

听说晚会当天,很多学生的家属也会来。

这是Z大的习俗。

每次纳凉晚会,学生们都会邀请家长和家属们来参加自己大三的这场“毕业典礼”。

沈书意以前学校需要家长参与的所有活动,包括家长会,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去,有一年他三哥代表家里出席了他学校的一场家长会,结果闹得学校里几乎半个学校的学生倾巢出动,都是专门跑来看他的,还有很多不是本校的学生得知了消息也试图偷偷翻墙进来,搞得学校的安保措施差点瘫痪,那次之后校长还专找了沈书意谈话,让他以后家长会最好喊别的家长来。

从那之后,沈书意碰到这种家长会之类的事甚至都不会带回家,默认自己是自己的家长。

但这次不知道为何,沈书意有点想邀请自己的家属——谢沉舟参加。

主要是……他前段时间刚从乔婉口中听说林深喜欢他的事。

沈书意之前和林深接触得不多,是通过一起做小组作业逐渐熟悉起来的,现在学校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他结婚了,林深也知道。

沈书意觉得,既然知道他已经结婚,林深应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明里暗里地找借口接近他了,但说不定呢?

而且,他似乎是对谢沉舟有误解。

那时候沈书意还没对外公布他和谢沉舟要结婚的事,林深对谢沉舟有误解也属正常。

现在他们已经“结婚”,这个误解是不是也该解开一下?

至少应该替谢沉舟向林深证明一下,谢沉舟其实根本不是他口中说的“危险”的人。

于是“纳凉晚会”前夕,参与排练多日的沈书意在谢诚的下班时间,带着一封“邀请函”去找谢沉舟。

谢沉舟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身周的气压比以前低了些,看起来也似乎比以前更沉默寡言。

但他对沈书意依然和以前一样周到和体贴。

他记得沈书意爱吃什么,会让司机在接送他的同时顺路接送沈书意上下班,甚至知道车里空调太低沈书意会怕冷,还会常在车里替沈书意备好一件外套。

这些事情,说出去可能连三哥都不会信。

说到三哥……

这几天沈书意真的觉得三哥有点奇怪。

他经常有事没事给沈书意打电话,要不就是发消息,问沈书意最近和谢沉舟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但沈书意反问沈书涵到底有什么事,沈书涵又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书意能理解他关心自己,但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对谢沉舟的误解那么深呢?

傍晚,沈书意搭乘电梯去了谢沉舟所在的顶楼办公室。

沈书意敲门,听到门内传来一声:“进。”

他推门进去。

和谢沉舟相处了一段时间,沈书意已经不会再和以前一样,总是小心翼翼地叫“谢先生”了。

但他也不太好意思每次都叫谢沉舟“沉舟”,所以只有在私底下偶尔两人聊得还算不错的时候,才会小小地叫他一声。

其他时候,多数是大大方方地称呼他一声“谢先生”。

“谢先生,”沈书意背着手,把邀请函藏在手心里,一步一步地朝他过去,笑眯眯地问,“在忙什么?今天的工作忙完了吗?”

这就是沈书意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没人会闲着没事打听谢沉舟每天都在忙什么。

只有沈书意会问他“在忙什么”?

其实沈书意也无意打听,他问这话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套近乎的目的,他也不指望谢沉舟能回答。

但在谢沉舟看来,这更像是撩拨。

谢沉舟的喉结轻轻一滚,看了他一眼:“结束了,等司机来就下楼。”

“不急。”沈书意还是笑着,凑到谢沉舟办公桌边差一步的距离,先把手里的邀请函递过来。

“这是什么?”谢沉舟看了看邀请函上面的字。

“邀请函……”沈书意不好意思地道,“学校要举办个晚会,有点类似于提前开‘毕业典礼’的性质。”

“晚会允许带家属,不知道你那天有没有空?我的意思是说……”沈书意急忙补充,“学校里大部分认识我的同学都知道我结婚了……你知道这种事在学校瞒不住的……我们办婚礼的时候,学校的同学我一个都没邀请……他们可能会觉得……嗯当然是先看你的意思,如果谢先生没空的话……”

“这次如果我不去,他们会怀疑你是不是和伴侣感情不睦?”谢沉舟打开邀请函扫了一眼,根本没细看,“有空。”

“真的吗?”沈书意高兴起来,漂亮的眉毛一扬。

他一笑,深蓝的眼眸里便似有花开。

谢沉舟闻到空气里从沈书意身上散发出来的愉悦味道,比信息素的味道还诱人。

“嗯。”谢沉舟淡淡地应了。

“那……我回去就选一身好看的衣服,到时候绝不给谢先生丢人。”沈书意絮絮说着,相比谢沉舟,他自然话更多。

“咚咚——”办公室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啊?”沈书意回头,“赵秘书?”

谢沉舟这间办公室,一般也不会有旁人会来敲门。

“谢先生我不打扰你工作,我可以去你的休息室等你吗?”沈书意指了指办公室里那间独属于谢沉舟的休息室。

谢沉舟点头。

那是谢沉舟的私人领地,当然只会对沈书意一人开放。

沈书意推开门。

扑面而来是属于谢沉舟的浓郁的满满的信息素粒子,那些狂暴的粒子疯狂地如饿狼扑虎般在沈书意进去的一瞬间将他包围、吞噬。

沈书意对此却毫无所觉。

休息室的门关上。

谢沉舟的喉结再一次轻微地上下滚动。

赵简在此时推门而入。

“谢总。”赵简将谢沉舟要的一叠学术资料和一沓厚厚的牛皮信封放在谢沉舟的桌前。

“嗯。”谢沉舟应了一声。

“嗯……谢总,”赵简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您印了那么多张沈先生的照片……要不要我帮您选几张比较清晰的裱起来?”

