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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化形是你们宗主的宿命。怎么感觉你们长老宗主之类的都化形成五十多岁的模样?”

涂蕊七无奈:“翊灵柯。”

“算了,不说了。这人似乎是南地的魔主。”

涂蕊七本就警惕的心更加警惕:“魔主?”

看着她手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老年男人。

……这么轻易就能被活捉?

“昂,”翊灵柯早来了几天,就摸清楚了基本格局,“以前是一个魔主统治一片地方,地位高高在上。结果现在的魔界似乎合而为一,南地北界共同属于一个人,但是那人没有自称魔主,依旧把这个名号给了管理南地北界的人。”

“所以现在的所谓魔主,也不过是一只走狗罢了。”

走狗魔主鹤松宁:“………”

老实说,他根本不意外宗门人没认出他。

首先,他虽然并未修魔,可是灵气没有施展,高修为的魔修更不会暴露魔气,更何况这么多年,他修炼之时抓的最紧的就是伪装,还是看着知珞学的,那人是真的天才,几乎是触类旁通,鹤松宁捡便宜,学到不少关键的小窍门,于是魔界就没人发现他是个修仙的。

更没人发现他们头顶上的第一人也是个修仙的。

其次,他为了管那群魔界的崽种们,外形越变越老,甚至还专门用丹药细微调整了五官,让人看着更凶狠。

——这丹药还是他找燕风遥要到的,鬼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学会炼丹的,鹤松宁只知道他真是受够了这个充满天才的世界。

虽然此时此刻,这外貌凶狠的老人是一脸人生无望的表情。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对南地确实生出了些责任心,本来人就忙,一旦想要做出一些事情,就会变成被鞭打的陀螺。

干不完,真的干不完。

知珞不管魔界教育问题,她没想过把魔界众人调//教成自己的信徒,也没想过让他们成为愚民野蛮人,她只需要解决威胁魔界生命的危机,剩下的任务就分发下去。

曾经鹤松宁作为修仙界偷渡过来的人,摩拳擦掌企图教/化南地之人。

……教不会,根本教不会。你让他们学写字,他们就马上在仇人房屋外刻骂人威胁的话。你让他们种地……谢谢,压根没地。

每天处理一些政务,要么就是鸡毛蒜皮但是魔界之人就是特别在意的事情。

从被魔界风气弄得浑身不自在,到现在坦然面对,淡定熟练的断案调解,鹤松宁承受了太多。

此时翊灵柯还在贬低他:“这魔主都不怎么还手。我怀疑这两个魔主都是选的可以处理事务的人,实力上欠佳。”

鹤松宁憋住气:“………”

谁知道突然遇见了同修仙人啊。

那这位就是涂师妹了?鹤松宁看涂蕊七一眼。

她中年模样就是自己中年的样子,认识的人依旧认得出来。

两人在讨论,翊灵柯用灵气将他打晕,这对魔修是特攻,除了修为差距,一般不会失手。

鹤松宁顿了一下,马上装作昏迷。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他根本不想被熟人发现。

鹤松宁伪装得十分绝妙,毕竟称得上是那对道侣的半个“徒弟”,修炼正事只能靠自己,他从未懈怠,但这些“歪门邪道”那更是学得精湛无比。

翊灵柯:“我听说现在是斩仙阁的阁主掌控魔界。不如我们把他拿来用用。”

涂蕊七:“如何用。如果那阁主不在乎呢?”

翊灵柯撇了撇嘴:“也是。我调查了几天了,居然没人知道那阁主的名字,知道的要么老死了,要么就情愿死也不说。威望积深,明明放手了很大一部分让两个魔主管,偏偏还能保持住震慑,想必定不是什么心软之辈。”

涂蕊七:“我这里倒有一弟子深谙伪装之道,倒不如直接取了他的心头血……”

翊灵柯:“我认为还是先试试。我倒要看看这阁主与魔界怪异之事有没有干系。”

鹤松宁:“我看不如把他放了结个善缘。真的劝你们不要惹恼阁主,她不是念旧情的人。”

“………”

“………”

两人看向自然而然插进她们对话的人。

鹤松宁在翊灵柯出手之前恢复原来模样——不恢复不行,他现在比起丢脸更怕她们真对上阁主了。

或许以前有过友谊,但知珞可不是因为她们有从前就会犹豫的类型。

“……鹤师兄?”涂蕊七惊愕道。

翊灵柯:“……哈?”

鹤松宁尴尬一笑,强行奔主题:“你们听我说,我知道你们想要解决魔界邪祟一事,但千万不能以强硬态度面对阁主……她其实挺讲理的,哈哈。好好说话会听的。”

比如他求她教授几道法门,天天去,差点被燕风遥那家伙给阴死。

鹤松宁现在恐怕是对那对道侣了解最深的修仙人了。

知珞天真是天真,遇到困难她是真杀啊,她有感情是有感情,但指望她因情退步,那是在痴心妄想。

燕风遥有风度是有风度,笑起来那叫一个如沐春风,结果残忍也是真残忍,座下鹰犬没那么好当,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把他拉下来,还不是尸骨无存,更甚至生不如死。

多了解了之后,鹤松宁反而对他们俩信任更深了,知珞实在是个真诚性子,燕风遥狡诈但太听知珞的话。

这些年魔界倒也安稳,稳定的每天打几架,不过其他非斩仙阁的势力全被拔除,事儿就少了许多。

涂蕊七看他一眼,也顺着他的意思没有问他的经历,只问道:“师兄你见过那阁主?”

