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还是未成年,法律禁止了饮酒。”
“哎呀这种法律都是很弹性的啦,我在学校里也没少和坂本一起偷喝,而且这里是私人餐厅又不是酒吧,没关系的~”
可恶,凭什么我苦苦忍受到成年才碰酒,这小子只需要撒个娇就能破例啊?
不过一周目的记忆还历历在目,酒精这种东西对于南云来说还是太超前了,但既然他都这么想要了,只是嘬一点点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最终在他的坚持下,我败下阵来。
用桌边的银勺从杯口刮了一层酒,一勺的分量特别少,起初看他的表情还有些不满,唇线抿紧,但当我伸手将勺子递到他嘴边的时候却又莫名其妙红了脸,睫毛微微扇动,喉结似乎也无声地滚动了一次。短暂的迟疑后,他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指尖,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随后一舔而尽。
并非粗暴地含住,而是伸出了舌尖带着一种近乎谨慎的试探,整个过程都透出一股异样的旖旎。
像小猫一样。
“……好奇怪的味道。”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反应!喜欢甜食的大多都不习惯这种类型的清酒,南云以后真想要入门品酒的话那也只能从果酒米酒这种类型下手,其他刺激性的一概都不能碰。
“好难喝,喝完还有点想打喷嚏。”
“第一次都这样啦…”说到底就是个小孩子,我先前完全就是在瞎紧张,“喏,纸巾给你,努力把喷嚏打出来就舒服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莫名有种当妈的错觉,沉默半秒后我迅速调整好状态,继续这顿晚餐,而南云也从酒精的状态中挣扎出来——这小子不信邪非要再多喝几口,我便干脆把手里剩下那杯全递了过去。
喝的时候甚至全程紧皱眉头,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在喝毒药。
不仅不会喝酒、酒品还不怎么好,虽然还没有到四村前辈身边那位金高的垃圾酒品程度,但只要一想到这小子喝醉后也会口吐恶言,瞬间便失了言语。
南云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带着一身清冽的酒气迷迷糊糊地从对面挨着我坐进沙发深处。他起初蹭过来时只是歪着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皮沉重地耷拉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间也带着清浅的酒气。
酒意似乎褪去了些,却换来了更深的慵懒。他身体一软,像一只困顿的黑猫,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栽倒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不偏不倚地枕在了我的大腿上。
“唔…”对方发出满足又模糊的鼻音,脸颊无意识地在我腿上蹭了蹭,那片肌肤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惊人的热度,烫得我心头一跳。
真是要命。
我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桌上冰镇过的酒瓶。指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过去握住了瓶身,寒气瞬间刺入掌心,激得身体也一齐绷紧。一分钟后我摊开被冻得有些发麻的手掌,感受着那刺骨的凉意逐渐变得温顺,才轻轻覆上他滚烫的脸颊。
冰凉的掌心一贴上那片灼热,当事人便舒服地喟叹一声,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一条缝失焦地看过来,并含糊地低唤:“小铃木…”
声音带着醉酒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直接让人一个激灵。
我努力稳住波动的情绪应道:“嗯,我在。”轻轻揉了揉他柔软顺滑的黑发,触感好得让人流连。
看他似乎稍微安分了些,我抬手示意服务员要了杯凉水。然而只是一个扭头的功夫,腰间便猛地一紧。
…等等,对于朋友来说这是不是太亲密了一点?
他翻身由枕着变成侧抱着我的腰,整张脸都埋在我的小腹处,嘴里嘟囔着混乱的词句,手臂像藤蔓一样紧紧缠住,力道大得惊人。
“喂,南云…”我尴尬地低声唤他,伸手试图将他环在我腰上的手臂拽开一点。可刚一用力,指尖却触碰到一个更棘手的状况——他竟然用牙齿叼住了我衣服上的扣子!只要我再用力拉扯一分,那脆弱的纽扣就会应声崩开。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他灼热的呼吸,一下下地、执着地熨烫着我紧绷的腰。
那股热意似乎顺着神经一路烧了上来,让我的耳根也跟着发烫。心跳在寂静中擂鼓般喧嚣,与他不律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在狭小的沙发空间里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粘稠而危险的暖昧。
这家伙,醉酒后还真是会给人添这种要命的“麻烦”啊。
没忍住,我直接出声提醒了两句:“南云,你以后还是尽量少碰酒精这种东西,要是没醉后的记忆还好,我怕你醒来后会因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在这种公众场合向女性撒娇,一般男性都会很难堪…不对,他平时在学校也这样!尴尬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
本来我以为这话不会掀起什么波澜,谁知道话音落下没多久某人便直接一僵,三两下便从我身上离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这倒让我有些奇怪了。
“你的反应是不是大过头了?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一般不会把酒后的事情当真。”
他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晌才回话。
“那什么情况下你会当真?”
我仔细想了想,感觉这可能要分人。如果是南云的话无论说出怎样的话做出怎样的事,我都会想法设法地为他的行为开脱;但如果是牛头,我便会拿那件事要挟他;如若是麻树,我可能会在他醉酒做出那件事的时候就一枪把他崩了…咳,尽管现实中我并不会杀人,但这不妨碍我脑补一下。
这么想来我对南云确实非常偏爱。
至于为什么不提坂本和莉昂…上周目的时候这俩酒量酒品都很好,坂本喝醉后会乖乖睡觉,莉昂醉后则是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地面红心跳加速。
“小铃木?”
我从走神的状态中挣脱出来,连忙回答道:“大概会是那种…情感非常强烈的?”
“…比如呢?如果是那种赶你走的话?”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焦急起来。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慌乱,但喝醉了的人向来不能拿常理来解释,所以便只能耐心哄着。
“这也得分情况。”我说,“如果是你喝醉了赶我走,那我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啊,一定会留下来好好照顾你的。”
又冷场了。
我本以为这个回答已经万无一失了,完全就是从哄人的角度出发,没想到反而把人搞得更加低落了…所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他的诉求是让我骂他? M吗?
南云:“那要是你最后走了呢,是不是代表其实有点生气?”
“你这问题问得…这倒不会,倒不如说我对你就没什么脾气,顶多会有点小委屈,朋友之间有点小摩擦很正常。”
“所以还是会感到不高兴,是吗。”
我愣愣地盯了他一会儿,随后将手再度覆上去。脸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了,但说的话依旧和神志不清似的。
“我怎么觉得你根本就是咬定了我会因此讨厌你似的?别自虐啦,或者我比你想象中还要更在乎你一些呢?”