谢沉舟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颇具侵略性,带着强烈的独占谷欠望,和一丝令人脊背发寒的警告。

赵简头皮发麻,却也不敢多问,只好挑了另一份资料的事情问:“您要找的这份关于……Enigma如何令Beta长出腺体,变成Omega的学术资料,是沈先生需要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看,你有问题?”谢沉舟当着他的面,将那份资料缓缓收进抽屉。

“没……没什么……”

即便真正的答案,此时赵简和谢沉舟都早已心知肚明。

——要把这件事告诉沈先生吗?

赵简在心里想。

不,还是算了,毕竟谢总才是他真正的上司。

上司的事,他不该多管。

他此时更需要……保住自己工作。

第27章 【VIP】让他很想一口吃掉。

当晚在更衣室,沈书意又开始烦恼自己在“纳凉晚会”上该穿什么。

他当晚没有需要表演的节目,但要代表他们这一届的优秀学生上台发言,晚会和二姐的生日宴那种社交场合又不太一样。

更重要的是,晚会结束后,在学校的礼堂还会举办一场舞会。

这种类似于“毕业舞会”的活动很多同学都会感兴趣,沈书意以前是不感兴趣的……但是他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参加。

他以前也从未参加过这种性质的舞会。

说白了,沈书意以前的日常生活真的很枯燥,往往就只是来回去学校、宿舍和沈宅三者之间。

他朋友少,平时能说得上话的同学也不多。

很奇怪,他明明不*是个高冷难亲近的人。

听说这一次的舞会,可以邀请家属一起参加,参加舞会的人还可以选择戴上假面,不以真面目示人。

沈书意心想,谢先生一直都和他不一样,他孤傲且沉默,在生意场上一定手腕狠戾,因为很多人都怕他,唯一和自己差不多的一点,就是谢先生看起来朋友也很少,甚至可能没什么朋友。

如果谢先生本人愿意的话,沈书意想他可以邀请谢先生和自己一起参加这个舞会,大家戴上面具、腺体伪装贴这些,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那个参加舞会的人究竟是谁。

这舞会在Z大每一年都很受欢迎,还会有不是本校或者不是大三的学生偷偷戴上面具混进来,基本也不会有什么人管。

到时候礼堂里会有很多不是本校的Omega和Alpha,参加舞会的人基本都会选择戴上腺体伪装贴,这种伪装贴戴上后,可以短暂地将自己伪装成另一种性别。

但这对于谢先生的层级来说,毕竟是一种向下的社交,对他毫无益处,不知道谢先生会不会感兴趣。

谢沉舟帮沈书意这么多,沈书意能拿出来回馈的也就只有这些寒酸的东西了。

他的资源、眼界、层级、能力各方面都远不如谢沉舟。

可是没办法,沈书意力有不逮。

他想邀请谢沉舟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拉谢沉舟参与一下向下的社交。

与不是跟自己同层级的人社交有一个好处,就是无顾忌、没负担。

谢先生有时候或许就是把自己绷太紧了。

所以才看起来那么严肃,总不苟言笑。

他需要纾解。

毕竟心理学这块,沈书意还算专业。

他挑选好了衣服,又拿去找谢沉舟。

从上一次的选择就能看出来,谢沉舟的眼光很好,能给他适当参谋。

来到地下室。

这一次沈书意没有提前给谢沉舟发消息。

主要是他忘了。

每次他想下地下室找谢沉舟,发消息问谢沉舟,谢沉舟总是很快回复,内容要不就是“有空”,要不就是“直接下来”,从来没有一次拒绝过他。

沈书意便有些疏于礼貌。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走到一半,沈书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会不会有些不妥,但下都下来了,他只好故意加重自己下楼的动静。

他甚至提前出声和谢沉舟打招呼:“谢先生,我下来了?”

谢沉舟正坐在影音室的沙发上研究赵简给他找来的那份文献。

至于沈书意的那张骑马照,他也让赵简帮忙拿去扫描出了一份电子版。

高清的电子版照片此时就被投影在他面前巨大的电影幕布上。

谢沉舟看文献看得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沈书意下来的脚步声。

等他听到沈书意的声音已经晚了。

他回头,发现沈书意就站在影音室的门外。

“那个……”沈书意看着那张电影幕布上自己十几岁时的高清脸庞……

他那时候青春期,嘴角甚至还爆了一颗粉红色的小痘痘。

此时此刻,在谢沉舟地下室这块影院级的电影幕布上一览无余。

沈书意怔住。

他有些尴尬,又有些束手无措:“谢先生,这……这照片你什么时候……”

坐在地下室看他的照片?

这……为什么?

他竟不知谢先生还有这样的爱好?

谢沉舟一脸镇定地将投影关掉:“投影有点问题,随便拿了张照片测试了下清晰度。”

“那……谢先生怎么会有电子版?”他看出来了,这张电子版的照片根本就是拿原来他送给谢沉舟的那张照片扫描出来的,照片四个角还有些陈旧泛黄的痕迹。

谢沉舟继续面不改色地解释:“担心把你的照片弄坏,也想多摆几个地方,所以随手扫描了一下,留一份原件方便打印。”

沈书意脸红不已:“谢先生如果还想要照片问我要就是了……我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照片,在我以前的ins上,都是电子版,就是那个平台我现在不怎么用了。”年纪大了,不太爱拍照了。

——沈书意不太敢在谢沉舟面前说这话因为谢沉舟比他年纪大。

“问你要就给?”谢沉舟无机质般的黑色眼睛看着他。

沈书意卡壳……

这事就被谢沉舟蒙混过去了。

沈书意也没怎么在意,虽然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下来找谢沉舟可不是为了这事:“谢先生,帮我看看这套衣服。”