鹤松宁站起来,看一下涂蕊七,又看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翊灵柯。

“嗯……阁主就是知珞。”

现在他是不叫师妹的了,没别的,就是潜移默化,她阁主的身份比师妹显眼多了,且当惯了她手下……

他话音落下,一时间周围静默无声。

***

斩仙阁。

阁楼旁有一棵不大不小的树,一少女躺在树枝上,垂下的一只腿带着轻飘飘的衣摆,阳光透过衣摆处,形成明亮的光斑,书盖在她脸上,看起来像是看书看睡着了,树影随风温柔,太阳碎光融化在她身上,整个人似乎就是树间最亮的颜色。

过了半晌,一少年进入院子,他身上邪祟的残骸被洗净,清爽无比。

刚好树枝留有一块地方,少年轻飘飘就坐了上去,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他坐的地方刚好靠近她头顶。

有一部分马尾在胸前,燕风遥一向侧边微微倾身垂下头,胸前的一根红色发带尾巴上系的极小的铃铛先一步向下。

它轻轻挨到书上,是一个哑铃铛。

似乎发现了什么,燕风遥直起身,铃铛又回到身前,他将展开的书从她脸上拿走。

书被移开,知珞琥珀色的眼眸正微抬,盯着他看。

燕风遥收回视线,垂眸,就着她翻开的页数诵读。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

他读的声音既不尖锐也不过于温柔,恰到好处的清,和这和煦的阳光配着,实在惬意。

知珞看着头顶那因为光而显得异常翠绿的树叶,耳朵在听,面上却像是在发呆,垂下的那只脚随着他的诵读,放松地晃了晃。

一时间院子里唯有少年读书的声音。

此处也无人敢打扰。

燕风遥心无旁骛地读了一遍,看着书的末尾,他没有看她,静了片刻,突然道:“十二月宗的人来了。”

知珞的脚还在晃,闻言嗯了一声。

燕风遥说不清什么心思。

他有时候真的恨不得将邪祟全部撕碎,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满足,可当他们那些从前之人到来,燕风遥就不免变得烦躁。

他只想和她两个人一直生活在这里。

他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偶尔,在这样静谧的时刻,总会生出些奢望。

他以为自己是满足的,可是情之一字会反复折磨他,每一日都会有新的心思。

分明知珞说过他们可以在一起,但当十二月宗的人到达,他又害怕极了。

分明看得出来她对于修仙界与魔界一视同仁,可她也从来没有对两个地方产生过任何归属感与依赖,以至于燕风遥现在又忍不住去想她解决了邪祟,会不会再回去。

一边想她已经处于魔界,且是叛逃,对宗门显然没什么感情,而且还很不满,一边又忍不住想……万一呢?

万一她要回去,他的魔种虽然没了,但到底是曾经被赶出宗门之人,燕风遥不怕那些修仙者,他怕的是失败。

万一他们非要让他离开呢?燕风遥一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魔怔,仿佛真的看到了她再次入宗门,而他被拒之门外,一想到这一点,他从骨头深处就散发出一股紧绷感。

更何况,按照知珞现在的身份,又会有多少人会从她的同门变成她的敌人,她会不会介意呢?

应当不会。可是燕风遥会,万一她因为他们是曾经同门疏忽了呢?他又有些警惕她与他们的接触,以至于少年一直用满怀恶意的目光在暗处一个一个看去,记住他们的脸。

知珞对于阴谋诡计一向是一力破万法,但修仙者法门众多,谁知道哪个蠢货会不会留有一手,出其不意?

还有邪祟一事,仿佛是封印被破,源源不断的邪祟倾泻而下,他迫切地想要解决源头,不眠不休地调查,对这种打扰他和知珞平静生活的生物简直深恶痛绝。

它们有些像黑雾,有些又像黑泥。

燕风遥笑着,状似无意道:“以前认识的那些故人也在。如若他们知晓我们的身份……”

知珞感到奇怪地看他一眼:“知道就知道了。”

“这些年过去,不知晓他们会发生何种变化,人心难测,宗门之人定有无礼之辈。”

知珞抬眸看着他,少年说话不紧不慢,神情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早就开始警惕所有人,如同这么多年他在魔界,为知珞办事,一直围绕着知珞时警惕魔界所有人一样,他总会审视一番。

知珞手抬起,燕风遥倾身,书在转瞬间被收入储物袋,他几乎是脸迎着她蹭上。

知珞的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的红印与齿痕,燕风遥与她对视,手握住她的小臂,指腹却是摩挲了下浅浅的齿印。

痒痒的,近乎暧昧调/情。

知珞愣了一下。

嗯……她其实是想把书拿过来的。

他倾身的时候,也看出衣襟边缘的咬的痕迹,很重。

燕风遥咬她的时候几乎倾泻了所有阴暗又克制的情,充满暧昧。知珞咬他倒是真正的咬,因为舒服过了头,混着泪水,燕风遥还喜欢在她耳边说话,舔来舔去。

知珞看一眼收回书的储物袋,又无所谓了。

反正她拿书是为了放回储物袋。

他属于是预判成功了。

“无礼的话还回去不就行了。”知珞无所谓道。

燕风遥经常问一些奇怪问题,她都习惯了。

知珞想起男主:“望华君来了吗。”

燕风遥眼瞳微动:“并未。”

“他来了就通知我。”

“……”燕风遥蹭了蹭她的手心,“好。”

