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月华遍地,思过堂建在山顶,突兀一座险峰绝壁,十多名白衣昆仑人士排成扇形,将谢离和林故渊逼到悬崖边缘。
玉玄子喝道:“魔教妖孽,今夜怕你是有命来、没命去,此处四面悬崖绝壁,你已插翅难飞,还不速速认罪伏诛!”
闻怀瑾左手捏剑诀,右手摆开杀招架势,英气勃发:“放下他!”
山顶大风漫卷,吹的人摇摇晃摇,谢离往后退了一步,半只脚已悬在半空,稍微一动,只听吱嘎一声雪响,碎冰细雪扑啦啦落下悬崖。
林故渊眸中混沌,两手搂住谢离的脖颈,皱眉低声呼唤:“我好热,好难受——”
他尚未完全清醒,问别的却又不答,谢离赤手空拳面对十余名昆仑山侠士,其中还有一位玉字辈师叔,轻轻叹一口气,回头道:“故渊,我出手是要人命的,可这些糊涂蛋,打又打不得,杀也杀不得,你说让我怎么办?”
林故渊半梦半醒,伏在他肩头,额前青丝软垂,低声道:“不准、不准伤我门派,走——”谢离笑了一笑:“好,都听你的。”
玉玄子冷笑一声:“想走?哪那么容易,除非你是鸟,除非你生出翅膀,能飞下这万仞‘不争峰’!”
说罢再不犹豫,跟闻怀瑾两人一左一右凌空攻来,只见剑出如虹,以穿云破月之势呼啸而至,谢离岿然不动,以手背掩口打了声呼哨,矮身避过两股剑锋,突然急速抽身,调转方向,冲那悬崖绝壁猛冲了过去!
陆丘山和卓春眠同时大叫:“不好!他们要跳崖!”
只听一声尖锐鹰唳划过寂静长空,万丈绝壁之中,忽然升起数百只玄色巨鸟,于半空盘旋往返,灰黑羽毛簌簌飘落,一众弟子不由惊呼:“这是什么?”
谢离站在鹰群之中,回头冲玉玄子笑道:“你看我有没有翅膀?”
他轻飘飘打了个手势,鹰群像是发了狂,齐齐急速煽动羽翼,扑啦啦振翅翱翔,亮出尖锐鸟喙,一只只俯冲而下,啄的众人抱头乱窜,鹰群中间垂下一段绳索,谢离连退两步,背着林故渊回身纵身一跃,稳稳抓住绳索,在猎猎山风中急速坠落。
昆仑一众弟子被鹰群啄击,护着头举剑乱劈乱砍,哪还顾得上追人?闻怀瑾的脸煞白一片,好不容易提剑冲出重围,立在悬崖边缘探身俯瞰,只见黑雾无边无际,万丈深渊劲风扑面,一声呼哨从远处传来,鹰群集体放弃进攻,跟着一头扎入深渊,不过瞬刹之间,全都没了影子。
空荡荡的山顶,只剩一轮残月悬在苍蓝夜空,百尺危楼,摇摇欲坠。
“故渊!”闻怀瑾的呼喊变了调子,“小豆子——”
陆丘山和卓春眠后一步赶到,面无血色地冲到崖边,卓春眠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陆丘山跌跌撞撞回过身,双眼通红,揪着闻怀瑾前襟:“你做的好事!瞧你做的好事!他好不容易才回来,你要逼死他吗?”
闻怀瑾语无伦次:“我只是想让他服个软,让他当着师叔的面跟魔教划清界限,求得众师叔谅解……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玉玄子追得满头大汗,鼻子不像鼻子,眼不像眼,身后的白衣弟子也都不甘落败,急道:“师父,怎么办?”
玉玄子黑着脸道:“搜!跟我去崖底搜,不可放过魔教妖人一党!”
“师叔!师叔请三思——”陆丘山拦在玉玄面前,半点昆仑名士的架子也无,咚的磕了个头,“魔教现身非同小可,今夜之事需先回去秉明玉虚师叔,不可再擅作主张!”
“混账!掌门师兄的心,早不知偏到哪儿去了!”玉玄子的语声剧颤,“他的徒弟是徒弟,我的徒弟就不是徒弟了吗……”
他低头看着陆丘山,悲愤道:“若是陈远还在,断轮不到你叽叽歪歪!”
他以手掩面,悲声道:“玉虚师兄教出的好徒儿,宁肯护着魔教走狗,当初也不肯为陈远说半句好话!”
陆丘山伏地叩拜,一步不退:“师叔——”
玉玄子毕竟不敢绕过玉虚子独做决断,思虑再三,一挥衣袖:“走,去请玉虚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