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故渊沉吟道:“怪不得少室山聚义时,泰山虽为五岳之尊,周誉青说话却没什么分量,应和之声寥寥。”
江如月点头道:“我们江湖人不讲什么年纪老少,自然是谁武功高,谁的话就管用。”
她顿了顿,继续道:“周师叔以泰山派地位衰落为耻,他为人气量狭窄,极是短目虚荣,谁要是当面质疑他们泰山派,他表面不说,腹里却记仇的很。”
林故渊道:“当日少室山达摩堂之中,周誉青极力撺掇各派捉拿我与谢离,江掌门与许帮主却公然驳了泰山派的面子,他想必恨之又恨,见大家都推崇少林方丈,他心里想必又嫉妒的很。”
江如月夹了一枚笋片,闻言再无兴致,将筷子啪的一放,冷冷道:“他也配?慧念方丈是怎样大悲大德心肠,他又是怎样的卑鄙心性,如何能比作一谈?”
想了想,又道:“我私自与、与他结交,本就是世所不容……”她望着易临风,低垂双目:“我怕周师叔陷害我们峨眉派,因此他数度上山,我们都奉茶迎接,他越是骄纵,我们越是低伏周到,不料他得寸进尺,前些日子甚至亲笔写了一封书信送到上任掌门了尘师太手中,极力谴责我暗通魔教一事,弄得师太把我召去,苦口婆心劝了好半天。”
许大酉一挑眉毛,露出鄙薄之色:“也就是欺负你们一群弱质女流,当初在达摩堂,可是我们丐帮兄弟把着门,在群豪面前放走了二位朋友,怎么不见他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他必是心里害怕,可见是个欺软怕硬的真小人。”
谢离听他们一群正道人士议论短长,一直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嘻嘻笑道:“老东西可别高兴的太早,没准人家正背地里打你们的主意,收拾了昆仑和峨眉,下一个就是你们丐帮。”
许大酉昂着脖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小人才打那些个算盘珠子,有种真刀真枪来战一场,看看是他们的重剑厉害,还是叫花子的醉拳管用!。”
江如月虽年轻,但身为江湖侠女和一派掌门,自是铮铮傲骨,不肯居于人下,听许大酉说什么“弱质女流”已感不悦,但她辈分不及许大酉,今日与易临风重逢,自觉是人生中极快乐、极满意的一天,也不跟这莽夫计较,听谢离一开口便把这老叫花子怼了回去,禁不住浮出一缕笑容。
林故渊蹙眉思索,一顿饭工夫听了这些江湖逸闻,一时难以消化,他师尊玉虚子为人清高,对江湖帮派的勾心斗角甚少提及,素来只让他们清修习武,不许动那些个小人心思,因此他竟不知看似同心协力的正派之间还有这些争斗隐情,一想到泰山派既记恨武林各派,又与魔教藕断丝连,更是冷意森森。
只听江如月道:“此地与泰山已不足百里,最迟后日便可赶到,待我们见了周师叔,一切尽可分明。”
林故渊把着酒盏,轻抿了一小口,淡淡道:“江掌门胆识过人,故渊佩服。”
江如月听出他话里有话,挑眉道:“此话怎讲?”
林故渊将酒盏置于桌上,道:“说到这份上,各位可知道那泰山派为何一门心思要栽赃我们昆仑、峨眉两派勾结魔教,一而再再而三上门寻衅滋事?”
许大酉抢先道:“那还用说!魔教一党围攻少林寺后,江湖各派皆有些草木皆兵,他们泰山派声誉不高,必是要借机挺身而出,证明他们虽然武功平平,却是那侠肝义胆的勇猛之士,敢为他人之所不为,此举既能挫一挫昆仑峨眉两大门派的锐气,又能让其他各派对他们另眼相看。”
谢离嗤的一笑,对那叫花子道:“肚里没有三两墨水,你可少说两句吧。”
林故渊叹了口气,道:“周誉青心机深重,恐怕远甚于此。”
二人一唱一和,将被困风雨山庄、少室山逃亡等一众实情向众人讲述,又将周誉青暗通魔教祝无心,在昆仑山纵火劫掠一事,以及前些日子在青楼寻获泰山派踪迹之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大家,当日那名妓柳依依和泰山派汉子的供词清楚明白,众人越听越是齿根发冷,方才的喧闹气氛一扫而空,满座皆是沉默不语。
许大酉的脸色也由红转黑,气得两腮须髯乱飞,道:“昆仑派基业遭大火焚毁一事我曾听小叫花子提起过,本以为是魔教所为,不料竟是泰山派一帮卑鄙小人从中捣鬼!”
接着狠狠一砸桌子,怒道:“竟有此事!竟有此事!”
他盛怒之下无意间使出内力,桌上杯盘碗筷被震的蹦起,哗啦啦地在半空碎成无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