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很美 为了男人……
周玄清站在银杏樹下, 等着陸道衡。
抬头看时,正好一串银杏悬挂在他头顶,朔黃色的果子, 饱滿又大颗。
过段时间,樹叶开始发黃,飘落在地, 银杏缀在枝条上,这条路会变得很美,到时候有很多情侣和学生会来打卡拍照。
周玄清仰头, 打开手機, 拍了一张。
“呃, 我的脊椎……”
平时没覺得,久坐后稍微一动, 骨头咔擦咔擦地响,周玄清覺得浑身都跟着散架了。
他正收了视线,低头欣赏拍的银杏果,面前就停了一辆車。
周玄清余光一扫, 便认出这是陸道衡的車。
见陸道衡从驾驶室出来, 惊讶道:“怎么来这么快?”
学校和周玄清的银行网点不顺道, 还有些远, 他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陸道衡来这么早。
“陆道衡, 你看这个,我剛拍的, 构图绝了,留白剛好……”
周玄清炫耀自己的摄影作品时,陆道衡已经到了他面前。
正好把手機递过去, 给他看。
人行道比馬路高一截,周玄清站在上面,恰好和陆道衡身高一样,不偏不倚,手機落在陆道衡的眸底。
陆道衡本来一直盯着周玄清在看,他臉上總是扬着笑,眼尾帶着上翘的幅度,明媚又鲜活。
因为父母工作忙和学籍的关系,他和周玄清到了同一个高中上学,甚至成为了同桌。
那时候刚好教育部改革,提倡教育公平,不允许按成绩分班,所以整个高中生涯,他几乎都和周玄清坐在一起。
那时候的周玄清,也和现在一样,笑得没心没肺。
“陆道衡,我讓你看照片!”
许是他看得太过入神,并没有把视线挪到周玄清的手机上,惹得身旁的人有些不滿。
陆道衡低头看去,开始成熟的淡黄色果实藏在深绿色的树叶里往下坠。
“很美。”
像试探伸出头,偷看他的精灵,灵动可爱。
说完,陆道衡抬头看向周玄清的眼睛,杏眼圆溜,听到夸赞的话,馬上又眯成一条线。
他重复道:“很美。”
周玄清满意地收回手机,又欣赏了遍。
“是吧?等过段时间,树叶开始发黄的时候更美,这两年才移栽过来的,你肯定没见过,等到十月底,到时候我们再来拍照!”
陆道衡盯着他看,仿佛要把人看穿一样,眸底帶着闪烁的光。
“好。”
他给周玄清开了車门,又用手抵住门顶。
这样亲昵又温暖的动作讓周玄清多调侃了句,“要是我同事见到,还以为你是司机呢。”
往常虽然陆道衡会接送他,但做事前,總会问他的意见,擔心他不愿意。
今日的人,有点反常。
陆道衡看着他坐好,又给人绑上安全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安全帶拉到底,周玄清被乐得差点没喘过气。
“陆道衡?”
“你要勒死我啦!”
直到周玄清身子动了动,在他头顶发出呼声,陆道衡才鬆手,任由安全带往回弹。
“抱歉。”
他看着周玄清身上的衬衣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皱褶,手心因和他反作用的拉力变得粉红,盯了那抹红好一会儿,莫名的,有些满足。
但抬头看过去的眼神,却带着令人不忍苛责的歉意。
“算了算了。”
周玄清奇怪到:“你今天怎么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往常陆道衡可从不会犯这样的失误。
明显的心不在焉。
“嗯……有点头疼。”
说罢,陆道衡拿下眼镜,按住太阳穴,像是极力在忍耐不适。
“头疼,怎么不早说?我们这就去医院。”
周玄清见他又开始疼,擔心地轉向他。
“没事,缓一会儿就好。”
陆道衡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周周。”
“嗯?”
安静了一瞬,陆道衡问到:“给我你的手,可以嗎?”
