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在看阮弦。
阮弦有什么好看的?他身上有的,他身上也有,颜色还更好呢。女人就是这样,怀里抱一个,眼里还要看一个,家花没有野花香,就爱吃口野的,啐。
李知微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她在小郎心中已经成了口味很野的好色之徒。
偷窥第一眼,她当然是往阮弦身上看,反正不看白不看,看完了,不小心瞥到阮弦身边的女人,她眉头一皱,打量了一下。
女人长得黑壮,在心口位置有个刺青。刺青不大,但样式有点邪门,是一枚醒目的、怒睁的竖眼,竖眼周围还有水波。
江湖人身上有刺青是常事,但一般会选择刺在显眼的位置,不然就白受罪了。但这个女人的刺青却在心口,平时裹胸一盖就遮得严严实实,除了洗澡和睡觉的时候,压根露不出来。这是第一奇怪的事,第二奇怪的事是,阮弦身边四个女人,其余三个也有这个刺青,位置同样在心口。
有些拜把子的姊妹为了纪念情谊,会刺同一个刺青,但这四人似乎不属于这种情况。李知微一上船就四处打量,对她们的脸有点印象。她们四个在舱室里选的铺位都没挨在一起,白天也不曾结伴而行,像是不认识彼此一般。
不对劲。
李知微仔细琢磨了一下,越想越不对。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她心里成型……
“四娘,四娘我想回去。”身下,小郎弱弱的轻声道。
“再等会儿。”她还想仔细看看那个纹身的形状,好把它画下来。
小郎扯她的衣袖,声音带上了哭腔:“四娘,我不舒服。”
李知微低头一瞄,他微微夹着腿,耳根通红,埋着头看都不敢看她。
“你自己先摸着。”她敷衍道。
就为了看阮弦的光屁股,连他想“那个”都顾不上了,臭贼,负心婆娘!
顾鹤卿心里顿时委屈起来,“我不会弄,我们回去吧。”
“自作自受,求我。”
“求你。”他忍辱负重。
“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不敢了。”他能屈能伸。
闻言,李知微果断放弃再看后舱一眼的想法,把小郎抱回铺位,捂着他的嘴,狠狠地上下其手一番。等到风停雨住,她就用他的小裤慢条斯理擦手。
顾鹤卿扒在她的怀里,满脸通红的平复着呼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破晓,船上的舱头来放饭,每人一碗稀粥。
顾鹤卿对鱼鲊很感兴趣,李知微给他买了一块儿,让他自己吃去,她则起身走到舱口。
伏浪艨纪律森严,天、地、人三舱之间不得流动,她很快被一个脸膛黝黑的高壮船娘拦下来。
“站住,上面不是你能去的,回去。”船娘说道。
李知微言语恳切:“我在天舱有位长辈,姊妹能否帮忙向她捎句话?”
“捎不了。”
“我有一封简信,姊妹能否帮忙一传。”
“传不了。”
李知微无奈,“该有的酬谢我一分不会少,姊妹通融一下。”
船娘斜她一眼,“这是钱的事儿吗,这是规矩。”
“那我们不提钱,我们提‘读书’。”李知微把一本书轻飘飘放进船娘掌心。
船娘吴满平生最讨厌酸文假醋,正待要发火,垂眸一看,“灵蛇侍蚌谱?!”
她大惊,赶紧翻了两页,看向面前人的视线里陡然带上一丝崇敬,“哪里搞到的,这可是老物件,已经绝版了。”
“你别管,就说帮不帮这个忙吧。”李知微叉腰。
船娘吴满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羞赧一笑,“再加一本。”
“再加一本,你就是我吴满的拜把子姊妹,传信举手之劳。”
李知微又摸出一本《玉簪承露图》。
春宫图到手,吴满满意的翻了好几遍,咧嘴一笑,赶紧把她扯到一边。
“简信呢?”她伸出手。
李知微把一张对折的黄麻纸摸出来,放在她手里。
吴满迅速打开看了一眼,没看到字,只看到一幅草图,图上画着一只竖眼。
“把它送到敖船头面前,请她过目。”李知微在一旁说道。
“你敢耍我,你那位‘长辈’是敖老大?”吴满勃然小怒。
“能不能做?不能做我找别人。”李知微作势要抢她的春宫图。
“能做,能做!”吴满赶紧护着,“不过……”
她话锋一转,“要加价!两本不够,再加两本。”
李知微:……
算了,就当买个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