他一定会特别注意他。

第136章 第 136 章 相见

“阁主, 十二月宗与醉人湾的人求见。”

殿内,王一黎向阁主汇报完一年的工作,就听见有下人进来禀告。

十二月宗啊?看来魔界结界破得很彻底嘛。

王一黎心如止水。

起初才看见邪祟的时候, 她心乱如麻,这等怪异的生物虽说能够斩杀,但从来没听说过, 新的变化带来的不是机遇, 而是毁灭。

然后,嗯,杀多了, 就麻木了。警惕心也在降低,至少当她看着邪祟时, 已经不再心惊肉跳。

座椅上的少女与百年前并无不同, 容貌定格,甚至连眼神都无甚变化, 仿佛时间洪流冲刷了河床,却独独绕过了她。

琥珀色的杏眼才看过去,传话的人就瑟瑟发抖起来, 但眼底带着一层似有若无的兴奋。

谁不想得到阁主的赏识呢?

或许在修仙界看来, 一味的震慑, 长此以往只会引起压抑的不满, 但在魔界, 震慑意味着你的实力确确实实最强,那么时间一长, 你就很容易得到一条狗。

即便这只狗会在你露出弱点时,反咬你一口。

崇拜又警惕,伺机而动又忠心耿耿。

仆人还记得上一年的新旧年交替之时, 那场盛大的反抗。

一群不知道来处的人,为了不知道什么的目的,在阁主宴席上进行刺杀——这是合理且见怪不怪的,魔界的刺杀简直跟家常便饭没什么两样。

说是宴席也不准确,魔界的统治者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总不会循规蹈矩,这届统治者更是如此,她仅仅只是在众人聚集庆祝时,坐在了一座十分古典的阁楼上。

红帐在两边随风而动,蜡烛红灯笼将整座小楼照得橘黄温暖。

在人群突然出现鲜血时,仆人正在阁楼底下准备阁主的糕点。

“她就在那里!”一个男人大声嘶喊,随即腾空而起,大锤抡向阁楼,带着破空声,魔气缠绕,它所到之处瓦碎地崩。

原本热热闹闹的人群瞬间消失不见,各找各的躲避处,偶尔还有因为躲避处起杀心,还没被刺杀波及,就先自己起冲突,悄无声息的冲突。

仆人连忙也跟着躲起来,毕竟他只是个上菜的。

这时,隐秘处不断冒出人影,店铺的背后、一棵树的阴影里、泥土里、人群里,皆带着嗜血的杀意。

突然,一柄长枪从阁楼飞出,划出一道银光。

猛然撞击到大锤,发出嗡的震响,男人被迫停止了前进,抵御了瞬移,却还是被震碎了肋骨,向后砸去。

仆人知道这把武器,这是魔界阁主的“刀”使用的武器,玄尘。

那把长枪在半空中一连击退数十人。

但刺杀的人数越来越多,显然早有预谋,且实力高深。

天空因为浓厚的魔气而开始产生灰色的漩涡。

月光洒下,一直待在阁楼里的人终于出来,少女模样,她神色淡然,剑才出鞘,风波即止。

众人都不知晓阁主的具体实力,只知道她很强,或许每次闭关之后她会更强。

声势浩大的刺杀就以这么简单的方式结束。

分明没有什么炫目的东西,朴素的一起一放,反而更加震撼人心,起码仆人自己的心脏就在激动的跳动。

从那以后,他努力攀爬,做到了给阁主守门的地位。

传递着大门护卫的消息,仆人并不担心。

十二月宗,修仙界的门派,总之,不可能比阁主还强!

知珞不知道魔界的人对她充满信心。

十二月宗,最后的剧情到了。

虽说也不是什么大剧情,只是一场激战罢了。

“让她们进来吧。”知珞已经感知到了。

“阁主……”

仆人和王一黎才退出去,在帷幕后方的燕风遥才走出,形状姣好的眼睛微微抬起看着她,眉头微皱,本来是有锋芒的长相,硬生生被牵扯出几分可怜来。

一见到知珞,他就知晓她一直记着十二月宗的人,咽下莫名其妙的妒忌,说道:“不如将邪祟之事告知于他们。”

总不能就魔界的人冲锋陷阵。

“我本来就这么打算的。”知珞有些无聊地说道。

修仙无岁月,她本就没有那根黏黏糊糊的分别重逢的喜悦涕零的筋。

燕风遥见状,眨了眨眼,靠近她,低头抚平知珞的衣袖,收回时却顺势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只轻轻的一捏。

知珞飘忽的发呆顿住,看过去,他又放开手,退到一边。

人来了。

门被仆人打开,进来三个人,一个是中年女子,知珞认得出这是涂蕊七,另外一个是依旧保持年轻面容的翊灵柯,还有一个,恢复了年轻容貌,生无可恋的鹤松宁。

燕风遥礼貌伸过手,三人看他一眼,坐在了大厅左侧。

涂蕊七从未想过再见面会是这种场景……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如果说修仙界强大的散修能够休闲度日,魔界就很困难了,魔界很受统治者风格的影响,在涂蕊七很久之前知晓的那个魔界,就是统治者贪图享乐,压迫盛行,散修根本无法生存。

况且……

涂蕊七想要看出对方究竟入没入魔,可惜知珞身上的波动近乎于无。

她定了定神,不再思考其他,这时候正事要紧,“知师妹。”

燕风遥想要说什么,看了一眼知珞,见她神色如常,才压下反驳。

“……燕师弟,”涂蕊七继续说道,“魔界结界波动巨大。且我们发现魔界现在似乎并不安稳。我自是代表十二月宗,想要询问缘由。”

翊灵柯从进门开始就盯着知珞瞅,闻言也跟着说道:“还有我们醉人湾。魔界修仙界的界限不会要消失了吧?”