他把衣服的防尘袋解开。

谢沉舟看了看那套他亲自为沈书意定制的新西装。

沈书意的衣帽间里,还有好多套自己给他定制的西装,每一件都穿过去也要花不少时间,谢沉舟乐此不疲,不会让沈书意的柜子有只剩旧衣服的机会,他会定期为沈书意添新衣。

每一套衣服。

每一套衣服沈书意穿都很好看。

定做衣服的工作室每半个季度就会给谢沉舟送来一本当季新款服装的参考杂志。

不仅仅只有西装,还有日常能穿的休闲装、运动装等等。

谢沉舟一页一页翻过去,会在适合沈书意的那一套衣服那页停留很久,他会在脑海里想象沈书意穿上那些衣服的样子。

想象得多了,也就不甘于仅仅只满足这些。

脑海中已经想象过无数次沈书意穿不同衣服的样子,他其实眼下多了一丝厌倦。

特别是沈书意拿这套西装过来给他参考。

穿上有什么意思?

谢沉舟心想,脱掉才有意思。

他根本没起身,不同于以往,沈书意只要过来问,他就会认真地看过后给出参考,今天,他只是倚靠在沙发上,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颊:“脱了,穿给我看。”

“啊……?”沈书意总觉得谢沉舟说这话有些暧昧。

但他对于谢沉舟的一些态度向来摸不准且迟钝,他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是自己想法太龌龊,误会了谢沉舟的意思。

“那我去更衣室换下。”沈书意拿起衣服。

“就在这儿换,”谢沉舟阻止了他,“待会儿一边穿一边还要我帮忙,嗯?”

谢沉舟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丝侵略性。

可沈书意还是迟钝地没感觉到。

是的,要是衣服不会穿,还是需要谢沉舟来帮他穿。

但沈书意没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被谢沉舟绕进去了……帮忙穿衣服不代表他要在谢沉舟面前脱衣服……

沈书意微微侧过身,开始背对着谢沉舟换衣服。

这太刺激了。

谢沉舟不自觉地咽口水。

他之前,可是只在监控里看到过沈书意换衣服。

和亲眼看到的冲击是完全不一样的。

谢沉舟有意识地伪装自己,放缓了呼吸。

甚至“优雅矜持”地将自己的一条长腿翘起在了另一条长腿上。

他这副模样,倒显得更放松闲适,反而衬托着正在脱衣服的沈书意愈加窘迫。

空气里信息素的浓度又开始升高。

那些浓郁的信息素粒子,带着浓郁的花香,一层一层将沈书意密不透风地包裹了起来。

谢沉舟开始有意识地操控自己的信息素,跟随他的视线,代替他的手,一寸一寸将沈书意全身上下抚摸了个遍。

上衣已经褪去,沈书意的腰肢细得几乎不盈一握,皮肤好白……那种现场看到的视觉冲击,和在高清监控屏幕里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谢沉舟甚至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即将摸上去的手。

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闲庭信步,滴水不漏。

一开始的窘迫过去,沈书意也没有那么扭捏了,他微微侧身,去捞放在沙发上的上衣衬衫。

谢沉舟如愿看到他胸口的一抹春色。

吻上去一定很香甜。

谢沉舟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沈书意开始褪裤子。

在他动作的时候,谢沉舟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慢慢往下,顺势恶劣地将放在沙发边的防尘袋连同里面剩下的衣服都往自己身边挪了挪。

不动声色。

沈书意褪下裤子,回手一捞,却凭借刚才的本能记忆没有捞到他放在沙发上的衣服,一阵疑惑,回头,往后退了几步才把裤子从袋子里取出来。

这个距离,谢沉舟几乎已经能感觉到从沈书意身上散发出来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很香,很甜。

让他很想一口吃掉。

“谢先生……”穿好裤子,扭上衣纽扣的时候,沈书意果然又遇到了问题,他咬着唇角,不好意思地对谢沉舟道,“这个衣服也这么难穿吗?”

谢沉舟愉悦道:“过来。”

这种复杂的衣服真是优秀的设计。

谢沉舟心想,以后不如专挑这种买,让沈书意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最后都只能找他帮忙。

谢沉舟帮他扣扣子的时候,故意加重手里的动作,因为这个角度不如他坐在高脚凳上和沈书意的距离近,谢沉舟故意懒洋洋,不想起身的模样,将沈书意的衣襟不停往下扯。

沈书意果然最后站不稳,一下跌倒在谢沉舟怀里。

谢沉舟和他的信息素最终如愿以偿把沈书意抱了个满怀。

甚至还偷摸了一把他的屁股和腰。

当然,在沈书意的视角,谢沉舟只是“好心”地帮忙托了他一下。

“谢谢谢先生……”沈书意面红耳赤,一只手不受控地按在谢沉舟的腹部,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平衡,“是我没站稳。”

“不用谢,”谢沉舟的一只大掌托在他屁股上,淡淡道,“应该的。”