毕竟要是真不在乎大家的话我也不会特地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一趟了。我之所以会重启一周目就是因为想要给大家一个更好、没有遗憾的结局,而在这一过程里如果给他们造成了心理负担,那我所做的一切便也失去了意义。
再度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我随口终止了这个话题,而南云也没再继续追问,一路上都黏糊糊地靠在我的肩头。
换作平时我可能会把人甩开,但他现在醉得不轻,并且某种意义上是我给这个未成年酒喝的,只是靠一下肩膀而已,这点责任我应该承担。
“铃木,明天的约会真的不能让我陪你一起去吗,我会保护你的。”
“……你想什么呢,牛头他们又不会害我。而且我一直很强哎,根本不需要保护,你还是留在宿舍里好好睡一觉吧,喝12度的酒都能醉的小鬼。”
然而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太满,这和立flag根本没什么区别。
第二天我在约定好的地点等了足足有半小时,地面蒸腾起的热浪舔舐着我的裙脚,后背的布料被汗洇透后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又湿又黏。毒辣太阳晒得我特别想刀了牛头,杀心比汗珠子冒得还勤快。
我和坂本他们“约会”的时候从来不会等这么久,每次都是他们等我!
就在我琢磨着该怎么做才能好好教训对方一顿的时候,远处终于有了动静。不是脚步声,也不是那熟悉的、令人血压飙升的招呼,而是尖锐到刺破空气的厉啸。
一道模糊的黑影撕裂了晃眼的光线,带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劲头直冲我面门而来!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手腕闪电般探出,虎口被震得发麻——我死死攥住了那支破空而来的箭柄。箭杆还在掌心不甘地震颤嗡鸣,尾羽兀自抖个不停。
敌袭? !
然而就在这惊魂未定间,箭头突然炸了。
预想中的火药味和破片横飞的惨状一概没有。几片轻飘飘的金属碎片弹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其扎眼的艳红。这朵娇艳的玫瑰就这么傻愣愣地杵在炸开的箭头基座上,在我眼前微微晃悠。
我:“…………”
大脑一片空白。紧绷的肌肉以及那点劫后余生的紧张感,全被眼前这发展硬生生堵了回去。愤怒的情绪像被烈日下的冰淇淋一样迅速融化,黏糊糊地糊满了整个胸腔。
这是什么俗套的展开!
第107章
试问,被第一次见面的小孩儿送了表达爱意的玫瑰花是什么心情?
“可我也没比你小多少吧,姐、姐~”
穿着兜帽衫的少年甜甜地喊着,紫眸里满是玩味。虽然年龄还小,但身上的肌肉已经初见雏形,而这个糟糕的性格也让我在瞬间联想起某人。
最大的区别就是南云比较偏恶趣味,而这个少年则是带着满满的天真,让人无法苛责。
乐皱起了眉:“你怎么一上来就喊姐姐?”
“嗯?铃木年龄比我大那自然要喊姐姐啊。”
“可是你们才第一次见面…”
“那又如何?啊,该不会阿乐你吃醋了吧,毕竟我听说你跟人住了一年都没能改口喊姐姐呢,真不懂礼貌。”
“……”
眼看着俩小孩就要打起来,我连忙示意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牛头将人拉住,然而他却摊手表示这事他管不着——哪有你这样做家长的!
“说起来,牛头哥和铃木姐同龄呢。”天弓若有所思,“既然如此的话,你们会在一起吗?”
我顿住了脚步。
“什么在一起?”
“就是指男女之间那样,唔,谈恋爱?”
“……你想多了。”无语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有点毛糙,像小狗,不过摸久了也容易上瘾,“我对你们哥哥只有身体上的欣赏,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牛头:“喂,这么直白?”
我:“没办法,你身材实在是太惹眼了,我控制不住。”
见他的第一面就觉得很性感,像是会在美国街头被一群辣妞搭讪的类型。虽说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这跟欣赏肌肉帅哥并不冲突,比喻一下就是哪怕他脱光了站我面前我也只会感慨对方身材真好,不会产生别的想法。
……嗯,大概吧,毕竟我们也没有真的试过,但稍微想象了一下谈恋爱的场景,感觉有点接受无能。
绝对会因为意见不和打起来啊!
“所以是走肾不走心那种?”
“我也不是很想走肾…”
“哦,那你要摸摸看吗?”
今天的行程安排真的很像是在约会,第一站就是电影院。
而说出这话的牛头正满脸无所谓地望着我的方向,因为选了一部冷门电影,所以相当于我们四人包了场,而他的举动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白色的体恤被撩起,大荧幕的白光闪了过来,将那深色的肌肉照了个严严实实。
“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不会拒绝这种福利吧?”
“……”
“只是摸一下也不会给我造成什么损失,倒不如说我也很期待异性的评价。”
真的假的?要知道我让南云给我摸他都别扭得要死,坂本倒是不介意,但每次我摸完都会产生一股罪恶感,像是玷污了自己的父亲一样,结果到头来可以让我随便摸的就只剩下了莉昂——但是只有腹肌没有胸肌可摸啊!
“可以吗?”
“当然,毕竟一路上你已经看了好几次了,但在大街上直接动手摸我怕你不好意思,这里正好。”
这下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只是摸一下肌肉而已,当事人不介意的话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轻轻屏住呼吸,即使在放松状态下那饱满的胸肌也带着股沉甸甸的质感,当指尖刚触及到那肌肤表面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温热的坚实,让人不自觉地面上升温,随便糊弄两下后便抽回手。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样就满足了么?”
“……嗯。”
“爽吗?”
“手感确实很好…咳,很爽。”
安静了许久的乐再度出声:“你俩是当这里没有别人了吗?”
“哎呀,他俩关系好一点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呀。”天弓一手揽过对方肩膀,调侃道:“如果能成为我们的家人那再好不过了,我可是很喜欢铃木姐的。”
“……我才不要她做我们的家人。”
我一怔,对这番言论感到些许错愕,合着我养了一年都没能养熟?那他每天朝我撒娇的行为难道是在演我玩?
“等等,我不是讨厌你的意思!”
“哎~那你是什么意思,想要独占铃木姐吗?”天弓笑眯眯地说着,随后兀然凑近,小声低语:“家人就是要一起分享嘛,阿乐你变得自私了呢。”
“……”
看到小孩儿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我连忙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得到的回答却是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闹肚子了吧,要我陪你去厕所吗?”