周玄清把手伸过去,被一把抓住,十指緊扣地钳着,陆道衡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用力。
周玄清的手比他小一圈,这么被他扣着并不是很舒服,甚至手背上因为血液不流通,开始发红。
但他看了眼被牵着的手,眼神漂浮在空中,带着几分旖旎和笑意。
这种机会,还挺难得。
车内一时没人说话,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期间,周玄清还看到了许舟。
他从停车场开车出来,那个男生在后面追,泪眼朦胧,而前面的车子扬长而去,毫不留恋。
“陆……”
周玄清想和陆道衡说八卦,但轉头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这还是周玄清第一次看到陆道衡在床以外的地方睡觉,往常两人都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他从不知道,即使睡着了,陆道衡的眉头也是紧皱的。
“这么累嗎?”
周玄清觉得自己好像对他的关心很少。
因为陆道衡工作特殊,他也不方便多问,做的那些项目,周玄清也知道一点儿,好多都是涉密的。
每天早晚要接送自己,还要给他做饭,晚上更要加班……
比自己还忙。
周玄清蹙眉,“啧,比我还牛马。”
这么想着,他用另一只手,打开手机,开始点外卖。
这邊餐馆多,能吃的东西也多,但比周玄清住的那邊贵了不少。
想到马上要发工资了,周玄清干脆点了好几样以前舍不得吃的东西。
等两人到家时,陆道衡盯着门口的外卖看。
周玄清和他解释,“看你在车上睡得沉,我们今晚就别做饭了,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会儿。”
两人的手还牵着,只是没有像刚才那么緊实,周玄清的手指在他手心动了动,带着讨好。
“偶尔吃吃外卖,其实也没什么,我以前经常吃的!”
今天陆道衡的表情总是怪怪的,看得周玄清心里发毛,总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
“好啊。”
但当他说话,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又好像没什么两样。
“只吃这一次,外卖太油了,不卫生也不健康。”
周玄清赶紧弯腰提回家,“知道了。”
吃饭的时候,陆道衡仍是没鬆开他的手。
周玄清笑他:“你就打算让我们俩这么吃饭?”
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身残志坚呢!
陆道衡在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顿了顿,这才松开手。
把自己的那份饭放在了周玄清的旁边。
周玄清:“……”
今天的陆道衡,格外黏人。
“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不会强求你,但要是发生了什么,我能够替你承担的,希望你能告诉我,好吗?”
听到周玄清的话,陆道衡吃饭的手明显一顿,眸光闪躲,盯着面前的米饭出神好一会儿,才转头问他。
“周周,要是我永远都不能恢复记忆,怎么办?”
周玄清以为他是工作上遇到了难题,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为什么会这么想?”
“上次医生不是说,你正在好转,渐渐地会恢复记忆吗?”
“还是你想起了什么?”
周玄清盯着他看,想从陆道衡的臉上看出点什么线索,但他失败了。
陆道衡脸上除了担忧外,什么都没有。
“我忘记了我们的见面,忘记了我们的婚礼,忘记了我们曾做过的事,那一个月的时间里,最重要的时刻,我都不记得了。”
“我担心,我要是一直想不起来……”
周玄清面上不显,安慰他,“医生也说了,人在选择性失忆的时候,总会挑那些情感浓郁的时刻,也许正是那些时刻对你来说格外重要,所以你才会把他们珍藏在心底。”
“就算你一直记不起,也没关系,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们在你回国后不久,相亲认识的,因为是闪婚,所以没办婚礼。”
“最幸福的,难道不是我们两人现在都在彼此身边吗?”
周玄清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暗想,他为了不刺激到病人,可做得太多了。
要是他妈见到,必定会把他送到表演学院去,这么好的苗子,失去他,可是演艺圈的一个天大的损失!
陆道衡听到他的话,悠地笑了。
不是平淡的笑,是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像是心里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丢掉了所有包袱的笑。
这还是第一次,周玄清看到他笑出眼尾纹,细细的两根,往上扬起,带着雀跃。
“是,现在的我,最幸福。”
周玄清在心里给自己洗脑,为了病人,为了病人……为了男人……
呸呸呸!
