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清觉得他和关扬一样,眼神有问题。
“我约了他们到山里吃烤全羊,上次没吃到,总想着。”
陆道衡笑出声,“那你的钱包可要准备好了,卡里尔吃很多的。”
第56章 初雪 “从小我们家就不过年。”……
接下来的时间, 两人几乎每天都黏在一起。
尹慕儒許久没见到人,感叹到:
“不是我说,你们又不是刚认识, 一见钟情。既然这么爱,在高中时怎么不早戀啊?”
周玄清骂他不是人,“我要是和陸道衡早戀, 拖累他的成绩,你信不信不僅老班每天鞭尸我,連我妈估计都不认我这儿子。”
“况且那时陸道衡又不喜歡我……”
说得他想早恋, 就能恋似的, 这不是病了嘛。
说到失忆, 尹慕儒奇怪道:“要不要去首都,找腦科专家看看啊?怎么失忆这么久, 还不恢複?”
他看新闻里,大多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記起来。
周玄清的心也跟着沉了沉,“医生给陸道衡说, 腦部本来就複杂, 也許一辈子都記不得也不一定。”
虽然对生活没多少影响, 但就怕有什么后遗症。
晚上陸道衡回来时, 周玄清和他商量这事儿,“總不见好, 要不多看两家医院。”
陆道衡在处理香菇,圆咚咚的香菇, 在他手下开出十字花来。
他手法很稳,每一个刀口都精确无误。
“好,”陆道衡切好一个, 扔到水里,香菇发出噔的一声,又顽皮地浮在水面上。
“现在比较忙,走不开,等寒假吧。”
周玄清点头笑到:“好,到时候我陪你去。”
陆道衡俯身吻了吻他的嘴角,面色如常,“乖。”
十一月二十六号,是周玄清的生日,刚好周一。
两人周末回周家吃了飯,周玄清在桌上抱怨,“怎么就一个蛋糕,没有禮物了?”
往常每年生日,家里都给他准备禮物的。
赵萍和周长崇,陆道衡三人,给他唱了生日歌,许了愿,赵萍又把上面的水果分了一半给他,另一半给陆道衡。
“你是小孩儿呀?这么大了,还要禮物。”
周玄清:“家里我本来就是最小的。”
说到年龄,赵萍问陆道衡,“你生日在五月吧?我記得那时候天气很好,只是你住这儿的时候,總在学校过生日,明年倒是可以在家里过了。”
陆道衡见周玄清把水果挑着吃光了,又把自己的一份给他。
“好,明年妈也给我做一桌好吃的。”
周玄清:“……”
到底有没有人送他禮物啊?
他要闹了!!!
两人从周家出来时,天色不早,入冬后,晚上更冷了,周玄清本来就怕冷,已经开始戴围巾了。
不过做为一个男人,他是绝对不会穿秋裤的!
那是尊严问题。
陆道衡被他的一套说辞弄得連连摇头,只好尽量让他少去外面。
周一晚上,陆道衡早早下班,回家给他做了一锅暖和的鮟鱇鱼火锅。
“这是用关东煮的料做的吗?”
说是火锅,其实不辣,更像是日料里的高汤,加了蔬菜和鲜嫩的鱼肉。
“小馋猫的鼻子真灵。”
周玄清被夸得在餐桌椅上摇脚,“哼哼~~”
吃了飯,周玄清想去书房把接的同人单畫好,却被陆道衡拦下,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
“幹嘛?”
“带我来杂物间做什么?”
陆道衡开燈,往旁边挪了一步,“送你的礼物。”
燈一开,周玄清看过去,房间的杂物不知道搬去了哪里,只剩滿屋子的漂亮礼盒,大大小小有二十来个。
“怎么这么多?”
“我不像尹慕儒,总和你在一起,所以,这是从出生到二十七岁的生日礼物。”
周玄清走进去,屋里的礼盒堆积在一起,像一座小山丘,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看了好久,才转身抱住人。
“呜呜呜,陆道衡,你怎么这么好呀……”
没出息地哭了。
陆道衡把人按在怀里,“周周,你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只是他自己好像从不这么觉得。
周玄清埋在他胸前,脑子里想了很多,两人其实算起来,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期间大多时候,都是好久不联係的状态。
也就高中两年多的时间里,有幸坐到一排,每天都能闻到对方衣服上的味道。
是幹净清新的洗衣粉味。
后来陆道衡回国,又和他相亲,接着便是住到一起……
周玄清眼睛哭得紅紅的,抬头看陆道衡。
眼睫上没擦干的水珠,像钻石一般闪烁在眼前。
“别对我这么好,万一你恢复记忆,不喜欢我怎么办?”
陆道衡觉得他傻得可爱,“不会,不管能不能恢复,我最爱的,永远是你,是周玄清。”
周玄清眼睛又红了,噙着的泪滴落在陆道衡的手指上,顺着他拂脸的动作,滑进他的衣袖。
两人盯着那滴泪,很快消失不见,继而同时看向对方的眼眸。
黑幽的瞳孔里,装滿了彼此的爱意。
在装满礼物的房间里,周玄清和陆道衡吻得熱烈,被抱起旋转,抵住白色的墙,眼尾更红了,不过这次不是感动,而是因为飙升的肾上腺素。
周玄清不知怎么回的卧室,身上睡衣被脱开前,他还迷糊地想,家居係统的品牌商不会是骗子吧?
否则明明是恒温恒氧的系统,他为什么会感觉呼吸不畅,身上也熱得难受?