“…不要。”
怎么一股美式霸凌味儿。
偷瞟了好几眼,我没忍住还是说了句:“不要欺负阿乐,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牛头:“嗯?看样子你真的很喜欢这小子嘛。”
我:“好歹是我一手带大…咳,一年也算。”
总觉得乐今天的兴致不高啊。
看完电影后我们便启程去餐厅吃了顿饭,基本上全是天弓在和我聊天,这小子话多得让我什至有点招架不住,但嘴也是真的很乖,撒起娇来一套一套的。
“铃木姐姐,等下一起去水族馆玩嘛。”
“水族馆啊。”一说到这个地方就感到很难过,上周目和莉昂约好了大家一起去看水族馆,然而却先后迎来了她的失踪、以及“我”的死亡,最终这个约定根本没能达成。
——这一次,我一定会改变这一切。
“好哦,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吧。”
“你也太宠这小子了吧?”
“小孩子嘛,你要是年龄和他一样大我也会宠你。”
牛头不吭声了,但心情似乎很不错,尤其是在到达目的地后,他的好心情更是彻底藏不住了。
售票员:“给,这是情侣票,以及两张儿童票,祝几位玩得开心哦。”
我:“…………”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哎呀,阿乐你别苦丧着脸了,有这暗自较劲的功夫倒不如和我一样努力去讨好一下铃木。”天弓凑到对方耳边说:“我可是听说在JCC里她有三个玩得很好的朋友哦,你在她心里能排第几位呢。”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姐姐吗,我和牛头可是一直有在努力帮你把人抢过来哦,你倒是也给点反应啊。”
不知道俩小孩落在后面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好在今天是工作日没有多少人,否则我还要一步三回头确认他俩的位置以防走失——当然和寻常的儿童走失不一样,而是担心他俩会跑去搞破坏给人添麻烦。
步入水族馆内部,巨大的水箱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幽蓝的光线弥漫开来,映照着游弋的鱼群和斑斓的珊瑚礁。
我几乎是立刻被一条缓慢游过的巨大鳐鱼吸引,发出低低的惊叹。毕竟在本来的世界里我也很少会来到这种地方,大多数时候都更偏好于安静的美术馆。
天弓则像只好奇的小狗,拉着牛头在各个展区间穿梭,时不时指着某条奇形怪状的鱼品头论足一番。
乐倒是紧紧跟在我身边,只是眼神时不时飘向水族馆深处的指示牌——上面画着跳跃的海豚和“互动体验区”的字样。
小孩子的心理可真好猜啊。
“想去喂海豚?”我低头问他。
他迟疑着点了点头,刚才那点闷闷不乐似乎被期待取代了。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我牵着他的手朝那个方向走去,顺便回头招呼了一声:“天弓,牛头,这边。”
互动体验区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平台,连接着海豚生活的宽敞水池。清澈的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几只体型优美的瓶鼻海豚正欢快地在水面穿梭跳跃,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
乐的目光一瞬空白,但周身的喜悦之情是藏不住的。
“想试试喂它们吗?”我指了指旁边的鱼桶。
他似乎有些紧张:“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刚才已经问过饲育员了。”我将那桶切好的银色小鱼递给他,并简单指导了动作:“放松,把鱼稳稳地放在手心,手指伸直,它们很温柔,不会咬到你的。”
“…我知道,没必要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
“可你就是小孩子啊。”
“……”
啊,耳朵又红了,真好逗。
乐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条小鱼。我站在他侧后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微微的紧绷。
“别怕,”轻轻扶住他的小臂,声音放得很低,“像这样,稳稳地递过去就好。”我的手覆在他抓鱼的手背上,带着一点安抚和引导的力量。
海豚当即感受到了这份善意,没有急躁地抢夺,而是用光滑微凉的吻部轻轻触碰了一下乐的手心,然后才温柔而精准地叼走了那条小鱼。
那瞬间的触感让乐短暂地轻呼了一声。
“心情好点了吗?”
他沉默了片刻,湿漉漉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衣角蹭了蹭,深红的眼眸低垂着避开我的视线,声音闷闷的:“……你怎么发现的?”
因为手上沾了水,我便维持着靠近的姿势微微倾身,用下颌轻轻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发丝带着水族馆里微凉的湿意,蹭在皮肤上有些痒。
“我俩可是一起生活了一年啊,你在我眼里早就和亲生的…咳,亲弟弟没什么区别了,随便一个小动作我都能猜出来你在想什么。”
“是吗。”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立刻抬头,肩膀却微微绷紧。
过了几秒,他才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轻轻却不容置疑地挣脱开我半环抱的姿势,转过身来。那双深红的眼瞳在幽蓝水光的映衬下闪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芒,径直撞进我的眼底。
“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他一字一顿地问,声音清晰得盖过了背景的喧嚣。
“……啊。”我被他眼中那过于专注的光烫了一下,“是和我有关吗?”
好安静。
明明置身于水族馆这个充满了嬉闹的地方,偏偏在这一刻,周身仿佛都被无形的玻璃罩子隔断。巨大的弧形观景窗外色彩斑斓的鱼群无声地巡游,光影在水波中摇曳,投射在他年幼的脸上,明明灭灭。
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我们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我眨了眨眼,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感,心底隐约有模糊的念头浮起,像水底摇曳的水草,想要抓住却又滑不留手。
然而这微妙的氛围并未能继续下去。
“啧啧啧,”戏谑声刻意拖长了腔调,突兀地插了进来。天弓不知何时溜达到了附近,懒洋洋地抱着手臂斜倚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脸上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笑容,目光在我和乐之间来回扫视。 “阿乐,海豚都比你可爱多了,小心铃木姐移情别恋哦?”
乐张了张嘴,脸上还残留着被打断的愠怒和一丝未褪尽的复杂情绪。他正要反驳,手里捏着的最后一条鱼却“嗖”地被一只灵巧的海豚迅捷地跃出水面叼走,只留下他空举着的手和再次被打断的尴尬。
待我们这边结束交流后牛头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汇合,悠闲且散漫。
对方没有言语,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宽厚温热的掌心握住了我的手腕,力道适中地稳住。
湿凉的纸巾覆上我的手指,他垂着眼帘,将我沾着海水和鱼腥的指尖一根一根缓慢而认真地擦拭干净,连指缝都不放过。对方的指腹带着长期锻炼留下的薄茧,偶尔划过皮肤时会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使人的心里掀起一股异样的涟漪。
从刚才乐的反常提问开始,一种难以名状的粘稠异样感就在我们几人之间悄然弥漫开来。我努力想捕捉那感觉的源头,却像抓了一把水,徒留湿意,最终只能烦躁地将它归咎于室内闷热的空气带来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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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水族馆后仿佛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乐没再像一开始那般拘束,而是回到了平日里和我相处时的状态。他会在我看路牌时不动声色地贴近半步,肩膀若有似无地挨着我的手臂;会在天弓试图凑过来时,用身体巧妙地挡开一个微小的角度。
而这种隐晦的亲昵恰恰更容易戳中我心里的柔软。
天弓:“真过分呢,这一次竟然让你捷足先登了啊。”
乐:“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牛头:“小小年纪就学会装傻了啊,不过只要能讨铃木欢心就行。”
——根本插不进这仨的对话啊!