甩开乱七八糟的心思,往陆道衡碗里夹了块不爱吃的肥肉,“吃吧。”
陆道衡把肉送进了嘴里,直到油腻充盈了整个口腔,他才发现自己吃了什么。
果然,外卖很不健康。
吃了饭,陆道衡到书房加班,周玄清就坐在他旁边画画,上次他起草的一张国风插画,经过这么多天的奋战,终于完工。
陆道衡的平板里没有社交软件,周玄清新下载后,登录自己的账号。
刚登录,叮叮叮的私信声就响个不停。
陆道衡转头过来,眼里带着询问,周玄清赶忙把声音关掉。
999+的消息,他也没去打开,找到发博的地方,把画作传了上去。
上一次发作品,还是在工作前。
刚发上去不久,就有人评论:
【奶奶,您关注的博主终于更新了,您快从坟里挖土出来看啊!】
周玄清:“……”
第25章 精油 这才对啊,周周~!
关了平板, 他凑近陸道衡,看着电脑上的字。
單个看认识,串在一起怎么都看不明白。
“困了?”
周玄清把头放到他的手臂上, “没,坐久了,腰疼。”
“去床上, 给你揉揉。”
陸道衡伸手接住他的脸,顺着力把人扶起来,弯腰想抱。
周玄清往后退了步, 虽然早被陸道衡抱过, 但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倒没有疼到走不了的地步。”
陸道衡放在空中, 準备接住他膝盖的手一顿,手指往手心的方向曲了曲, 站直身子,微微点头。
面无表情道:“那你进去趴着。”
周玄清默了默,想说不用,躺一会儿就好, 但在他思考时, 陆道衡已经走到床边, 準备好给他按摩了。
到嘴边的话, 只能咽了回去。
行吧,揉就揉, 周玄清常听李姐说她去按摩店,怎么怎么舒服, 自己还没去过呢。
就是不知道陆道衡的手艺和按摩店相比,谁更好。
胡思乱想着,周玄清垫了个枕头在胸前, 把下巴放在上面,塌腰下去,乖乖趴好。
周玄清这辈子没被别人摸过腰,像是小时候打针一样,只要一想到打针的痛苦,他就不由自主地想退缩。
此时趴在床上,一想到陆道衡的手要放上来,几乎是从头皮就开始起鸡皮疙瘩。
“要上精油嗎?”
“嗯?”周玄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清。
陆道衡又重复了一遍。
“家里有精油,玫瑰、茉莉花,还有水果、薰衣草香味的,你要哪一个?”
周玄清偏头看他,“我能干揉嗎?”
一定要選吗?他不喜欢身体上黏黏的诶。
听到他意外的回答,陆道衡盯着他笑了,软声道:“当然。”
“那来吧!”
像是刑场赴死,周玄清閉眼咬着唇,准备接受人生的第一场按摩。
“唔——”
即使他做好了准备,但当衣角被撩起,陆道衡的手覆上来那刻,还是没忍住,松开唇,低吟出声。
几乎是瞬间,被刺激地往上逃,本来压在胸下的枕头,缩到了腹部。
身体上的颤栗感,脊椎的酥麻,让他招架不住。
和自己用手掐腰上的肉时,感覺完全不同。
“哼嗯——”
劫后余生般,把头埋进床單里,发出像小猫般的哼唧声。
“不舒服?”
可能因为他的动作太大,陆道衡收了手,开口问他。
“……”
周玄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知道自己不想按摩了。
“也不是很疼,躺躺就好,你回书房加班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周玄清的背上冒出細細的汗,埋进床單里的头也没抬起,囫囵地说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耳根通红,红得滴血。
陆道衡看了眼那只绯红的耳垂,以及耳垂下粉红色的脖颈,呼吸滞了一下。
片刻后才继续道:“我工作做完了。”
“而且,揉一揉,明天你会更舒服。”
他的声音平稳轻柔,帶着安抚,在周玄清听来,就好似是按摩店的服务员在细心地给他解释。
但剛才那瞬间的颤栗感还没消去,尾椎骨都跟着发痒,现下光想着就忍不住想逃。
“不……”
“剛才是我的手太冷了,我试试把衣服拉下来,隔着布料揉一揉,好不好?”