知珞:“唔……应该不会。”

她看向燕风遥:“你说吧。”

“是。”

燕风遥望向两人,鹤松宁早就缩到一边,闭眼充当隐形人。

涂蕊七看着他,恍惚间仿佛找到一点点过往的痕迹。

毕竟知珞他们似乎都没有变过,依然是那个模样,燕风遥的锋芒依旧,知珞的钝感纯然不减。

在十二月宗时,燕师弟就经常跟着知师妹,她说什么是什么,神情与现在一模一样,燕师弟对待知师妹以外的人也照旧是隔着一层的态度。

……现在也不该当面称呼师妹,知珞已经有了更高的地位。只是涂蕊七一时间找不到什么称呼,脱口而出罢了。

但是与此相反的,她和翊灵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更加有顾虑,也更加倾向于关注自家的宗门利益。

燕风遥简明扼要地总结。

这些时日,他早就摸清楚了邪祟出没的地方和弱点习性。

涂蕊七眉头紧锁:“如果真是如此,十二月宗自然当仁不让。”

翊灵柯兀自点头:“听起来会是一场苦战。”

而且势必会影响修仙界乃至人界。

内心担忧,涂蕊七语速加快:“最多三日,我会带着十二月宗来到燕师弟所说的地方。离燕师弟说的邪祟爆发的时间不远。”

翊灵柯:“那我得提早来一日,还需要布阵。”

时间紧迫,几人没再说什么,涂蕊七等人也没有发现自己还是下意识相信着知珞他们,或许是因为他们真的与过往相差无几。

两人离开座位,都快走出房门,知珞才想起什么一样:“等等。”

她们回过头,见到知珞站起来,微皱的衣摆顺势垂落,敞开的门外射进阳光,映照着她眼中的琥珀。

知珞想了想按照常理,应该说的话。

“我是不是忘记说,好久不见。”

涂蕊七愣了愣。

明明关于对方现在的事她一无所知,不知道知珞怎么当上的阁主,不知道魔界的变化是不是与她有关,不知道鹤师兄为何失踪之后是在这里,又为什么看起来留下的心甘情愿。

只是就像在地动山摇中旧友相遇,不会浪费时间问东问西,或者是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询问私事。

“确实啊!得有很久很久没见面了吧!”翊灵柯笑起来,打断了涂蕊七的思绪。

“我们……”涂蕊七对上知珞的视线,她几乎转瞬间想起了过往,实际上这些记忆已经很久没有翻起来回忆,比如,一个拥抱。

随后,涂蕊七的语气稳定下来,显得越发坚定:“我们三日后会赶来。”

“两日后见咯。”翊灵柯笑道。

门快要关闭,鹤松宁瞥一眼微笑的燕风遥,马上跟着溜了。

知珞还看着门,忽的被侧面轻轻抱住,她的双臂都被一起禁锢住的。

很显然,这人学到了她的熊抱。

知珞刚要转过脸,就被燕风遥低头,脸抵住知珞的额头侧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不过言语间是安慰。

“邪祟无甚可怕,我发现它们能够被控制,但是控制它们的人迟早会得到反噬。”

知珞知道他没有像剧情那样控制邪祟,否则她能分辨出气息,所以就等着他说话,只是在他用脸摩挲她额头时,有点不高兴这种摩擦热,用头顶了他一下。

燕风遥顺势而为,仅贴着她,不再动。

“……这种能被控制的东西,自然不足为惧。”说着,他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带着笑意,很是浅显。

嗯……他可不就是被知珞一见面就给控制住了吗。

“只是除掉邪祟之后,难免会有修仙界之人进入魔界的问题,更别说十二月宗还有人记得住我们……”

“记住了又如何。”

“……”燕风遥沉默片刻,又摩擦了一下,短促地笑了声,“对,记住了又如何。”

她搞不懂身侧黏糊糊的那人微妙的心理,因为知珞对任何地方都没有展现出留恋,他已是紧紧跟着她,也会一直跟着她,只是怕有些地方无法在一起,总要分开一段时日。

他这些年连知珞闭关都要天天去门口等一等,非要感受到她依然还在才能安心,现在更是无法接受被迫分开时间太久,不知道知珞的方位,连找都没办法找到的处境。

一见面就只想看着她,一分开闭关就觉心被挖掉,死了一场。

表面不动声色,也习惯于遵守她的命令维持斩仙阁的运转,克制自己,于是越来越严重的相思并没有惹出大毛病。

就像现在,听见她的答案,就第三万次想,要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就好了。

也是第三万零一次冷静,还是先完成她的命令吧,比如重整魔军。

第137章 第 137 章 集合

十二月宗确实有记住了知珞和燕风遥脸的人。

虽说修仙之路漫长, 但二人容色不凡,当年闹出的事也在宗门内算独一份。

所以在三天后,集结露面的时候, 有弟子当即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以前伤了长老“逃跑”的人成了魔界阁主。

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魔界这边的人本纪律不严,但在新阁主上位后, 不得不绷紧了皮子, 现在竟然和整整齐齐的修仙队伍差不多。