每次都是这样,话题莫名其妙地开始又莫名其妙地拐到我身上,像打哑谜一样。这一整天的行程下来应付他们这种你来我往暗流涌动的互动,简直比连轴工作还耗费心神。
强打起精神,我掏出手机,将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送给南云,昨天约好了行程结束后发消息等他来接。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我长长吁了口气,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再也掩饰不住,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恹恹的,并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
这细微的萎靡状态没能逃过某个人的眼睛。牛头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挡住了部分街灯的光线。他低下头,凑近了些,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蛊惑:“喂,累成这样?要摸摸吗?”
我抬眼看他,那线条分明的肌肉在路灯下泛着健康的蜜色光泽,充满了力量感。
内心确实有点蠢蠢欲动,但理智还在挣扎:“……但是今天已经摸了你好几次了,这样不太好吧?”
“你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他咧嘴一笑,带着点痞气,却又有种奇异的坦荡。牛头挺起胸又往前送了送,语气轻松得像在推销什么好玩的玩具,“喏,想摸就摸吧。练这么大块头,要是不给人摸岂不是浪费了。”
所以你练肌肉就是为了泡妞吗? !
虽然知道真正的理由肯定不是这样,但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难得放下姿态安慰人,偏偏还正好戳在了我的心坎上,这时候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五指张开毫不客气地直接抓握了上去。饱满的肌肉瞬间在掌心绷紧变形,那惊人的弹性和紧实的触感透过皮肤清晰地传来。
“嘶…你真把我当解压玩具捏啊。”
“啊,弄疼你了吗?”我赶紧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毕竟我没试过这种…嗯,” 回味了一下那奇妙的触感,我诚实地补充道,“不过确实很解压,很舒服。” 紧绷的神经似乎也真的松弛了一点。
他揉着自己被蹂躏过的胸,浅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复杂的光,嘴角旋即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和我在一起的话,以后你就可以一直摸了。”
什么?
我下意识看向乐的方向,发现他此刻正忙着和天弓拌嘴,求助无果我便只好扭回头,和牛头那双含着戏谑却又无比认真的眼睛面面相觑。空气再次凝固,直到他无奈地地叹了口气。
“好啦,开玩笑的。”他摆摆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懒散,但那丝认真并未完全褪去。
“下次别这样了,我会当真的。”顿了顿,我补充了句自己的立场:“我不打算谈恋爱的,就做朋友挺好。”
毕竟我早晚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要是发展成恋爱关系就难以收场了。
“这样啊,”牛头挑了挑眉,脸上看不出太多失望,反而又挂上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餐,“要是改主意了可以再来找我哦,我还是很想和你走肾一次的。”
“不要突然开黄腔啊!你这人怎么——唔!”
“糟糕,都是阿乐你的错,这下好了直接撞到…呃,牛头哥?铃木姐?”
非常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因为俩互相推搡个不停的小孩,对面之人突然一个踉跄就栽了下来,而我也被抱了个正着。
然而最尴尬的还是……
“这算是接吻了吗?”
一触即离,快得像是错觉。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褪去了。我僵在原地,只能感觉到被撞到的地方隐隐作痛,以及唇角残留的那一丝陌生的触感。
然而,比这意外更惊悚的还在后面。
就在我因这巨大的冲击而茫然失措、并下意识地偏头想要指责俩小孩一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扫过了不远处人行道的阴影处。
只是一个偏头的微小动作,我的视线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双眼睛。
一双极其熟悉的、深邃如寒潭的黑眸。
“……南云?”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艰难地挤出那个名字。
他就静静地站在几步开外的路灯阴影交界处,身形挺拔,仿佛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大半张脸的轮廓,唯有那双冰冷又沉郁的眼睛牢牢地钉在了我的身上。
完蛋了。
第108章
“就送到这里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先……” 我站在宿舍楼下昏黄的光晕里,试图结束这场气氛微妙的同行,然而话还没说完——
“回……”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毫无预兆地,南云颀长的身影骤然压近,少年特有的干净气息也随之扑面而来。紧接着,左侧脸颊靠近耳垂的地方传来一点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柔软触感。
“哎?”
我完全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点被触碰的地方在黑暗中无限放大,感官异常清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才迟钝且僵硬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捂住了那片仿佛还残留着他唇瓣温度的地方。
脸颊滚烫,那股热意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迅速向后扩散,一路蔓延到耳根和颈侧,烧得皮肤发麻。
被亲了。
被自己曾经短暂心动过的好朋友…亲了?
最初的震惊过去,一股强烈的被冒犯感和莫名的烦躁猛地窜了上来。我放下手,猛地抬起头,照明灯的光线将他深邃的轮廓切割得半明半暗,那双黑眸沉得看不见底。
第一反应就是质问:“南云,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他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低沉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压抑着某种翻腾的情绪,显然心情糟透了。
这股理直气壮的冷淡语气瞬间点燃了我的怒火。这种态度是想跟我打一架吗?不久前我才因意外被牛头不小心亲了一下,那尴尬劲儿还没完全消散,他现在又故意来这么一出……这算什么?挑衅?
越想越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乱窜,语气也愈发不耐烦起来。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要是真知道的话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了!” 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却还是绷得死紧,“我俩只是朋友,你也不是豪放的欧美人,亲吻这种行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我们之间,这很越界你懂不懂?”
“那什么才是应该的?”