陆道衡的动作没停,熟稔地解开纽扣,触碰每一处敏感。
周玄清仰着脖颈喘气,坐在他身上,喃喃到:
“陆道衡,我爱你。”
随之而来的,是更激烈的吻,落到他耳根和嘴角,接着是炽热的舌尖。
周玄清不会,但是好学。
将他用到自己身上的动作,一一还了回去。
窗外的夜色中,偶尔洒落一两片白色,楼下有人走出来,到路边用手接。
是初雪。
屋内的两人浑然不觉,周玄清望向天花板的顶灯,摇摇晃晃,像是夏日最炙热的太阳。
烤得他口干舌燥,巴不得把他吸干才好。
第二天清晨,意料之中的,周玄清直到中午才醒。
他记得早上的时候,陆道衡问他要不要去学校,在办公室补觉。
周玄清在睡梦中摇头,“我要拆礼物。”
他拆了自己,自己还得陪他去办公室,简直没道理。
陆道衡揉了揉他的头,说了句什么。
周玄清没听清,不过总归是让他记得吃饭,记得穿鞋一类。
直到拉开窗帘,周玄清就后悔了。
“是雪诶!”
北城的冬天,下雪本没有什么,但这可是初雪!
第一次,不管什么,总被赋予更重要的意义。
像是北城的初雪,听说和爱的人走在雪地里,淋满头,就会永远相爱。
周玄清想和陆道衡一直在一起。
可惜等到下午,他想去接人下班时,雪已经停了。
陆道衡回来的时候,被他说了一顿。
“都怪你,弄得那么晚,害我早上没起来……”
陆道衡莫名被说了一通,有些懵,道:“过几天还会下,下次下雪,我和你一起去看。”
周玄清真想敲开他的木头脑袋,“那又不一样。”
第二次下的雪,怎么能和初雪比呢?!
陆道衡没多少浪漫细胞,僅有的浪漫,都用在周玄清身上了,对于一个理科生来说,下雪只是一种自然现象而已。
他的确不懂周玄清为什么会觉得不一样。
不过,他有自己的办法,让老婆不那么生气……
到了年底,幸福的时间好像总是过得很快,陆道衡最近很忙,周玄清窝在家畫畫,定学校,还有集训的老师和机构,以及准备一些画画的工具。
两人这段时间都点外卖,吃了饭就在书房,一个加班,一个画画。
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周玄清看着外面路边的红灯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陆道衡,丁阿姨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年算是他们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年。
他看网上,有很多夫妻,都因过年回哪个家而大吵一架。
周玄清想,他们已经回周家好几次了,过年就和陆道衡一起回陆家过,也没关系。
陆道衡本就不常见到他爸妈,这样一来,还能让他们一家人,在过年的时候多在一起一段时间。
“他们不回来。”
陆道衡的声音很平静,仿佛这个问题和明天早上吃什么没有区别。
“过年不回来?”
周玄清惊讶地看着他,觉得他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啊?再忙也会回家过年吧?”
周家很传统,什么节日都会一起吃个饭,再上一辈在的时候,就接上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一起,老辈不在了,就周玄清一家三口。
也不会做太多,图个热闹。
陆道衡在电脑上敲了一串数字,这才转身看向周玄清,道:“他们不回。”
“从小我们家就不过年。”
顿了顿,又解释道:
“周周,我之所以走上数学这条路,除了喜歡外,也是不想过他们那样的生活。对我来说,能和爱的人一起吃顿晚餐,比谈一个上亿的合同,更重要。”
虽然他很平静,但周玄清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孤独。
伸手抱他,耳边又传来陆道衡的声音。
“不过,我知道他们爱我,只是很忙而已,我能毫无顾忌地走这条路,也是因为他们拼命工作,才得以有经济基础。”
“他们喜欢工作,而我喜欢平常的生活,只是我们想要的不一样。”
仅此而已。
第57章 后遗症 怎么现在说话,都有点小心翼翼……
除夕当天, 两人去周家吃的年夜饭,外面是小孩放炮的声响,偶尔吓人, 但總归热闹。
年夜饭从晚会开始,吃到晚会快結束时,大多时候, 都是一家人在聊天。
又去小区外面的河道上放了烟花,周玄清两人这才开車回家。
路上,周玄清给丁慧和少有见面的陸深发了春节紅包, 没想到两人回送得更多。
周玄清还没来得及看后面有多少个零, 就接到丁慧的電话。
“新年快乐周周。”
周玄清打开扬声器, “新年快乐丁阿姨。”
“阿姨,您不用给我发这么大的紅包, 該我们给你和叔叔拜年才对。”
丁慧常年在外,早就不兴那一套了,“周周你乖乖收下,别客气, 这红包是我和你叔叔对你的感谢, 再说了, 你和阿衡……結婚证, 我们也没回来见一面,真得很抱歉。”
周玄清:“没关系, 我知道你们有事要忙。”
丁慧见他这么懂事,更高兴了, 感叹了句,“要是你真的……該多好。”
周玄清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碍于陸道衡, 停了话头。
丁慧打起精神,又说起别的,“今天我看群里阿萍发的照片,家里热闹得很。”
即使她回来后又很快出国,和赵萍的联系却没断。
周玄清开玩笑,“我媽常年和她姐妹出去拍富贵花开的,习惯加滤镜,美化了我爸的厨藝。”
逗得丁慧哈哈大笑,“就你皮,你这话可不能在阿萍面前说,该挨揍了。”
又道:“难怪阿衡總喜欢去他赵姨家呢,光是听你说会儿话,心情都好了不少。”
周玄清的性格,和赵萍很像,都是和气健谈的人,善良中帶着真诚。
“我已经改口了。”
陸道衡正开車,听到他媽cue自己,语气中略帶傲娇。
“嗯?”
