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妖市拍卖墨菀菀失踪了
“……”祁夜离移开视线:“穿了。”
说完,他以打坐的姿势坐了下去,白暮雪也没多问,本想和他一样,可她个子不够,要是蹲下去,人就淹了,只好站着。
半晌,白暮雪问:“师尊,我方才喊你,你怎么不回应我?”
祁夜离缓缓睁开眼,纤长的睫毛下,浅色的眸子仿佛罩了一层水雾,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次日,乔铃欣欣然在白暮雪这里听到了昨晚发生的事,白暮雪对于她的要求基本想也不想就答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乔铃听得嘴角愈发上扬,又听她说裤子的事,险些没笑喷。
她捂嘴笑道:“暮雪,你太敢说了。”
白暮雪认真地道:“乔乔,我当时真的以为师尊没有穿裤子。”
乔铃笑得前仰后翻,心道:“师尊还没有师德败坏到不在暮雪面前穿裤子吧?不然明晃晃的勾引啊,师尊啊,老实等暮雪长大吧!”
仙门猎会因意外取消,日子恢复平常,上午课业,
下午对练,自回来后,楚寒羽经常会请教乔铃四人一些问题,一来二去熟了不少,加上他性格温和有礼,相貌又好,很快就融入了宗门,平日里,和乔铃他们走得比较近。
关昭对此很不满,他“敏锐”地发现楚寒羽对乔铃和白暮雪总是出奇的好,一有问题就会主动解答,一有事就会主动帮忙,因此两人觉得他人很不错。关昭不服气,好几次暗示楚寒羽不准挤进他们六人小分队,可楚寒羽压根没脾气,对他的警告只是一笑而过,甚至还能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抚,继续自己的事,关昭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吱哇乱叫又无可奈何。
一月后,猎会中妖兽发狂的调查结果下来了,和原书中一样,查出妖兽是中了魔界的一种能使人或妖兽发狂发疯的毒,但查不出是谁。众仙家惶恐不安又愤怒不已,一定要蝉冥宫给个交代,蝉冥宫坚决表示宗门内不可能有奸细,为了平息那些传言,兰若初的亲传弟子沈瑜一人揽下责任,说没有监督到位,甘愿受罚,那些仙家顾忌蝉冥宫势力,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兰若初便带着沈瑜开始静修。
至此,这段关键剧情顺利过完,系统很准时地响起:【恭喜用户完成关键剧情“仙门猎会”,获得积分十,用户积分增加至九十一。】
乔铃感叹:“还是蝉冥宫太好说话了,要是九幽门,一定会用武力来消除那些声音,不过兰宫主不这样也有道理,要是用武力堵嘴,更叫那些人拿住话柄,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引起众怒就不好了。”
而沈瑜担下责任,是想大事化小,为了蝉冥宫的声誉和地位,好在兰若初不会因此委屈她,反而带着她静修,远离尘世纷争,日子一久,那些流言蜚语自然烟消云散了。
傅君行冷哼道:“既然确定是魔界所为,为何不直接去问,他们要是直接承认,正好打一场!”
