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修罗场(2 / 2)

越桓泽收回手臂。

赵景的目光刚好看到桌上的一幕,他歪头想了想,恍然大悟:“陆师兄,你刚才在给阿泽把脉吧?他前一段时间确实有些虚弱,现在是否已大好?”

宋梨跟着进了院,从背后推了他一把:“我看你才虚弱!”

赵景点了点头:“我最近修炼时确实有点不太对劲,陆师兄,你快帮我诊诊。”

说着,他伸出左手向陆珩宸而去,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刚才陆师兄号的是阿泽的右手,难道是有什么疑难杂症?

宋梨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你有病啊,我帮你诊,不许打扰陆师兄!”

院内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桌上仍有不少酒菜,沐宁摆上了刚才在后山与雪宝玩耍时采摘的各色灵果。

越桓泽和陆珩宸皆是雪宝顶顶喜欢之人,它舍不得化形,在院中玩耍,不时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尽管见二人面上似有不悦稍瞬即逝,雪宝的心始终暖在三春。

大家边吃边聊,不觉天色向晚,一阵轻风拂过,屋檐上的一串琉璃灵灯自动亮起。

此时,五人围坐在石桌前,酒菜已撤下,桌上唯剩茶盏。

宋梨看着那些琉璃灵灯闪烁着月光之华,甚是晶莹,心中蓦地闪起一个念头。

她眨了眨眼:“三位师兄,我来测测你们吧?”

赵景听到自己也跻身宋梨口中师兄的阵营,瞬间忘了试剑山一战,兴奋地拍了拍胸口,一副挑衅的神情:“宋梨,你放马过来!”

宋梨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又看向越桓泽和陆珩宸,语气谦虚而俏皮:“我自是不敢与两位师兄较量,只是想到了一个难题,想考考师兄们。”

越桓泽和陆珩宸见沐宁的表情有几分期待,均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

宋梨望向琉璃灵灯,笑道:“这些灵灯颇为漂亮,我想请三位师兄为我和宁儿取下近观。请三位各取一盏,要求:不许用灵力,不许用法术,不许用身法,不许用武器,不许用法宝,不许用阵法,不许用符箓,”她看向赵景,“也不许用棍子!”

沐宁笑了笑,看了看雪宝,宋梨连忙补充道:“三位师兄均无灵宠,也不许让雪宝代取,当然,也不能托宁儿帮忙。”

赵景扫了一眼屋檐附近,憋不住笑了:“这有何难,我第一个来!”

宋梨有些意外:“赵景你可记住,不能用棍子敲下来!”

“嘿嘿。”

赵景起身做了几下拉伸,走到屋檐旁边,就近寻了一棵星羽紫薇,三下两下爬了上去,伸手摘下近处的一盏灵灯,一跃而下,把灯放在了宋梨面前。

宋梨:“我说了……不许用身法。”

赵景挠了挠头:“这哪能算身法,爬树的本领我五岁就会了,最多算身手。”

宋梨想了想:“行,算你过关。不过,下面两位师兄可不许再用身手了。”

陆珩宸:“下一个,我来吧。”

他注视着其中一盏灵灯,精神力如丝如缕从识海中传出,缠绕住这盏灵灯。灯盏被轻轻提起,凌空缓缓飘向凉亭,最后稳稳落在沐宁面前。

宋梨看呆了,由衷称赞道:“陆师兄的神识竟已如此强大!”

沐宁面露敬佩之色,又不由看向越桓泽。

陆珩宸的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越桓泽抬头望向夜空,悠然吹起了口哨,音调清远。

天边出现一只仙鹤,羽翼舒展,羽毛在月光下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辉。

它翱翔而来,宛如一道流动的水波。

这只仙鹤在越桓泽头顶上方盘旋片刻,随后翅膀一敛,落在屋檐上。

它低头用喙叼住最亮的一盏灵灯,翅膀微微一振,稳稳地将灯盏带离屋檐。它翩然飞至越桓泽身旁,将灯传递给他。

越桓泽接过灵灯,轻轻抚摸仙鹤的头顶,仙鹤亲昵地用喙蹭了蹭他的手。

片刻后,仙鹤振翅高飞,隐入夜幕。

赵景一脸不可思议:“阿泽,你认识它?”

越桓泽:“刚认识。”

宋梨眨着星星眼:“越师兄,你如何能令仙鹤取灯?”

越桓泽:“我孩童时代便发现,动物们甚喜亲近于我。我尝试着用不同音调与它们交流,慢慢就能和它们做一些沟通了。”

赵景恍然大悟:“阿泽,怪不得那两只小狐狸总是围着你转,原来,你不止有狐朋狗友啊!”

宋梨一乐:“越师兄还有你这只猪队友呢!”

赵景点头:“是了,我还真是猪脑袋,小时候我还想过为什么连灵蜂也喜欢阿泽,那时我只当他长得太好了,像朵花似的。”

还像朵花似的,看把他能耐得!

沐宁本在翘着嘴笑,忽然,笑容顿住了,她想起了那只替自己赶走白家姐妹的灵蛛蜂……

夜色渐深,四人起身告辞。

三更月,青辰居庭院中满地梨花雪。

陆珩宸仍坐在石桌旁,两只琉璃灵灯已挂回屋檐,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桌上剩下的一盏灵灯上。

忽然,他一挥手,那灯盏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

“她真对那小子如此在意吗?”

“沐师妹何时才能将我放在心中?”

弟子居的一间屋舍内,越桓泽不断回想沐宁今日的种种神态。

她投向他的目光冷淡,不过,在他取灯前,她却似乎有几分……担心?

可当她看向陆珩宸时,眼中流露出的总是温暖的光,满含着敬佩与感激。

在清心镇听话本时,赵景说男主像陆珩宸,宋梨说女主似沐宁。

可他与她对视,她眼底流淌出的情绪却令他有了一种感觉,也许自己并非她故事里的配角。

陆珩宸的话倏然回响:世上最好的,唯有最强者,方有资格拥有。

此言有理,若不成为最强者,他有何资格向沐宁表白?又谈何询问她的心意?

况且,他尚有家仇未报,唯有变得更强,方能尽快手刃仇敌。

思定后,他一下子睡着了。

不远处,弟子居的另一间屋舍内,沐宁在卧榻上翻来覆去。

越桓泽没有忌惮白家,也未曾抛下她。

他损了一年修为锻造丹炉,不是因为歉意。

夜半,她猛然坐起,赤足下榻,从柜中取出黑金丹炉置于枕边,轻轻摩挲着,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