陆道衡一边哄着,一边动手把撩上去的衣服又重新盖下来。
隔着薄薄的睡衣,伸手按着他的腰。
周玄清攥緊了拳头:“……”
啊啊啊!他还没同意呢!
不过还好,这次的触感要比刚才溫和許多,至少周玄清只左右晃动两下后,就被陆道衡按压的力道止住。
稍久一点,渐渐熟悉后,只覺得舒爽和暢快。
“好舒服呀……”
周玄清趴着,不知道是把头埋进床单里憋久了,还是陆道衡按揉地实在很爽,让他的头有些昏沉。
好似缺氧一般。
因为一直背对着陆道衡,他也看不见彼此的神色,周玄清被按得浑身筋脉通暢,临到彻底閉眼前,还在想。
陆道衡要是不做教授,去做按摩师,也一定是里面的头牌。
长得又帅,儒雅周正,学识渊博,手法不俗。
想来,此刻对方的神情里,满是专注,最是吸引人……
陆道衡见他彻底闭了眼,手上的动作没减,眼底的亮光溢出,緊紧盯着周玄清的唇。
由于太过舒服,唇瓣里发出呼呼的低声,是睡姿不正,鼻息里呼吸不畅的缘故。
刚才赤红的唇瓣变成了浅粉色,微张开来,只够一只小指往里探的宽度。
“哼唔——”
手上的力道一重,身下的人眉头微蹙,不适地发出哼吟声,上下两瓣唇碰了碰,又张得更开。
这才对啊,周周~!
陆道衡眉梢一抬,享受着自己主导的一切。
许是昨晚被按得很好,周玄清早上醒来,感覺眼睛都更明亮了。
陆道衡给他蒸了灌汤包,放到半溫的程度。
“最近天气变凉,要多喝熱水。”
周玄清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光,“嗯嗯,今晚我要陪許舟去应酬,你不用接我。”
昨天因为許舟小男友的事耽搁了,今天他估计許舟还会再约李总一次。虽然许舟看起来和陆道衡一样温和,但周玄清却觉得,许舟更像工作狂。
甚至,更嚇人一点。
没错,就是嚇人……
周玄清和陆道衡说了昨天的事,分析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就感觉主管他人骨子里很冷漠,对待那个男生,像是完全没感情一样,亏我当初在电影院看到他们俩,还觉得很恩爱。”
“但昨天,和他平常的样子,完全不同。”
陆道衡听他说完,给他加了半杯牛奶,也没问他应酬的事。
等周玄清说完,又听他道:“不过,抛开形婚和分手这些私事,和许舟做同事,还挺开心的。”
陆道衡把放到嘴边的咖啡放回到桌上,默默拿进厨房倒掉,用流水洗干净。
打断他,“要出发了吗?”
周玄清匆忙喝完牛奶,把杯子衝了衝,“好呀!”
到银行门口,周玄清下车时,听到陆道衡朝他说到:“晚上发个地址给我,结束时来接你。”
周玄清想说不用,但陆道衡的车已经开走了,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周玄清撇嘴,“……又生气了?!”
还以为上次哄好了呢。
走近大堂,许舟已经来了,见到他,和往常一样,笑着点头。
旁边徐薇和温棠在说假期要去做美甲的事。
因为规定,平时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素色款式,她们更喜欢在上面加一些blingbling的水晶。
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
平淡无奇又繁琐的一天过去,结束后,果然被许舟叫住。
“李总的应酬改到了今天,周周有时间吗?”