萧鹤连沉声道:“关键就在于,人魔两界虽有通道,却不能轻易去另一界。”
关昭道:“什么意思啊大师兄。”
萧鹤连道:“意思就是,魔界的人不能随意来人界,人界的人也不能随意去魔界。要去魔界,就要跳下绝情崖,若你身上没有魔族血脉,会承受巨大的痛苦,书上记载,堪比火烧五脏六腑,魔界之人要来人界同样。”
据说这是因为千年前一场人魔大战后,人魔两界先祖设下的结界,能很大程度防止两族轻易爆发战争。
乔铃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那要是因这事攻打魔界,就得从绝情崖进入魔界,进去后还没打就受伤了,确实不占优势。”
不过说起来,他们当中就有两个人可以自由来往魔界了,白暮雪和纪清澜,两人都是人魔混血。
楚寒羽笑道:“是呀,大家都想安心过日子。”
此话在理,和平百年之久,没人想突然干仗,聊完这事,几人商量着此次游猎去哪里,因为乔铃馋上次那家面馆了,便一致决定,此番前去朝歌。
这一月来,末央的腿伤已经好了,她本来是想走的,在乔铃好说歹说下,答应留下,对于她,浮生宗弟子们更多是新奇,加之末央年龄和他们大差不差,很快就玩到一起。末央整日被一群弟子们簇拥着,活泼了不少,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和萧鹤连待在一起,萧鹤连对此没有如何意见,任由她跟着他,时不时还教她写字看书。
这次游猎,末央也一同前去,楚寒羽因为距离上次他去游猎没过几天,这次打算晚些时候再去,便没和他们一起,次日一早,几人便前往朝歌。
这一带平和不少,逛了两日,只帮几位村民处理了两只成精的猪,布阵保护鸡棚不受飞禽走兽侵害,其余时候都在闲云野鹤般游山玩水,直到见确实遇不着什么事,才进朝歌城内。
进城后,一户人家见他们是修士,请他们帮忙给自家儿子驱邪,说前几日他儿子不小心掉进水里,救上来后一直说胡话说冷。几人到了府上,万万没想到会遇见慕容烨和墨菀菀。
他们也是被请来的,这户人家也没有说赶走谁,让大家一块帮忙,乔铃几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墨菀菀更加兴奋,一个劲地说好巧好开心,唯独慕容烨,一见到白暮雪,脸色铁青,几乎是笑也没有笑一下。直到给男孩驱邪成功,一只水鬼从他身上下来,慕容烨不知想什么出了神,还是白暮雪一张符纸打下,那水鬼才没能爬到他身上。
对此,几人一致看着他,眼神不约而同都是一个意思:人家救了你,怎么你还甩脸子?
墨菀菀更是借题发挥:“阿烨,暮雪又帮了你,快说谢谢呀,大家都是朋友,有误会解开就好啦。”
白暮雪闻言淡淡道:“不必。”慕容烨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转身跑出了府,墨菀菀不明就里,只好追了上去。
几人互视一眼,关昭抱胸哼道:“之前就听说这慕容岛主的儿子脾气不好,果真如此,像谁欠他钱一样。”
乔铃倒觉得,慕容烨这样别扭的性子,和他爹逃不了干系。
休息一晚后,几人终于来了乔铃心心念念的面馆,面馆内人不算多,点好刚坐下,傅君行扬起头,奇怪道:“咦,那是慕容烨?”
几人一瞧,果真见柜台前站着慕容烨,没想昨日才见,今天这么巧,又遇见了,可却没见墨菀菀的身影,莫非是回去了?
慕容烨正和掌柜说着,貌似很急,待他转身,几人看见他脸色煞白,紧咬着嘴唇,魂不守舍的模样。
慕容烨也看见了他们,出乎预料的没有无视几人,反而上前问:“你们有没有看见菀菀?”
萧鹤连道:“墨姑娘吗?没有,我们才来这里。”
慕容烨忙道:“那昨晚呢,昨晚她有没有去找你们?!”
几人纷纷摇头,头一次看慕容烨这般神色,都有些惊奇,乔铃听出端倪,起身道:“什么意思,她为何要来找我们?”
慕容烨恍惚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乔铃迅速抓住他,肃然问:“是不是她出事了?”
慕容烨语无伦次道:“没……我也不知道。”
关昭嘻嘻道:“你肯定知道,不然不会这么急!现在给你机会说出来,兴许我们还能帮你。”
萧鹤连也道:“是啊,墨宗主那样疼爱墨姑娘,若她真出什么事,你昨日一直和她待在一起,恐怕会怪罪到你头上。”
慕容烨懊恼地扭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了!兴许是自己回去了,昨晚她要去逛夜市,我不想去,她就自己去了,结果一晚上没有回客栈,我想起她喜欢吃这家店的东西,才来这里找,还是没有!”
乔铃思索道:“所以,墨菀菀昨晚失踪了?”
