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怡失笑,“你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池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没想过这个可能。”

“但是。”池愉又反应过来,“但是,如果我囚禁的人是一个很坏的人,进入这个秘境后把这个城池的人都杀了怎么办?”

薛怡目光流露出温柔的慈爱与激赏来,她知道她没有选错人,温柔是一种伟力,现在的修士都奉行弱肉强食的规则,极尽掠夺,贪婪至极,很少很少停留下来,将目光放到平凡的事物上。

而池愉做到了。

这一千多年来,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错过了后面也绝对不可能再有了。

薛怡道:“你成为秘境之主后,可以随意地开辟空间,此处便是你的领域,领域之内,所有人都受你掌控,再强的人进入这个领域,都会被你所控制,再强的灵力都不可能使用出来。”

池愉犹豫了一下,问:“那禁术呢?”

薛怡:“禁术?”

她思忖片刻,微微笑道:“我这个秘境也是禁术炼成的,自然也能防禁术。”

池愉露出了高兴的表情,“那前辈,我要认主!”

认主是极其简单的过程,池愉交出了心头血,薛怡将那滴血与秘境相融,便认主成功了。

很快,池愉能感受到这个秘境里的所有人。

他能看见玄寂师兄和小球一同出来找自己,能看见莲池在房间里修炼,能看见每家每户、甚至河里游动的鱼,被风吹散的桃花,泥土里筑巢的蚁……

池愉惊喜地道:“前辈!我真的能看到他们所有人在做什么诶!”

好神奇!

这才是金手指才有的样子!废物系统,学学人家!

薛怡看他这个模样,轻轻笑了起来,道:“此方世界,每一个生灵虽然看着都是怨气集结而成,却都是我用幽冥秘法一个一个地还原到如此程度,他们不是单纯的怨气,你将他们看成活生生的人,那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人,你用心对待他们,他们的时间便不会再停滞……小子,我希望我和我的女儿薛珍、孙子薛祈,都能在你手里好好地生活。”

池愉道:“这是自然,放心,前辈。”

薛怡的身影慢慢褪去,池愉眼前那片熟悉的白光闪过,视线重新昏暗起来。

还不等池愉眨眨眼恢复一下视线,小球的声音传了过来,“傲天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池愉揉了揉眼,看清了小球和他身后的玄寂师兄。

“小球。”他匆匆喊了一句,又喊道:“玄寂师兄。——我出门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我去练剑了么?”

小球说:“你是说了,但是你之前练剑顶多练两个半时辰的剑,现在都四个时辰了,我能不着急么?”

池愉看向谢希夷,笑着问道:“玄寂师兄,你也担心我么?”

谢希夷看他这个模样,反问:“机缘找上门了?”

池愉:“……找了!”

他顾不上和他插科打诨,把自己成了这个秘境的主人的事情一一说了。

谢希夷有些意外,“居然是宝器秘境?”

小球也很意外,“这种秘境……天哪!殿下,这不是那种……?”

谢希夷道:“跟禁术有关系,不过已经被炼化了,没什么坏处。”

池愉很开心地说:“有这个秘境在,以后对敌打不过的就直接丢进来,嘿嘿。”

谢希夷发觉池愉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他几眼,仿佛意有所指似的,不禁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池愉果然没能憋住,嘀嘀咕咕地说:“玄寂师兄你要是欺负我的话,我也把你关起来。”

谢希夷反问道:“怎么样才算欺负?”

他下意识地想如同往常一样去捏池愉的脸,刚伸手过去,便反应过来,收回了手——

池愉猛地抓住他的手,“缩手干嘛?”

他这么说着,抓着谢希夷的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下,又猛地偏头,战术后仰,瞳孔地震,大声道:“?啊!玄寂师兄你打我,你完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宣布,犯人玄寂师兄判处两年监禁,剥夺五年政治权利,退庭!”

谢希夷:“……”

没听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11: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亲一个先。

来啦!!粗长!!呜呜呜[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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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我是最好的师兄

秘境既然认主了,自然随时都可以出去了。

池愉便通知了莲池一声,而且,也没有隐瞒秘境认主这件事。

莲池惊异了一会儿,倒是没嫉妒,只感叹道:“原来是法器型秘境,龙师弟好运气。”

随即心里想到,若不是碰巧龙师弟和玄寂师兄他们一起进了这个秘境,他岂不是要在这个秘境里困到寿终?

莲池冷汗不禁冒了出来,如此看来,他运气也很不错啊。

这么一想,莲池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

池愉最后在这个酒楼里吃了一顿大餐,便退出了秘境。

秘境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但现实时间只过去了几个时辰。

这种时间的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莲池懂事地与池愉等人告别,总呆一块儿不是事儿,诛杀妖魔的任务都没有完成,万一碰到了妖魔,那算谁的猎物?

而且,更重要的是,玄寂师兄并不欢迎他,他还是识趣点吧。

所以莲池没有多呆,干脆利落地走人了。

小球嘀咕着说:“莲池师兄人还挺好的,我还有点舍不得他。”

池愉伸手狠狠地揉他的脸,“你这小子,见异思迁哦。”

不过也正常,就算是炼气期修士,但也是小孩子啊。

小孩子本来就离开不了大人。

池愉对自己对小球关注越来越少这点是有鲜明认知的,并不是故作不知。

但他也控制不住,只要玄寂师兄在身边,他就自然而然地跟玄寂师兄说起话来,将小球和巫云苏都忘记了。

巫云苏这些日子也沉默不少,池愉也看在眼里,但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玄寂师兄好像有些变了。

但是他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变了。

池愉如同往常一样跟谢希夷说话:“玄寂师兄,我们现在往哪儿走呢?”

谢希夷看了他一眼,道:“你来做决定就好。”

池愉便想了想,道:“那就继续往西吧。”

小球插嘴道:“往西的话,就快到蛮荒之地和东镜洲的边界线了。”

池愉挑眉,“你想回家?”

小球:“嘿嘿。”

池愉不由得看向谢希夷,“玄寂师兄,你想回家吗?”

谢希夷冷淡地道:“不想。”

小球:“殿下……”

他学着池愉,伸手抓谢希夷的袖子,握成拳头抵在下巴下,有一种小狗似的楚楚可怜,“殿下,没多远呀,我们回家看看呗。”

谢希夷:“……”

池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扯谢希夷另一边的袖子,“玄寂师兄,我也想去你出生的地方看看,可以吗?”

谢希夷微微垂眸看他,说:“不可以。”

池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招居然不管用了,迟疑片刻,伸手抱住了谢希夷的腰,软着嗓子说:“玄寂师兄~求你了,我们顺路去大夏看看吧。”

小球也有样学样,胆大包天地跟着抱住了他的腰,“殿下~求你了,我想回家,我爹肯定给我生新的弟弟妹妹了,我想回去看看。”

谢希夷无动于衷地说:“不行。”

池愉不禁纳闷,便使出了杀手锏,抱着他左右摇晃起来,“玄寂师兄,玄寂师兄!求你了,顺道的事儿,就呆三天!呆三天我们就走?好嘛好嘛——玄寂师兄你快说好的好的,你说好的我给你一块极品灵石!”

企图贿赂.jpg

谢希夷感受着池愉身上滚烫的温度——原本很习惯的肢体接触,现在却觉得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燥热,这股燥热很陌生,以至于他冷白的脸颊微微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他故作寻常地勾起唇角,淡淡道:“……我看起来很缺灵石么?”

随后便说:“我给你两块极品灵石,不去大夏。”

池愉:“……”

他匪夷所思,又大感震惊——

因为玄寂师兄对他一向都是有求必应,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要求,居然能被他一直拒绝。

按理说,一直被这样拒绝,池愉也应该识趣不再提了,但他被谢希夷惯得失了很多分寸,因此他还不死心,“玄寂师兄,我真的很好奇你出生、成长的地方,我想了解你的一切,你就答应我吧,求你了——

玄寂师兄还爱不爱我了?爱我就带我去大夏,不爱我那我会很伤心,我立马哭给你看。”

池愉这么说着,还真的眨了眨眼,试图憋出眼泪来。

谢希夷:“……”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掐他柔软的脸颊,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为什么总是大言不惭?”