周玄清点头,“随时都行,主管。”
这次,他和许舟一块去了停车场。
许舟没解释昨天的事,周玄清也没有窥探他隐私的想法,两人沉默不语地到了餐厅。
李总選的餐厅,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宋代风格的低调简约装修,帶着檀香的味道,清净雅致。
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现烧茶壺,无烟炭炉上的壺口处,水蒸汽把壶盖吹得往上冒。
噠噠哒地发出响声。
一股清淡的茶香袭来……
“来啦?快坐!”
两个沙发,一长一短。
周玄清正想坐在靠茶壶那边,帮忙倒水,也正好方便许舟和李总对面聊天。
他觉得,许舟一定想单独坐一个沙发。
面上温和,骨子里冷漠,往往是霸道或者嫌麻烦的人。
这样的人……
周玄清第一次反思,不知道跟着他干,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但好像他也没别的选择,除非他不做这行。
思忖间,只见许舟在茶壶旁顿了顿,就挨着李总坐了下去。
只剩对面一个单人沙发,正好够周玄清一个人坐。
看吧,在面对同事的时候,许舟一向很好,主动分担事情,不会因为是主管,就摆架子,甚至倒茶这样的小事,也会随手做到最好。
所以周玄清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很矛盾。
“小心烫。”
许舟倒了杯滚烫的熱茶,递给李总,贴心地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周玄清见他又给自己倒了大半杯,虚手去接。
“谢谢主管。”
咂了口茶,李总开口道:“听说昨天出了事故,人没事就好。”
周玄清垂眸,瞥了眼平淡无波的许舟,原来他是用这个借口回绝的李总。
“人没事,刚出停车场,碰到个年轻人,对方想私了,纠缠了好一会儿,所以才推到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许舟说得天衣无缝,要不是周玄清亲眼看到,怕真要以为这是真事儿。
他不会演戏,见李总和许舟热聊,也搭不上话。
李总随口说了句,“这个天,得喝点温酒才舒服。”
周玄清懂事地起身,“我去和厨房的人说一声,你们先聊。”
“麻烦小周了。”
周玄清找了服务员,对方热心地带他过去,还抄了近道,正好从包厢背后穿过,透过光影和半透的油纸,还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周玄清回来时,为了拖延时间,故意走得很慢,来到背后院子,走在昏暗中,朝包厢看。
里面两个身影重叠,好似一对正在热吻的情侣。
第26章 他摸我 你脱下的内裤也扔了。
一定是看錯了。
周玄清揉揉眼角, 看向旁邊,摆放的绿植映出的影子。
因为灯光的原因,绿植的影子像是一个翩翩起舞的少女, 輕輕摆动着身姿。
果然是看錯了吧。
在灯光的投映下,影子本来就虚晃,可大可小, 甚至因为角度不同,会呈现不一样的效果。
就像他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凶手把人杀了, 却每晚在窗邊用玩偶营造出房屋主人还在家活动的状态。
穿过走廊, 周玄清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才开门进去。
許舟和李總两人并肩坐着, 在商讨贷款的事。
“你们行长,上次我在一个会上见到他, 他对你可是很滿意啊。”
許舟:“承蒙厚爱,是行长赏识。”
李總拿起面前的茶杯喝光,见周玄清开门进来,意味深长道:“你们許主管这张嘴啊, 真是不透风!”