十二月宗有知珞出走之后入宗门的长老,压根不认识她,此刻正以万分警惕的神情盯着知珞看, 似乎把她当什么洪水猛兽,恨不得马上斗一番。

另一个也不认识知珞的长老暗暗无语。

准备合作呢, 需要这么不给面子吗?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完全不懂得遮掩。

但她也不好多说,众目睽睽之下呢, 不可能下自己一方的威风。

众多仙兵魔军面前正是一处悬崖,站在最前面的就是知珞与涂蕊七,她们后方是权力次之的仙尊魔修, 浮云谷谷主醉人湾宗主等人皆在后一步, 正派修仙门派总是以十二月宗为首的。

那警惕着知珞的陈长老前一夜还在想如果除邪祟途中魔修反水怎么办?坐收渔翁之利?亦或者解决麻烦之后仙魔定有一战, 最方便的做法就是混战中下手, 下作手段魔修也不是做不出来。

越想神色越难看, 他理智上知晓与魔界合作是最好的办法,内心里其实还是万分不愿, 千分警惕。

毕竟魔界大名久闻于世,无人不知。

才过了几息,按理说应当是修仙界主领或者魔界之主发言, 却见那魔界之主微微往后看,顷刻间就听得一道突兀短促的惨叫。

陈长老正捂着一只眼睛,指缝间流出鲜血。

另一只手呈现掐诀的手势,但显然是无用功,依旧被伤了眼睛。

周围的人也是修为不低的修士,等想要截取攻击时已经晚了。

“阁主这是何意!难道魔界不是诚心合作吗!”一修士出声,看服饰是醉人湾的阵修。

旁边的另一个阵修对他翻了个白眼,她还没到把其他宗门的长老当自己人的地步,只觉得同门所说的是激化矛盾的话。

“就你会说。宗主回去非得要你好看。”

“……”那愤怒的阵修立刻像是被揪住嘴巴,脸都憋红了。

……他这不是警惕魔修吗,没过脑子就说了……

“等等。”涂蕊七拦住身边也想要愤怒说话的几人。

今日旭阳高照,暖光照在众人身上,视线中心的少女若有所思地看着陈长老,瞧着不像是在合作时突然伤人,而只是做了一件平常事,脑袋两侧头发被扎成花苞一样的团,脑后散发,乖巧的发型加上本就纯然的面容更显得无辜了。

“他这样看我,不就是下战贴的意思。我应战而已,不算浪费时间。”

……谁说这是浪费时间了!谁说了!众人憋闷。

王一黎看出阁主要先说话,于是就一直憋着,她的同僚们显然也深知阁主性格,方才没有急着出来护主,聪明得很。

最聪明的那个已然慢悠悠开口:“我们不得不怀疑你们修仙界是不是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毕竟连一个小小长老都敢对我们阁主怒目而视,很难不让人对你们修士所谓的联手对抗产生疑惑。”

“莫非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都到了这种危机时刻,还想着自己宗门的繁荣昌盛,不顾天下苍生?”

说罢,燕风遥微眯黑眸,轻轻一笑:“在下如此揣测,还请各位见谅,事出有因,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一黎把自己粗暴的想要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无数斩仙阁管事们也咽下了什么“活该”“你想想自己是不是碍着阁主眼了,反思一下”“丑人多作怪”等乱七八糟的言语。

认识燕风遥,知晓他事迹的人根本不敢明面上戳破那层过往,只紧闭上嘴。

鹤松宁……鹤松宁不想说话,一直游荡在离修仙人士最远的魔修外围。

“宗主。”一些弟子看向涂蕊七。

作为宗主,她理应讨要说法,于是涂蕊七不带过往亲密,却也不带怒气,像是平常语气,说道:“知阁主,他有错也不应当惩罚这么严重。”

一个长相和蔼的长老也说道:“是啊,魔修这么看我们,我们也没如何不是吗?魔与仙本就不怎么相处过,莫再伤了和气。”

知珞并未看长老,与涂蕊七对视一瞬,回过头看向底下众人,居高临下,她摸摸下巴,语气依然平稳:“如果魔修这么看你们,随意,打的过就好。”

弱肉强食,实力为尊,这是三界共通准则,但她忘记修仙界手段明面上会和缓一些,起码是先给个理由理论一番评判一番定罪,就像燕风遥以前魔种暴露一样。

嗯……现在提醒也不晚。

知珞想到。

话音刚落,底下魔军霎时齐齐单膝跪地,头颅低垂,示意遵从。

另一半的修仙界修士静默无声,一时间被显而易见的魔主威慑力镇住。

那魔主越是无害,语气越是稀疏平常,就越是显得魔军的反应毛骨悚然。

“好了,按照邪祟出现的地方安排人手吧。”知珞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

她根据魔界熟悉的地域分配人手,修仙界的人也只能听,毕竟他们并不了解魔界。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某些人知道知珞和燕风遥曾经是修仙者,还在十二月宗这个大宗生活过,参加过几个宗门合力举办的试炼,了解修仙者定位,就更加信服她的决策……起码人家有基础。

……这没什么可庆幸的……不,还是值得庆幸的。

氛围里弥漫着紧张,紧绷的似乎即将被撕开,一众长老们静默不语,奇异的是这位魔主完全没感受到似的,说完安排就开始发呆。

各方按照安排,根据阵修一日前布下的阵法列队,地域横跨数里地,人群四散开来,片刻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唯有零散的几名阵修。