他猛地踏前一步,从阴影里完全暴露在宿舍楼下的照明灯里,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你和那群人越走越近,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谈恋爱吗?”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先不说恋爱是我的自由,” 我被他这种近乎逼问的语气激得更怒,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已经成年了,就算我明天就跟人去登记结婚,你——南云,作为朋友,你也没有任何权力和立场来指责我。”
胸口剧烈起伏着,我强迫自己冷静几秒,努力调整好几乎失控的语气,接着说:“而且我觉得你最近真的很奇怪。明明昨晚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 我咬着牙,把后半句“跟吃了炸.药似的”咽了回去。
南云的表情在昏黄的灯光下变得极其复杂难言。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可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里却翻涌着一股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悲寂。那情绪沉重得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以至于我满腔的怒火和即将冲口而出的激烈言辞都硬生生地被堵了回去,噎得喉咙发紧。
不能这么对他……这个念头微弱地响起。他现在才十六岁,正是青春期最敏感别扭的时候,会做出这种冲动又让人困扰的行为一定是因为还不够成熟,不懂得如何表达。
我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说服自己。把已经冲到嗓子眼的怒气硬生生憋回去的感觉特别难受,胃部一阵翻搅,喉咙发紧,甚至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你……” 南云似乎被我的反应吓到了,紧绷的表情瞬间破裂,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下意识地伸出手,温热有力的手指紧紧捏住了我的肩膀,力道大得什至有些发疼。他张了张口,嘴唇翕动了几下,喉结艰难地滚动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那份强行维持的冰冷外壳彻底崩塌,浓烈的委屈和不甘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地泄了出来。
“凭什么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充满了孩子气的执拗和不平。
“凭什么他可以亲你而我不能?”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你俩都不能亲好吧!这是原则问题!
我试图打断他这荒谬的控诉:“南云你——”
“明明是我先来的。” 他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声音陡然拔高,“我们早在谍报科就认识了,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一起经历那么多,就算要接吻那也应该是和我一起吧?凭什么轮到那个半路冒出来的家伙?!”
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压抑许久的情绪尽数倾泻而出。
“这段时间你和那群人走得越来越近,我想约你一起吃个饭、想和你单独说说话都变得那么困难,可是按照正常的发展……” 他急促地喘息着,像是在寻找支撑自己的理由,“按照正常的发展,不应该是和我,还有坂本、赤尾,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吗?那群突然冒出来的人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轻易地就分走了你全部的注意力?凭什么?!”
南云看起来是真的气炸了,积压的委屈和占有欲在这一刻爆发得淋漓尽致。
但是这生气的理由……也太幼稚了吧?
他越是这种近乎蛮横的态度,我心底那股邪火就越是压不住。好几次手指都忍不住蜷缩起来,想要不管不顾地一拳挥过去,或者转身就走。这段时间他那种过度的保护欲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好像我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玩意儿。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现实魔女,这个世界在我眼里本质上和一场精心设计的Game没有太大区别,与其担心我这个压根不会真正死去的玩家,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以后不准和他们玩了。” 他盯着我,几乎是命令式地宣布。
小学生么? !简直幼稚到极点!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虽然对着这张脸骂也舍不得骂、打也实在下不去手,但我可以选择最有效的方式——彻底无视他。
冷战,从现在开始!
·
也许是我们这次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冷战仅仅持续了一天,就被迫中断了。
第二天傍晚宿舍门被敲响,刚洗漱完的我打开门,眼前的一幕却让人瞬间愣住了。
坂本和赤尾一左一右站在门口,表情严肃中带着点无奈,而被他们押送在中间的正是南云。
黑发少年低垂着头,发丝有些凌乱,最显眼的是他那张漂亮的脸上赫然顶着两个又红又肿的大包,边缘还泛着青紫,一看就是被人用拳头狠狠教训过的痕迹。
“……” 糟糕。
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身体甚至比大脑反应更快,我几乎是立刻拧身冲到柜子前,动作有些慌乱地搬出了医药箱。
“坐下。” 声音还带着点冷硬,但动作已经出卖了真实的情绪。
拿出消毒棉签和药膏,示意他在床铺上坐着。南云顺从地坐好,微微仰起脸,那双漂亮得惊人的黑色大眼睛此刻正蒙了一层水气,湿漉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就这样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被这样一双眼睛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褪去了,只剩下他瞳孔里我的倒影。一股酸涩的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被那专注的目光填满,不留一丝空隙。
结果到头来这场所谓的冷战是我自己先破防了,甚至连一天都没能坚持下来。认命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了药水,轻轻涂抹在他额头的伤处。
“嘶……”
“忍着点。” 看着他吃痛的样子,心里的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小铃木…”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像是在撒娇。
“行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些,一边给他贴好消肿的膏药,“别撒娇了。昨天的事……” 我顿了顿,看着他额头的伤,最终还是选择了揭过,“我就当没发生过。接下来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吗?”
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让一切回归正轨。
本以为这样明确表态后他会如释重负或者顺势接受,大家各退一步,完全没想到这句话反而像点燃了新的导火索。
“不要!”
“南云你干什么,快松开。”
“喂!你小子别耍无赖啊!”
不要就不要,突然把我扑在床上是要干什么? !
坂本和赤尾急忙冲上来,一人一边想把他从我身上扒开。但南云抱得死紧,双臂像铁箍一样环着我的腰,脸也埋着,一副打死也不松手的架势。两个人用力拉扯了几下,竟然一时没能把他拉开,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滑稽。
“你这是在耍无赖啊!” 我又急又气,脸颊发烫。关键是我还真的对他这副样子无可奈何,打不得骂不动,想抽腿又怕伤到他头上的伤。
就在这混乱的拉扯中,南云闷闷的声音从我身下传来。
“如果…如果我这次真的答应了你,保持好朋友的关系……” 他抬起头,那双黑眸直直地望进我的眼底,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那你以后一定会离开的,不是吗?”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连挣扎都忘了。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瞳孔微微放大。
他知道了什么吗?
还是说…只是我太敏感了?他指的是普通的离开?比如毕业后去外地?
但那个念头却不受控制地疯狂滋生——毕竟这里并不是我本来的世界。我来到这里从一开始就带着任务和目的,等一切尘埃落定、所有的危险都被排除,达成最完美的HE结局之后,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登出游戏,离开这个世界。
至于我突然消失会不会给这个世界的大家造成困扰?不会的。按照父亲留下的经验,只要在登出后彻底删除这个游戏数据,那么所有与我相关的记忆都会被系统重置覆盖。就像从未有过“铃木”这个人存在过一样,我的痕迹会被彻底抹去,如同沙滩上的脚印被潮水带走。
坂本扶额:“……南云你。” 他显然也被南云这跳跃的思维和执拗的宣言弄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一旁的赤尾却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的大戏,非但没有劝解,反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声清脆的口哨,还趁着混乱偷偷朝我挤眉弄眼。毕竟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曾经对南云有过短暂心动的人,她甚至还私下问过我如果非要在这个世界里选一个人谈恋爱的话会选谁。
毫无疑问,我的答案是南云。
“行啦行啦。” 赤尾莉昂终于出声,带着她特有的爽朗和一点狡黠,打破了这僵持又沉重的气氛,“你们俩吵来吵去的原因我和坂本大概也听明白了,不就是因为南云这小子偷亲了你一下嘛。”
话音刚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像一阵风似的突然贴近。带着淡淡体香的手臂强势地揽住了我的腰,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我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她。
莉昂的脸瞬间在我眼前放大。那双流转着璀璨光泽的金色眼瞳在近距离下仿佛融化的蜂蜜,带着一种惑人的魔力,清晰地映出我此刻有些呆滞的表情。被她这样专注地看着,我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瞬间的失神就给了她绝佳的机会!