第28章 【VIP】你现在就可以标记我。……

终于选定了衣服,沈书意开始期待学校晚会的到来。

这期间,乔婉有给他发来私聊消息。

乔婉:【纳凉晚会你参加的吧?我记得你还要上台发言来着?】

沈书意回复:【是的。】

乔婉:【那你结束后的舞会也参加吗?】

沈书意:【参加的,和我的伴侣一起。】

乔婉:【就是我上次在学校见到的那个?】

沈书意:【对。】

乔婉没再回复。

沈书意知道乔婉的用意,但那又如何,他不会喜欢林深,也已经结婚了。

晚会那天,出入学校礼堂的同学果然比之前要多,还有很多本校的同学带着自己的家属,晚会台下的观众席坐满了一对一对的情侣,什么性别的人都有。

谢沉舟工作忙,沈书意没邀请谢沉舟来看晚会,只邀请了他参加晚上的舞会。

主要是晚会观众席大家都并排坐在一块儿,沈书意担心谢沉舟会不习惯。

不过没想到他上台演讲结束,还是一眼看到了站在观众席末尾的谢沉舟。

他正表情淡淡地跟着观众席的众人一起为他刚才的发言鼓掌。

沈书意两颊泛红,一下台就沿着观众席旁的走道飞快奔向站在入口处的谢沉舟。

“谢先生什么时候来的?”沈书意绯红着脸道。

“刚才。”谢沉舟低头看他,顺便迈前一步,从前面观众席最末排的一个空座位上捞起了一捧娇艳欲滴的鲜花,递给沈书意。

“这……这是给我的吗?”沈书意欣喜地瞪大眼,卷翘的眼睫跟随他眼皮颤动的幅度一扑一闪。

“嗯。”谢沉舟望向他的眼神很专注。

沈书意低头去看手里的捧花,扎得十分漂亮,可见选花的人极有品味,自然也不是学校那种为了给台上学生们捧场安排的回收型花束能比的。

大花束里鲜花朵朵,色调高雅斑斓,且香气扑鼻,沈书意下意识地在里面找了找,没找到白玉兰,倒是找到了几朵做配的黑巴克。

沈书意有点失望,他其实很想试着在谢沉舟身上或他身边有关的一切物件上闻到白玉兰香,但谢沉舟似乎在有意避之。

不过无所谓,谢沉舟今天能在这里出现,他已经很开心。

他手捧花束,和谢沉舟一起并肩走出晚会礼堂。

他身上的那一身礼服,纽扣是晨起时让谢沉舟帮忙扭上的,胸口的鸢尾胸针,也是谢沉舟顺手帮他别的。

可能是因为刚才上台发言时调动了沈书意的情绪,他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同于以往的亢奋和小激动。

沈书意对谢沉舟道:“啊……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没出息……”他不好意思地挠头,“感觉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受到嘉奖,没想到这次学校竟然让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哎,”沈书意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我本身的学习成绩并没有那么好,只是可能……有时候会比别人更努力些……”

比如,那些大家凑在一起最后却依然很难完成的小组作业,只有他一个人愿意踩着deadline坚持通宵帮大家完成。

他其实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获得这些有些人甚至根本看不上的东西。

“不会,你很优秀,”谢沉舟停下脚步,道,“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

“看下今晚舞会的规则介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前面通往舞会礼堂的小道上,有负责组织管理这次舞的同学在发传单。

沈书意捧着花快步过去,从对方手里接了一张传单过来。

接着头顶明亮的路灯光,沈书意一目十行地看了下传单上写的字。

最上面一行是大写加粗的艺术体:【假话大冒险——极暗三十分钟】

旁边的同学过来介绍:“今晚的舞会将持续一个半小时,其中有半小时会搞活动,同学可以看看哦……”

“极暗三十分钟,就是大家都戴上面具,在黑暗的礼堂里挑选自己心仪的舞伴,这三十分钟里,大家必须要说假话……大部分时候都得说假话哦!当然不排除有些人想真假掺半说,就看你自己会不会分辨啦!”

“就是说,这三十分钟里,大家需要摸黑撒谎?”沈书意回头看向谢沉舟,“谢先生,你还想参加吗?”他会不会觉得舞会活动太幼稚?

撒谎?说反话?

这不是以前电视上那些吵吵闹闹的综艺里常玩的游戏吗?

三哥应该比较擅长。

谢沉舟无所谓,他说今天就是为了来陪沈书意玩的。

他说是来陪自己玩的。

沈书意又有点开始想脸红了。

谢先生真的是一个很成熟稳重又很体贴的人。

两人来到舞会礼堂门口。

有人在摆小摊兜售腺体伪装贴。

这种伪装贴,能让任何一个人伪装成任何性别。

比如让一个Beta贴上Beta贴,那他就是一个“伪装”成Beta的Beta。

大部分人,特别是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都是需要靠观察腺体去确定一个人的性别,也只有暴露出腺体,才能证明一个人的性别。

有的Omega可能身高体壮,有的Alpha可能矮小瘦弱,虽然这种情况是少数,但不代表不存在。

当然伪装贴这种东西只能用来娱乐,毕竟贴纸粗制滥造,一看就假,只是用于这种游戏性质的伪装倒是完全足够了。

沈书意过去挑了张Beta伪装贴:“我用这个吧,谢先生?我一看就是Beta,也伪装不了别的性别啊!”

谢沉舟跟在他身后看了看,也挑了张Beta伪装贴。

“你也装Beta吗?”沈书意道,“谢先生不像Beta。”

“刻板印象,”谢沉舟难得说教,“谁说我不能装Beta?”

“说得也是哈……”沈书意又有点犹豫,“那我装Alpha怎么样?”

他的手在那些五颜六色的伪装贴上方挪来挪去,最后选中了一款盲盒:“不如让老天决定我装什么。”

谢沉舟付款。

两人又去旁边的小摊挑了两个面具。

“我们都知道对方要装什么,会不会没惊喜?”沈书意手里拿着谢沉舟付款买下的那枚小兔子面具,翻来覆去地看,“不过如果谢先生不告诉我自己要伪装成什么样,我应该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

谢沉舟手里拿着和沈书意那枚款式差不多的狐狸面具,漫不经心地问:“就算在黑暗里,你失去双感,也能第一时间认出我吗?”