翊灵柯左右看看,示意门下其他人稍安勿躁,瞥了一眼刚刚贸然出声的阵修。

她心下叹了口气,望着涂蕊七的背影也没有说话。

再回想起几个人在宗门那些日子恍若隔世,如今她理解涂蕊七刚才的发言,作为宗主一直将宗门利益放在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之上,也理解知珞……好吧。

翊灵柯心里没那么多大义,随便得很,此刻非常想感叹一句知珞简直天生适配魔界规则,在修仙界她尚且看着就是一名纯然的修士,顶多过于直来直去,但坦诚真实。

嗯……现在也很坦诚,直来直去。不过魔界似乎彻底与她的气息契合,实力与位置带给陌生人的就是一股不可捉摸的感觉,最先产生的则是警惕与畏惧。

知珞没有在发呆,她只是在听系统说话。

【终于要结束了!】系统仿佛一个即将收尾项目的社畜,发出开心的声音。

系统还未说完,就看见反派上前,悄悄握住宿主的手。

身后的长老们与魔将们也差不多散去大半,依然有部分人瞧见。

魔将们目不斜视,步伐都没乱,长老们对视一眼,也照样没发言。

【——】系统无言以对,遁走。

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知珞正想要继续走神听系统说话,感受到自己手被捏了捏,注意力又放回到燕风遥身上,他落后她半步,一直有风,将他碎发与马尾吹得微微飘起倾斜。

等悬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燕风遥才开口:“涂蕊七已成宗主,翊灵柯亦然。就像飞鸟会向上,奔向天空,鱼儿会潜入水底,二者无法继续同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知道,我还弄瞎了一个长老的眼睛。”

“那是他罪有应得。”

“唔……确实。”知珞不得不赞同。

“邪祟之灾过去之后,不论是死是生,魔界和修仙界都会分开,像以前一样。”

知珞眨了眨眼:“我知道。”

本就很难见面,以后如果不是什么仙魔大事,或退位云游,一般此生都不会再见。

人界的凡人跨越一个城,都很难说会不会再见到旧日友人,或许闭眼了也见不到,更别说修仙界和魔界的距离。

“反正都活着。”知珞倒也不觉得奇怪或者有什么负面情绪,她离开修仙界的时候就干脆利落,从来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这些年也没什么思念,她这种人很少有这种情绪,只是偶尔在想那些人还活着没有。

在她看来,最大的关心就是关心性命是否还在。

不过确实,方才涂蕊七出口说官话时感觉有一点点怪,知珞还看了她一眼,就像看见老鼠吃掉小猫一样奇怪,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没在她脑海里留下什么,这时候燕风遥慢慢提其他,她反而后知后觉想起来了,也再一次更加轻快的消散。

知珞从来没变过,以前在修仙界照样能因为别人挑衅而轻易杀掉他,不论身份,只是现在一人是宗主,一人是魔界阁主。

那股奇怪感觉,现在想来是头一次发觉“立场”这种东西,毛茸茸的。

不过,那又如何呢?即便意识到了,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要不然她也不会和涂蕊七她们重逢时依旧按照“旧友”规则说话。

所以,这感觉又很快在心里消散了。

于是知珞也捏了捏他的手。

燕风遥倏地笑起来,不似在下属面前唇角微勾,眼睛却不见笑意,此刻眼眸微弯,非要挤进来十指紧扣,皮肤都贴着最好。

知珞:“……”

她没捏了。

随后,二人也去带兵布阵,悬崖上终于空无一人,那长老眼睛滴下的血液在黄地上晕开,逐渐凝固,混着魔主的微薄剑气,慢慢消散于天地间。

第138章 第 138 章 大战结束

准备布阵的时间流逝飞快,战场不等人,转眼间就迎来邪祟的大爆发。

黑雾一般的邪祟源源不断,被无数连环相扣的阵法与成群结队的修士的消灭, 再出现,再消灭。

修仙界的顶梁柱望华君没有进入魔界,前几天就满是流言, 不过修行闭关毕竟也有稳住心境的作用。

所以蛐蛐也变成对他实力的质疑。

到了战场, 也没人再想起他。

邪祟的尖利叫声,兵器劈砍的声音,不同大小的金黄色阵法发出光亮, 整个魔界沦为战场,到处都是打斗。

阵法内, 不断补充布阵的阵修差点顶不住, 周围邪祟被身旁的一人清空,化解危机, 一下子缓解了压力,他感激地谢了一声,发现这人使用的是修仙界法门却没有穿任何门派的衣物。

对方肩膀上还有未化的雪, 仿佛才从雪地里赶来。

无人多问, 都继续投入战场, 唯有附近一名十二月宗的老弟子认出他。

“那不是——”

宋至淮师兄吗?

未说完, 老弟子闭上嘴不再言语。

只是如同从前一样, 齐心协力对抗敌人。

更远的地方,一名十二月宗的修士正在奋力抵抗, 黑雾邪祟会侵入修士无垢的身体,修炼没到位实在容易被侵蚀。

深入骨髓的阴冷。

但还能撑,身体里的灵力循环流转, 缓解邪气。

某一瞬,邪祟涌入太多,站在人的角度就是铺天盖地的浓黑,袭来的黑暗,宛如极夜与寒冬将至。

突然,一股剑气驱散黑雾,就像是一道白练利落的刺出。

“!”

