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章合一

◎女主远离渣男,假死遁走,渣男们看清真心,虐男开始◎

明卿下达指令的一刹那,她的心脏被一双大手抓住,疼得她连睁开眼睛都费劲。

她竭尽全力睁开眼。

却不曾想曾经温和的浅褐色眸子被血丝占据,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模糊她的视线。

耳边“咚咚”声传来,她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只余声响巨大的心脏跳动声,让她觉得下一秒,心脏会被不存在的东西拿出来捏碎。

冥冥中,她身体内,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冬日的烈风伴随着万千箭羽而下,她的身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君兰。”

即便已经闭上眼,她也知道这是谁的哭喊声。

原身名义上的凤君在哭着喊别的女人的名字,她很想笑,却没有力气。

这个世界也就如此。

她费力睁开眼,看见身旁的洛桑拿着弓箭乐此不疲射着,又看见她的凤君趴在城墙上哭得撕心裂肺。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今日与年司珏的约定。

“陛下,我请你看烟花啊!”年轻稚嫩的脸上,一双热情明亮的眼睛紧紧看着她,仿佛只要是世界上最好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将东西送给她。

晚宴上,她许诺他,去看烟花。

终于,她身子失去重心,重重跌在地面。

平躺在冰冷的地面,她目光平静,最终慢慢合眼。

杀了主角,果然不能全身而退吗?

她遗憾闭眼,倒没觉得可惜,比起原主带有侮辱性质的死去,不若现在这般,至少还很体面。

或许是濒死,她眼前出现原主的回忆,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很久之前,有人告诉过她,人在死前会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再走马观花看一遍。

可为何,是原主的不是她的?

一些被她忽略的细节,逐渐被发觉,在她进一步想要得到那个准确的答案时,有一道远古而来的钟声敲响。

威严空虚而又飘渺的声音传来:“检测世界不安分因素存在,世界意志加于汝身,实施监督。”

“哔——您的系统已上线。”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传来.

在她倒下去的瞬间,周围的侍从惊呼:“陛下!”

*

贵华宫的梨树下,天寒露重,年司珏等了很久很久。

他站在原地。

陛下也会说话不算话吗?

还只是她始终都没把他放在心上,就连他好不容易朝她提的要求,也只是看他可怜答应他,从未想过陪他。

过了良久,他问道:“陛下下了宴席后,去哪儿了?”

太监了知神色犹豫道:“宫人说,陛下同凤君和昭华殿下去宣武门登楼赏月。”

黑夜像只巨兽吞噬他的内心,他嘴角牵强勾起,随即转过身,不让任何人瞧见他的难过,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装饰他的骄傲。

他的贴身太监了知到底体谅他,劝慰道:“主子,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年司珏依旧没转过身,他摇摇头,轻声道:“你回去吧!我想静静。”

了知并未退下。

又过了很久,直到月亮西沉,这中间年司珏一句话都没说,曾经话多的少年终于学会安静下来。

宫道上传来喧嚣声,了知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瞧瞧,却见眼前的主子身体微晃,差一点摔倒在地。

了知赶紧接住,一摸额头,暗道糟糕。

主子这些天为了万民祝愿花费不少心思,情绪起伏大,再加上今日受了寒,竟发起了热。

他抱着主子回去时,遇上遇见一个眼熟的宫女,连忙道:“快去唤太医!”

何婷微愣,看着曾经的人如今虚弱不堪,一时顾不上手中的扫把,直接去太医院唤太医。

到了太医院,素日稳重的太医全部焦急忙慌,就连小小的医士也忙着找寻药物。

何婷不明所以,心里着急,上前请求一个太医女道:“我家主子病了,劳烦医女跟我走一趟。”

太医女为难道:“眼下乾清宫那边召见,我等抽不出空。”

何婷这才知道为何整个太医院忙成这样,可是自家主子的情况也不好。

她恳求道:“我求求你,我家主子情况实在不好。”

“你家主子是哪位?”太医女问道。

“贵君年氏。”

一旁的太医女哂笑出声。

何婷抬头瞧着她。

直勾勾地眼神让那名哂笑的太医女不舒服,她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见何婷不说话,她继续道:“这宫中人谁不知你家主子是个笑话。”

何婷瞧着她,紧握的双拳紧了紧,视线放在太医女的粉色服饰上,最终手松开。

“我的水平不如各位,便留下值守,你们赶快收拾收拾去吧!”最开始被何婷拉着的太医女解围道。

等到太医女全部离开,那名帮她解围的太医女也收拾好药箱,对着站在一旁的何婷道:“我们走吧!”