周玄清瞥他一眼,低语道:“你好好开车吧……”
做什么显眼包。
丁慧沉默一瞬,尬笑两声,淡淡道:“挺好的,你亲妈经常不在身边,你赵阿……阿萍她倒是比我还照顾你。”
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伤心。
周玄清拍了拍他放在手刹上的指尖,“看吧,都怪你。”
这大过年的,干嘛惹人伤心啊?!
丁慧继续叹气,“这会儿,他爸去见客户了,我孤家寡人,独自在辦公室,只为了能早点處理完回家。前段时间圣诞节,看着别人家团聚……”
周玄清听她感慨了许久,顿时心软如泥,“妈,你别伤心,等你们忙完,回家时我来接您。”
丁慧声音大了些,“你剛剛叫我什么?”
周玄清:“……妈。”
丁慧音量陡然升高,“诶!”
周玄清:好像被騙了,不确定,再看看。
陸道衡在一旁发笑,“她惯会用这种伎俩,等你熟悉后就知道了。”
周玄清咬着唇,有一丝不好意思,又听到丁慧在那边道:“你这人真无趣,也不知道周周是怎么忍得了你的!”
“周周啊,那红包你现在必须收了哈,是改口费,等回家,妈再给你包个大的!”
周玄清轻声说好,又被丁慧夸上了天。
回到家,到底还是收下了那个六位数的红包,又骂陆道衡,“好好的,偏要说这些。”
陆道衡欺他上身,“说的是事实而已。”
边说边解他的衣领,周玄清拉住他的手,“早上才……”
陆道衡撇嘴,委屈到:“早上才出来了一次。”
“而且过完年,你又没时间了。”
周玄清算是知道了,他这副模样跟谁学的。
“……”
只是假期總要过去。
过完年,周玄清便开始马不停蹄忙起来。
本该在过年前就进寒假集训班的,但他找的学校比较远,也舍不得和陆道衡相處的时间,拖到开春才去。
好在现在时间还早,每周只去一次。
即便是这样,陆道衡也不放心,非得每天绕了整个城的距离去接送他。
周玄清有些无奈,“其实我每天乘地铁还方便些。”
“而且以前我做柜员的时候,每天都忙到晚上,第二日也照样早起上班。”
这和以前比起来,并不算辛苦。
陆道衡摇头,“那不一样。”
现在开始备考,周玄清喜欢画画,又專门找了藝术学院老師开的手绘課,到了年底总能考上,到时候他就去南方了……
一想到这种失控的感覺,陆道衡心里就发堵。
深呼吸后,把唇埋到周玄清的肩上,轻吐热气。
仿佛他的味道是治愈自己的良药,只有这样,才能多活一秒。
甚至晚上睡觉时,抱得更紧了。
周玄清以为经历过出国,陆道衡的分离焦虑不会这么重,但和他想的完全相反,陆道衡黏人得紧,许是知道两人相处的时光不会太久,疯狂地想现在多创造些回忆。
“没辦法,那个艺术学院的老師,只有周五有課。”
“你知道的,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风格……”
陆道衡把人按在胸前,霸道又耍赖,“不想听这些。”
即便再不情愿,每天仍然天没亮就起床,送周玄清去学校。
开始都是学一些简单的,周玄清这些年的基本功没丢,线条、形状、阴影或是透视,倒让班里的助教有些好奇。
“你真的是跨專业考研?”
周玄清笑到:“是的。”
“看起来完全不像,画得和学了很多年专业的学生一样好。”
周玄清没和他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在画画的事儿,从学校撑着傘出来,就看到陆道衡的车停在不远处。
走近时,发现他窗户没关,细密的春雨被风吹进驾驶位上,衣袖打湿了一大半。
而他丝毫不覺,正靠着椅背补觉。
周玄清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心疼得发紧。
每次都说不要他接送,但陆道衡总也听不进去,说得急了,便朝他委屈道:
“等你考上了,到时候我们异地,要三年才能见到。”
周玄清每每听到他说这个,就更难过了。
“怎么不进来?”
许是周玄清在车外看得太久,陆道衡睁眼就和他的视线相对,两人一个撑着傘,一个拂了拂被打湿的衣袖,毫不在意。
绕到另一边,收伞进去,“现在每周只有一天,等到了暑假,每天都有课,你总不能一直这么累。”
暑假的时候会集训,到时候从早忙到晚,陆道衡若是像现在这样,迟早会累出病来。
“到时候是假期,我们可以在这边租房。”
他倒比周玄清想得多。
“可是大家都住宿舍。”
听到这话,陆道衡眼里的光暗了暗,低声道:“可是这个假期过后,我们明年就得异地了。”
“……”
没事儿的时候,周玄清偶尔也去尹慕儒的图书馆看书背单词。
尹慕儒去外借室值班的时候,周玄清直接霸占他的办公位。
“你们寒假去首都了吗?他病怎么样了?”
周玄清放下笔,喝了口水,这才道:“去了呀。”
“寒假之前,陆道衡出了一趟差,自己一个人去的,结束才和我说。”
说到这个,当时他还生气来着。
明明说好的,等放了假,两人一块儿去,结果陆道衡一声不吭就去检查了,也没和他商量。
他完全不知道医生是怎么说的。
“那你看到诊断书了吗?”
周玄清摇头,“直接发到他手机上的,陆道衡说没什么问题,和这边的医生说得差不多,总归就是那套话。”
尹慕儒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只是一场意外,陆道衡没道理騙人才对。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这段时间,总觉得陆道衡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怎么说?”
周玄清想了想,才道:“偶尔我俩在家,上一秒还在聊天,下一秒我走开,他就四处找我,说我不在家。”
尹慕儒白他一眼,“你别在我面前秀恩爱!”
周玄清认真到:“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的神情,好像真的觉得我消失了一样。”
“可是明明上一秒我们才说过话。”
就算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年人,也不至于上一秒的事,就忘了个彻底。
尹慕儒也感到惊愕,“工作没受影响吧?”