他和周围的同伴看向轻飘飘落入他们之间的人。

少女比他矮一点,从侧面看能看见脸颊肉微鼓的弧度。

没有一点儿想象中的老成,仿佛都没有为自身门派的事物头秃过。

知珞落地,右手手指圈成圈举在一只眼睛前。

足够的修为,心无旁骛、冷静非常的态度,再加上澄净心境,能看透黑雾深处的源头。

透过手指圈,能让目光更加集中一点。

遥远的岩石深处,弥漫乱动的黑雾邪祟偶尔遮挡视线,但能隐约看见血色的裂缝。

若隐若现,确定不了具体位置。

嗯……

知珞认真地跟着这方向变换位置。

一剑之后,在她周围的邪祟一时间聚拢不了。

修士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总之……总之先等着,万一需要护法呢?

修士是前几年才进入十二月宗的,不清楚这魔主的前身份,现在是同一战线,也一时间没什么想法。

直到知珞移动到他旁边,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她移开手侧头看向他。

知珞语气认真:“往旁边走一点。”

看了一眼修士的服饰,不是她的下属,她加了句:“好吗。”

“哦……哦哦哦哦好!”修士愣了下,惶恐不已,忙不迭握着剑往旁边走,腾出位置。

“………”周围人警惕四周,耳朵却听得见对话,内心震惊得快要裂开。

这这这,魔主前几天才划瞎了长老眼睛,明显是不爽就砍的性格,但是平时居然这么有礼貌的吗………呃,虽然这也不是“平常”时间。

虽然一点疑问语气都没有。修士心里默默补充。

这仅是插曲,紧绷下的些许胡思乱想,修士们立刻投入其他地方的邪祟,只留下几名待在知珞身边,等着听其差遣。

眼睛表面碎光流淌,知珞眼中的血色裂缝愈发清晰。

——找到了。

等修士转过头,那个魔主已经消失不见。

……

*

掠过无数厮杀的修士,一刻钟之后,知珞只身一人到达。

以她的修为,一刻钟的行程已是遥远,四周的邪祟已经浓到伸手不见五指。

她原本还会砍砍,但是杀不完,干脆不管了,专注源头。

邪祟阻挡不了她的视野。

“这是……”

血色裂缝中,一颗紫色珠沐浴着鲜血,悬浮在中央。

察觉到离任务完成越来越近,系统醒过来,也震惊了:【这是……】

知珞:“这是什么。”

她感觉头顶有个地方在发热,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

【……】系统一噎,它不得不用完美的储蓄记忆说道,【你忘记了吗!这珠子很像魔种啊!】

“………”

知珞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

【……行了,剧情里反派因为有魔种,在十二月宗被囚。就是那个。】

知珞想起来了:“被燕风遥挖掉了。”

和魔种有关?

头顶越来越热,甚至开始发烫。知珞捏住右侧的花苞头,如果不是修仙者,手心一定会烫伤。

发烫的东西似乎是发饰上的珠子。

知珞干脆扯下发带,右侧的花苞散开,披散滑落。

发带中间的珠子被蓝色的绸缎缠绕,乍一看仿佛蓝色的珠。

知珞剥开。

几颗珍珠簇拥着一颗紫色珠,还被拼成了一朵花的形状。

离开人体的魔种就是一颗普通珠子,知珞都快忘了那珠子长什么样子,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对比了半天,才确认这发烫的珠子就是魔种。

系统:【………】

这是反派自己手动缝进去的吗?

远处的燕风遥似有所感,又看了一眼知珞的方向。

知珞的衣食住行都由燕风遥安排,不需要她费心,谁也不知道偶尔他会自己做衣服。

时间太漫长,燕风遥又太好学,隔一段时间就兴致盎然地做一套衣服,再配一套头饰鞋履。

时间一久,导致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他亲手做的了。

这珠子仿佛就是他的小心思。

曾经镶嵌进心脏的东西,虽然变成了普通珠子,但他收好之后,在某一天,为她梳头的时候,突发奇想的将它镶嵌进少女的发饰里,就像陪伴在她身边一样。

不过知珞对紫色无感,所以他将珠子缝进绸缎,组成蓝色花。

并且毫不厌烦地换一次发带就跟着缝一次,手法越来越熟练。

知珞完全不知道,也不在意这些东西,现在才看着紫珠。

距离裂缝越近,越烫,紫珠甚至有隐隐奔向血色裂缝的倾向。

普通珠子逐渐浮现出一层薄薄的黑雾,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力量,与血色裂缝中的珠似乎同源。

知珞:“这里的原剧情你再说一遍。”

【原剧情应该是邪祟爆发,女主与男主一起抵抗邪祟,成功拯救了世界。而反派其实是路人甲,因为魔种,被仙门抗拒,于是叛逃。在邪祟爆发的时候,他应该悄无声息的死去。】

【但是剧情崩坏了,反派在邪祟爆发时反而控制住了邪祟,站在人类对立面,最终导致世界毁灭。】

知珞捏住紫珠,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所以魔种在他身体里,他才能控制邪祟。”

知珞开始用珠子在身上比划。

划开肉把珠子放进去,会不会也能控制邪祟呢。

魔界之人以前只知道魔种是天生魔界人,垂涎它的力量,但是没有人知道它能控制邪祟,毕竟那时候连邪祟是什么都不知道。

【等等——!】系统大声制止。

像是紧急通知似的,接下来的机械音平直,恢复无感情的机器:【关键物品条件满足;关键剧情点条件满足;攻略成功条件满足。现已解锁隐藏背景,请宿主查收。】

一堆的文字剧情一股脑涌入知珞的脑子,修仙之后识海容纳这些再简单不过,只是全是文字,她不禁按了按太阳穴。

系统又恢复原来活泼的声线,很有眼色的总结:【以前世界混沌,天地分开之后,剩下的混沌之气凝聚成一颗珠,无法毁灭,随时有再次爆发混沌的危险。】

【于是有能人志士将混沌珠一分为二,只要毁灭其中一个,就能彻底稳定。】

知珞将四周邪祟打散:“简短点。”