何婷诧异望向她。

她笑着道:“怎么?觉得我们太医女都是坏人不成。”随后笑得耐人寻味,告诉她:“职业歧视可不好,谁的行业里没两个人渣,可不要以偏概全。”

何婷感激涕零。

当太医女为年司珏看过后,留下药方,便带着宫女去取药。

躺在床上的年司珏目光呆滞望向床幔,声音毫无感情:“我问你,为何请医女请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也想我死。”

“回殿下,奴不是。”何婷跪在地上。

“罢了,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何婷犹豫着看了一眼床上因为生病而无力的男人,他知道对方因为什么事情郁结于心,最后抿抿嘴唇,没有告诉他陛下现在昏迷不醒的情况。

一来现在的贵君身体虚弱,若是知道陛下突然昏迷不醒,定是不顾身体一整夜守着;二来也是她的私心,她觉得贵君喜欢陛下实在过于痛苦,想到一个区区太医女都敢嘲笑主子,她心里不是滋味。

或许,贵君殿下放弃陛下,对谁都好。

何婷不知道的是,就是今夜这么一个决定,会让她后悔终生。

*

乾清宫,明黄色的床幔浮动,唇色发白的女人了无声息躺在床上。

凤君跪在地上,眼泪还未擦干。

他亲眼看着君兰死在他面前,内心悲怆,他恨透了床上的人。

可床上这人的可怕之处,他已然见识过了。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还故意引他上钩,看他亲眼推自己心爱之人下地狱。

太医女在外面商量法子,实在是皇帝这病情太过奇怪,明明没有任何毛病,却昏迷不醒,甚至气息在逐渐减弱。

洛桑只是昭华,并未有资格进入乾清殿的正殿。

他站在外面,内心焦灼,隐约有什么东西要走掉。

这边太医女请凤君过来,最终无奈道:“凤君殿下还是请三位大臣过来吧!”

这意思是皇帝不行了,以防万一,先通知朝臣做好准备。

凤君怔怔,怎么可能?

对方刚才还耀武扬威,怎么可能会死掉。

凤君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顺着视线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复杂想,就当是一报还一报。

他将太医女屏退到偏殿,召来皇帝身边的如月,让她去通知各位大臣。

殿内只剩外围宫女和在里面的凤君。

凤君站在床前,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扫视陛下,平日深不可测的女人虚弱躺在床上,薄情的嘴唇越发苍白,额前的碎发垂在两侧,看着比往日多了丝脆弱美感。

凤君看着气息逐渐变弱的皇帝,其实他没想过她死。

突然,他感觉前途迷茫,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将在今天逝去。

以后他该怎么办?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产生巨大的空虚。

就在这时身边的青竹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君兰大人的暗卫过来,说是用东西要给你。”

凤君犹豫一番,便过去。

乾清殿安安静静,只余纱幔落地声,明黄的纱幔相互交织,躺在床上的人在最后一点生息完全灭掉前,一个老道人神神叨叨出现。

“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弟子呢。”老道人上前,准备将她带走。

向来脑子的糊涂的老道人掐指一算,脑子竟有片刻的清明,此番若是让她活下去,得蒙蔽天机。

这皇帝位置是做不成了。

她必须隐姓埋名。

若是明卿清醒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在原著中上元节过后,正式剧情开展,皇帝被三个男人算计,后来加入的老四也在其中,等过了第二个年节皇帝彻底被囚禁。

等于说,在上元节过后,大周的国运就以极致的速度开始下降。

现在只能她皇帝的身份死去,在民间隐姓埋名活着,不再当那个皇帝就已是最好。

她反抗剧情天道,杀了原书女主并非一点作用都没有,至少天道在发现她无法被掌控时,宁愿不让她走接下来的剧情,也要直接让她死。

这件事好坏参半。

好的是,她能如同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上所想的一般,跳出剧情做平凡的人,这辈子安稳无忧;怀的是,她做不了皇帝,有可能眼睁睁看着原主的大周国国破家亡。