听见“失踪”两字,慕容烨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否认道:“不,她有佩剑在身上,怎么会失踪,再说修真界谁不认识她,谁敢对她如何。”
乔铃道:“若她真是失踪被人抓走,那抓她的人,还真不一定是修真界的。”
傅君行道:“你怎么不告诉她哥?”
慕容烨抿唇不语,几人也看出了,他定是想自己先找找,墨临宸那样疼爱他妹妹,要是知道墨菀菀失踪,一定迁怒于他,还会告诉慕容庭,而慕容庭不喜这个儿子,还真不一定会站到他这边,又得受罚受责备,加上长歌殿乃四大宗门之一,宗主妹妹失踪,以墨临宸的性子,修真界恐怕都会被翻个底朝天,慕容烨这才不敢告诉他。
乔铃道:“她昨晚什么时候去夜市的?”
慕容烨道:“戌时末,我以为我不和她一起她就不去了,没想到她还是自己去了!”
乔铃沉吟道:“戌时末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时辰了,要是墨菀菀真是被人绑走,绑她的人再不认识她,看她的穿着行头也能知道她出身不凡,可修真界的人都知道墨宗主的性子,应该不是修真界人士,普通人墨姑娘也有力反击,那到底是……”
思索片刻,她又道:“我想,绑架她的人应该不会伤害她,不过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告诉墨宗主,让宗门的人来找,只是让宗门的人来,又怕打草惊蛇。”
一时几人陷入沉默,慕容烨难有的慌乱:“不行,不能告诉墨宗主,不
然我爹……”
一定饶不了他。
傅君行道:“你知道她是在哪里失踪的?”
慕容烨摇头:“我只知道她去了夜市,或许我没有陪她,她生气回去了也说不定……”
几人见他这样,也知道他是无计可施了,这时,萧鹤连的衣角被扯了扯,他悄声道:“怎么了?”末央便牵了牵他的手指,萧鹤连眸色顿时一亮。
他道:“阿央说她有办法找到墨姑娘!但需要一件墨姑娘的东西。”
于是,几人干脆抛下刚端上来的面,御剑去了慕容烨墨菀菀所住的客栈,墨菀菀出行总是会带一堆衣服法器,末央闻了闻她的衣服,顺着味道,在几人面面相觑下,带着他们往夜市的方向走。
关昭惊道:“这能行吗?末央知道墨菀菀去了哪里?”
乔铃笑道:“可行,因为……”
因为末央是狐狸,狐狸是犬科!她又是妖,嗅觉肯定更为灵敏。
为了方便,萧鹤连一直牵着她的手方便传感,末央在前面走着,几人跟在后面,走过一家又一家商贩,萧鹤连道:“阿央说墨姑娘在这些地方都逛过。”
几人眼中投出惊奇的光,连连点头,看来墨菀菀确实来逛夜市了,忽然,末央停在了一个巷子口,萧鹤连道:“阿央说,墨姑娘的味道到这里就消失了。”他面色一变:“这里还有其他妖的气息!”
结果很明显,墨菀菀在这里被其他妖给绑走了。
乔铃道:“难怪,修真界的人不会不认识墨菀菀,普通人根本绑不走墨菀菀,也就只有像阿央这样,化为人形有些攻击力的妖,才能让她失去警惕,再把她掳走。”
再者,墨菀菀本身性子天真,别人说几句好话就信了,她修为又一般,多半没有察觉出对方是妖,就被掳走了。
可是,妖又为何要掳走墨菀菀呢?
末央在这里徘徊了一阵,萧鹤连又道:“阿央说是两只猫妖……啊,她猜测墨姑娘恐怕是被绑去妖市拍卖场了!”
几人大惊:“拍卖场?!”
萧鹤连道:“阿央说这种拍卖场虽隐蔽,但不算是秘密,往往在夜间开放,拍卖的东西多是一些宝物,但他们拍卖的东西是根据客人需要,所以,人也在拍卖品中。”
关昭被吓到了:“还、还有这种地方?!”