【总之这操作的难度在于将混沌珠一分为二!分成功之后就好做多了。毁灭其中一颗珠子不难,这两颗蕴含的力量不一样,只要将最弱的那一颗珠子藏进一个人类的心脏,然后等。】

【按照新生的天道规则,人死道消是天则,修士魂魄漂泊的尽头是毁灭。所以只需要将那颗珠子放进一个会修仙的身体里,然后让他在邪祟爆发的时候去死就好了~】

系统:【本来这本小说就是一本重点是谈恋爱的小说,拯救世界不需要那么难。恰巧世界线选择了反派,所以他在原剧情里悄无声息的死去。】

【但是反派挣脱了世界线,硬碰硬,关键人物在关键点剧情内猛一做出反抗,世界线就崩了。】

知珞疑惑歪头:“那我攻略他做什么。”

【因为关键剧情之前又杀不了,世界线只会让他死在邪祟爆发的时候。经过检测,反派毁灭世界是因为察觉自己的命运线,极度心灰意冷之下才会灭世。攻略成功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放弃灭世。】

【杀又杀不了,很容易被反杀。控制这个角色也不行,根据推测,外来者越控制这个角色,他越会野心高涨,中途很容易反抗成功,加速黑化。】

“我好像控制了。”知珞回忆起最初。

系统吹了一下彩虹屁:【因为你厉害!】

知珞再疑惑: “世界线让人把魔种挖出来,重新换个人不就行了。”

系统爽朗一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因为世界线没有七情六欲,而我们根本控制不了世界线呢!】

“哦。”

【魔种太契合反派的身体,反派本来就是为了解决魔种而生。就算挖出来了,命运也会使两者相遇。】

知珞看着手里的魔种珠,陷入沉思。

系统:【我也是才知道呢,解锁的剧情是系统库里的。幸好你们天天腻在一起。】

【所以你别放进你肉里啊,你没看见反派控制完邪祟后就死了吗?会反噬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知珞思索一阵,“现在邪祟爆发,正是毁灭珠子的时候。这珠子又不能离燕风遥太远,以免出现意外。唔……”

她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就让他带着珠子,塞进另一个人身体里再杀了对方好了。”

系统发出叽里呱啦鼓掌的声音:【好主意啊!】

有傀儡线和主仆誓约在,让知珞很轻易地直接找到了他。

知珞:“把这个珠子,放进一个人身体里,然后杀了他。”

燕风遥原本在前线扫清障碍,见到知珞就暂时退下,他看一眼知珞头上右边披散的发,只问:“要杀什么样的人。”

知珞不滥杀无辜,她杀的人都是有缘由的,故而说道:“穷凶极恶之人,越快越好。”

“好。”他没有再问原因,接过十分熟悉的紫珠,更没有问它为何在发烫,转身迅速离开。

知珞干脆将另一边的花苞发也解开,彻底披散了头发,接过前锋的位置。

系统陷入沉思:【看来这样子的攻略对于拯救世界来说更加方便呢。】

效率真高。

系统没有再说话。

它知道临近最关键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黑雾陡然稀疏,仿若被摧毁了核心,力量突然削弱。

众人疑惑不解,却不知一人从战场飞出,落在最高的悬崖巅。

涂蕊七回过头,眼中映出山巅之上小小的人影。

“这是怎么了——”另一处的翊灵柯还未说完,似有所感,望向前方人影。

清定、王一黎等等在场修为较高的修士们皆朝同一个地方看去,修为低的,看见那些人的动作,也抽空望了一眼。

宋至淮当然能认得出知珞,清空四周邪祟,他拍拍衣物上化掉的雪水,唇角带笑。

血色裂缝由特殊的黑雾遮挡,知珞直直看去,心静则万物静,澄净则杂念毕,琥珀色的瞳眸映出越来越近的裂缝虚影。

周身灵气涌动,剑身轻颤,宛若突破前兆。

“——”

战场霎时无声,剑光短暂吞噬了一切声音。

“咔嚓”

裂缝中的珠裂开一道痕。

邪祟惨叫着,一个又一个消散于天地间,旧物终结。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的无形枷锁迸裂,彻底焕然一新。

……

燕风遥望着远处的光亮,长枪尖端还陷在一人的胸膛中。

魔界穷凶极恶之人多好找,在这危机时刻,有人去了邪祟爆发的地方,自然就有人不去,反而抢杀虐人,自相残杀。

燕风遥低头,看着魔种随着人的死亡而破灭,不禁哼笑出声。

他多么敏锐,自会发现端倪。

从相遇,到现在的邪祟,再到眼前魔种的破灭。

她的目的,已是再明显不过。

如果是以前,他还会疑惑质问苍天,魔种为何在他身上,他难道生来就是魔种的容器?

可是现在

——这哪儿是魔种。

燕风遥收回长枪,粘稠的血液滴落,他眺望邪祟惨叫之地,脸上极其缓慢地露出一个笑,眼眸微弯,眼中颜色似浓稠的黑夜。

——这是命中注定。

这是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