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解毒之五(2 / 2)

下山 君子在野 1803 字 5天前

她喟然道:“他是沧海君啊,他什么都熬得过去。”

一个时辰,又是一个时辰,天光大亮,又转黑暗,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人潮慢慢散去,只余孤灯几盏。

林故渊从昏睡中惊醒,做了一个怪梦,周遭燃烧起熊熊大火,他被悬挂在火里,被烈焰炙烤,看不见的蚁虫在啃食他的血肉骨骼,醒来时浑身出透冷汗,那万蛊噬心的滋味却是真的——

他捂住胸口,面孔煞白,是孟焦!

孟焦凶猛发作,摧枯拉朽,催人心肝,像在回应着冥冥之中的召唤,繁殖蔓延,阵阵焦灼,他直觉是出了事,跌跌撞撞地往谢离卧房跑,却见大门轰然开启,梅间雪站在光里,双眼灼然发亮:“故渊,快来。”

说完转身往回一路小跑,林故渊在蛊毒和焦虑的双重折磨下步履不稳,被门槛绊了一步,踉跄着摔进房里,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

只见谢离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三尺长发铺满被衾,双眼圆睁,直勾勾瞪着天顶,目眦里的血红退去大半,两手死死抓住床沿,坦露着精壮的胸膛,胸前插满银针,那针不知由何物锻造,极细极亮,深深嵌进肉里。

他荷荷喘息,每一次都竭尽全力,极痛苦而深长的吸一口气,胸膛鼓至最高,再缓缓呼气——

“谢离——”

林故渊大步流星走至床前,谢离缓缓睁开眼睛,试了数次,都说不出话,林故渊用手遮他双眼,轻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在,你躺着休息。”

他转向梅间雪:“他怎么样?”

梅间雪道:“你自己试。”

林故渊疑惑着搭他脉搏,指下突突直跳,股股真气如滔滔江水向前奔涌,奇的是虽浩气勃发,却不似先前那般凶戾无状,经脉乱行的情状稍有缓解,如那大河洪水,尽数倾泄入下游河床,化去暴烈鼻息,在月夜下无声涌动。

这脉象虽是凶险,比先前反噬发作时却好了许多,他疑惑地试完左脉再试右脉,轻轻咦了一声。

梅间雪又道:“你再为他输送真气试试。”林故渊道:“他体内真气淤积,度气只能暂减脏腑痛楚,不是长久之法。”

梅间雪不耐烦道:“我有分寸,你按我说的一试。”

林故渊运起明生心法,握住他右手,将寒冰内力从他掌心灌注,另一手把住他脉搏,果不其然,度去的真气虽只一丝半缕,谢离体内作乱的真气却瞬息暴涨,如江面又掀起万丈浊浪。

林故渊的右臂被震得酸麻无比,交握处剧颤不休,这还只是手心相触,若是灌注他后背的心俞、阙阴俞、天宗等要穴,恐怕已被震飞出去。

随着真气灌入,谢离猛然坐起,啊的低吼出声,只见他两太阳穴肌肉乍然紧绷,咬紧牙关,长发乱抖,极痛苦的样子,林故渊大吃一惊,当即便要放开他,梅间雪不慌不忙,只道:“再等。”

山呼海啸一般的暴戾真气竟开始消减,渐渐趋于平和,好似有一处大涡旋藏在水底,将滔天洪水尽数泄去,谢离的身子抽搐一下,慢慢躺回床上,纹丝不动,长长地抒了一口气,虽在昏迷之中,眉宇间居然有了一丝安然神色。再探脉象,他体内真气运行又恢复了方才缓缓推进的情状。

林故渊更是惊奇:“怎么回事?”

他身内孟焦未解,已强撑了整夜,此刻如万蚁蚀心,磨得他浑身酸痛难耐,恨不得叫在场诸人尽数回避,脱去衣衫,削去皮肉,抓挠骨中痛痒。

梅间雪瞥他一眼,仿佛对他感受了然于胸,话锋一转,道:“你再与他亲近试试。”

林故渊一愣:“他身子哪禁的住?”

“你只管试。”

见梅间雪神色笃定,林故渊不得不照做,隐约也猜出了一些原委,但卧房围得里外全是人,他又被孟焦折磨的难以自制,如何能当众亲热?犹豫再三,只得用后背挡住众人,捧着谢离的手,在指尖克制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