沈书意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蓦地僵了一下。

谢沉舟跟着他停下脚步。

“不……不好意思……”沈书意道,“想起了那天在会馆……不太愉快的经历……”

谢沉舟忙也道歉:“抱歉,是我想得不周到……”

“没事没事……”沈书意喃喃,“是我选择不继续追究这件事……”

他很快调整过来:“走吧,我们进去。”

沈书意进礼堂前拆开了盲盒,竟然是Omega贴。

他想过要装Beta,也想过要装Alpha,还真没想到自己会装上Omega,但没法子,买都买了,还是谢沉舟付的款,他只好给自己贴上。

现在,他是“Omega”,而他身旁的谢沉舟,是“Beta”。

腺体伪装贴上喷了一层淡淡的信息素阻隔剂,和信息素阻隔贴一样的功效,贴上后信息素就短暂地无法溢散了。

旁人自然也无法通过信息素来辨别性别。

舞池边,沈书意摘下了自己胸口的鸢尾胸针,让自己看起来和刚刚在舞台上的模样有区别。

既然要伪装,那就认真点。

至少不要让除谢沉舟以外的人第一时间认出他吧?

舞会开始,舞池里的灯光暗了下来。

沈书意这才发现,黑暗里想第一时间认出谢沉舟,可能真的有难度。

因为大家的面具都是在礼堂外面的小摊上买的。

一首舒缓的舞曲过去后,舞会的主持人宣布:“游戏开始。”

原本仅仅只是灰暗的光线彻底变成了黑暗。

“谢先生……”沈书意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抓住了身旁谢沉舟的衣摆。

“嗯,”谢沉舟声音低沉,凑近过来,将他的腰搂住,“我在。”

舞池里,大家都在跳舞,沈书意也是印象中第一次……自己有意识地离谢沉舟那么近。

他的心跳如擂鼓,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莫名的害怕。

可能是那一天在诚鼎公馆,那个登徒子留给他的阴影太深了。

沈书意不自觉地又靠近了谢沉舟一点。

隔着面具,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狐狸面具下的那双黑沉发亮的眼睛。

黑暗中,沈书意竟只能透过那双眼睛看到微光。

“说谎游戏开始。”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谢沉舟低下头,在沈书意的耳边道:“沈书意,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很希望你是Omega。”

沈书意被谢沉舟低沉的声音蛊惑,下意识地忘了自己也要说谎接话,反而是问他:“为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标记你,每天都标记你。”谢沉舟的声音很轻,说着轻浮的话,却未曾让沈书意觉得下流。

他只觉得被蛊惑,双腿阵阵发软,却还要勉强让自己维持镇定:“我……谢先生,我是Omega,你现在就可以标记我。”

不就是说假话吗?

在之前沈书意的意识里,说假话等于说反话,却不想谢沉舟竟直接另辟蹊径,编造出了一个纯粹的谎言。

果然是华大Alpha学院毕业的脑子,转得够快。

这比那种简单粗暴且机械性地说反话要刺激得多。

沈书意学以致用,有些挑衅地看向谢沉舟。

这种时候,这种轻浮,自己也会。

但他没有意识到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的呼吸就已经开始变急促。

他微微仰着头,脖子修长,像一只正在期待着发生些什么的漂亮天鹅。

他喉颈间最脆弱的地方,正毫无保留地朝谢沉舟露出和敞开。

他甚至不知道,Alpha的夜视能力比Beta要强得多,更罔论谢沉舟是Enigma。

在谢沉舟的眼中,黑暗的礼堂,和面前扬颈等待自己标记的沈书意,都一览无余。

谢沉舟向沈书意靠近。

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沈书意想起了那天在诚鼎公馆。

为什么谢沉舟在黑暗中……给他的感觉跟那个“登徒子”那么像?

他刀削般高挺的鼻尖正在一寸一寸地擦过沈书意的后颈。

锐利的犬齿停留在那张Omega伪装贴上方。

与那天不一样的是,沈书意闻到了谢沉舟身上独属于他的,淡淡的芬芳。

“可以标记你吗?”他听到谢沉舟问自己,“我的尖齿会刺破你的的腺体,会在你的腺体上留下浓郁的信息素,在往后的整整一个星期,你的身上都会留下属于我的味道。”

沈书意几乎站不稳,他勉强收紧了揽着谢沉舟肩膀的手,差不多快要挂到他身上,他尽力地让自己平复下不安的情绪,悄悄地、轻声地、腿软地在谢沉舟耳边一字一句地慢慢道:“可、以。”

第29章 【VIP】不克制了,一起殉情吧,就现……

三十分钟游戏结束了。

后面就只是普通的舞会,沈书意看谢沉舟看起来有些疲乏,额前似乎都冒出了细汗,担心他是不是易感期又要来了。

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即便大家都贴着和阻隔贴差不多作用的伪装贴,还是太过危险,再加上阻隔贴不是抑制剂,不能起到抑制剂的作用,反而会因为阻隔信息素,使腺体无法释放信息素而造成损害,总之对易感期快要到来的Alpha来说很不好,为此沈书意果断结束了舞会参与,将谢沉舟从礼堂里带了出来。

两人来到开阔的地方,各自撕下腺体伪装贴,沈书意看着谢沉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息素驱散喷雾,往自己的身周喷了喷。

沈书意担忧地道:“谢先生是易感期又快要来了吗?”