傅君行道:“早些年各宗门打压了不少,但多数妖类甚至人靠此为生,他们行踪诡秘,又狡诈,凭人为很难处理,后面只要不摆在明面上,不闹大了,各地宗门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很多修士自己也会逛拍卖场。”
乔铃幽幽叹了口气,这就是典型的有需求就有供给,再光明的地方,都有些阴暗的角落,她道:“墨菀菀多半是被拐进拍卖场了,那她会不会已经被……拍走了?”
末央想了想,须臾,萧鹤连回道:“应该没有,据阿央的了解,像墨姑娘这种的,会准备好再拍,应该就是今晚了。”
慕容烨忙问:“我们能不能进去,直接把她拍下来。”
萧鹤连道:“进去需要一个东西,阿央说还需打听,她也不是很清楚。”
乔铃沉思道:“这样的话,肯定不能硬闯,他们在暗处,消息灵通,有动静恐怕会转移,也不能太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还是我们去把墨菀菀拍下来。”
关昭道:“不告诉墨宗主吗?”
乔铃看慕容烨一眼,道:“若告诉墨宗主,他一定会大动干戈,墨菀菀再被转移走,就更不好办了。”
萧鹤连道:“阿央说我们去拍墨姑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想也是,大宗门的弟子去拍卖场,会引起他们怀疑。”
乔铃道:“那这样,我们乔装打扮一番,阿央能拿到进拍卖场的东西吗?”
末央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萧鹤连道:“她说她不确定,但会尽力一试。”
于是乎,几人兵分两路,萧鹤连和末央去找她认识的人,看能不能帮忙让他们拿到进拍卖场的东西,而乔铃几人这边则去准备晚上乔装改扮的衣服。
几人买了面具和帷帽,中途,关昭忽道:“纪清澜那家伙去哪了?”
乔铃忙四处看了看,还真没看到他人影,正要问系统了,一抹鲜艳的红闯入她眸中,纪清澜突然从房顶上跳下,负手乖巧地站在她面前。
乔铃道:“你去哪了?还以为也被拐走了。”
纪清澜问:“那我被拐走了,师姐会拍下我吗?”
乔铃笑道:“多少钱?买了。”
纪清澜笑吟吟道:“不要钱,不要钱,师姐喊我,我就跟你走。”
乔铃看他可爱的样,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不过有着急的事,两人敛下笑,继续准备东西,不多时,几人在客栈等萧鹤连和末央,两人居然没有去多久,他们才坐下就回来了。
萧鹤连一来便道:“阿央找到她朋友的父亲,本来是没有办法的,我们都准备回来了,走到半路,她朋友父亲又追了上来,说是加上了几个名额,把入场玉令给了我们,今晚会有人来河边接。”
这条河,指的就是流经朝歌城的河。
慕容烨道:“不会有诈吧?本来没办法,突然又有了?”
末央抓着萧鹤连,他解释:“阿央说她朋友父亲人很好,不会骗人。”说着,把八块入场玉令放在桌上。
关昭鄙视道:“你还怀疑上了?还不是你把墨菀菀给弄丢的,不然我们也用去冒险!”
慕容烨自知理亏,难得没和他吵。纪清澜拿起玉令看了几眼,道:“是真的,我在书上看过,这上面刻有一条河,应该代指朝歌这边的拍卖场,妖市拍卖场只在晚上开,我们只需亥时在河边等,他们会根据玉令的感应找到我们。”
乔铃扬了扬眉,心想这孩子天天看些稀奇古怪的书,还真派上用场了。几人一人拿了一块玉令,傅君行拿在手里把玩,问:“那我们今晚一起在河边等,还是?”
乔铃道:“我们人太多,还是分成两组,一组拍墨菀菀,要是发生什么事,另一组暗中接应。”
关昭道:“师姐,怎么分组啊?”
“……抽签!”