周玄清摇头,“我陪他去学校的时候,特意观察了几天,暂时没出问题。”
说到这儿,刚巧陆道衡打来電话。
“周周?”
“嗯,怎么了?”
陆道衡听到他声音前,没再继续,而是等着自己回应后,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这个电话是假的。”
放假的时候,陆道衡还好好的,也就在最近他开始上手绘课后,才开始不对劲起来。
周玄清听着他的“胡言乱语”,担心得皱紧眉头,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对了,明天是不是要去上课?我今天早点下班回家。”
周玄清听着他疲累的声音,道:“不用,老师说我基础好,自己在家练习就行,集训前都不用去。”
“这样吗?”
那边的声音有些开心,“好,那你在家等我。”
周玄清挂了电话,收拾书本,赶紧回家。
他俩讲电话的时候,尹慕儒就在旁边,听完全程,才发现陆道衡真的不对劲。
“怎么现在说话,都有点小心翼翼了?”
第58章 分离焦虑 “陆道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周玄清到家没多久, 陸道衡就回来了。
“最近天气好,我们明天再去一次溫泉山怎么样?”
周玄清把定的外卖拿进来,摆上桌, “上次没吃到羊肉,我一直念着呢。”
本来说找机会和关揚他俩一起去,结果放了假, 人家就出国陪男朋友过二人世界了。
一直拖到现在。
陸道衡洗手出来,看到餐桌上的饭菜止不住念叨。
“不是说我回家做?怎么又点外卖?”
周玄清一副无赖的表情,朝他吐吐舌头, “我这不是又被赵萍女士骂了, 说我在家什么都不做嘛。”
“但我又不会, ”周玄清把人按在身旁坐下,“那能怎么办?就只好点外卖呗。”
“而且, ”他给陸道衡盛了碗汤,“你上班本来就累,哪能一直讓你做啊!”
其实两人在家做饭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周玄清喜欢新鲜, 周边又是成熟的商业, 大多时候, 都是在外面吃了再回家。
“我不覺得累。”
只是陸道衡喜欢给他做饭而已。
“但我们不是要在一起一辈子嘛, 以后老了再天天给我做也不迟。”
周玄清自然地夹了一个清蒸蝦放到他碗里,“帮我剥一下, 陆老師。”
陆道衡蓦地笑了,盯着碗里的蝦, 笑意染在眼尾,向上揚起。
“有事陆老師,没事陆道衡?”
周玄清见他惯是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 也跟着高兴起来。
“哼哼~~陆老師陆老师陆老师……”
陆道衡被他叫得胸口痒,忍不住俯身下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唔……陆老师怎么这么过分,剥个蝦还要奖励?”
“这不算奖励。”
陆道衡摇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很快取出完整的一个虾来,仔细地帮他把虾线取走,放到盘中,重新拿了一个继续剥。
一盘虾剥完,又去洗干净手,周玄清喝了一口石榴汁,用手招呼他快来吃。
“唔……”
猝不及防,就被对方的手捏住臉,来了个深吻。
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这才是奖励。”
陆道衡刚洗完的手凉意未减,还带着洗手液的花香味。
“……”
周玄清被吻得窒息,舌尖都被吮吸疼了,连话都没法说出来,溫热的气息一遠离,周玄清闭着的眼终于得以睁开,瞪着眼前的人。
嘴里的果汁还没来得及咽下,淡红色的汁液从他嘴角滑落,又被一道温热的舌尖卷入重新送到嘴里,甚至遗漏在下巴处的汁液,也没舍得放过。
“好甜,晚上再下一单。”
周玄清皱着张臉看他,最后艰難地说出两个字。
“变态……”
陆道衡完全不在意,眼看饭菜快凉了,这才放过他。
“吃吧。”
周玄清看着碗里的虾,算了,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吃过晚饭,周玄清在iPad上勾了会儿线,见陆道衡坐电脑前,準備加班。
“最近很忙吗?”
他一般不怎么问陆道衡工作上的事儿,一是他对数学不懂,也不感兴趣,二是他也明白这种研究上的东西,很多都不能外传。
陆道衡:“不忙,习惯看会儿再睡。”
周玄清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坐他身上,撒娇道:“不忙就歇会儿嘛,干嘛给自己弄得这么累?”
陆道衡盯着他的眼睛,手扶在他的腰上,低声笑了。
“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周玄清像小猫一般,用鼻尖在他脸上蹭了蹭,“有吗?”
“又是不讓我做饭,又不让加班的,想要了?”
说着,那只放在身上的手,不老实地缩到衣角里。
周玄清捏住他的指尖,红着脸反驳,“不是,别!”
“嗯?”
陆道衡听话地停了下来,等着他继续。
“明天还要早起……”
“……”
陆道衡认命地把人托起,抱着去卧室。
“周周,明晚记得还回来。”
周玄清在昏暗中哼哼两声,也不答应,直钓得人按在怀里亲了又亲。
一大早,周玄清和陆道衡两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趕往山上去。
“上次拿了泳裤,也没泡上温泉,这次我一定要去体验一下。”
“好啊~”
到了停車场,就看到关揚的車已经停在一边了,周玄清下车去敲窗,隔了好一会儿,窗户才落下。
关揚轻咳两声,“咳,你们怎么这么早?”
周玄清还没看清他脖颈间的红印,就被陆道衡拉走了。
“我们先入住还是先开车到山頂去吃饭?”
关扬:“山頂有帐篷,卡里尔说晚上我们住里面。”
周玄清听着就覺得很有趣,转头看向陆道衡,附和到:“那我们也住帐篷!”