池愉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掐着脸颊,弯起唇角露出洁白的牙齿,一侧虎牙若隐若现,因为被捏着脸颊,因此他的声音有些含糊地说:“因为玄寂师兄你吃这一套。”

谢希夷笑出了声:“池愉,你真的很狡猾。”

池愉眨了眨眼睛,笑得有几分讨好,“还因为我知道玄寂师兄最疼我了,对我有求必应,所以多求求玄寂师兄你总是会答应的。而且我这不是大言不惭啊,我句句都是真话,肺腑之言,臣请陛下明鉴啊。”

谢希夷垂眸盯着他的笑脸,低声道:“你若是进入朝堂,必定是善溜须拍马的佞臣。”

池愉笑得那双弧度圆润的眼睛都微微眯起,薄薄的眼皮这下,眼瞳蒙着清冽的光,漂亮得不得了。

他语气有些含糊地说道:“佞臣怎么啦,对外是佞臣,对内,佞臣可是陛下的哈喽KT。”

谢希夷:“……”

他的目光往下,落到了他那柔软的红唇上,他知道他的嘴唇有多软,偏偏这样柔软多汁的嘴唇,总能说出他听不懂的话。

谢希夷头颅低垂,脸庞靠近了池愉,低语道:“你这么说,我还非答应你不可了?”

池愉看着谢希夷近在咫尺的脸,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他拉长了嗓音,自如地说:“玄寂师兄~不,陛下,臣求您啦!陛下若答应臣这个请求,臣自是生生世世侍奉陛下左右。”

谢希夷捏他脸颊的手指用力了几分,小骗子,还生生世世。

池愉不禁“唔”了一声。

谢希夷的手指陡然一松,松开了他的脸颊,饶是筑基期的皮肉,他这一掐,也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两枚淡淡的红色指印。

谢希夷的指腹摩挲着那两枚红印,微微往后撤了撤,语气软了几分,“我答应你,不过不要极品灵石。”

池愉:“那玄寂师兄你要什么?”

谢希夷道:“什么都不要,你也说我是对你有求必应的玄寂师兄,若我要你的东西,那便是交换。”

他顿了顿,那双金眸深深地望着池愉。

池愉与他对视,从没有像此刻一样令他觉得玄寂师兄的眼眸深邃,分明是金色的色泽,瞳仁却如黑洞那般,仿佛能将人吸进去,在那一瞬间,池愉竟有些说不上来的心悸之感。

“玄寂师兄……”他唤了一声,“你在想什么?”

谢希夷慢声道:“我在想,我真是一个很好的师兄。”

要是他稍微坏一些,就不会有这么多纷乱的心绪,坚定地满足自己的欲求,他都会比现在更能觉出喜乐。

池愉:“……”

王婆卖瓜.jpg

不过,这也是事实,池愉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道:“这是当然!玄寂师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师兄,谁家师兄会这么大包大揽教师弟修炼啊。玄寂师兄,毫不夸张地说,我真的就是你带出来的兵,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谢希夷说:“是啊。”

他笑了起来,脊梁挺直,将池愉那一双抱着他腰的双手抓离,退开几步道:“可以去大夏,但只能呆三天。”

“好耶!谢谢玄寂师兄!”池愉高高兴兴地抽出手,与同样一脸高兴的小球击了个掌。

撒娇大胜利!

之后的日子,他们一路杀妖魔,任务牌的数字很快就跳到了300。

任务满了!

而鸿宝历练离结束还有三个月!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

池愉直接跟谢希夷提议道:“玄寂师兄,我们直接坐飞行法器过去吧!”

谢希夷:“嗯。”

小球:“回家回家回家回家!我爹肯定又给我生弟弟妹妹了,傲天哥我带你去看我的弟弟妹妹,小婴儿的时候特别软,手指一捏一个坑咧,我最喜欢玩他们的小雀雀了,能扯好长!”

池愉震惊:“小球,你也太坏了!怎么可以扯你弟弟的小雀雀,扯坏了怎么办?”

小球嘻嘻地说:“不会的,我有分寸的,就是玩玩。”

又瞥了一眼不吭声的巫云苏,说:“比假婴儿实在多了。”

巫云苏阴恻恻地瞪了小球一眼,双手用力地扯着池愉的衣服,爬到了他腿上坐着,池愉也很自然地将他抱住了,伸手撩了一下他的裙子,说:“小巫啊,你这白白胖胖的虫体什么时候能化掉啊,总要人抱也不是办法啊。”

巫云苏:“……”

他不化人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得要人抱。

这样的小巧思,池愉自然不会理解,但小球却心里门清。

不过,这样的争宠争不了多久,他们都心知肚明,因为池愉下一句话就又变成了:“玄寂师兄,其实我一直奇怪一件事,那就是小球明明是你的堂弟,为什么会变成你的仆从呢?仆从地位好低的。”

谢希夷道:“小球,你回答他。”

小球便说:“傲天哥,我们大夏皇族就是这样的,只有自己血亲才用得放心嘛,皇帝这一脉为主,其他宗亲为分脉,分脉就多多开枝散叶给主家送仆从心腹。我是年纪还小,等年纪大了,就可以去考个试,捞个官当当,要是实在不想当官,就让我爹去请封,给我封个郡王什么的混混日子。”

池愉:“哦……有点复杂,小球你不会心里有落差吗?明明以后可以当郡王,却给你家殿下当仆从。”

小球讶异地道:“怎么会呢?地位上的差异并不能代表什么,我知道我与殿下是一体的就行了,殿下永远都不会伤害我,我也同样如此。”

池愉道:“原来如此,你们家的情况,和我熟知的王朝模式都不太一样诶,这种独特性,其实蛮引人注目的,我越来越好奇了。”

谢希夷道:“你的好奇心过于旺盛了。”

池愉笑道:“这是一件好事,好奇心是人最原始的心理,远古人类正是因为有好奇心,才会不断地探索,从衣食住行,到武器工具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可以说好奇心是人类进步的最强驱动力。倒是玄寂师兄你,你的好奇心好像特别少,现在想想,你好像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奇心,你不好奇我的来历,也不好奇我的秘密,只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地接受。”

他这么说着,莫名其妙地有些不是滋味,玄寂师兄从不过问他的秘密,他跟他说过反派的事情,他也没有追问过,他可以定位他,他也没有问他,只是一味地接受他有这个设定,他说过回家,他也不好奇他家在哪儿,他年纪轻轻就有筑基期修为,但是神识、身体强度都跟不上修为,玄寂师兄虽然会毒舌,但并没有探索的意思,轻拿轻放,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池愉声音小了几分,“现在一琢磨,感觉好像有那么点挫败。”

谢希夷:“挫败?为何?”

池愉思忖片刻,道:“因为好奇心是在意,是想要了解和探索,但玄寂师兄你对我都没有这种想法,我会觉得,玄寂师兄你是不是没有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呢?”

谢希夷:“……”

他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池愉折磨疯掉的。

他语气淡淡道:“还是说说巫云苏吧。”

他看向巫云苏,“快点变成人型吧,总要人抱,也不是办法。”

巫云苏:“……”

关他什么事儿?

池愉笑了起来,知道玄寂师兄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他不会觉得是玄寂师兄回避这个问题,而是他问出来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实在是太矫情了,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只会觉得这个问题过于幼稚,从而不知道怎么回答。

池愉暗暗地想,他怎么会突然这么矫情呢?

也是奇怪,他平常不这样的。

玄寂师兄转移话题,反倒称了他的心意。

在修行法器上飞了几天后,终于到了大夏王朝的国境线了。

小球很兴奋,“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

谢希夷低头看他,“你要是实在想家,就回家吧。”

小球一愣,立即拒绝道:“不要,殿下,我还要进证心台呢。”

谢希夷道:“多少次了,到现在都没过。”

小球自信地道:“殿下,我认为下次我肯定能过,因为我跟着你和傲天哥学到了很多很多,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殿下,你没发现吗?我现在跟傲天哥很像的。”

谢希夷:“像?哪里像了?”

小球翘起唇角笑了起来,“笑容啊。”

他伸手拽住谢希夷的袖子,睁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嘟嘟嘴,“殿下~~求你了~”

谢希夷:“……”

池愉发出了杠铃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球也学着发出了杠铃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希夷:“……”

他说:“手痒了是么?”

他抽出了戒尺,微微笑着看向了小球。

小球:“……”

小球噤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11:东施效颦

小球:呜呜呜呜呜呜

今天我来得很早!小狗叼玫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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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我不会再失控

大夏王朝比别的凡人国家有更多的修士,因此边防武装力量还是很给力的。

池愉他们的飞行法器很快就被截停了。

不过,这时候小球出面,拿了腰牌表明了身份,才使得飞行法器能继续前进。

这么久以来,池愉经过不少凡人王朝,边防脆得跟薄纸一样,除了凡人士兵就是凡人士兵,基本上没有修士,而眼前的边防驻守的修士就足足有七八十个,这个数量算得上非常多了。

毕竟凡人王朝要雇佣修士的话,都是用有灵根的孩童当货币的,有时候一个极品灵根的孩童只能换修士效忠一年。

有不少聪明的王朝会和仙门签订契约,达成这种合作关系。

而大夏王朝显然不是跟仙门有合作关系,小球跟池愉解释道:“这些修士都是我的叔叔伯伯表叔侄子侄女等等。”

池愉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小球跟他说他有十几个兄弟姐妹了,这是往死里生啊。

他大夏王朝的版图很大,比池愉在蛮荒之地看到过的所有国家都要大,飞行法器又飞了半个时辰,才飞到了大夏王朝的国都。

小球激动地说:“先去我家,先去我家,殿下先去我家,我带傲天哥去看弟弟妹妹。”

他直接挤开了池愉,操控飞行法器往益王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没多久,就到了益王府门口。

他们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国都,因此益王府上下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早早就准备起来了。

门房看见飞行法器落下来,赶紧叫人去通报,自己过来迎接,“少爷,你回来了!”