谢沉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当天晚上,沈书意和谢沉舟一起回到家,他洗漱上床,收到了林深给他发来的消息。

【今天在礼堂看到你和你的伴侣,你们带着同款狐狸和兔子的面具,而他愿意戴上Beta伪装贴陪你玩,是我误会他了,他不是我想的那种Alpha,祝福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沈书意正开着床头灯整理明天回去华大附属精卫上班需要用到的材料,没有细看,只粗略地回复了一句:【谢谢。】

隔了一会儿,林深的又发来一条新消息:【这是戴教授整理的,有关于Enigma的一份详细资料,你可以看一下。】

【我的Alpha朋友和我们是一个专业的,他甚至在选修课上学到过如何靠信息素简略分辨Alpha和Enigma,当然这种分辨方式有不科学和不准确的地方,其实这件事我一早就想跟你说,但又觉得没必要,你就当我是随便跟你分享一下我自己摘录和整理的学习资料吧!】

【我那个Alpha朋友说,见到你伴侣的第一眼,闻到你伴侣信息素的那一刻,他就觉得,你伴侣有可能是Enigma,当然我们都没证据。】

发完这条消息,林深那边就再也没了动静。

沈书意打开了那份资料。

资料上的一句话甚至比开头的引言更快地映入他的眼帘:【普通的抑制剂对Enigma无效,他们需要用信息素缓释剂来维持每日的信息素稳定,另外,信息素稳定不代表精神状况稳定,Enigma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精神状况不稳而反过来刺激信息素,使其陷入信息素失控、甚至暴乱的深渊。】

“无稽之谈。”沈书意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这份资料他会研读,但不代表他会相信林深所说的,谢沉舟不是Alpha,而是Enigma。

谢先生温柔又克制,看起来那么正常。

他是个察觉到易感期有可能即将到来时,会给自己喷上信息素驱散喷雾,尽量不去影响别人的Alpha。

他怎么可能会是Enigma?

回到华大附属精卫上班,沈书意收到一个通知和消息,他将获得跟随医院的性别心理精神卫生科的精英团队,前往距离H市一千多公里外的D市,进行交流学习。

届时沈书意的那位内推引荐人——华大医院信息素外科的陈新主任也会和他一起去。

事实上这次去D市交流,沈书意能获得随行学习的机会,也是因为那位老师的引荐。

沈书意为此非常感激对方,但又想到谢沉舟当初特意提醒过他要离对方远一点,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谢沉舟。

但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沈书意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于是他还是找了个时间,在谢沉舟下班,看起来心情比较好的时候,跟他说了这件事。

两人是坐在谢沉舟宽敞的商务型车里,看得出谢沉舟今天挺忙,应该是刚结束掉一个重要会议,手里正拿着一沓会议记录在翻看。

“谢先生……”沈书意纠结一番,低声道,“这个周末,我要跟华大附属精卫的医疗团队一起去一趟D市,自从小时候那次走丢后,我就很少再出过远门,这次挺紧张的,不过还是想问一句谢先生……我可以去吗?”

谢沉舟听到这话,翻看会议记录的手一顿。

他没说话,捏着文件的手渐渐收紧。

沈书意看到他手心里的文件都快被他捏皱成抹布了,他连忙提醒:“谢先生……?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小心翼翼地帮谢沉舟把捏皱的那一叠文件取下来,一点一点地重新帮忙抚平,就像在抚平谢沉舟心里波涛汹涌般起伏的波澜:“前几天在学校舞会礼堂时就怀疑,你是不是易感期又快到了?情绪看起来不是很稳定,这样一直憋着会对身体不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告诉我,也可以说给钱叔听……还是要适当地纾解下情绪才行呀?”

果然是专业的,听沈书意说完这番话,谢沉舟心里的恶念平静了不少。

说实在的,他刚才唯一的念头,是想着要立刻把沈书意锁在家里的地下室,用链条牢牢地捆住,不让他去任何地方。

他现在对沈书意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一想到他马上要和别人一起去D市那么远的地方,他的嫉妒心就发作,恨不得把那些人挖个坑埋了。

他越来越不像个理智的人了。

他的母亲后期也是这样,疯狂地把父亲关在家里,不给他饭吃,也不给他水喝,只知道抱着他,标记他……直到他瘦得像皮包骨。

后来谢晟明是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志,用他偷偷藏起来的切牛排用的钝刀,一点一点地把锁住他的粗铁链磨断,才终于逃出生天。

所以谢沉舟能理解,为什么他父亲会觉得他也是个怪物,在他分化成Enigma之后,第一时间想到要和他断绝关系,要把他扔掉。

就连谢沉舟自己,都觉得Enigma这种性别太恐怖,他迟早有一天会伤害到沈书意。

就像现在,沈书意对他越温和,他的想法就越疯狂……

他已经不想挖坑埋别人了,他想掐住沈书意的脖子,让他和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死在这里,他们一起殉情,找个地方埋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但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这太疯狂,沈书意不会同意的。

沈书意会恨他。

除非他一击毙命,否则沈书意会轻而易举地在他手下逃出生天,最后变成另一个谢晟明,用陌生恐惧的目光看着他——自己的伴侣,然后去报警,说他实施谋杀未遂,要求警方立刻将他逮捕。

或者以伴侣的名义将他送进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会对他实施人身自由限制,为他做最全面的身体检查,最后测出他是一个陷入疯狂,对社会极具危害且有极强攻击性的Enigma,把他永久关起来,像他母亲一样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地结束自己的一生。

谢沉舟不想这样对沈书意,相比他的结局如何,他所剩余的理智更想让沈书意活着。

他想让沈书意好好活着,看沈书意笑,为他烦恼,被他阴暗恶意的“登徒子”行为欺负哭。

这些这些,都好像比和沈书意一起死掉更让他感到舒服。

极端的快感是一次性的,细水长流的刺激才是永恒。

谢沉舟满意于自己此刻的智慧。

他的理智终于战胜了本能一回,往椅背上靠了靠,放松自己,问沈书意:“什么时候回?”