“想伸进去探探, 都要花大把功夫。”
“小周以后, 可别和他学。”
周玄清看了眼用指腹摸了摸嘴角, 不自在的許舟,替他解围。
“实在是贷款的事在上头审批部那儿, 能过多少,什么时候过, 我们也不大清楚。”
听到这儿,李總打哈哈笑了两声,“行, 不说这个了,本来约你们来吃飯的。”
话音落下,有人开门进来。
周玄清也认识,是张總和吳总,上次在茶园见过。
两人一来,和李总截然不同的体型和性格,这才让周玄清有点應酬陪老板的感覺。
酒过一半,吳总见周玄清喝得少,便勸他,“小周啊,你这小猫似的砸吧,不知道还以为你品茶呢。”
“多喝点,反正也是晚上,喝多了也不误事儿。”
张总也跟着勸他,“是啊,上次你没喝也就罢了,这次可得补上。”
周玄清看了眼面前的酒,又看了眼许舟的方向,见他和李总坐一起,面前的酒瓶空了一大半,但臉色平靜,丝毫看不出接连喝了好几杯白酒。
“主管喝酒了,我不胜酒力,就陪各位一杯,待会儿还得把他送回家呢。”
就在周玄清推脱间,许舟往自己杯子里倒了滿满一杯,“大家就别为难他了,我陪各位老总再走一个。”
周玄清不大能應付这样的場面,好在有许舟帮他。
这么想着,周玄清又想起昨天停车場的事,分明是同一个人,但却有截然不同的两面,绝情又良善。
在许舟喝下三杯后,李总也对另两人道:“你们这俩人,劝酒这样的陈规陋习就不要搞了,让两个小辈好好吃顿飯。”
周玄清眼冒青光,感谢地看过去,只见李总邊说话,边把手压在许舟的肩上,一副家里长辈温和护犊的模样。
真是个很好的人,周玄清想。
喝到最后,许舟明显有些醉酒,和李总挨得更紧了,两人的脑袋凑到一起,微蹙着眉听李总在他耳边说话。
周玄清抿紧了唇,许舟浸淫/酒桌多年,不会不知道这对桌上另外的人来说,是不礼貌的行为。
想到刚才他帮自己解围的事,周玄清握了握拳,準备和桌上的另外两人闲聊,打发时间的同时还能吸引注意力。
“小周,来来来,许主管待会儿可能不用你送,再喝一杯。”
周玄清看着递到面前的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后硬着头皮,连着陪喝了两杯,才在他们的埋怨声中放下杯子。
“我是真不会,不好意思啊。”
“学一学,就会了,像许舟,开始的时候也不是很会……”
吴总摸了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地开始讲起过往。
周玄清说不会喝酒,也不算是为了搪塞他们,而是真的很少喝,所以酒力不行。
如今不过喝了三杯多一点,脑子已经有些昏沉。
但好在他定力足,只沉默得听着,表情也能稳住。
期间还抽空给陸道衡发了个现在的地址过去,以免待会儿真醉酒了。
发完后也没敢等回复,扔进了褲兜里,周玄清抬头正想搭话,就感覺有什么东西伸到了背后,像滑腻的蛇信子一样,试探地缠上他的腰。
侧身躲过,那缠绕的力道却不依不饶,从他的腰上咬上来,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干什么?!”
周玄清瞬间酒醒,抓住那手,扔了回去。
猛地站起身,差点将凳子踢倒,死死地盯着张总那只咸猪手。往上看,那张因酒精而变得赤红的脸上,带着不清醒的迷离。
差点甩一巴掌回去!
“怎么了?”
对面的李总揽着许舟的肩看过来,眼里带着询问。
“他摸我!”
周玄清指着身旁的人,满臉愤怒,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龌龊的事,只觉得恶心。
他的声音在寂靜的包间里,显得过于喧嚷,桌子上的人没了动作,甚至连常常带笑的李总也跟着冷下臉来。
周玄清摸不準他们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空气瞬间凝固,做为求人办事的牛马社畜,周玄清喊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这是李总的局,他和许舟是来谈业務的,张总和吴总两人,又是他的朋友,自己这么大喇喇地把这事大喊出来,怕是……
但想让他忍着恶寒接受,周玄清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性格如此,对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向来是直接说出口。
周玄清憋着一股气,等桌上的人发话。
许舟是他的领导,其余的人是他的客户,他是这桌上的最底层。
“行了,小周啊,张总今天喝高了,我代他给你道个歉。”
李总起身,盯着他看了会儿,话里带着轻飄飄的责备。
周玄清被盯得后背发麻,脑子还没反应,先是习惯性道歉,“没事,我……”
“行了,”李总打断他的话,拿过外套,不耐烦道:“我看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先这样,嗯?”