到后来,明卿也觉得上元节杀君兰太虎,可她实在是受够了,当时每天被心悸的痛意折磨,受制于人,想想还不如撸起袖子干他丫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怂,为了自己的小命可以苟延残喘,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有骨气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老道将她背着,或许是身上返璞归真的气质,一路上竟没人注意到他。

在皇帝离开皇宫的那瞬间,在外面跪着的洛桑似有所感,想要进去瞧瞧皇帝,却被宫女拦着,说外族人天生不详,冲撞陛下龙体。

浑身高热的年司珏睡得并不安稳,他喃喃道:“陛下,陛下……”

季羌华在偏殿看着君兰给他留的东西时,不可置信。

其中有一封她的亲笔信,上面字字珠玑,说他不过自命清高,实际上生性放荡,是个女人都能让他魂不守舍,若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她根本不屑一顾。

信中说了颇多,从他们认识的每一个细节,她都写上去,把她当时最真实的想法写上去,比如,初遇在山中赠予他满山桃花,只是她口上花花骗骗他这样傻子罢了,青玉楼里的小馆头牌她都送了一座开满桃花的山的地契……

季羌华不信,可上面的字迹却又让他不得不信,剩下的内容他看不下去。

他眸中含着泪水,问暗卫:“这是何意?”

美人哭泣惹人怜爱,尤其是季羌华这般,纤长的睫毛挂着泪珠,纯黑透着水光的眸子,眼眶微红,漂亮又易碎。

“凤君不识字吗?主上从来不喜欢你,一切都只是利用。”暗卫步步紧逼,又道:“因为凤君你人蠢又傻。”

暗卫看凤君哭成这样,一时之间在想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可陛下交代的任务必须完成,那天在地牢,她在暗处看着陛下与君兰谈交易。

陛下让君兰手书一封绝笔信,作为交换,她放她走。

可事后陛下并未守诺,也不能这么说,按照陛下的打算凤君已经在她的默许下将腰牌偷出,已经将君兰救出,怎么不算守诺呢。

暗卫心情复杂。

再一次,季羌华想起母亲从小在耳畔骂他蠢的模样,他不想面对,将所有人赶出去,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哭。

为什么骗他?这让他这么久以来的守身如玉宛若笑话。

凤君陷入自闭,满脑子都是母亲对他的否定,还有君兰看似温柔的肯定实际上是不屑一顾的厌恶。

他在角落里,寒冷侵袭他的衣摆。

可是这次没人将他抱起来,给他一盏明灯。

大周初元三年,皇帝病重,久不见人,朝堂上下与后宫牵*扯甚多,其中贵君、凤君两人的文臣武将分庭抗礼。

*

三年后,扬州城居于山外的道观清冷异常,小馆风眠是南风馆的头牌,一双含情眼风情万种,肤白如雪,此刻却规规矩矩,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衣,浓密的黑发全部盘起来,用简单的木簪束着,脸颊两侧不再垂着发丝,看起来正经不少。

正值夏天,郁郁葱葱的树林泛着些许阴凉,可风眠毕竟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额头难免有细汗,他提着篮子,里面放着甜软解暑的冰饭,眼眸温柔。

到了山顶的道观,他纤细的手指微曲,轻叩木门,轻声道:“卿卿。”

男人声线软腻,单是喊出卿卿二字,便忍不住让人溺毙在他的温柔中。

风眠并不着急,站在门口一段时间后,木门轻响,一张面容白皙,薄唇淡粉中透着苍白,安静站在门后,如夏日竹松,疏朗□□。

可惜这样气质出众的人,眼睛瞎了,眼覆白绸。

“这几日有劳你了。”明卿礼貌道谢。

风眠耳尖微红,实际上并不是他来送饭,是他的小侍被一名老道拜托,听小侍提起山上住着一名绝佳的仙人儿女子,他忍不住代替小侍过来瞧瞧。

就只一眼,春风仿佛拂过万水千山,敛起澄澈湖水,停留在花骨朵上,绽放一枝桃花。

他喜欢这样的人。

每日趁着送午饭的功夫,来瞧瞧她。

风眠将冰饭递过去,轻声道:“这是福州那边传过来的冰饭,滋味清甜,最是夏日时饮用,你前几日食欲不佳,似是消瘦不少,我瞧了心里也不好受……”

明卿听着,温和笑笑。

这道人说她勘透天机太多,慧极必伤,不若将目覆起来,减轻她的光芒。

明卿听了,乖乖将白绸覆于眼上。

经历过生死一线,她现在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管这道人说的多扯,都不妨碍她求个心安。

眼前的男子是道人找来的,给她送饭,让她不要出去乱跑,引人注目。

道人是怎么说的她的呢,说她天生帝王,身带光环,极易吸引人,被人注意,而她现在要是想保住性命,就得平平凡凡,低调再低调。

明卿托着下巴思考,这不就是万人迷?