小球对谢希夷说:“殿下,你要跟我们一起去还是?”

谢希夷抬了抬下巴,“一起吧。”

门房注意到了谢希夷,张大了嘴巴,“大殿下?”

天哪,大殿下也回来了!

小球带他们刚进大门,门里就涌出来一伙人,“小弟!”

“我儿——”

又很快注意到了谢希夷,都是一脸吃惊,“……殿下?您竟然也跟着回来了?”

谢希夷颔首,淡淡地回答:“回来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益王笑着说:“回来也好,回来也好。”

池愉敏锐地感觉到他们对谢希夷的态度好像有些许微妙,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便频频地看向谢希夷。

谢希夷与他对视了一眼,传音道:“看什么?”

神识快逼近金丹境后池愉也学会了传音,“玄寂师兄,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对你有点奇怪?”

谢希夷道:“许是怕我吧。”

池愉纳闷,“玄寂师兄,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怕你,你明明这么好。”

谢希夷顿了一下,才道:“小球应该与你说过。”

池愉:“啊?没有吧?”

谢希夷道:“我魔心失控过。”

池愉:“啊……魔心失控,很可怕吗?”

谢希夷笑了,“我跟你说过,你不记吗?我魔心失控的话,你不可能活下来。”

池愉:“……”

谢希夷看他沉默的样子,说:“……我不会再让魔心失控,所以,不用担心。”

池愉回过神来,说:“玄寂师兄,我不担心这个,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谢希夷没说信不信。

小球已经开始问他爹了,“爹,有新的弟弟妹妹吗?”

益王有些许尴尬,咳嗽几声,说:“这种事情,进屋再说。”

小球:“有没有嘛?”

益王有些讶异地看向他,直觉他变了很多,但殿下在,他没批评他,没好气地说:“有。”

小球便伸手过来拉池愉,“傲天哥,我们去看我弟弟妹妹。”

池愉看向谢希夷,“玄寂师……”他话还没说完,小球就插嘴道:“殿下等会儿过来,我们先去。”

谢希夷对池愉颔首,“你们先过去。”

益王便让儿子带小球和客人进去,转头对谢希夷道:“殿下,我们进屋说话吧。”

谢希夷应了一声,目光微微偏移,看向池愉离开的方向,见他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便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球拉着傲天哥跟大哥介绍道:“大哥,这是傲天哥,我的朋友——也是殿下的朋友。”

小球的大哥也是个容貌华美的青年,他同样有一双金色的眼瞳,听见小球这么说,很温和地向池愉问好道:“你好,我是小球的大哥,我叫谢庄函。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池愉笑着叫了一声,“大哥。”

谢庄函有点惊讶,随即笑笑,目光落到池愉怀里,问道:“这只妖魔……?”

池愉说:“这是我干儿子,也是小球的朋友。”

小球撇了撇嘴,没说话。

谢庄函:“哦……”

他们很快到了内院,池愉见到了小球的弟弟妹妹们。小球离家四年多,家里多了两个幼儿。

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最大的年纪不多三岁,长得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小点的还没满月,还用着襁褓,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

池愉试着抱了一下襁褓里的小婴儿,对方都不怎么哭,看着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池愉:“……小球,你可以向我问一个问题了。”

小球:“什么问题?”

池愉:“‘我们家孩子能不能做童模啊?’哈哈哈哈哈。”

小球:“呃……我们家孩子能不能做童模?”

池愉:“那太可以了,直接出道吧。”

谢家的基因实在是强,每一个男人都是在修真界都算得上少见的美男子,每一个女孩也是在修真界都算得上拔尖的漂亮女子。

连婴幼儿都不是一般的漂亮,睫毛长得过分,皮肤白得像雪一样,一双眼睛更是漂亮得不像话。

这说明修炼对他们的容貌其实没有太大的加成,他们天生如此。

看完孩子,池愉抱着巫云苏准备离开,小球拉着他说:“傲天哥,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池愉只好说:“看一眼哦,毕竟我们只能在大夏呆三天。”

小球有些委屈地说:“傲天哥你是想把时间都留给殿下吧!”

池愉:“呃……”

他妥协道:“好吧。”

谢庄函皱眉看向小球,传音道:“小球,你对殿下的态度未免过于轻浮了。就算他已经不是储君,你也不能如此不敬重他。”

小球:“……”

他还不会传音,只能委屈巴巴地看向谢庄函。

谢庄函皱眉,继续传音道:“你这一套跟谁学的?别摆出这幅鬼样子,我跟你说的话听到了没有?”

小球:“……大哥,我现在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了,你回家吧。”

谢庄函:“?”

还不等他继续教训他,小球就拉着池愉跑了。

谢庄函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眉头依然紧紧皱着,他能感觉到小球变了很多,而这变化的源头,大概率是他带来的那个少年修士。

池愉他们在益王府一耽搁,就是三个时辰。

等从益王府出来后,小球的储物袋又丰盈了,他献宝似地送给池愉一个玉佩,“傲天哥,这是我爹给我的攻击法器,存了他三道法力,可以打死金丹境的修士,这个送给你。”

池愉说:“你送给我了你怎么办?”

小球从储物袋掏出了十枚同样的玉佩,“我还有十枚,哈哈哈哈哈哈,都是我哥哥姐姐送我的。”

池愉:“嘶。”

这就是家族底蕴。

既然小球还有这么多,池愉便坦坦荡荡地收下了。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皇宫。

皇宫也早早就得到了消息,皇宫大门守卫看见谢希夷的那一刻,立即收了兵器,行礼并声音洪亮地喊道:“殿下安康。”

话音刚落,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大哥哥!”

是谢清宁,她高兴地从宫门里跑出来,想冲进谢希夷怀中,被谢希夷用戒尺阻拦在一尺之外,“你堂堂公主,仪态全失,像话吗?”他极其不悦地冷声道。

谢清宁愣了一下,退开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谢希夷反问道:“高兴就可以如此失控么?”

谢清宁语塞。

他垂眸看向她的眼神里夹了一丝冷漠,“进去。”

谢清宁只好转身。

他们一同进了宫门,看见了谢清镜,他身边簇拥着几个太监,很克制地站在大道上等他们。

“大哥。”谢清镜有些畏缩地喊了一声。

谢希夷偏头对池愉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回来。”

池愉缩了一下脖子,干巴巴地说:“他们还只是个孩子。”

谢希夷冷笑了一声。

池愉能感觉到谢希夷的火大,便不敢再说话了。

谢清镜小声说:“大哥,父皇母后在等你,你先去见见父皇母后吧。”

谢希夷“嗯”了一声。

没理会谢清镜,迈步越过他往前走。

“玄寂师兄。”池愉说:“我就不跟你去了?我能在皇宫里四处看看吗?”

谢希夷却道:“你与我一起去。”

池愉有些惊讶,随即又反应过来,他是客人,是应该去见见玄寂师兄的父母的。

他笑了起来,说:“好,玄寂师兄,我陪你一起去。”

谢清镜和谢清宁跟上他们,他们俩看着谢希夷与池愉无比靠近,池愉甚至伸手去抓谢希夷的袖子,这样的亲昵,令他们心里酸涩。

若说从前,大哥哥对他们的确算得上温和,但现在,和之前却是差得太多了。

他们心里明白,是因为他不再是太子,责任落到了谢清镜身上,所以谢希夷对他们的要求变高,以至于产生了诸多不满,态度自然也跟着变化。

但明白归明白,那种落差感还是令他们难以接受。

谢清宁忽地开口道:“大哥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谢希夷漠不关心道:“是吗?”

谢清宁道:“是的,但是父皇母后不答应这门婚事。”

谢希夷冷淡道:“听父皇母后的。”

谢清宁说:“可是,大哥哥,我喜欢他。”

谢希夷道:“听父皇母后的。”

谢清宁:“大哥——”

谢希夷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锐利,“你跟我说这些,难道想让我为你从中斡旋么?”