陆道衡瞥了眼他T恤里面冷白的肌肤,摇头,“天气暖和,要小心草地上的虫。”
这是不同意了。
几人到山顶时,人还不是很多,选了个靠边的位置,不远处就是专门的烤全羊设备。
说是饭店,其实更像农家乐。从小道去后院,还能摘蔬菜。
卡里尔提出要自己烤,老板不放心,觉得他们做的味道肯定没自己烤得好。
一个勁和他比划,“要火候的,我做了几十年,你没做过,No good,no good!”
他的中文带着特有的口音,周玄清听得都费勁。
卡里尔听不懂,但激烈地回应,“Ok good,good!”
周玄清看得想笑,靠近关扬,揶揄到:“你男友还挺会抓重点的。”
关扬正挑菜籃子,要去摘菜,朝那边看了眼,“嗯,只听他爱听的。”
似是话里有话。
最后老板还是妥协了,不知是屈服于卡里尔的充实的肌肉,还是陆道衡“关于一整只羊被烤熟,需要的总体时间和身体上的刀口深度,以及烤料克数”的论述。
或许两者都有,估计被烦得要死,趕紧逃走,照顾其他顾客去了。
两人成功接手烤炉。
周玄清看他们俩烤得正起劲,準備和关扬一起,去后院摘菜。
走到半路,他让关扬先去,“我得和陆老师报备一下。”
关扬:???
“你又不出国,不出省的,就去个后院,至于嘛?”
周玄清朝那边喊了嗓子,让陆道衡知道他去哪儿了,这才转身道:
“你不懂。”
关扬:我不仅不懂,甚至还觉得有点抽象和腻乎。
周玄清也不和他兜圈子。
“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談談陆老师的病。”
关扬本来在摘草莓,听到他的话,骤然抬头,“什么?你知道了?”
许是他反应太大,连籃子掉在地上,草莓滚落出去,也没在意。
周玄清看他一驚一乍的,问到:“他和你说了?”
“我正愁找不到这方面的医生呢,没想到他已经找你了。”
看来陆道衡也知道自己的病情。
“啊?”
关扬仍是震驚的表情,微张着嘴,手里的草莓用力一捏,爆出了汁水。
“没呢,他怎么可能和我说这些。”
周玄清看他低头捡菜篮,又随手在一旁摘了根黄瓜,擦了擦,直接大口啃起来。
“那你这么惊讶干嘛?我还以为他把最近的不对劲给你说了呢。”
关扬闪躲着眼睛,赶紧转移话题,“什么不对劲,我看他挺好的,甚至比以前还更健谈了些。”
“不是这个,”周玄清给他说了最近的事。
“就像刚才,若是我不给他说去哪儿了,一会儿后,他肯定得满山找我。”
“不知道他这个病,是算脑部问题,还是心里疾病。”
关扬啃了根黄瓜,压下惊才和他分析。
“估计是分离焦虑吧。”
“在心理学上,在分离前一般会有严重的反应,儿童常常是哭闹、发脾气或者出现攻击行为,而成年人则主要表现在出现灾難化的想象和避免独处……”
关扬给他列举了很多国内外的名人,都伴随有分离焦虑症。
周玄清不懂这个病理,但听得很认真,“那我需要做什么?”
关扬沉思了片刻,道:“不要对他忽冷忽热,保持病人情绪的稳定最重要。”
见周玄清脸色沉重,又安慰他,“这个病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保持好心情,几乎都能好起来。”
周玄清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两人摘了一些生菜、草莓,还有几根黄瓜,正准备拿给老板算钱,陆道衡就从小道过来。
关扬遠远地看到人,对周玄清道:“你先陪他吧,我去付钱。”
周玄清赶紧跑过去,“怎么了?不是说在后院摘菜吗?”
陆道衡有些恍惚,又很快稳了稳心神,道:“刚才有一瞬间,总觉得在国外。”
他上前一步,将人揽在怀里,把头埋进发丝里,细细嗅着熟悉的味道,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周周,你还在我身边,真好。”
周玄清心里担忧,脸上却不敢多表现什么,只扯了扯嘴角,语气尽量平和。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陆道衡别害怕。”
好像是准备考研不久,陆道衡就出现了这些症状,那时他便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再加上陆道衡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们以后会分开三年呢……”
也许,这才是他病症的根源。
越想,周玄清心口揪得更难受了,紧紧环住他的腰。
“陆道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第59章 他在家里 “婚不能每天都结,告白却可……
还没入夏, 山頂的风中还帶着凉意。
但卡里尔已经脱了外套,只剩一件背心了。
即使这样,站在烤炉前, 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周玄清虽然对拳击手的大块肌肉没什么感覺,但也不妨碍他看帅哥,毕竟卡里尔长得完全就是标准的猛男型。
关揚掐了颗草莓, 放进卡里尔的嘴里,还不忘拉踩。
“是不是比你们国家的草莓好吃?”
他做留子那些年,对国外的草莓深恶痛绝, 明明看起来鲜紅熟透的草莓, 吃下去又涩又酸。
卡里尔直接单手按住关揚的后脑勺, 来了个法式熱吻当做回答。
周玄清看得目瞪口呆,挪不开眼。
一时疏忽了烤炉邊另外的人。
“就这么好看?”
周玄清猛然抽回思绪, 紅着脸道:“我又不是看他们熱吻。”
陸道衡走过来,“老婆,我也要吃草莓。”
周玄清无语,“已经喂你三颗了!”
天地良心, 他洗好草莓就先给他送了过去。
“……还要吃。”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玄清选了颗最红的草莓递过去, 警告他, “别学坏的!”
陸道衡眼神哀怨,又迫于威压, 不敢造次,手套上全是黑色的碳灰, 探头过来咬。
周玄清没来得及抽手,指尖就被他轻咬了一下。
“嘶——”
这人!