可原著中她拿的剧本不是万人嫌吗?

当时她对道人的话不以为意,觉得道人算错了,可这三年逐渐打了她的脸,因为这三年经常有长相标志的小郎君往她身边凑,脸红着请她收下荷包。

明卿后知后觉,脱离了皇宫,原来她真的是个万人迷。

道人也被明卿那些狂蜂浪蝶扰得不胜其烦,这次直接把她扔到山上,找了一个见惯情爱的丑奴帮他办事。

明卿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活着。

平常她就待在道观里,学习学习经书,可始终不得法门,最终叹气扔下。

这些年,神经兮兮的道人喜欢带着她辗转各地去找他的徒弟。

对于道人的徒弟,她表示很感激,虽然没见过他,但无意间这徒弟救了她一命。当年道人疯病犯了,将她错认成徒弟,拼命给她救治,废了半身道行。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道人的徒弟,但被道人嘲笑,老子是男的,这徒弟也是男的。

女尊世界里,竟然被一个道人嫌弃女人身份。

这么多年,她当然没忘,在她昏过去的那瞬间,系统竟然出现了。

也许是她早已脱离了剧情,这系统竟半分反应都没有,三年来就没出过声。

今日接过冰饭,她准备回去时,却不想被声音甜美的小郎君叫住,他问她:“卿卿你可有心仪之人?”

前方提着竹篮的女子白衣黑发,如瀑的长发懒懒系在后面,白绸微微飘浮,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来,半张容貌清冷,站在远处如同一个仙人。

他感叹,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人。

对方回答他:“未曾。”

风眠很高兴,但随即冷静下来,这世间大多数人都瞧不起小馆,他这样的人如何与她相配。

他情绪低落,在南风楼受女人追捧的男人曾经不屑一顾,可如今却低到尘埃里。

见她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他脸色煞白,连忙道:“不是我,是我一亲戚家的小孩长相貌美,性格温和,我想着卿卿长相不俗,一个人在山上又无聊……”

“你有心了,但不必,我身无财物,自身难保,已是配不上如此小郎君。”明卿温柔打断。

风眠差点被识破,他笑容落寞,转身离开。

*

皇宫,贵华宫中的年司珏长眉若柳,眼睛狭长,穿着一身紫衣,上面印着牡丹花纹,艳俗的花纹和颜色穿在他身上完全不违和,交领衬得他脖颈修长优美,他坐在上方学着曾经的陛下批奏折。

听到身旁的了知汇报:“殿下,昭华侍君在路上跑了。”

年司珏头疼揉揉眉。

当年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陛下不见了,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太医女口中所说,陛下声息渐无,也不愿意相信季羌华那个狗贼的瞎话,陛下凭空消失不见。

是对方把陛下藏起来了,陛下根本没死。

他执拗,这几年一直在窥探对方的行踪,却毫无所觉,可他一直没有放弃,他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

年司珏眼睫微垂,陛下生病那么大的动作竟无一人通知他,以至于他连陛下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有些人真是该死。

原本在贵华宫工作的何婷现在被调到浣衣局当差。

年司珏到底记仇又爱牵连人,曾去过太医院的何婷理所自然被他迁怒。

贴身太监了知到现在还记得,那日贵君从床上醒来,就听闻陛下重病的消息,不顾着凤君在外拦下的侍卫,直至闯了进去。

“陛下如今重病,我身为陛下贵君,理所当然要进殿服侍,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年司珏脸色苍白,但气势还是十分唬人。

了知跟着他进去,就见贵君殿下跑向床榻前,哭着喊:“陛下。”

可抬头一看,床上竟然空无一人。

他恼怒,察觉自己被耍,想去寻季羌华问个明白,却见偏殿大臣们在讨论,其中就有他的母亲,他不敢放肆,在一旁听着,却得知晴天霹雳的消息,陛下消失不见,而且身患奇病,恐怕早已不测。