谢清宁张了张嘴,有些沮丧地说:“大哥哥,我只是想让你关心关心我。”

谢希夷冷淡道:“这是父皇母后应该操心的事情。”

谢清宁:“……”

她没再说话。

是因为转修禅法的缘故吗?大哥哥冷漠了太多太多。

池愉在旁边都不敢说话了,他能感觉到谢希夷现在依然很火大。

他不禁伸手下去,想去牵谢希夷的手。

但谢希夷在察觉到这点之后,手指重新握成了拳头,让池愉牵了个空。

池愉不禁传音道:“玄寂师兄?”

谢希夷道:“有事?”

池愉道:“我想牵手。”

谢希夷说:“我不想。”

池愉只好勉为其难地握住了谢希夷沙包大的拳头。

谢希夷:“……”

他没忍心甩开他的手,手指慢慢松开,握住了他柔软温暖的手。

池愉笑了起来,传音道:“玄寂师兄,回家开心点,不要老是凶你弟弟妹妹啊,他们顶破天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啊。”

谢希夷道:“他们修为都是筑基期,只有你将他们当孩子看。”

池愉道:“他们是孩子也是事实,你对他们要稍微宽容点,给他们一点成长的时间嘛。”

谢希夷没说话。

他们走过蜿蜒的走廊,穿过百花斗艳的御花园,终于到了大夏皇帝的养心殿。

有太监为他们引荐,谢清镜干巴巴地说:“我就不送大哥你进去了……我还有课业没完成,我、我先去……”

池愉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少被皇帝批。

谢希夷看都没看他一眼,谢清镜着急忙慌地溜走了。

谢清宁没走,坚持陪谢希夷一起进去。

于是一行人一起进了大殿。

池愉终于见到了谢希夷的父皇,嗯,毫无疑问,依旧是个大帅哥,因为修士的关系,他甚至很年轻,看着没比谢希夷大多少。

只是那眼神还是透露出了些许沧桑,看着真实年纪起码有百来岁的样子。

皇帝看见池愉直勾勾地看着他,也并不恼,修士都是如此,对凡间帝王并没有敬畏心理,即使是面对修为大好几个境界的前辈,也不会行礼跪拜。

只是,皇帝的目光往下,一眼就看见了池愉和谢希夷交握的双手,他不禁问道:“希夷,这位是?”

谢希夷道:“这是我师弟。”

说完,便沉默了。

皇帝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有些生疏地询问了几句他在罗珀的近况,便也跟着沉默了。

池愉传音问谢希夷:“玄寂师兄,你跟你父皇关系不好吗?”

谢希夷淡淡道:“没什么好不好的。”

还是皇帝说:“你母后在等你,你去看看你母后吧。”

谢希夷:“嗯。”

便带着池愉和小球退了出来。

谢清宁留在养心殿里,对皇帝说:“父皇,大哥哥,是不是变了很多。”

皇帝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或许吧。”

有些隔阂一旦出现,就很难修复了。

池愉跟着谢希夷往后宫的方向走去,此时只有太监,但池愉也没敢开口说话,传音问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不会跟你母后关系也不好吧?”

谢希夷道:“我说过,我魔心失控过。”

池愉顿了一下,明悟道:“他们怕你?”

他想起来,谢希夷手里还有一副想要送给母后的耳环,但是又没送出去。

谢希夷淡淡道:“恐惧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我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但我知道,当时肯定惨绝人寰。”

他勾起唇角,继续道:“或许若苦说的谶言,是有那么几分根据。”

池愉问:“谶言?什么谶言?”

谢希夷:“他说我会踏过尸山血海,成就无上魔国。”

他这么说着,余光里轻轻地瞥向池愉,想要看他什么表情。

池愉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信心满满地说:“玄寂师兄,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的!你放心!”

谢希夷唇角不禁翘了起来,“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么?”

池愉坚定地说:“相信我,玄寂师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可能有这种成就的!你绝对不会达到这种结局。”

因为,玄寂师兄你的原著结局是被杨旻炼成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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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希夷被他这样坚定的语气和百分百的信任弄得心境再次泛起涟漪,“……你不怕我的魔心么?”

池愉诚实地说:“当然怕啊。”

谢希夷唇角的笑容隐没了些许,正想说点什么,就听池愉继续道:“但是,我也相信玄寂师兄你,可以压制那颗魔心,因为我的玄寂师兄,无所不能。”

谢希夷:“……到了。”

池愉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他母后的寝宫。

有宫女去禀报,很快,就出来请他们进去。

池愉进了门,绕过屏风,很快就见到了谢希夷的母后,当然,毫无疑问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子,因为是皇后,所以装扮十分端庄华贵。

不过,她看着要老成些许,眼角有细细的细纹。

她看见谢希夷,清清地咳嗽了几下,开口道:“我儿,许久不见了。”

谢希夷拉着池愉坐下,语气淡淡道:“母后,这几年身体可安康?”

皇后道:“没什么大碍。”

又是诡异的沉默。

池愉不禁主动开口道:“皇后娘娘,我是玄寂师兄的师弟,你可以叫我小愉。”

皇后这才将目光落到他身上,“……小愉,你也是罗珀禅门的修士?”

池愉见她接话,立即笑了起来,落落大方地道:“是的,我去年才到罗珀禅门,玄寂师兄教了我许多东西,对我丝毫不吝啬,我们关系极好。”

又嘴甜道:“玄寂师兄这么好,我早就好奇陛下和娘娘是何等模样,能将玄寂师兄培养得如此优秀,现在一见,果然跟我心目中想的一模一样,也只有这么温柔大气的娘娘,和那么威严的陛下,才能培养出这么好的玄寂师兄。”

皇后有些震惊于谢希夷带来了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师弟,她记得谢希夷最讨厌嘴巴会说的人。

她不禁看向谢希夷,却是见他转过目光看着池愉,眸光格外专注,且带着一缕温柔的神光,唇角含着笑意,她心里不禁一抖,张了张嘴,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池愉见皇后没什么反应,不禁挠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道:“说起来,我们在蛮荒之地历练,快靠近东镜洲,玄寂师兄就说要回来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谢希夷就给他传音了,“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

池愉一顿,也跟着传音,“但是玄寂师兄你们都不说话,冷场了啊,我给你们热热场子。”

谢希夷道:“不需要。”

池愉纳闷地问道:“为什么啊?”

谢希夷道:“没有为什么。”

他们念念叨叨的时候,皇后开口说话了:“小愉……是吗?”

“是的!娘娘叫我这个名字就好啦。”池愉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皇后身上,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左侧脸颊露出了一个深深的酒窝,看着十分清甜。

皇后问道:“你是在自在洲进学的,还是一心要进佛门受戒?”

池愉道:“我是在自在洲进学的,并不会去佛门受戒。”

皇后道:“那就是要还俗了?既然如此,日后肯定是要成亲的吧?”

池愉有所预感,不会想给他赐个婚吧?

他赶紧说:“回娘娘,我这辈子不会成亲的。”

皇后问:“为何?”

池愉想了想,道:“其中缘由很难向娘娘说明,还希望娘娘谅解。”

皇后道:“我明白了。”

她看向谢希夷,此时他们目光对上,谢希夷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微妙的审视与敌意。

皇后一愣,心里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测,只是难免觉得酸涩,便不再说话。

从皇后寝宫里出来,池愉对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不是还有一副要送给你母后的耳环吗?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送给她?”

谢希夷道:“破镜难重圆。”

池愉停下脚步,问道:“玄寂师兄,你和你父皇母后以前关系很好吗?”

谢希夷道:“修炼的功法会令我们天然对血亲产生亲近之意,所以从前关系是很不错。但魔心失控之后,他们对我的恐惧压倒了血缘与功法带来的效用——”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池愉,“我不会再失控。”

池愉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弯起唇角,笑了起来,轻声道:“我知道啦,玄寂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再失控=不要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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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初吻被玄寂师兄夺走了

谢清宁离开养心殿后,想再找谢希夷说说话,却被宫人告知大殿下带客人去了东宫,不打算见客,便知道他这是不想见他们。

原先,对她十分温和、手把手教导她写字、练剑,就算做错了,也不会批评她的大哥哥,现在对她怎会这般冷漠?

就算转修禅法,明心见性,因此情绪平和,那也不至于如此。更何况,他对他的师弟的态度,分明是极好的,就像他从前对她那般。

谢清宁觉得心里委屈,她回到公主府,进了一个清幽的院子,柔声呼唤道:“浮沢,你在吗?”

一道极好听的声音回应了她,“我在,公主殿下。”

谢清宁心生欢喜,她进了屋,见到了一个容貌俊伟的男子——平心而论,他长相实属一般,并没有何处特别。在修真界人均俊男美女的平均线上,放到修士堆里,可能都找不出来的普通平庸。

但他有一把特别有辨识度的嗓音,一双极其漂亮的眸子,再加上那张泛着柔光的皮肉。

总之,谢清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喜欢他,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即使父母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也没有放弃。

不过,再喜欢,她也恪守着公主的礼仪,并没有与他过度亲昵。她走到桌子旁边,撩开裙摆,端坐下来,看向朝她走过来的浮沢,对他说道:“我大哥回来了。”

浮沢一惊,追问道:“是你那个禅修大哥吗?”