陸道衡满意了,吃着草莓, 含着笑继续烤肉。
好在另外两人剛結束深吻,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关揚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卡里尔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肉,一刀一刀划开,蘸上烤料,香气顿时飘遠。
熟练地像是这儿的工作人员。
“还得烤一会儿。”
“我的技术,陸老师也很認可吧?”
周玄清覺得他和关揚挺般配,隨时隨地都不忘夸自己。
“确实。”
陆道衡点头,機器都是自动的,他们只需要在羊肉里加料就行,幹脆坐到一邊歇息去了。
周玄清好奇,凑到他身邊,问到:“你们認识很久了吗?”
“嗯,那时他还是关扬的男友,”陆道衡顿了顿,“不过,现在也是。”
关扬从旁边冒出来,脸上的红消散了些,“还不是!”
“还?”
周玄清笑出声,“哦~”
笑闹中,卡里尔的羊肉也烤好了,桌上的羊杂汤帶着浓浓的香味飘散出来。
“好吃!”
周玄清没想到,卡里尔烤的肉,真的很好吃,外焦里嫩,调料渗入肉里,随着汁水流入胃里,再喝一口汤,感覺一周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散。
“多吃点。”
陆道衡帮他切成小块,放到碗里。
“唔,谢谢。”
周玄清嚼着肉,话都说不清了。
惹得卡里尔开玩笑,“在国外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照顾人?”
关扬:“周周那时又不在,你以为都像你?中央空调。”
卡里尔没听懂后面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前面的话,倒是知道在骂他。
“都说了是误会……”
陆道衡在两人的争吵中抬头,认真道:“他在家里。”
周玄清笑着点头,“对,我在北城。”
北城对于自己来说,确实和家一样。
关扬没应声,低头喝了半碗汤,直到卡里尔止住他,才抬头。
“多吃肉,我烤得好吃。”
“知道知道,啰嗦!”
关扬再抬头时,脸色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是重新看向周玄清的眼眸里,带着沉思。
周玄清沉浸吃着羊肉,完全没察覺到。
四个大男人,一整只羊,还有一锅汤,几乎被吃得幹干净净,到了后面,其余三人吃不下了,大多是卡里尔一个人吃的。
“好在有你,要不然今天就要浪费了。”
卡里尔也不客气,“我还能吃,运动多,吃得就多。”
周玄清看着他身上的块头,认同地点头。
就这样,旁边还有人吃醋,付钱回来的陆道衡看到他的视线,捏酸道:“不知道有什么好看。”
他的也不差,只是他不是拳击选手,不喝蛋白粉,也不用保持一定体重。
周玄清冤枉,偷偷说到:“不是我想看,而是一眼望过去,除了他的脸,就剩全身的肌肉了。”
“不过缘分倒是很奇妙。”
听到他的感叹,陆道衡笑问,“为什么?”
周玄清:“我以为关扬这种成熟的男人,会喜欢更稳重的。”
虽然关扬表现得很喜欢肌肉男,但周玄清并不觉得他真的是这样。
“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周玄清偏头看他,正色道:“反正不会是我这样的。”
陆道衡轻抬眉梢,“为什么?”
“我没有很聪明,也不懂數学,连最基本的微积分都忘了个干净,甚至性格也不算好,每天嘻嘻哈哈的,和你压根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这是周玄清心里话。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和陆道衡不会有任何交集,如果没有失忆,陆道衡应该会喜欢书香世家的另一半,或者对方也是教授,最好是教數学的,能有共同语言。
俩人早上去操场跑一圈,中午一起吃饭,到了下班时间,一起回家,然后出门散步,或是研究同一个课题。
光是想着,周玄清就觉得那样的生活,才应该属于陆道衡。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偷盗者。
“我喜欢你这样的。”
陆道衡:“我喜欢周玄清,他每天都笑得很开心,讓人一看到他,就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
“他也很努力,当他想学时,就能放下一起学习,平常看似不在意,但常常能讓人有意外之喜。”
“也很细心,很会照顾人,当他爱一个人的时候,会让那人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周玄清笑意加深,喃喃问:“有这么好么……”
这说得还是自己嘛?!
不过,被夸得挺爽,嘿嘿。
“这样的周玄清在身边,我常担心自己不够好,我只会数学。数学不够浪漫,不能哄人开心,也不能像诗像画一样,把生活的点滴都留存下来。”
“这样的我,周玄清会喜欢吗?”
周玄清咬着唇,看了看遠处的树林,还有远远的,在山頂边上搭帐篷的关扬和卡里尔。
不好意思地低头,“我们不是已经結婚了嘛……干嘛这么肉麻,像告白一样?”
陆道衡抿了口新春茶,“婚不能每天都结,告白却可以。”
周玄清抬头看他,眼里闪烁着光,黏柔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像是一根红丝线纏绕在身上,而另一边,直通陆道衡的掌心。
只把周玄清纏得解不开,剪不断才好。
周玄清拉他放在桌上的手,放到桌下的腿上,细细看着,揉捏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他。
暧昧缠绵的空气在两人间流转,无声中带着隐隐升起的爱意。
平静的山上,风好似越来越暖,两人十指相扣,手心都跟着发烫。
已经到了半下午,树荫遮住阳光,旁边有小朋友在玩泡泡機,两人在草地上偷偷牵手,好似热恋中的小情侣。
“我爱你。”
随着叹息出声,两人匆匆离开,来不及和关扬两人告别。
今天没喝酒,日光落下,溫度变低,正是泡溫泉的好时机。
换了泳裤,陆道衡先下水。
“这儿的泉水冬暖夏凉,是北城的一大特色。”
这儿的酒店为了照顾客人的隐私,把温泉划分成大大小小的池子。
外面有公用的大池,人比较多,当然价格也便宜。
越往里走,隐私性越好,有剛好方便四人或两人用的小池。
泉水从山涧分散流出,哗啦哗啦落到水池里,再通过人工的槽口,经过处理,流向山下的大河。
“啊!”
