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甄的思维渐渐不清醒，瞳孔在车灯下映出透亮的琥珀色，扩着涣散的光圈。他整张脸都埋进贺越邱的肩膀，哼哼唧唧的，声音像融化了的棉花糖般甜腻又黏糊。

位置交换，空气更加逼仄。贺越邱笑得危险，目光灼灼，自下而上扫视着甄甄。

甄甄心惊，刚要躲开，就被拉住手腕。细细的一截，握满都有剩余。就连哭声也细得像只小猫，轻轻挠着贺越邱的心尖。

甄甄从来都不好好吃饭，那么瘦，这下也吃到了纤弱的苦头，看似处在上位，却被全盘掌控，定死在那儿。

他咬着手指，失重般坠下，眼泪一颗颗划过白皙脸颊，把洇红柔软的唇瓣都泡皱了。

再哭下去，都得担心他脱水。

贺越邱深深地呼吸，抓紧了甄甄的手腕，片刻后又放开。甄甄没了支点，便脱力地滑下来，跌到座椅上时，又挤出一颗眼泪。

甄甄都哭得皱巴巴了，贺越邱看起来倒是滋润得要死，声线都懒洋洋的：“甄甄是不是水宝宝？这么爱哭，哄都哄不好。”

“你闭嘴！不许说！”

甄甄的嗓子哭得有点哑，抬手一巴掌打在贺越邱脸上。因为手上有水，那一声“啪”格外响亮，可惜他实在没力气了，连点印子都留不下。

贺越邱坐起来，汗珠从混血儿高耸的鼻尖上滴下。他勾起唇角，吃掉了。

甄甄的眼泪还没干，脸颊潮湿而透着粉色，害羞地挪开眼。

这样……好奇怪……

贺越邱却偏要凑过去亲他，低沉的笑声仿佛贴着耳朵响起：“老公鼻子好不好看？它长成这样就是专为你准备的。”

他把甄甄拉回自己怀里，爱怜地亲了亲额头，温柔地安慰着他。

甄甄嫌弃地不停推拒：“你……走开！脏死了！”

贺越邱挑眉，轻轻咬一口脸颊肉，惹来他一声软下去的低呼：“脏吗？明明洗得很干净，像一颗快熟透的草莓，轻轻一咬就又甜又烂，就是太娇气了，吃不了几口。”

甄甄狠狠地瞪他一眼：“从今天起我最讨厌吃的水果就是草莓！”

贺越邱幼稚地重复道：“从今天起我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草莓。”

看甄甄还不够害羞似的，凑在他耳边，故意逗他：“我不仅今天吃，明天、后天……我每天都会尝一尝。你说那颗草莓可不可怜？”

甄甄越羞就越说不过贺越邱，急得伸手去堵贺越邱的嘴，反而被舔了下，气得他一口咬上贺越邱的眉弓。

“嘶——”贺越邱痛得皱眉，扭头去看后视镜，右眉骨附近一圈显眼的牙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养了只烈性犬。

他故意装作忧愁的样子，叹气道：“这下破相了，怎么办，以后甄甄出门逛街要带个丑老公了。”

甄甄高兴了，踹他：“给我把鞋拿过来。”

贺越邱不仅弯腰帮他把鞋拿来，还任劳任怨地穿上，又几乎抽了半盒纸巾，才把湿淋淋的甄甄擦干净。

甄甄打开车门，手里还拿了瓶矿泉水。

贺越邱也跟着下车：“不回家吗？入职第一天就要加班？”

甄甄不给他好脸色：“这么脏……被你弄得哪里都黏黏糊糊的，难受死了，不去卫生间洗一下怎么办！”

贺越邱走到他身边，一把揽过那截细腰，抢来矿泉水瓶，低声道：“你自己洗不干净，我帮你。”

甄甄哪儿还敢让他碰自己，车里都忍不了了，到密闭的卫生间还得了，哼唧唧地推拒道：“不要……我自己会洗……你好烦，走开，不准亲我！”

推拒到一半，被压在车窗上缠绵深吻。

甄甄被贺越邱吻得迷迷糊糊快缺氧，眼前忽然闪过明黄色的车灯，一辆劳在他们面前停下，没有继续开走的意思。

甄甄瞳孔放大，忙唔唔地拍打着贺越邱，后者却仿若未觉，还在追逐抵弄少年湿粉软滑的舌头。

直到那车熄火，贺越邱才终于把甄甄放开，一转过身，深情宠溺的眼神尽数消退，放松的眉眼便皱得死紧，不耐烦地打量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看清全貌后，那满脸的戾气才渐渐被趣意替代，长手一揽把甄甄捞到自己怀里，调侃道：“方老板挺有雅兴，开着车呢，都有功夫欣赏情侣亲热，也不怕这黑灯瞎火的撞到承重柱上。”

方寸行的目光落在甄甄脸上，刚刚还和贺越邱旁若无人接吻的人听见他名字后，慌得要往男友身后躲，似乎也知道这种事被老板撞见很尴尬。

虽然没有经验，但方寸行看也看过不少，他新来的笨手笨脚小秘书满脸潮意，眼睛像是哭过，被洗得又亮又新，嘴都被亲破皮了，想藏又没藏好，警惕地探出半个头，把脸上这些痕迹原原本本都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