最终,由乔铃、白暮雪、傅君行、纪清澜来拍墨菀菀,另外几人则负责接应,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对于这个分组,关昭还不愿意来着,但这事由不得他胡来,只得憋下怨言。
傍晚过后,几人装扮好,站在河边等人来接。
乔铃和白暮雪戴着帷帽,几乎看不见两人的面容,纪清澜傅君行跟在她们身后,身份是护卫,戴着挡脸的面具。见人还没来,白暮雪低声道:“乔乔,过了这么久,我担心墨姑娘会出什么事。”
乔铃也担心,不过她推测,拍卖场通常会保证拍品的品质,墨菀菀是个相貌姣好的姑娘,身份又不简单,拍卖场肯定会想拍个好价钱,多半不会做些什么,安慰道:“我们先把人救下来,到时候要是发生什么情况,先不要急,保证我们和墨菀菀的安全。二师兄,钱带够了吗?”
傅君行道:“够了。”
话音刚落,河面缓缓驶来两艘画舫,船头挂着两盏灯,船舱口站着两位身穿黄衣的男子,脸上挂着笑,许是早就感应到了玉令,很快将船靠在岸边,下来探出手,柔声道:“姑娘,还请将入场玉令交于我。”
四人把玉令给他,他便站到船上,伸手扶两人上来,纪清澜上来时,这两个黄衣人面露一丝诧异,互视一眼,弯腰请四人进船舱。
船舱内的桌上摆放着镂空香炉,这香味很独特,乔铃猜测应该是用于掩盖妖气的,因为这船舱内坐了些许人,他们没有过多掩饰妖的特征,不是毛茸茸的耳朵,就是长条的尾巴,在身后摇晃。
这画舫从外表看,就是富贵人家夜间的消遣品,外人不上来,根本不知其中玄机,等过了一会儿,这船又靠在岸边,接上了萧鹤连四人。
四人上来后,找了个和乔铃四人距离不远不近的位置坐,好些人目光若有若无地看他们,主要是好奇修士怎么会和狐妖在一块。
这船接完去拍卖场的人,行驶速度快了不少,很快驶出了朝歌城,一路向下。就在几人好奇拍卖场到底在何处时,前方忽然雾气弥漫,完全看不清四周,船舱
的窗也全关上了,须臾,窗又自动打开,外面的雾气也散了,只见两面岸边悬挂着明亮的灯笼,可却看不见周围有任何其他东西。
乔铃仔细一看,发现他们应该是进了一个通道,才会在有灯的情况下还觉周围一片漆黑,并且船在一路往下,不知用了什么法术,让他们觉得还在平地上,直到船靠岸,那名黄衣男子掀开门帘,笑道:“请各位跟我来。”
不得不说,这些妖还挺遵守秩序,不吵不闹地挨个出去,下了船,两名黄衣男子一左一右,带一行人进大门。
这时,几人才发觉他们到了地下,而前面是一栋极高的土楼,不止一栋,周围还有,乔铃猜测,应该他们只有到拍卖场的入场玉令,只能进这栋土楼。
土楼的中间有个圆台,圆台上铺着地毯,莲花样式的,围着这圆台,前面是摆放整齐的桌椅,而土楼有四层,每层都悬挂着红灯笼,顶空悬挂着绸带,这些楼层中的房间似乎在玩什么游戏,时不时发出雀跃的喊叫,一派的欢愉。
黄衣男子请各位入座,因是圆桌,几人便没有太计较座位,隔了两个桌子坐下,发现桌子中央是一个号码牌,还有一个按钮,关昭好奇地碰了一下,这号码牌“腾”一下弹了起来,又放了下去。
刚坐下便有人上茶上酒,许是知道今晚拍卖要开始了,楼上的人跑出来,拥在护栏上,几人抬头一看,发现这些妖在这里确实自由,化为人身了,身体一些特征还是动物的。
忽然,中间的圆台响了一声,周围顿时安静了,只见圆台从中间分开,里面缓缓升上来了平面,上面摆着一个挂着锣鼓的架子,一位紫衣金发的男子展开双臂,对众人行了一礼。
欢呼鼓掌声四起,抬头望去,几位腰间缠绕绸带的美人从上分徐徐飘下,姿态优雅,将手中篮子的花瓣撒下,一声响亮的锣鼓声,拍卖正式开始。
第52章 有惊无险打打打!杀杀杀!