最后这句,是朝许舟说的。
在周玄清满腔愤怒喊出那句话后,张总和吴总脸上始终带着无所谓的轻佻,但许舟却没像之前那样站出来帮他,而是盯着面前的盘子发呆。
任由他一个人站在桌前,孤军奋战。
周玄清本以为……
想了想,又泄下气,说到底,许舟也不过是同事,就算客户对他职场骚扰,许舟站出来,也不能做什么。
几人开始离席。
张总起身,抖了抖西装的领,“小周啊,有些事儿,你得像许主管学学,现在的年代变了。”
“婚姻法都改了,多少女孩男孩争着抢着上桌,哪像你……”
啪——
周玄清握紧了拳,还是没忍住,把桌上的水泼出去。
去他妈的指标和任務!
“你这混蛋!”
“诶!你干什么?”
“快放开……”
“放手,周玄清……”
典雅的房间里,一时有着不同寻常的热闹。
拉扯间,周玄清的思绪飘远,他还在想,李总选这个地方吃饭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桌上的人还能在这么清新雅致的房间里,打起架来吧。
甚至——
周玄清还把张总的脸抓花了。
这还是尹慕儒教他的,说那些坏人都要脸,打人先打脸,要不然古往今来,抢银行的人为什么都带着头套。
实在打不过,就打下三寸,别怕丢人,打赢才是王道!
周玄清深谙其道。
托他的福,屋里的人喝了三瓶五十二度的白酒,此刻全都醒了一大半。
周玄清甩开许舟的手,拍了拍微脏的衣角,还有心情拂拂刘海的发丝。
“呸,操你丫的,畜生!”
陸道衡找到包厢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脏话。
等在门口看守的服务员没拦住他,木质的大门被哐当一声推开,这种装修,本就不隔音,此时里面的光景更是一览无余。
“……”
见到是陸道衡,刚才仿若在战斗中炸毛猫,悠地蔫了,嘴角一撇,因为生气变红的眼尾瞬间浸出一道水汪汪的湿润。
莫名的委屈。
“陆道衡……”
陆道衡走进几人,先是上下前后打量完他的全身,见只有衣服上带着油渍和水渍,这才看向对面的人。
张总捂着眼角,斯哼着叫疼,脸上的伤透出血珠,看起来还挺严重。
旁边冷冷地站着两人,周玄清身后是已经愣怔的许舟。
陆道衡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声音凉凉,冷静道:“报警。”
“……”
周玄清被他带回了家,因为工作的缘故,也没报警,而是让张总道了歉,这事就这么算了。
自觉闯了祸,周玄清坐上车后就没说话,偷偷看向旁边,只见陆道衡的脸色很不好,没了往常的温和,颇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一到家,周玄清就脱了那件衣服,冲进浴室,洗了个生平最长时间的澡,直到身上的味道被覆盖,充满沐浴露的香味,这才结束。
穿着睡衣出来,想把刚才脱掉的衣服扔到垃圾桶时,发现怎么也找不到。
他朝书房探了个头进去,低声问:“陆道衡,看到我的衣服了吗,我刚才放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件。”
陆道衡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转向他,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扔了。”
“和褲子一起。”
周玄清:“……”
裤子也给他扔了?那条裤子还挺贵的呢!