谢清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有一个大哥,自然是他。”

浮沢不禁坐立不安,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微笑着说:“这是一件好事,为何公主还不开心?”

谢清宁怅然道:“你看出来了。是的,我很不开心,我的大哥自从修禅后,对我们的态度冷淡了太多,我心里很难过,他以前待我极好,即使责罚我,也是如春风细雨一般柔和,现在却像是无情的冰雪,在他身边,我觉得好冷。”

浮沢耐着性子安抚道:“修士本就如此,像你们王朝如凡人家庭那般亲昵紧密的,才是极少见的。”

谢清宁含糊地道:“极少见,不代表没有。”

谢氏一族的秘密,即使三岁小儿,都知道保守。

因此就算再喜爱浮沢,谢清宁也没有透露出分毫。

但浮沢不是正常人,他正是那次当机立断,抛弃东盛独自逃生的黑影。

黑影修得一门极其独特的隐匿之法,这是在一个古战场中得到的机缘,靠这门机缘,他伏击过不少高出他许多阶的修士,得到过不少不义之财作为修炼资源。

但隐匿之法修得再好,他天赋不高也是事实,一般的修炼资源不够弥补这其中的差距。因此逼不得已,他走上了邪修的路子。

东盛是他极好的搭档,东盛脑子活络,胆大心细,一切计划都由他制定,所有丹药都由他来搭配。浮沢只需要为他伏击修士,就能得到比之前更多、对他来说更有效果的资源。

总之,东盛真的非常非常好用,浮沢对他非常有感情,放弃他也实属不得已。

不过,浮沢也试图着去找东盛,最后,在一个山间的洞府里找到了他。

那个场景,非常非常的血腥、渗人。

空中有非常强的丹药灵力波动,证明东盛被一直喂不菲的丹药续命。

他们杀修士是为了炼丹,并不会故意让修士痛苦。

而东盛的死,纯粹是一种泄愤。

更可怕的是,做出这种事情的,是一个禅修。

浮沢从谢清宁身上也感受到了那个禅修的气息,才知道那个禅修是她的亲哥哥。

说实话,浮沢知道这件事后,立马就生出了退意。

那个人,绝对不能招惹。

但是,浮沢又放不下谢家的秘密。

他来大夏半年,可以断定,大夏皇族,绝对有秘密。

纵使他们想隐藏,但这一茬接一茬的金丹筑基,已经超越了望仙洲的许多仙门。

但他就算运用上了功法,谢清宁也始终不肯透露任何一点秘密,并且,稍有不慎,她就会清醒过来。

而大夏卧虎藏龙的高阶修士,也令他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探查。

所以浮沢只能隐忍行事。

这时候浮沢就分外想念东盛,他长相要漂亮许多,魅惑的功法修到了极致,且能说会道,甜言蜜语也是章口就来,脑子更是活络,这种套话、探索秘密的事情交给他做再适合不过。

而他只有作为打手,效用才能完全发挥出来,让他去做这种事情还是太难为他了。

现在,浮沢知道那个禅修回来了,更是心里忐忑。

邪修恐惧禅修可能也是天性,但是,这个禅修于浮沢而言,更有压迫感。

浮沢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个山洞残忍血腥的场景,退意再度萌发。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逃跑的好时机,本来还没什么事,一旦跑了,谢清宁肯定会闹大。

浮沢只能按捺下逃跑的想法,找了个借口在家闭关——这半年以来,他经常用这种借口闭门不出,省去被谢清宁拉着去见父母、见兄弟的可能。

毕竟他是邪修,身上沾染了太多血气与因果,禅修能一眼看出他的来历,这种颇有底蕴的家族,也十分有可能看出他的问题。

谢清宁对此也没觉得意外,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太努力了,可惜……”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浮沢也知道她的意思,大抵想说他天资平庸——

但根据浮沢对她的了解,她的悟性也非常一般。

悟性一般,但能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到筑基期修为,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浮沢真想把她炼了看看成色,但他不会,他只是个打手。

浮沢心里暗想,还是得找个和东盛那般的搭档分工合作。

但是找谁呢?

浮沢觉得,这是一个需要长期计划的事情。

*

池愉跟着谢希夷去了他的东宫——谢希夷作为太子时居住的寝宫。

他被废黜后,也没有给谢清镜,依然保留着他所有的生活物品,每天宫女太监都会小心翼翼地打扫。

池愉一进大门,就看见了许多花花草草,小球跟他介绍道:“这些都是殿下喜欢的灵植,有一些很珍贵。”说完,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活着,陛下和娘娘都有心了。”

池愉问谢希夷:“玄寂师兄,原来你还有侍弄花草的爱好吗?”

谢希夷反问:“不能有吗?”

池愉笑了起来,说:“当然能有,只是完全没想到。”

谢希夷语气平和地道:“花花草草也可以陶冶情操。”

池愉道:“这倒是。”

越过盆栽花草,他们进了大殿,池愉就像进了自己家一般,四处打量观望起来。

作为东宫宫殿,他是有政治属性的,因此和皇帝的养心殿一般,正殿就是作为政务区的地方,用以太子处理政务和接见臣子幕僚。一进门就能看见不低的台阶,台阶之上就是宽大厚重的书桌、红木椅子,之后便是大气蓬勃的山水绣图屏风。

池愉走到椅子上往下一坐,翻看起书桌上的书,是一些治国策论,看不太懂,也没必要看。

将书整整齐齐地放回原位,又伸手去摸笔架上的毛笔,放在指腹之间揉了揉毛,又规规矩矩地放了回去。

随后站起身去翻谢希夷的书架,谢希夷站在台阶下边问他:“你在找什么?”

池愉贼兮兮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在找玄寂师兄你有没有在这里私藏什么不能看的书。”

谢希夷问:“什么叫不能看的书?”

池愉挤眉弄眼的,说:“就是那种啊,玄寂师兄你懂的。”

谢希夷看他这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故意说:“哪种?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明白你在说什么。”

池愉说:“非要我说出来,就是春那什么,春宫图啊。”

谢希夷问道:“你想看?”

池愉微微红了脸,说:“我是好奇,纯好奇。”

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好奇玄寂师兄你这么一本正经的,会不会有私藏小黄书这种行为。”

谢希夷道:“没有,没有这种东西。”

池愉:“哦。”

他理所当然地信了。

他其实也想象不出来玄寂师兄会看这种东西,因为他感觉谢希夷真的没什么好奇心,属于好像什么都比较寡淡的那一类人。

但偏偏对他非常好。

想到这儿,池愉不禁高兴起来。

他跳下台阶,就要去谢希夷的后宫瞧瞧。

谢希夷慢步跟在他身后,说:“看一下东宫你就这般高兴么?”

“当然。”池愉理所当然地说了些撩人不自知的话,“因为我近距离地接触了玄寂师兄你作为太子那个时期的记忆。这里的每一个事物,我都能感受到玄寂师兄当时使用他们的心情。这样就好像我也和以前的玄寂师兄面对面交流了一般。”

谢希夷没有说什么。

他们转进了谢希夷作为太子时休息休闲的区域。

后殿很大,分了好几个区域,最左侧是睡觉的寝宫,中间是休闲娱乐的室,右侧则是像修炼室。

池愉一进左侧寝宫,就被旁边一幅巨幅的屏风绣图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幅特别逼真的龙虎斗,龙鬃毛、鳞片非常逼真,整条龙被祥云环绕,栩栩如生,龙眼龙牙都锐利无比,泛着寒光。

老虎则是毛发竖立蓬松的怒状,一双虎目令人胆寒战栗,每一根毛发都泛着金光,山林霸主的气势一览无余。

池愉都看呆了,这真是一件绝无仅有的艺术珍品,能进国家博物馆成为镇馆之宝的那种。

“玄、玄寂师兄……”池愉脸都红了,望着谢希夷的眼睛闪闪发光,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好意思。

谢希夷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池愉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脸上露出笑容来,“我喜欢这个。”他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个巨幅屏风。

谢希夷:“哦。”

池愉:“玄寂师兄,你这幅屏风可以卖给我吗?”

谢希夷问:“你喜欢?”

池愉眼睛都冒出了光,他语气激动地说:“我喜欢,我好喜欢!我真的非常喜欢!”

一连用上了三个喜欢,看样子确实很喜欢。

谢希夷道:“你喜欢就拿去吧,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池愉欢呼道:“谢谢玄寂师兄!!!玄寂师兄我超级爱你的!!”