我只觉得唇上蓦地一贴——柔软、带着点温热湿润的触感,就这么清晰地印了上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仅是我,房间里另外两个人也彻底呆住了。
“赤尾——!!!” 前一秒还抱着我腿的南云此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我身上弹了起来,“你给我出来!我要跟你打一架!!!”
莉昂却像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松开了揽着我腰的手,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脸无辜和理直气壮:“哎呀,激动什么嘛南云,你看,大家不都是好朋友吗?好朋友之间亲一下表达一下亲密的友谊也没关系啦~对不对,小铃木?”
这时候她还不忘朝我眨眨眼。
“那你怎么不去亲坂本!” 南云气得几乎要跳脚,指着旁边一脸状况外的银发男人。
“我才不要亲皮糙肉厚的男人呢,一点感觉都没有。”
“所以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奔着铃木来的对吧?!”
就在南云和赤尾剑拔弩张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直沉默旁观的坂本太郎终于有了动作。
他先是抱着双臂,用那双沉静的深棕色眼眸淡淡地打量了我一番,仿佛在评估着什么。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有几缕散落在了他宽阔的胸前,在灯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
这副沉静又带着点审视意味的模样让我一愣再愣,完全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紧接着,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目光中,银发男人径直朝我走了过来。他微微弯下腰,高大的身形带来一片阴影,将我笼罩其中。然后在我茫然的注视下,他极其自然地低下头——
一个轻柔且带着安抚意味的吻,一触即离地落在了我的头顶。
“…………”
啊。世界安静了。
那一瞬间,我奇异地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有一种被厚重且充满安全感的父爱笼罩的错觉,仿佛所有的纷争和尴尬都被这轻轻一碰抚平了。
南云和赤尾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僵住了动作,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坂本,又看看我头顶,仿佛见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死寂在小小的宿舍里蔓延。
半晌。
南云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幽幽地开口:“…坂本君。”
赤尾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是故意的吧?!”
坂本太郎已经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沉稳模样,甚至抬手随意地理了理自己垂落的银发。听到质问,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眸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刚才做的只是拍掉我肩上的灰尘。
他语气平静地陈述道:“不是你们说的吗?好朋友之间亲一下表达友谊没关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南云和赤尾,“现在,我们三个,”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任务完成的意味,“都亲过铃木了。”
“——大家扯平了,也别再吵了。时间不早了,快点休息吧。”
南云和赤尾石化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该死。” 黑发少年捂住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坂本的背影,“总觉得各种意义上都输了啊。”
赤尾莉昂也难得地沉默了,只是用一种全新的、带着点敬畏的目光重新审视起坂本。
而作为这场混乱漩涡的中心,被三个人以不同方式、不同部位亲了一遍的我,此刻正僵硬地站在原地,脸颊滚烫,大脑一片轰鸣。
谁来在意一下我的感受?
这到底算什么啊! !
第109章
从药店走出来后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今天的阳光稍微有些刺眼,晒得人发晕。于是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红色跑车,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呜……”后座传来压抑的呻吟。
“好啦好啦,别哼唧了。”我伸手把瘫软在座椅上的南云捞起来一点,“快,打起精神先把药吃了。”
一手稳住他微微发颤的肩膀,一手将药片送到他嘴边。他皱着眉,就着我递过去的水勉强把药吞咽下去。看他难受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我又顺手往他嘴里塞了几颗清凉的薄荷糖。
坐在副驾驶的赤尾莉昂探过身,一手搭在驾驶座靠背上,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喂喂,又晕车了?你小子这么柔弱还怎么当杀手啊。”
南云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我立刻把他往怀里带了带,低声警告他闭嘴,本来就身体不适还是不要再浪费精力了。
“还坚持得住吗,要不我们休息会儿?”
偏头看了眼已经近乎昏迷的某人,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应该可以,坂本你开慢点,我好让他躺我腿上休息。”
莉昂:“……你这也太宠了,小心他下次故技重施!”
“嗯?”
“咳咳。”坂本太郎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那我就继续开了,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看着南云苍白的脸,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要不还是我来开吧,毕竟你们几个未成年……”
“哎呀,铃木你有时候真的很不像个杀手呢,我们都是有驾驶证的啊。”
“这个我知道,但——”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很危险啊!尽管这个世界观下杀手学院的学生们考的资格证已经远远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了,但我有时候还是会下意识把他们当做小孩子来看,就比如现在。
“我不要躺坂本的大腿。”腿上传来某人闷闷的声音。
坂本头也没回:“本来也不会给你躺的,你就老实待在铃木的腿上吧。”
亲吻事件过去一周后,我们又迎来了新的任务,并且这次的难度系数不小,所以老师特地要求我们四个人一起去执行。
“海边啊。”风灌入车内,将莉昂标志性的蓝色长发吹得肆意飞扬。她眯起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期待,“想想都让人兴奋呢。”
“做任务有什么好兴奋的。”
“你这就不懂了吧坂本,海边、沙滩、阳光,与这些东西相挂钩的往往是穿着暴露的帅哥美女——网上说这几天小镇附近还有庙会可以逛呢,小铃木穿浴衣给我看吧!”
我面无表情地将跃跃欲试想要加入对话的南云按回了腿上,回应道:“可以,但我最近睡眠质量不是很好,所以可能没法陪你一起晚上看烟花了。”
“还是睡不好吗?”
“嗯,最近有点…呕!”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对着窗外干呕了两下。坂本急急忙忙地刹车开始问起我的情况,莉昂也着急地将手探过来:“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表示无碍。前几天倒是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是海鲜吃多了导致的,只要多注意几天饮食就好了。
说来尴尬,虽然从小就在岛国长大,但其实我的饮食习惯都比较偏西式和中式,对于海鲜这种东西虽然不排斥但也不会多吃,也就前段时间和南云一起吃饭的时候吃多了点,没想到一次就中招了。
真相说出来肯定会让他徒增烦恼,还是当做不知道吧,反正因为天气热最近睡不好也是事实。
“坂本你继续开车吧,我没关系的。”
“不要强撑,要是受不了了一定记得说。”
“好啦,怎么跟我爹似的。”
这边对话刚结束,一低头就撞上南云直勾勾的眼神。他脸上因晕车造成的惨白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晴天霹雳的震惊表情。
我:“……你怎么了?”