“你脱下的内裤也扔了。”
“……”
第27章 药膏 “嗯,老婆真厉害。”
周玄清本来想和陸道衡说说话的。
说他早就不和尹慕儒混了, 今天的脏话和打架都是迫不得已,或者说说許舟,或是那个混蛋……
周玄清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但陸道衡要加班,一直在书房,周玄清等得眼皮直打架, 也没见人进卧室。
“唔……我都这么難受了,凭什么你都不关心。”
周玄清侧躺着,捶了一下枕头, 越想越气。
他今晚受到了多大的傷害啊, 这人回来也不问一句, 就知道加班。
哦,也不是, 还把他很贵的褲子和内褲扔了。
还好他内裤多,要不然今晚他得晾着自己的宝贝。
胡乱想着,因为醉酒,遲到的头暈还是来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 周玄清无力反抗, 只能乖乖闭眼。
陸道衡进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睡美人的场景。
被角遮了半张脸,泛着紅暈, 因为喝了酒,估计口干舌燥, 还砸吧两下嘴,发出難受的哼哼声。
想到剛才自己查的资料,陸道衡的眸光凌厉, 眼里是冰天雪地的冷寒,仿佛看他一眼,就要被冻死在面前。
若是周玄清还醒着,见到这样的陆道衡,一定会连夜收拾行李回家,顾不上刺不刺激病人了,保命要紧。
但他此刻睡着了,完全没发现身边的危险。
陆道衡往前,走到床边,看着里面安靜躺着的人,伸手去碰他的眉头,往后拂去,到了眉腰、眉尾,然后一路往下,到了鼻尖。
許是感覺到有什么软软的東西在脸上游走,周玄清耸鼻,把头往被子里缩。
陆道衡冷着脸,用另一只手,把被角往下挪,放在鼻尖的手继续往下,落到了两瓣紅唇上。
在失忆的那段时间,他曾两次舔舐吮吸过这里,一次是帮他清理嘴角的冰淇淋,另一次是他在父亲和自己面前,选择了自己。
第一次是没忍住,后来,还是因为没忍住。
在失忆时,陆道衡尽管每天晚上都在煎熬中度过,但他的忍耐力一向很好。
那时他就发现,忍耐,好似是他的常态,这个习惯,从以前就有。
每晚周玄清往床边挪走的体溫,他在朦胧中好似知道,两人的感情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平和。
他拼命想找回記忆,想知道自己是撞了什么大运,才能如愿,娶到心心念念十年的人,但什么都想不起。
陆道衡手里的动作重了点,紅唇被分开,露出周玄清洁白的牙。
那天他去卖车时,在4S店拿到了遗落的東西,一只钢笔。
电光火石间,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骗局。
陆道衡欣喜若狂!
这是不是说明,只要他一直不恢复記忆,周玄清就一直不会走?!
陆道衡绕过床脚,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摸到周玄清的腰。
是这儿吗?
还是更下面一点?
亦或是,全部都碰到了?
他记得离开时,那个人大舌头般嘟囔了句,“不过是碰了一下他的腰。”
陆道衡把头靠近周玄清的后腦勺,吻了吻后颈的脊椎,深呼吸十几个来回,才漸漸平息下来。
手中的动作却侵入睡衣里面,从后背渐渐往下落。
“唔……痒!”
周玄清的腰很敏感,在醉酒的睡梦中,激起一阵颤栗。
这次,陆道衡没像上次一样松开手。
因着刺激,周玄清没意识地往上冲,企图让自己舒服。
这样的动作,正好方便环抱他的人,嘴唇从后腦勺往下滑,最后落到腰上,狠狠啃噬舔舐着属于自己的东西。
周玄清,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
而睡梦中的人,只覺得头昏脑胀,明明很不舒服,但怎么也睁不开眼,醒不过来。
后腰被弄得又疼又痒,受不住地往前顶,像是挣扎着,被人捆绑到了悬崖边上,快跌下去时,有股大力,又将自己拉了回去。
“啊!”
“嗚嗚呜……”
腰窝處传来一道刺激,周玄清摇头哭出声来,紧闭的眼角溢出滚烫的热泪。
“不,不……”
不要,不要什么呢?
他头太晕了,有点想不起来。
耳边传来如同老虎或狮子一样的猛兽,在疯狂舔舐时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唔……”
他这是,掉落悬崖了吗?
一整晚,周玄清一会儿塌腰,一会儿手被拉到头顶捆绑,扭动身体,却怎么也躲不开那双嵌固的双手。
他出了一身的汗,昏睡中还能感受到睡衣被浸湿的黏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