谢希夷:“……”

他呼吸一滞,在他未能观照出情丝之前,池愉也经常对他说喜欢、爱这样的字眼,同时,他也经常对小球说,这于他而言,只是表达热烈心境的一种方式。

当时谢希夷只觉得喜悦,并未多想——毕竟那时他不懂。

但现在,今非昔比,他已经观照出了情丝,便对这类字眼尤为敏感。

他垂眸看着他那因为喜悦而微微泛红的漂亮脸蛋,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要这个做什么?对你来说并没有用处。”

池愉畅想道:“等我回家了,可以把这幅屏风当传家宝,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我爷爷肯定会很喜欢。”

谢希夷:“……”

方才的悸动立即化为了淡淡的死寂。

他不禁伸手握住了池愉的脖颈。

池愉抬起脸来看他,一双眼睛澄澈如水,“玄寂师兄?”

谢希夷喉结滑动了几下——

他能觉察到他的克制在逐渐瓦解,心绪也难以平静,喜悦的时候也的确喜悦,但痛苦的时候,也滋生出暴戾和失控。

就如同此时此刻,听到池愉说他不爱听的话,他只想堵住他那张嘴。即使很不体面。

他心想,只要他想,他可以让池愉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成为他的所有物。

因为太容易做到了,所以压制这种放纵与欲念,就成了一种困难的事情。

不可以去做,不能再被情丝掌控。

谢希夷慢慢松开了池愉的脖颈,弯起唇角,若无其事地道:“你喜欢就好。”

他顿了一下,继续笑着说道:“这里的东西只要你喜欢,都可以拿去。不要提卖字,只要我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你的,毕竟,我是你最好的师兄,不是吗?”

他这般笑着,声音又那般悦耳,宛如淙淙清泉,令人心生喜乐。

池愉感动地道:“玄寂师兄,你对我太好了。”

他踮起脚尖,一只手勾住谢希夷的脸颊,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地说:“为玄寂师兄献上最高的礼仪,mua!”

谢希夷:“……”

他感受着脸颊残留的有些凉凉的、柔软的触感,唇角的笑容却慢慢地消失了,他盯着池愉,有些意味不明地说:“你真的很擅长做这种事情。”

池愉察觉到一丝异样,抬起薄薄的眼皮去看谢希夷,有些迟疑地叫了一声,“玄寂师兄……?”

明明都已经使自己平静下来了,却又被他轻易地勾起了欲念。谢希夷手指握成了拳头,又慢慢松开,有几分散漫地道:“亲脸算什么最高礼仪?应该这样——”

他语气骤然停顿,池愉忽地睁大了眼睛,他卷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希夷近在咫尺的脸庞,谢希夷那双金眸还在盯着他,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令池愉有一种与太阳对视的晕眩感。

“牙关打开,我要吃你的舌头。”谢希夷用着有些冷酷的语气命令道,嘴唇还贴在池愉的唇上,说话的气流弄得池愉的嘴唇有些微微发麻。

他下意识地想问:“玄寂……”

一开口,谢希夷的舌头就顺理成章地进去了。

池愉:“???”

他懵了,他整个人都傻了,有些迷糊,琢磨不明白,就那么呆立在原地,被谢希夷按着吃他的嘴巴。

脸颊被谢希夷两根手指捏着,以至于牙关都被捏开了,嘴唇被轻轻地吸吮,舌头也被谢希夷轻轻地舔舐,舌尖抽离的时候一根银丝勾出一抹暧昧的银光,又轻轻地断开。

池愉的脸被捏着抬起,这个角度能清楚地令他看到谢希夷退开些许,薄唇还泛着湿润的光泽,只见他伸出舌尖,如信子一般垂直探进了他嘴唇之中,更可怕的是,他做这种事情,那双金眸还一直注视着池愉,眼眸深邃如深渊,沁出些许凉薄的寒意。

“等等……等等!”池愉含糊地说话了,却因为舌头很快被谢希夷压着说不出话来,只能被动地被他深深地吃着嘴唇和舌头。

连牙齿和上颚都被舔舐过去,这种就太超出了,令池愉瞳孔出现了十级超强地震,震感陆续到传到手指和脚尖,软到几乎都站不住,被谢希夷勾住腰肢,压在他怀里以支撑身体。

池愉几乎要呼吸不过来,谢希夷贴心地时不时地退开,让他缓一缓,但只要池愉想说话,谢希夷就会立即重新贴上来,吻住他的嘴唇,将舌头堵住压制他的口腔和舌面,令池愉说不出话来。

如此反复十数回,池愉的嘴唇和舌头都被舔肿了,谢希夷才慢条斯理地最后舔了一下他的舌头,将他嘴角流出的津液舔走,松开按着池愉的手,退开了。

池愉整个人都被亲傻了,说实话,谢希夷并没有什么高超的吻技,甚至可以说很粗糙,很失败,只会一味的舔舐。

但池愉根本识别不出来,他只知道,他跟谢希夷接吻了,而这是他的初吻。

他大感震撼,且十分不理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焦距凝成一点,谢希夷的模样在他眼前变得清晰。

池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舔了一下湿润的肿胀的嘴唇,哑声质问道:“玄寂师兄,你刚刚是在干什么啊?”

他质问的力道都轻飘飘的,一点脾气都没敢发。

因为谢希夷的那双金眸一直沉沉地看着他,令他有一种后脖颈发凉的感觉,气势不知不觉地就低了。

谢希夷没说是观想,他不会再用观想这个理由再去对池愉做什么了,他弯起唇角,笑着说:“我只是在学你对我做的事情对你做了而已。”

池愉张大了嘴巴,“不是……这不一样,我有时候也会亲我爷爷奶奶的脸,但是我绝对不可能跟我爷爷奶奶亲嘴。刚刚……刚刚那是我的初吻!玄寂师兄!”

谢希夷挑眉,“脸和嘴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你脖子以上的部位……初吻是什么?”

池愉捂住胸口,感觉到了致命一击,“玄寂师兄,初吻就是、就是跟喜欢的人才能有的啊!”

谢希夷反问:“你不喜欢我吗?你可是说过很多次喜欢玄寂师兄,难道这是假的吗?”

池愉:“……”

谢希夷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胜者的笑容,金眸却浮动着薄薄的凉意,“你怎么不说话了?”

池愉干巴巴地说:“不一样啊……”

谢希夷一本正经地道:“哪里不一样?喜欢的心境本质都是一样的,就像你的脸和嘴,本质也是一样的,只是皮肉、器官而已,你太拘泥于外在形相了,池愉。”

池愉:“……”

谢希夷声音悦耳地道:“你觉得有不同,在我眼里却并没有什么不同。刚才是我的回礼——怎么样,你喜欢吗?”

他说着,停顿了片刻,语气轻柔了几分,“喜欢的话,下次就这么对我做吧。亲脸,我觉得很一般,算不上什么最高礼仪。不如刚刚——起码还有点新意。”

他看着池愉,盈盈地笑了起来,显出了一种别样的柔和,但那双金眸,依旧冷冽,有一种诡异的反差感,“你说呢,池愉?”

池愉:“……”

你在说什么啊,玄寂师兄。

池愉还想说点什么,却在谢希夷那双金眸的凝沉的注视下,什么话都给憋了回去,微微红着脸说:“……我知道了,玄寂师兄。”

他有些模糊地琢磨过来——玄寂师兄好像很不喜欢他亲他的脸,所以刚刚的行为,是隐晦的表达他的不高兴。

但是,不喜欢可以直接说啊,为什么要……

池愉感受着嘴唇残留的酥麻胀痛感,有几分委屈,这是他的初吻诶,居然被什么都不懂的玄寂师兄给误打误撞地夺走了,更可怕的是居然还是舌吻。

玄寂师兄又不懂这个,他又不好意思跟他说明。

哎,算了算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原谅他了,谁让他先做了让玄寂师兄不高兴的事情。

以后不亲玄寂师兄了,亲小球都不亲他了。

池愉在心里嘀咕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血复活地道:“玄寂师兄,这幅屏风我收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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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希夷:“……嗯。”

他看着池愉高高兴兴地将屏风收进了储物袋之中,又微微皱着眉,伸手摸了摸嘴唇,用有些埋怨的语气对他说:“玄寂师兄,你亲归亲,都把我嘴唇给舔肿了,我现在嘴巴在地震,嗡嗡嗡嗡嗡嗡的。”

谢希夷:“……”

作者有话要说:

11:憋疯了,给他点颜色瞧瞧

11:好的,更难憋了

小狗鱼:没心没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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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被肯定的谶言

池愉并非如表面表现得这般毫不在意。

他残留的普世三观告诉他,刚刚的事情实在是太超过了,绝对绝对是不对劲的。

但是,他已经融入修真界太久了,三观和常识都已经被扭曲得差不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修炼,自然不能再有现实世界的唯物主义,因此他将自己捏成了能够融入这个世界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谢希夷亲他的时候,全程注视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一反常态地冰凉,并没有什么温度,比起侵略性,更像是一种……惩罚?回击?