南云:“铃木你难道…不、没什么。”
支支吾吾的也不说清楚,不过看他这样好像晕车症状已经缓解了不少,甚至已经有心情开始吃零食了——这是我去药店时顺便在隔壁便利店买的。
“铃木你要吃点甜食吗,吃了心情会变好哦~”
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在确认这小子没存什么坏心思后我才探头就着他的手将那根Pocky吃完。嗯,草莓白巧味的还不错。
南云愣了两秒。
“铃木铃木,再吃一根!”
“你吃不完吗?”
“嗯嗯!”
这反应有点奇怪,不过饼干确实好吃。我顺了他的意,一根接一根,等我回过神来发现一整盒Pocky竟然都被我吃光了。南云似乎意犹未尽,兴致勃勃地要去拆第二盒…我赶紧按住他的手阻止。
这小子,玩我呢。
·
到达目的地后已经是下午了,不过太阳正好,在办理完入住手续后我便被莉昂拉着去换泳衣。她似乎格外热衷于给我挑选衣服,本来我还打算把学校里的统一发的连体泳衣带上,但这件事被对方严正抗议了一番,说一定要带我到海边的商场去挑新的。
“小铃木快过来,试试这几件!”赤尾莉昂兴奋地在挂满泳衣的衣架间穿梭。
结果光是换衣服就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不过之所以能够这么悠闲也是多亏了有他们几个在,和实力强的人组队就是爽啊,根本不用操心,和公费旅游没什么区别。
“果然还是这件黑色最显身材…咳,会觉得太成熟吗?”她托着下巴,目光在我身上那条系带式比基尼上下扫视。
我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系在后腰的细绳,总觉得布料少得可怜,随时会被海浪冲走。而且黑色吸热,在烈日下恐怕会很难受。
“我比较喜欢那件。”我指向另一件。
“哎?原来你有看上的?我看看…呃,等等,”对方顺着我的手指看去,表情变得古怪,“你确定是这件?这…这不是童装区的波点款吗?”
“……”我无语地看着她。
“噗!逗你的啦!”莉昂笑起来,“其实这件我也觉得不错,草莓波点很可爱,而且这个挂脖和露背的设计,其实挺…嗯,性感的。不过,”她凑近一点,促狭地眨了眨眼,“从刚才起我就想说了,我给你挑的可都是展现魅力的好款式哦!”
“你这分明是暴露的款式。”
“嘿嘿,因为我想看嘛,能够一个人尽情欣赏小铃木的美貌实在是太爽了!”
被女孩子这样说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纠结再三后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款黑色的,材质似乎比较特殊,所以哪怕太阳晒过来我也并没有感到泳衣有在吸热,之前担忧的问题一下便被抛之脑后。
不过在回到沙滩那边前,我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四村叔?”
黑发男人闻声侧过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瞳在强烈的海光下几乎与远处的海水融为一体。即使眼角带着岁月痕迹,那份冷峻成熟的气质依旧吸引了不少男女上前搭讪,而他本人对此却极度不耐。
他掐灭指间的烟,手随意地插进沙滩裤口袋,朝我走来。
“是你啊。”四村晓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本来打算过几天去学院找你,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找我?”我心头一跳。
“嗯。”他走近几步,“你之前让我留意麻树栖那家伙…啧,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最近行事更隐蔽了,你小心点。”
一瞬慌乱,我望了眼身后不远处莉昂的方向,连忙示意对方小声些。
四村晓眉头微蹙:“怎么,你没把这事告诉你的同伴?”
“我不想让其他人卷进来…他们只需要好好享受学校生活就行了,其他事交给我来做。”
这件事我最不想牵扯到的人就是莉昂,毕竟一周目的时候麻树针对她针对得明明白白,他甚至还设计让有月拿淬了毒的刀亲手杀死莉昂,虽然当时被我正好赶上并拦了下来,但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绝对要报复回去。
毕竟要是晚一点莉昂可就真要出事了,那时候不仅是我,恐怕连有月也无法饶恕他自己,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实在是难以想象。
“算了,你心里有数就行。”四村晓盯着我看了几秒,最终移开目光,“我可不想给你收尸。”
“放心吧,你肯定见不到我的尸体。”
毕竟现在的我就是具精神体,死了后会化作数据消失的,不会留下尸体这种东西。
“所以,”他话题突兀一转,视线越过我肩膀,投向沙滩方向,“哪个是你小男朋友?”
“啊?”我被他跳跃的思维弄懵了。
“喏,对面来了俩小子…哦,是那个黑头发的,对吧?”
刚想吐槽,就听见南云用一种异常甜蜜的语气喊着我的名字,脸上也挂着过分灿烂的笑容。我什至来不及欣赏对方那漂亮的肌肉线条和文身,注意力全在那群本来围在他身边想要搭讪、结果在他这声呼唤后全部兴尽而散的女生们身上。
我:“……”
这家伙怎么跟在宣示他自己名花有主似的。
第110章
好黏人。
感觉这一年多以来吐槽了无数次这点,曾经还会忍不住出言提醒一两句,现在已经疲惫到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去海里泡着他非要挤到我身边溅起水花,买瓶冰饮他也要寸步不离地跟着,现在更离谱,连我把自己埋进沙坑里享受日光浴,他居然也想钻进来共享同一个沙洞!
“走开啦,本来这大夏天的身上就很热,你还跟个小火炉似的钻过来。”
“铃木你冬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南云见钻沙坑无望,索性耍赖般地躺倒在我旁边的沙地上,胳膊有意无意地蹭着我的肩膀,“明明冬天还会主动把手往我的兜里揣,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
我斜眼瞥他,毫不留情地戳穿:“那是因为冬天冷,你身上暖和。”
“可恶…再也不要来这种地方了,下次我们去雪山!”
小心思完全不演了,直白得让人想捂脸。
撇过脑袋完全不敢回应这份感情,心跳快得感觉能把身上的细沙都给震下去。但这加速的心跳并非是恋爱方面的悸动,而是强烈的心虚与不安,只能用离开这个世界后会将大家的记忆抹消来安慰自己。
头顶的太阳越发毒辣,刺得人睁不开眼。我摸索着抓起旁边的白毛巾一把盖在脸上,隔绝了强光,也隔绝了南云那过于灼热的视线。
赤尾:“哈哈哈哈哈,铃木你这身子埋在沙坑里只留个脑袋在外面也太好笑了!”