他后悔,那日为何要生病,为何陛下没过来,他也不去问问,以至于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之后很多个日夜,他都在想,原来那日陛下不是不想过来,而是不能过来。

他后悔,心中越发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陛下。

无数个日夜,他都在煎熬中渡过。

至于那个洛桑,他冷笑,现在陛下没了,那季羌华又是怂货一个,这后宫已然是他在做主,他自然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这三年已是极限,他把洛桑那个贱人羞辱的不成样子。

可午夜梦回后,他突然惊醒,梦见陛下回来,那个金发蓝眼的贱人哭唧唧对着陛下冲着陛下撒娇,陛下将他拦在怀里,好生心疼。

醒来后,他想把人弄死,可是他又不敢。

最后又想了一个羞辱人的法子,抬着一顶小娇子将这洛桑还送到他自己的部落中,听说洛桑的这个姐姐可不是好惹。

而且他们异族向来人口稀缺,听说这嫁出去退回来的,又会被发配另嫁。

若是陛下真的回来问起他了,那也没办法。

事情已然成了定局,就算陛下再喜欢他,也不可能要一个不干净的男人。

了知看殿下脸色不好,试探问道:“殿下,可要派人去追?”

年司珏眼中闪过不耐烦,谁要派人去找他!

“死在外面最好。”

了知明白主子的意思,便不再多说。

之后,了知又道:“听闻凤仪宫那边有了新动作。”

“什么?”

“这几年凤君殿下最喜礼佛,听闻扬州城建了一座庙宇,里面的佛像是从天竺请过来的,所以这几日凤仪宫都在准备下扬州。”

年司珏想了想,轻声道:“是时候去给凤君殿下请安了。”

路上的时候,年司珏脑中的大年司珏突然开口道:“何婷的老家就在扬州。”

“关我什么事。”

自从上元节那天,大年司珏已经很少出来,那天他质疑告诉他:“君兰并没有死。”

年司珏亲自走到君兰的身体跟前,让大理寺的仵作验尸,明明白白告诉大年司珏这就是君兰。

从那以后,大年司珏就很沉默。

他觉得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很不一样,他很孤独,也只有何婷能让他感受到几分熟悉,让他在这个世界有几分归属感。

凤仪宫中,男人有一头如墨的长发,他跪在蒲团上虔心礼佛,头发未束也未扎起,披在身侧,他穿着一袭上好的白绸,袖口印着云纹,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翘,细腻的肌肤透着病态的苍白。

他眉毛紧皱,又开始回忆起了那夜。

寒风飒飒,女人推门而入,踏月而来挟裹着风霜,将他从地上抱起,轻纱飘落,落在她的脚尖,微黄的灯光笼罩他们两个。

寒冷的冬天,那夜的温暖是她。

他拨动念珠,始终无法做到心静,睁开眼,露出漆黑如玉的眼眸。

这些年,他脑中想的不是君兰死前那副壮烈的模样,而是那个宁静的夜晚。

或许他爱过君兰,也爱过陛下,只是这份爱意掩藏在他卑微的自尊下。

他不承认,也不敢去想。

细细想来,陛下有什么错呢,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了一个凤君之位付出了多少努力,也不知道他有多渴望一段自由的救赎,更不知道他对她的抵触下是动了心下意识的排斥。

没人会爱上只有一个皮囊的蠢人,他承认他的愚蠢,也承认他的不堪。

而这段画面却像心魔一样,折磨了他三年。

他对不起陛下。

虽然他曾亲眼看过陛下的生息逐渐减弱,也知道陛下从宫中离开不可能有活着的可能,但万一呢,陛下还活着?

他愿意向佛祖赎罪。

“呦,我来得不巧了,竟然赶上凤君殿下礼佛了,怎么?用不用我也给佛祖磕一个。”这些年年司珏只要气儿不顺就过来,阴阳怪气为最佳。

季羌华没睁开眼,他早已习惯。

“狐狸尾巴这是终于露出来了?”年司珏也习惯他这副鬼样子,绕着他转一圈,自觉没趣,又坐了下来。

“你去扬州,我也去扬州,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诚心礼佛。”

年司珏看他不说话,甩袖走人。

*

夜晚,明卿下山。

白天,她察觉到风眠的心思,幽幽叹气,对方是个自尊心颇强的孩子,如此便不再好让对方继续送下去了。

她下山采购一些米粮肉食,倒是她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