周玄清正在卧石上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个不察,就被人拉了下去。
“唔咳咳……”
呛了好大一口温水。
“陆道衡!”
陆道衡帮他把眼睛上的水擦干,“嗯?”
见他缓过来后,直接吻住肖想许久的唇瓣。
“老婆,刚才在山顶,就好想吻你了。”
周玄清本来用力抵着他的胸,轻笑一声后,顺手将手勾住他。
“忍了这么久,怎么这会儿就不忍了?”
陆道衡:“忍不了了。”
说罢,掰开他的手,往身上抹。
命令他:“睁眼看我。”
周玄清脚下踩着他的脚背,站在温泉里,水不过胸口,却让人有些腿软。
陆道衡好像一只结束冬眠的猛兽,声音又沉又重。
周玄清半睁着眼,“看什么?”
“看我身上的肌肉。”
“……”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这是三角肌,这是腹直肌,腹外斜肌……”
周玄清的手按了按,夸他,“保持得不错。”
他喜欢陆道衡的皮包肌,手感很紧实的同时,又很有力量感,也不会太吓人,穿衣还显瘦。
“哈——”
不知按到了哪个机关,手下的肌肉颤了两下。
周玄清就要摔到水里,又被人捞起,继续教育。
“记好了,这是腹横肌,髂腰肌,耻骨肌……”
手下的地方越来越火热,周玄清这才觉得不对劲,想抽开时,已经晚了。
呼吸中,陆道衡又在周玄清的身上,重新让他学了几遍,还要考试。
周玄清没答出来,就被惩罚。
在周玄清快要失去知觉时,用浴巾包裹,把人抱起,回了酒店。
周玄清躺在床上,陆道衡身上的肌肉崩紧,把人压得严实。
临睡时,周玄清混沌着想:
难怪他不让自己住帐篷……
第60章 老婆在上 眼前人,一定是心上人吗?……
第二日关揚两人从山顶下来时, 已经中午了。
周玄清和陸道衡正好在酒店的餐厅碰到两人。
发现关揚走路有些不对劲。
周玄清关切道:“怎么了?被虫子咬了?”
不仅走路的姿势不对,連露出的手臂上都是紅一块紫一块的。
“嗯,挺厉害一只虫。”
关揚囫囵敷衍了两句, 看向陸道衡的眼神里揚着戏谑。
似乎在笑:兄弟你到底行不行啊?一晚上,还没讓他明白这些事儿。
“这么严重,是蜱虫嘛?得赶紧去醫院——”
偏周玄清完全没注意到几人的神情, 一心只顾着看病。
陸道衡把他拉到身后,眯着眼警告关扬。
卡里爾端着餐盤走过来,完全没在意两人暗地里的较量。
“给你拿了些清淡的, 鸡蛋羹要不要?”
关扬白他一眼, 独自坐了下来, “想吃牛排。”
“不行,你昨晚太累了, 吃重了胃会不舒服。”
关扬气得拍他手臂,“到底是因为谁啊!”
周玄清眨巴眼睛:……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再看看。
见他一双杏眼在对面两人间来回穿梭, 像只灵动的小鹿, 陸道衡没忍住, 在人额角落下一吻。
“真可愛, 去给你拿吃的。”
“唔。”
周玄清被亲了口,懵懵地转头看关扬, 手背贴到额角上,还有不属于自己的余热。
瞬间臉紅。
这么可愛的周玄清, 把关扬看得心痒痒,顺手把没滋没味儿的西红柿分他一半。
“在国外吃白人饭就算了,怎么回了国, 还得吃这些啊?!”
周玄清:“吃吧吃吧,好好休息一天,别真累出病来。”
亏他还真以为被虫咬了!
关扬低笑,“周周,你现在越来越坏了。”
蓦地,见拿餐食的人已经回来了,俯身轻声到:“要不我倆待会儿再去一趟那个酒吧?”
周玄清瞥了眼旁邊猛然朝两人直视过来的怒火,不安地问:“你确定?”
卡里爾给两人的盤里多加了两根搭牛排的芦笋,周玄清不敢夹,甚至在他放芦笋的时候,搭在桌邊的手臂往后一缩。
这个部位的肌肉,昨晚陆道衡教过他,好像叫前臂肌。
不过卡里尔的肌肉和陆道衡的薄肌不同,只稍微一动,周玄清就覺得扑面而来的力量感和压迫感。
“别理他,我们倆去!”
关扬倒是硬气,可周玄清明明还没答应,平白連呼吸都弱了两分。
“去哪儿?”
陆道衡给周玄清拿来他愛吃的,关扬顺势帮忙摆上桌,剩下的话再也不敢提。
陆道衡发火,可你卡里尔发火更恐怖。
“这儿的溫泉溏心蛋是特色,只在天气好的时候才有。”
说着,一人分了一个。
鸡蛋是无菌蛋,用溫泉水泡熟后直接上桌的,比周玄清在家吃的要更软一些,五分熟的鸡蛋,中间还夹着溏心,一口下去,又软又甜。
周玄清还想要。
“鸡蛋别多吃,每天一到两个就行了。”
行叭,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学的养身知识,人长得挺年轻,偏活得像个老头子。
关扬也嘲笑他,“在国外通宵看书写论文时,也没见你多爱惜身体,回国了我还以为是周玄清管着你呢,没想到自己倒是爱惜起来了。”
周玄清抓住重点,问:“他在国外经常生病嗎?”