坂本赞同地附和:“确实有点奇怪,尤其这个盖在脸上的毛巾还是白色的…嗯,像死人一样。”
赤尾:“……”
空气瞬间凝固了。几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我刚想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寂静,结果突然伸出一双手抱住了我的肩膀,力气大到扯得我没忍住嘶痛出声——他就这样硬生生把我从沙坑里拔了出来!
“你在闹什么啊?”
当事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紧紧地圈住我的肩膀,偏高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加上刚从沙子里出来本就闷热,我瞬间汗如雨下,反手就是一巴掌拍过去。
真的热死了啊!
“好痛…”
“我打的是你大腿,你捂脸叫什么。”
这么漂亮一张脸我才舍不得打,说到底南云这瘦胳膊瘦腿儿的实在是让人难以下手,也就胸上肉多点,但如果我专挑那块肌肉打多半会被误解成调情,于是最终的落地点变成了稍微还算有点肉的大腿。
但这好像让他更亢奋了。
“小铃木!我们去冲浪吧!”他瞬间把刚才的挨打抛到脑后,指着远处的海浪兴致勃勃地提议。
“不去。”我斩钉截铁地拒绝,只想原地躺平,“你和坂本去吧。”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死宅,要不是因为任务非必要我是绝对不会出门的!之前和天弓他们玩的那天已经让我萎靡不振好久,尤其是被坂本南云赤尾他们三个分别亲了一次…现在搞得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个人,是吉祥物玩偶。
“又在嘀咕什么呢,什么吉祥物玩偶。”赤尾莉昂躺到我身边来,蓝色的发丝被咸湿的海风吹起,与我的头发在空中短暂交缠,有几缕调皮地拂过我的脸颊,又轻飘飘地散开,挠得人心痒痒。
“铃木你要不去看看精神科吧,总是自言自语。”
“莉昂你又在开我玩笑了。”
“噗嗤,反应好冷淡哦,没以前好逗了。”
“我以前也是这样吧!”
话音刚落,她便伸手在我脸上胡乱揉搓起来。我立刻不甘示弱地反击,彼此很快在细软的沙子里滚作一团。笑闹间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冲浪比赛,被海风和浪花激起的肾上腺素让人暂时忘却了烦恼。
直到浑身湿透精疲力尽地回到沙滩,我才发现南云正抱着膝盖坐在那里,用一种混合着委屈和控诉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这股莫名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就像背着家猫撸了外面的野猫还被发现了一样。
“为什么赤尾可以、我却不可以?!”
好熟悉,这句式好像上周才出现过一次,只不过那次对象是牛头。
“女孩子之间贴贴有什么问题?”赤尾莉昂单手叉着腰,“晚上我还要和铃木睡一张床吹枕边风呢,气死你。”
“你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吧!”
“你去找坂本陪你玩呗,老是缠着女孩子做什么。”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猛地想起似乎从刚才起就没看到坂本的身影。连忙环顾四周到处奔波,过了快半小时才在远处靠近礁石的地方找到他。
——等等,他旁边那个人……四村前辈?
“啧,铃木,你过来。”四村晓远远地朝我招手,眉头习惯性地紧锁着,神色看起来颇为严肃,像是有重要的事情。
难道和麻树有关?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坂本也在旁边…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踌躇了几秒,见他丝毫没有要支开坂本的意思,我只能认命地走过去。 “前辈,怎么了?”
“这小子……”四村的目光落在坂本太郎身上,停顿片刻后才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说,“我想让他加入ORDER 。”
“…………”
哦,原来是为这个。
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瞬间松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语。不过四村前辈难得明确表达意愿,记得在上一周目里最先邀请坂本他们加入ORDER的是金高,后来他中毒成了植物人,交接工作才落到四村前辈头上。没想到这次蝴蝶效应如此剧烈,让两拨人提前碰面了。
“那你自己问他意见不就行了?”我看向坂本。
“我问了,”四村前辈的语气带着点无奈,“他说他想专心读书,暂时不考虑工作。”
“那你等他毕业了再来招揽嘛。”
“我问了。他告诉我说,他打算和那个蓝头发的女孩一起合伙开杀手公司,拒绝给别人当下属。”
“……”
好吧,这的确很“坂本太郎”。虽然平时对我很温和,但骨子里那份傲气和执拗从未改变,要不然也不会经常和南云杠上了——尽管每次都是这家伙去主动惹的对方,有时候还会撺掇赤尾一起去捉弄坂本,最后被打了还会哭唧唧跑来我面前恶人先告状,真是有够头疼的。
但是不加入杀联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是远离了危险,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大家能过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拘泥于杀手这一个职业。
望着四村前辈那双自带忧虑的蓝眼睛,突然间,我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人影。
“前辈你要不去关西那边看看?”我提议道:“也不用执着于吸纳JCC的学生啦,其他地方的杀手学院说不定也能碰上人才呢。”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行吧,反正想要招新的是金高那家伙,我倒是对带小孩子没什么兴趣。”
那你倒是别一天到晚给我发消息炫耀自己的儿子啊!搞得我现在跟云养孩子似的。
简单聊完,我便和一直沉默的坂本一起往回走。一路上他几次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又抿紧,当我忍不住开口询问时他却只是摇摇头,眼神有些闪烁。
“刚才……四村前辈还和你聊了什么特别的事吗?”我狐疑地追问。
坂本太郎停下脚步,定定地看了我几秒,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铃木,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
“咦?怎么就你俩回来了,南云呢?”赤尾莉昂叼着冰棍,慢悠悠地晃过来。看到只有我们两人时她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等等,铃木,”她拿下冰棍,语气带上了一丝不确定,“你刚才…不是跑回来说让南云陪你一起去找坂本的吗?他人呢?”
我瞬间懵了:“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对,我压根就没回来过啊!
“就刚刚啊!你突然跑回来,急匆匆地拉着南云就往那边……”莉昂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一变,“喂!铃木你要去哪?!”
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朝着莉昂手指的方向追去。
尽管心里很清楚南云自己就是易容大师,要是有人假扮成我那他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但擅自行动也太乱来了!
现在我被麻树盯上,难保不齐他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要是南云出了什么事……
呼吸陡然急促,同时加快的还有我脚下奔跑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