一开始的拍品都是一些稀世珍宝,比较罕见的法器,后面逐渐变成了用来修炼的妖兽,现场氛围愈发高涨,几人耐心又紧张的等着,为了不引起怀疑,还拍了一两件稀奇物件。
白暮雪低声道:“怎么还没来?”
乔铃道:“兴许还在后面。”
她话说完,台上的紫衣男子用力敲击了一下锣鼓,扬声道:“下面是压轴拍品!”
几人心中一惊,压轴?莫非墨菀菀昨晚就被拍走了?
好在事情并非如他们所料,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所谓的压轴拍品,是活生生的人。
男女都有,从圆台中间升上来,关在笼子里,第一位是一位身量瘦弱的姑娘,第二位是一位暴露着上半身,身材很不错的男子,两人起拍价都不低,下面的人叫喊着,不知拍下活生生的人是要做什么,一个劲地喊拍,不多时两人便被送了下去,所有拍品都是拍卖结束才给买家。
乔铃猜测,他们的价格和出场应该是按相貌和身材来定的,这样一来,墨菀菀应该还在后面。
拍卖了近十人左右,他们神色无一不是惶恐的,几人看得心揪了起来,傅君行压低声音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也救了?这些人一看就是被绑来的。”
乔铃道:“先救下墨菀菀,看看他们是怎么把这些人送出去的,如果是在路上,试试能不能劫走。”
傅君行点了点头,现下也只能先保证他们自己,再去顾及他人了。
终于,再拍了二十来个人后,台上那紫衣男子又一次用力敲击锣鼓,周围人的呼喊随着那道锣鼓声一起被推向高潮,他大声道:“下面这位,各位一定想不到!”
圆台中央,一个被红布罩着的笼子缓缓升起,紫衣男子一把扯开红布,铁笼中,身穿纯白抹胸裙的,不正是墨菀菀吗!
她应该是吓坏了,双手抱着双膝,埋着脸直哭,紫衣男子让她抬头她也没有抬,不过来这里的人都是常客,知道最后一个的品质,也不在乎她抬不抬,只喊着人紫衣男子介绍介绍。
紫衣男子道:“这位可是修真界内一个大宗门的弟子,她佩戴的剑可都是上品仙剑,相貌自是不可挑剔。”
而那把剑,方才被慕容烨认出是墨菀菀的剑,被他们拍走了。
听见墨菀菀是大宗门的弟子,这些人更加兴奋,一些妖受修士压制,渴望一天也将修士压在脚下,若墨菀菀被他们拍走,后果可想有多可怕,乔铃捏着茶杯,道:“准备开始了!”
紫衣男子喊:“起拍价一百两银子!”
话一出口,立马有人接口:“二百两!”
“三百两!”
“四百两!”
“……”
价格不断上升,墨菀菀从未想过自己会面对如此恐怖的局面,吓得直往后面缩,手上脚上的铁链叮叮当当的响,她捂住耳朵,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停哭道:“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我,好可怕,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跑出来,我错了……哥哥……哥哥……”
她抬眼偷瞄了眼台下,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只依稀瞧见有几个修士打扮的人,但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周围人的呐喊震耳欲聋,弄得她头晕眼花。墨菀菀抱紧脑袋,泪水决堤般往下流,心中几乎认定今日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
慕容烨看见她那样害怕,急道:“怎么还不拍?!”恰在此时,傅君行按了桌上按钮,乔铃喊:“一千两!”
接着又有人继续往上抬:“两千两!”
乔铃:“三千两!”
“四千两!”
乔铃:“六千两!”
“七千两!”
沉浸了片刻,乔铃一拍桌子:“十万两!”
这下,几乎没人敢往下接了,乔铃其实早就想喊这么高了,先不说他们不缺钱,再者一会儿去接墨菀菀时,可能有机会不用给钱。
那紫衣男子两眼放光,嘻嘻笑道:“十万两一次……”
忽然,一直在和乔铃叫价的那名男子站了起来,喊:“十二万两!”
乔铃不甘示弱:“二十万两!”
一下抬高这么多,其余人都不再拍了,一直叫价的男子却不服气道:“这位姑娘,她和你同是修士,你拍什么啊?”