池愉没法明确地形容是何种情绪,但他认为跟性侵略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谢希夷说的那些话,的确是禅修的要义。

对于禅修而言,这些的确都只是体魄上的形相而已,眼、耳、鼻、舌、身、脑都只是承载六尘的形相。

所以池愉没法跟谢希夷计较。

虽然是初吻……但是给玄寂师兄,好像也不算很坏。

池愉意识到自己这么想的时候,不禁有点脸红,暗暗想,他还是凡人思维,这不行啊。

境界还是太低了,这得改。

池愉拿了屏风,又去坐了坐谢希夷的床——这是一个很大的玉床,睡着很冷很硬,但是灵气很浓郁,是一件很珍贵的法器。

池愉坐一会儿,都感觉灵气涌进筋脉,竟然自己运转起心法,修炼了起来。

他惊诧地问谢希夷:“玄寂师兄,这床很好啊!你为什么丢在这里,不带去罗珀?”

谢希夷回过神来,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已经不适合我了,你喜欢就拿去。”

池愉明显心动了,清了清嗓子,故作忸怩地说:“这不太好吧?”

看似婉拒,其实偷偷拉开了口袋.jpg

谢希夷反问:“什么不太好?”

池愉说:“因为很贵重啊!”

谢希夷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语气有些讥讽似地说:“刚认识你就敢问我要心法,现在跟我说很贵重,你不敢收?”

池愉:“哈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啦。”

池愉将那硕大的床都给搬空了,有理有据地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睡嘛,玄寂师兄你也可以跟我一起睡的,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你的东西,我只是殿下的搬运工。”

谢希夷没说话。

池愉又高高兴兴地摸来摸去,进货似的,又搬了谢希夷修炼室一个小炉子,一些玲珑球、九连环、木鸢摆件等等。

都是一些细碎的东西,但池愉很喜欢。

谢希夷有时觉得疑惑,池愉对并不是很重视修炼资源,随手给巫云苏佩戴的法器都很珍贵,但经常会对一些凡物表现出十分喜欢的模样。

虽然疑惑,但谢希夷不会去问。

东宫很快就被池愉逛完了,他将看得上的都带走了,他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这个不是普通的玲珑球,是玄寂师兄小时候玩过的玲珑球,我只要想象一下还是小孩子的玄寂师兄一脸正经严肃地玩这个球,我就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样说着,唇角露出笑来。

当喜欢、依恋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些不恰当的窥探欲,想要知道对方的成长轨迹。

这是本能里会有的东西,池愉很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有普通人的很多缺点,旺盛的好奇心是,窥探欲同样也是。

谢希夷对此表示:“无聊。”

池愉:“嘿嘿。”

晚上自然是在东宫里休息,两个蒲团一拿出来,一修炼,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已经很久没有神识修炼了,玄寂师兄说过他不再需要神识修炼了,但池愉对那种滋味有些上瘾了。

也不是体魄上有什么瘾,是更深处泛上来的渴望。

这种渴望像蚂蚁一样,啃噬着池愉的灵境,让他心浮气躁,难以静心。

他悄悄睁眼去看谢希夷,他已经入定了。

可以打扰,但是不能打扰,这样会显得他定力不够,心性不好的样子。

节从肥甘丧,他怎么还贯彻到底了。

池愉勉强稳住心神,想沉心修炼。

但之前这个点,都是他们修炼神识的时间,实属生物钟上脸了。

前几天在路上,小球也在,倒是能忍,现在就他们俩在这个寝宫,小球和巫云苏睡到了偏室……

不行,要忍,对神识已经没有益处,确实没有必要再继续了,因为动辄就是三四个小时,这个时间完全可以拿去练剑。

池愉想到这儿,也不再苦苦支撑,站起身去外边儿练剑去了。

练剑动起来还是能缓解些许心瘾。

等他出去之后,谢希夷才睁开眼,他站起身,走到窗户面前,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推开窗,看见了池愉在月光下舞动剑影的身姿。

池愉这近一年一来,他的剑术已经进步了非常多,已经有了很强的气势,那是见了血的锐气与杀意。

虽然还有所保留,但一年时间,有如此进步,已经非常难得。

他灵根是寻常,但天赋、悟性,都一骑绝尘。

谢希夷注视着池愉的身影,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缱绻柔情。

这是他教养出来的……筑基期修士。

*

之前说好了要在大夏呆三天,池愉本来以为应该会很热闹,但事实很残酷,谢希夷说的那些话,比他想的还要真实。

不仅皇帝皇后恐惧他,皇族宗亲没有人不恐惧谢希夷的,因此没什么人来拜访谢希夷。

这三天很清静,清静到无声无息。

当时谢希夷跟他说的时候,池愉很难不想到五百年后的谢希夷——

如果是五百年后的谢希夷,那他们恐惧他,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池愉也恐惧,不过,这种情绪他代谢得很快,大概是年龄给予他的天赋,他每根血管里充斥的都是莽勇,恐惧在他心里留存得并不会很久。

就像他的名字的意义一样,要天天开心,那恐惧与悲伤就是最大的敌人。

而他在这一条路上一直都是常胜将军(x

不过他是个特例,不能一并而论,所以他理解谢希夷亲人对他的心情。

说实话,不对谢希夷赶尽杀绝,也真的是亲情浓厚了。

池愉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玄寂师兄魔心失控后的状态就是谢希夷的话……

这不就对上了吗!!!

他就知道他的玄寂师兄不会是谢希夷那种疯子!!

会那样癫公,完全是因为魔心失控了啊!

池愉想到这里,怪激动地伸手去扯谢希夷的袖子,“玄寂师兄!”

谢希夷正在观赏他院子里的珍惜花草,被池愉扯了袖子,也不以为意,头都没有回地说:“怎么?”

池愉兴冲冲地问他:“玄寂师兄啊,你魔心要是失控了,要怎么样才能恢复到你现在这个状态啊?”

谢希夷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慢慢回过头来,看着池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池愉一本正经地说:“得有个预防的方案啊,要是你魔心失控了,我想看看能不能把你给救回来。”

谢希夷顺着他的思路,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次魔心失控,是若苦禅师将其压制下去。现在……只要有佛骨在,它就不会再失控。”

佛骨就是谢希夷压制魔心的依仗——虽然因为情毒,他内修心境、修为在衰退,破妄神通没那么敏锐,同时佛骨也在暗淡。

但是内修的这些东西之中,只有佛骨是被他如实地显化在体内的东西,已经算得上是宝器了。

作为宝器,就算暗淡,它作为宝器的事实不会改变。

他不当禅修之后,佛骨依旧会在他体内,不会失去,依然会助他压制那魔心。

当然,魔心这恶物,虽然不会再像十二岁那年那般取代他杀戮,但总会悄悄地影响他的心境。

就像那情丝……在还是一团异念的时候,魔心就悄悄地渗入了一缕进去,使得他这跟情丝同样也带上了魔心的一些破坏欲和戾气。

“不是啦。”池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万一你完全失控了呢?”

谢希夷说:“不会有这个可能。”

池愉:“……”

他怒道:“玄寂师兄!!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我是假设,万一有这个可能,我应该怎么做啊?我怎么样才能救你啊?”

谢希夷反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弱?还需要你救?”

“……”池愉大怒,“玄寂师兄!!!假设啊!你能不能不要当杠精啊!”

谢希夷看着他涨红的脸,觉出了几分新鲜——倒是很少看见他怒发冲冠的样子,他不禁笑了起来,不过没笑多久,就被池愉瞪圆的眼睛给逼退了,换上了正经严肃的脸孔道:“如果我魔心彻底失控的话,只能去自在洲找佛门尊者——阿耨多罗佛门上善尊者是我未来师父,你可以去找他。”

池愉追问道:“找他一定有用吗?”

谢希夷道:“也许。”

“也许?玄寂师兄,不要用这么模糊的字眼,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池愉与谢希夷对视,一脸认真地说。

谢希夷语气松软了几分,“我只能说也许,因为上善尊者不一定会出手。”

池愉很不解,“为什么?”

谢希夷道:“佛门注重因果,而到尊者这个位置,都会有些你难以想象的神通,他会看到累世的劫数与命运。如果他觉得我魔心彻底失控,是注定的劫数与命运,那他便会袖手旁观。”

池愉张大了嘴巴,感到难以理解,“但是你失控后会杀很多人,会屠城,救你应该是很大的功德才对啊。”

谢希夷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你好像很了解我魔心失控后的模样。”

“呃……”池愉镇定自若地说:“这还用了解吗?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

谢希夷移开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继续看着散发着馥郁芳香的花草,道:“尊者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境界太低,并不能随意参悟。我问过上善尊者,若苦禅师的谶言是否可信。”

池愉:“他不会说是有这回事吧?”