“大概需要一周吧?主要是看研讨会的开展进度……”

谢沉舟的表情沉下来,又有点绷不住了:“什么研讨会要开那么久?”

沈书意又把具体的情况都告诉了谢沉舟:“陈新老师也会一起去的。”

谢沉舟脸色阴沉。

不克制了,一起殉情吧,就现在。

晚上,谢沉舟还是过来,帮着沈书意一起收拾周末要出发的行李。

白天谢沉舟和沈书意都忙,肯定没时间收拾,反正晚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提前整理。

钱*叔听说沈书意周末要出远门,也张罗着想给他准备些能带去的东西,主要是沈书意一般想不到的,比如随身药箱这些,里面会放一些常备药。

但他看到沈书意和谢沉舟一起在一个房间里,围在行李箱前和谐地说着话,又觉得自己不适合再插,进去,悄悄地把给沈书意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他的房间外,便轻手轻脚地转身走下了楼。

谢沉舟其实早就察觉到钱叔拿着东西过来了,但这是沈书意的房间,他不想让钱叔频繁地进来,于是装作不知道,甚至钱叔站在门外的时候,他故意侧了侧身,不想让钱叔和沈书意的目光有接触。

幸好,沈书意未曾察觉到钱叔的到来。

“我就带三套衣服换洗就够了吧?再带一套睡衣?再多的箱子里很难塞满……”沈书意站在衣柜前,左看右看地犹豫。

谢沉舟的视线划过沈书意随意堆放在行李箱上的贴身衣物,伸手捞过来一件一件地帮他折叠。

一边折叠,一边在这些衣物上留下自己不知不觉逸散出的信息素。

衬衣、棉质睡衣、长裤,还有内库。

真可爱。

沈书意的内库都是白色的,他好像很穿喜欢白色的内库。

谢沉舟克制住自己凑下去亲吻嗅闻的邪恶念头,视线最终不受控制地停留在房间角落,那个视角对着卧室床尾,已经被沈书意拔掉插头的监控上。

想去打开。

谢沉舟心想,想偷窥沈书意睡觉。

都要一周见不到他了,只是偷看一晚上应该没关系吧?

他不会让沈书意知道的,偷看自己的伴侣睡觉不犯法,就算沈书意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起来,这也仅仅只是简单的家庭纠纷。

他甚至都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那就这样吧,晚上在地下室看着沈书意睡觉。

他让赵简帮忙洗出来的那叠骑马照,已经被他弄脏十几张了。

他有时候就是这样,无法克制住自己。

就让今天晚上,换做沉睡的沈书意来陪他发泄多余的谷欠望吧。

第30章 【VIP】他甚至都不像是Alpha。……

夜晚,沈书意换上了睡衣安心地躺在床上。

他以为卧室是他最私密安全的港湾,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被他拔掉插头的电子监控探头本身是装有电池的,被人悄悄打开开关,就能继续开启工作了。

周末,沈书意和团队一起去了D市学习。

主带队的是华大附属精卫的优秀专家们。

他们来到D市的一家精神病院,那里收容着的都是一些精神不正常的Alpha和Omega,大部分的Alpha都经历过信息素失控,大部分的Omega也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信息素问题最后导致精神不正常才住进来的。

但令沈书意意外的是,这家精神病院里,还住着几个Beta。

说是Beta,好像又不太准,因为沈书意分明看到他们的后颈有一个模样异常且小小的腺体,那个腺体比Omega的腺体看起来要小,但从形状判断,应该是类属于Omega的腺体形态。

医院负责接待的医生告诉沈书意:“这是被Enigma的信息素影响过的Beta,他们如今和Omega几乎无异,有发热期,能被标记,受孕率高……唯一不同的区别,是他们只能被使他们变成Omega的那个Enigma标记,也无法逸散有味道的信息素。”

“无法逸散有味道的信息素?”沈书意注意到医生说的这一点。

“是,研究证明,变成Omega的Beta腺体里是能提取出信息素的,否则他们不会因为得了与信息素相关的心理疾病而被收治到这里。”

“那影响他们的Enigma能闻到他们信息素的味道吗?”

那医生被沈书意问得怔了一下,而后尴尬道:“这还真……毕竟现在的临床案例太少,我可能也需要去查查资料才能回答你,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可以去我们医院的综合楼资料室看看,那里有收录关于一些Enigma如何将Beta变成Omega的相关资料,并且对外开放。”

沈书意连忙点头,并在心里默默记录。

他知道这个关于Enigma的知识,只是,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被Enigma改变了性别的Beta,他们看起来表情痛苦,就和那些因为种种信息素问题导致精神不正常才住进来的Omega没有区别。

甚至据说,这个Beta病房里原本还住着一个女孩,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一个Omega的事实,就在沈书意来医院交流参观的前几天,选择在病房洗手间里用一条简单的毛巾,自尽了。

那该有多痛苦。

沈书意几乎不敢想,这个女孩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用这种艰难又痛苦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Enigma本就是天生的恶魔,”那个负责接待沈书意的接引医生有些不太平静地道,“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他们是信息素的傀儡,一切言行几乎都被他们的信息素所支配。”

这是沈书意第二次从他人的口中听到关于“Enigma是天生恶魔”的评价,但他觉得对方说得并无道理:“应该会有不是恶魔的Enigma吧?Enigma的信息素等级是很高,但他们的个体素质也会比Alpha强悍得多,这样的话,只要他们想克制,应该是能克制住谷欠望的吧?”