关扬一顿,自知说错话了,看向陆道衡。
“别听他胡说,”陆道衡帮他切好牛排,转移话题,“倒也没说错,要不要周周在家,我可能偶尔忘记吃饭也说不定。”
实际上,若不是周周,他可以任由自己肆意挥霍余下的生命。
因为卡里尔和陆道衡在,周玄清两人也没敢溜进酒吧,而是去周边的咖啡店坐了坐,买了些小玩意儿。
山林像是一座天然氧吧,只住了两天,就舒服得想一辈子呆在这儿。
不过生活还得继续,回了家,周玄清就考虑换学校的事儿。
出去和尹慕儒吃午饭时,说起这事儿,“以后三年,都要和陆道衡异地,真有点舍不得。”
“其实按我的聪明才智,到哪个学校都能学得很好吧~”
“我看华大的设计系就不错。”
尹慕儒:???
“你现在是为了爱情放弃艺術学院,去一个综合学校的设计系?”
周玄清嘴硬,“也不算全为了爱情,华大好歹还是985呢!”
尹慕儒:“艺術类和别的专业可不一样,一个二本艺术学校也许比综合学校的一个系更强。”
他说的这些,周玄清当然知道。
“但我放心不下陆道衡。”
说到底,还是被前段时间陆道衡的分离焦虑吓到了。
尹慕儒喝了一口可乐,神情比以往更严肃。
“周周,我是你朋友,自然向着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你们俩发展到现在,我覺得是时候收一收尾了。”
尹慕儒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一人,但在大是大非上,周玄清知道,他一直很靠谱。
“怎么收尾?”
周玄清不是没想过把所有的事情都托盘而出,但他没信心。
陆道衡一直没恢复记憶,他便心存幻想。
也可以说,是周玄清一直在排斥。
尹慕儒叹息一声,强调道:“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讓他恢复记憶。”
“到时候他要是和你过,皆大欢喜,你们互相喜欢。要是他不跟你过,你不正好离开这个伤心地,去另外的城市,离个三年,不信忘不掉他!”
周玄清双手撑着臉,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语气淡淡。
“可是,他出国九年,我也没能忘掉他。”
白月光的魅力还是太大!
尹慕儒:……
“脑子扔掉吧,没救了。恋爱脑,救活也是臭的,扔到游戏里,僵尸都不吃。”
虽然最后被尹慕儒赶回家了,但周玄清觉得他说得也没错。
總不能就这么一直错下去。
而且,恢复记憶后,知道自己不是他伴侣,说不定心里的分离焦虑就会好很多。
细细一想,好像最近就没怎么复发过了。
不知道是因为周玄清没去上课,还是病情在好转。
当晚,俩人坐桌上吃饭,周玄清又提起去醫院看病的事儿。
“既然一个医院看不好,那我们就多去几个,總有能看好的。”
“北方的医院不行,咱们就去南方。”
“国内的不行,就去国外。”
陆道衡没料到他会这么坚决,沉思片刻后,抬头看他,“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夠好嗎?”
“还是最近让你不开心了?”
周玄清没明白他的意思,“嗯?”
看病和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嗎?
他好不容易装出来的严肃被打断,让人恢复记忆的想法瞬间像乌龟一样,缩进了壳内。
“没有啊……”
“那为什么一定要我恢复记忆呢?”
周玄清被问得回答不上来,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即使没有那段记忆,也完全不影响我们的生活,不是吗?”
周玄清暗自垂眸,喃喃到:“陆道衡,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生活,也许根本不是你想要的。”
周玄清把自己代入陆道衡的角度。
一个失忆的人,總会牢牢抓住眼前的人,而无论对方是谁。
可,记忆总会恢复的。
眼前人,一定是心上人吗?
两人谈不拢,去医院的事便被耽搁下来。
倒是陆道衡,经过这一晚,更黏人了,不管是去学校,还是在家,总离不开周玄清。
“老婆,你还没起吗?”
“老婆,锅里有你的香煎包,中午饭能来学校陪我吃吗?”
“老婆,别去找尹慕儒,下班来接我好不好?”
“老婆,别学太累了,多在家里走走。”
“老婆,我好喜欢你,想你了。”
“老婆,我要听你说爱我。”
“老婆……”
周玄清背英语单词时,平板上方总是跳出一行未读消息。开始还回应两句,后面发现越是回应,他越是发消息,没完没了。
让他根本不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干脆由着陆道衡发消息,积攒到一起回复。
就这样,这人一天也能发几百条。
连学校哪个角落的花开了,树发芽了这种小事儿,也能拍十几张照片给周玄清,让他找出拍得最好的一张。
“你不是嫌我拍照不好看?我也在慢慢学,总会拍得更好的。”
周玄清又气又笑,这人在学术上卷别人就算了,连拍照这种事也要自己卷吗?
而且他就念叨了一次,被他记了这么久,也是难为他了。
但周玄清这种冷处理的方式,也引得陆道衡不满。
晚上睡觉时,躺在床上,陆道衡从身后抱他,轻声问到:“老婆是不是嫌我烦了?”
周玄清在平板上默写单词,敷衍道:“没。”
陆道衡盯着他,根本不信,“那是老婆觉得我不夠帅了,还是身材不够好了?”
“帅,好。”
陆道衡不依不饶,“那是觉得我在床上太粗鲁了?不够温柔?”
“还是老婆不够舒服?要不我用手……”
周玄清咬着牙闭紧眼,然后睁开,把平板合上。
“陆!道!衡!”
手握成拳捶到他肩上,红着脸教训他。
“……别叫我老婆!”
见人还一脸懵地盯着他看,乘势坐到人身上,软绵的手掌贴到陆道衡的唇上。
迟钝地反应过来,凭什么他是下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