谢希夷微笑了起来,“上善尊者说,这个世界存在与否,只在我的一念之间。”

“啊?”池愉有些迷糊了,“上善尊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希夷说:“他肯定了若苦的谶言。”

池愉下意识地说:“不可能。”

谢希夷看着他激烈的反应,心里微暖,唇角的笑容真实了些许,“我还没有说完。上善尊者虽然肯定了若苦的谶言,但他说得是另一世。”

池愉:“嗯?什么意思?”

谢希夷道:“上善尊者能看到累世的劫数与宿命,也许我只是有一世会应了谶言而已。”

池愉松了一口气,埋怨道:“这神神叨叨的,差点没听懂。”

随后十分坚定地说:“总之,玄寂师兄你不可能……”

诶,其实也说不一定,如果他没来,按照五百年后的反派谢希夷,没准还真的能成就那什么魔国。

嘶,他这是来当救世主来了?

他思绪渐深,谢希夷的话重新将他的注意力拉扯了回来,“我是不可能,这也只是假设而已。”

池愉心里嘀咕:这可不一定。

有了玄寂师兄亲口认证的解决思路,池愉又感到轻松了些许。

*

三天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他们要启程回自在洲了。

谢希夷的父皇母后弟弟妹妹都来为他们送行。

其实池愉能看出来,玄寂师兄的父母还是很在意他的,现在的沉默更像是当时的恐惧流淌后出现的裂痕。

这种裂痕很难弥补,但父爱母爱并没有变质,只是变得更深沉,更内敛,更不知如何表达。

他们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修复这段关系。

而谢希夷想得更开,并不执着于与他们重修旧好,理解他们的恐惧,且没有期待。

血脉带来的亲近被很自然地修饰消融掉了。

谢清宁很依依不舍,眼瞳里泛出泪光,她想过去抱谢希夷,却又不是很敢,毕竟前不久才被不留情面的批评过。

池愉看出她的想法,用传音对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去抱抱你妹妹吧,她都哭了。”

谢希夷道:“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妹妹,也该避嫌。”

池愉:“……”

不是,这个时候又讲究避嫌了?

把舌头伸他嘴里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说法。

池愉传音道:“皮肉、体魄都是形相啊,你抱抱她怎么了?快去啊玄寂师兄,让女孩子哭真的超级差劲的!”

谢希夷敏锐地从他话里觉出了些什么,有些话并不过脑子,很本能地回应道:“……你好像深谙其道。”

池愉:“深谙什么其道的,玄寂师兄,你快点啊,这个时机刚刚好,快去抱抱她,也抱抱你的弟弟,拥抱是很温柔的力量,总能安慰鼓舞到他们。可以的话,再去抱抱你父皇和母后。hurry up!gogogo!!”

谢希夷:“……”

他勉为其难地迈步走过去,伸开手臂,虚虚地抱了抱谢清宁。

谢清宁一愣,随即用力地回抱了谢希夷,“大哥哥!我会想你的!”

谢希夷忽地顿住,他退开,伸手撩起一缕她的头发,放在指腹之间捻了捻。

谢清宁受宠若惊:“……大哥哥?”

谢希夷垂眸看她,“你去过哪儿了?”

谢清宁迷茫:“啊?”

谢希夷手指慢慢往下,隔着袖子托住她的手臂,将神识探进了她手指上的须弥戒之中。

神识扫过一片杂物,从里面取出了一对臂环和一根玉簪法器,“……这是从哪儿来的?”

谢希夷的声音森冷了几分。

谢清宁有些惴惴不安地道:“大哥哥,怎么了?”

谢希夷语气不耐起来,“回答我。”

谢清宁干巴巴地说:“是浮郎送我的礼物。”

谢希夷:“浮郎?”

谢清宁道:“浮沢,我喜欢的人。 ”

谢希夷冷笑起来,语气更是讥讽,“你喜欢的人?你看不出来他送你的法器,沾染了血浊之气?”

谢清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为浮沢辩解道:“浮沢他只是散修,囊中羞涩,送的礼物沾了血浊之气,我想并没有什么问题。”

谢希夷道:“他送你的礼物,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你觉得没有问题?”

他笑出了声,喉咙震动牵扯着嘴角,讥讽道:“一国公主,就被这种低劣的把戏打动了,你让我觉得父皇母后这些年在你身上用的这些奇珍异宝不如去喂狗。”

虽然他说得很过分,但谢清宁并没有生气,相反,她感到了极大的喜悦——大哥哥在为她生气!

为什么会生气,自然是因为担心她!

谢清宁激动得浑身都忍不住颤动,这还是她的大哥哥!他在关心她!!

她眼瞳流露出兴奋,以至于她那双眼睛像是落了星火一般灼亮,“大哥哥,我错了,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谢希夷道:“怎么做是你应该想的事情。”

他将臂环与玉簪重新丢进了她的须弥戒之中。

“大哥哥!”谢清宁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要不然你去帮我看看浮郎?你不是修出了神通吗?你帮我看看他好不好?没准他是邪修,在我身边伺机而动,没准他要害我呢!”

“邪修?”谢希夷甩开了她,冷淡地道:“你身边那么多人,会对付不了一个邪修?”

谢清宁说:“不一样!大哥哥,你修禅,你对邪修最敏感,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要是浮沢还在,就会发现,他的功法并没有失效,依旧牢牢地盘踞在谢清宁的眼瞳和灵境深处,依旧能令她迷恋他。

但是,谢清宁对兄长目光的渴望,远超她对浮沢的迷恋,因此才造就了现在这个场景。

谢清宁好不容易抓住了谢希夷关注她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让机会流失,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浮沢。

谢希夷本想拒绝,但池愉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玄寂师兄,你就帮你妹妹看看吧,万一是个鬼火少年呢?那就很火大了,你可是她哥哥,要拿出你当哥哥的架势,要是是个街溜子,你就把他赶跑。女孩子真的很容易被坏男人勾引的,而且你妹妹还小呢,才十五六岁,放在我那边都还在念初中,这是早恋,万万不行啊,身心都没发育好呢……”

谢希夷:“……”

别念了。

他忍无可忍地开口道:“带我过去。”

谢清宁惊喜万分,“好!大哥哥你跟我来!”

公主府的浮沢,虽然没有东盛推衍的能力,但是他作为顶级刺客,有他的直觉与预感。

他知道那个禅修今日离开大夏,明明是一个好消息,但他却始终感觉太阳穴隐隐刺痛。

这是直觉与预感给予他的警示。

浮沢有些坐立难安,现在跑,怕正好碰到那个禅修,但是呆在公主府,又觉得很慌。

几息工夫,他最终还是相信了他的直觉,直接化作一片淡淡的阴影隐匿了起来。

就在他隐匿消失之后,谢希夷一行人被谢清宁带到了公主府浮沢的院子里。

“浮沢!”谢清宁的嗓音里止不住的兴奋,“浮沢!你人呢?快出来!”

浮沢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回应,谢清宁愣住了。

她冲进房间,才发现浮沢已经消失了。

谢希夷走了进来,周遭的气息令他的破妄神通自动运转——

他的神通衰退了太多,有一个邪修在此处,他竟然要到他居住的地方,才能发现对方的身份。

换做以前,那臂环和玉簪,都足够令他分辨出来送谢清宁的人是什么身份来历。

谢希夷面色有些冷肃,开口道:“是邪修。”

谢清宁愣住了,不可置信道:“浮沢真的是邪修??”

谢希夷看了一眼池愉,池愉有些懵逼地与他对视,“玄寂师兄,有事吗?”

谢希夷移开视线,说:“拿一瓶法莲给她服用。”

池愉:“噢噢噢!”

池愉拿出一个玉瓶,递给谢清宁。

谢清宁看向谢希夷,想勾他对她多说几句话,“大哥哥,这个是什么?”

谢希夷道:“清心破障,有消除魅惑心魔的效果。”

谢清宁喝了法莲化成的清液,眼底深处和灵境深处盘旋的粉色薄雾消散了。

谢希夷对池愉说:“分一些玉瓶给其他人。”

池愉乖乖地应答:“好的玄寂师兄。”

谢希夷抽出剑来,“我晚点回来。”

池愉:“好的玄寂师兄。”

顿了顿,对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小心点啊。”

谢希夷勾起唇角,神色淡淡道:“应该是那个邪修小心些。”

说罢,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一直在念叨的时候,11:想堵嘴,用嘴堵

今天有事来得晚了呜呜呜营养液加更结束啦!

不要急,下个月就能回到五百年后了

随机发小红包谢谢搭嘎![可怜][可怜][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