“且不说Enigma,就说这世上的大部分人,极端理智的又能有多少?”那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书意一眼,“谷欠望,本就是最难以控制的东西。”

沈书意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

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下午,和沈书意一起来的华大附属精卫的大拿们去了会议厅参加临床经验交流会,沈书意则婉拒了医院里派来招待他的医生的陪同,一个人来到医院的综合办公楼。

这个医院的规模没有华大附属精卫那么大,但它特别就特别在,是一所性别心理卫生专科院,病房里住着的也都是和沈书意所学专业相关的病人。

沈书意很珍惜这次能来参观和交流学习的机会,像他这样的学生,能在实习阶段碰到专业对口的临床病人的机会不多,而且这些病人,都有着十分明确的病例,这对于沈书意来讲大有裨益,不管是他以后读研,还是写论文,还是正式地参加工作。

果然如那位医生所说,综合办公楼有一个图书馆,里面收藏了很多可供本院医生翻查的经典病例,也收藏了很多性别心理学相关的资料。

目前关于Enigma的研究,不管临床经验还是文献,都有很多空白,但下午听了那个Beta女孩的故事后,沈书意还是决定,他的毕业论文要写这个专题。

虽然这个选题对他来说并不友好,写起来难度也一定很大,但他下意识觉得,Enigma不会是个纯粹的恶魔,也并非无可救药,一定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想找到这个办法。

而且,以后他如果想走性别心理医生这条路,学术上还是需要用心且获得些成就的,否则就跟那些开私人诊所混日子的半吊子医生没什么两样,这不是沈书意所追求的。

令沈书意欣喜的,是医院的图书馆里确实有一份关于Enigma的研究资料,也有一些病人的病历,里面简单记叙了Enigma是如何将一个Beta变成Omega,亦或者是如何标记一个Alpha的。

但很遗憾,过程并不详细,资料仅仅只是例举了几件真实的案例。

关于标记Alpha倒是很简单,只需要一次完整的信息素注入即可。

至于如何让Beta变成Omega,文献上写的是……一次假性的性别变化加(?)次的临时标记,和一次终身标记。

假性的性别变化,是指Beta的后颈会长出一颗临时腺体,这个腺体和Omega一样,会有发热期,能被Enigma标记。

但这颗腺体是假的,是临时的,只要Enigma在这期间不再对这个Beta进行标记,一段时间后,这颗腺体就会渐渐地消退,直至完全消失,彻底恢复原样。

沈书意带了笔记本,在上面做了思维导图,也写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最终还是觉得,这份资料写得太不详细了。

首先……如何让这个Beta产生假性的性别变化呢?

文献上没有详细说。

其次,怎样才能让这个Enigma在这期间不再对这个Beta进行标记?

物理上的隔离是否可行?

人是多样的,Enigma之间也有区别,一个滥情的Enigma可能今天想标记这个,明天想标记那个,碰上这种,就是否完全不需要再考虑他想不想继续标记同一个Beta的问题了?

那这个已经出现假性性别变化的Beta是不是就安全了呢?

“一段时间后恢复原样”,这个“一段时间”具体又是多久?

还有关于信息素的问题,他也没能找到答案。

一开始的兴奋过去,沈书意又逐渐开始觉得,他想选择走这条路,似乎前路漫漫。

傍晚,临床经验交流会结束,沈书意被几个曾经在医院里格外照顾过他的老师叫去,说要让他晚上和他们一起参加一个饭局。

沈书意知道这种饭局,饭桌上会有一些医院的领导和医药代表,推杯换盏间说的都是生意,只要一谈妥,医药和医疗器械方面的抽成少不了。

沈书意不喜欢这种生意经,感觉像是在拿病人的事情当儿戏,而且他一个大学生,其实也根本没必要加入这种饭局。

最后还是陈新告诉他,是医院跟过来的一个医药代表看沈书意长得好看,饭桌上拿得出手,希望他能帮着医院随行过来的一个小领导挡挡酒。

这个小领导沈书意知道,据说是国外的社区大学毕业,在专业的医学刊物上出版过学术论文,但其实他本科学的根本就不是医学专业,甚至也不是沈书意这样的性别心理学,而是一个工科的冷门专业。

水专业,水大学,一路水上来成了医院里能说得上话,拍得了板的领导,稍有一些小权利就喜欢吆五喝六,靠着医疗器械和医药这一块的抽成吃得油水满满。

没想到连华大附属精卫这样全国排得上号,数一数二的公立大医院也有这样的医学界蛀虫,果然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可惜沈书意面对这种情况和饭局根本拒绝不了。

再加上去参加的基本上都是他的老师和领导……他不想得罪人,最终还是去了。

饭局定在D市的一家高档五星级酒店。

这家酒店太高级了,就连陈新进去后都浑身不得劲,他一个常年驻扎在一线的医生,哪见过这阵仗,忍不住在沈书意身后“嗤”了一声:“早知道这次的学术交流是挂羊头卖狗肉,我就不来了。”

沈书意也十分忐忑,不知道今晚饭局上会发生什么,早知道他也不来了。

跟着大部队进了一个大包厢,包厢里分了好几张桌子,沈书意跟随自己认识的几个科室大佬在其中一张桌子旁入座,没多久,坐在沈书意斜对面的那个华大附属精卫的小领导站了起来。

“来,书意,过来,”对方朝他招手,“来跟我们张总聊聊,喝一杯。”

沈书意顺着他的视线,朝包厢最中央那张圆桌的主座上看去。

一个看起来气场很强大的男人就坐在最中央,一双眼睛目光凌厉,眼神阴鸷,带着一种莫名的狩猎感,就像是猛兽瞄准了他心仪的猎物,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沈书意看。

沈书意下意识地觉得危险。

他的气场太强,带着威压,不像是一般的Alpha。

他的信息素等级应该很高,很高很高。

不知道比之谢沉舟如何。

他甚至都不像是Alpha。

更像是一个Enig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