乔铃嗤笑道:“这位兄台,钱不够就坐下,而不是管别人拍什么。”
这男子被下了面子,一下不服气了,叫道:“二十五万两!”
乔铃冷笑一声:“三十万两!”
周围人窃窃私语起来,这男子嘿道:“你莫不是故意和我作对?!”
乔铃道:“你想多了,我话放在这里,这位姑娘我今晚要定了!”
四周一片哗然,那男子本想坐下,可一看台上的人又舍不得,又听台下有人在嘲笑他,心里妒火中烧,眼珠一转,道:“姑娘你也是修士,不会正巧和台上这姑娘认识吧?”
几人心里一咯噔,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乔铃不接他的话,直接问台上的紫衣男子:“三十万两,定不定!”
那紫衣男子忙道:“定定定!”他还未喊,台下那男子又道:“且慢!众人不觉得不对劲吗?哪里有修士特意来拍修士的?!”
众人一听,好似确实不对,修士来拍卖场少见,就算来,也是为了拍法器或妖兽,谁来拍另一个修士?
乔铃冷冷地道:“多管闲事,莫非我拍什么,还需告知你一声?!”
这男子道:“姑娘你别急,我只是为了确保我们拍卖场不会混进什么人,这才多问几嘴,不如你把帽子拿下来摆明身份,好叫我们放心。”
纪清澜和傅君行霍然起身,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萧鹤连几人手已经捏在了剑柄上,乔铃心里想着对策,来时他们商量了,若到了不得不打的地步,那也是以救墨菀菀为主,万不可恋战。
她见这里除了顾客,把守的人并不多,兴许真可以打,可打就免不得要流血。衡量利弊间,台上
的墨菀菀听见没声了,擦干净眼泪抬起头,一下认出了慕容烨和其他几人,她忙起身,拖着脚链跑到前面,险些摔倒,双手抓着笼子喊:“阿烨!阿烨!”
这一喊,乔铃几人眸中冷光闪过——看来是不得不打了!
那男子惊道:“他们果真和……”
话未完,乔铃纵身翻上桌子,将头上帷帽大力一甩,帷帽提前被她在其中放了上百根银针,全都飞了出来,如暴雨梨花般射向四周,坐着的幸免于难,而这站着的男子则被刺穿了喉咙和双眼,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尖叫声在土楼内此起彼伏,只是来看戏逛妖市的抱着脑袋疯狂逃窜,几人当即拔出剑,对上那些朝他们而来的打手。
台上那紫衣男子吓得连忙喊人,一边喊一边让人快把货物带走,慕容烨眼疾手快飞身上台,一剑刺穿这人的胸膛,墨菀菀哭着道:“阿烨!”他刚要上前,从上面跳下两名身强体壮的男人,挥舞着铁棍就冲了过来。墨菀菀的笼子已经在往下降了,慕容烨被牵制住,这时,几道凌厉的剑光闪过,这两个男人的胳膊被削了下来,鲜血直喷。
白暮雪落在他身前,看他一眼,上前几剑划破铁笼,把墨菀菀拉了出来。墨菀菀哭花了脸,直接抱着她嚎啕大哭,白暮雪一时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安慰,见她衣衫单薄,就要脱下自己的衣服,慕容烨道:“我来!”说罢,将外衫脱下给墨菀菀披上,又几剑斩断了她脚上手上的锁链。
墨菀菀抱着她哭,白暮雪不知该如何,方才还冷厉的脸出现几丝茫然,忽见台下乔铃一人对三人,双眼顿时恢复清明,一把推开墨菀菀飞身下去帮她。
墨菀菀转而抓住慕容烨衣角,哭道:“阿烨,谢谢你们来救我。”
慕容烨急着去收拾妖,随口安抚了她几句,把她的剑还给她,又觉不能离她太远,拉着她到台下。
土楼内,刀剑声、拳打脚踢声、尖叫声不绝于耳,这里打手不少,但实力一般,几人应对不算难。乔铃觉得他们一定会转移方才被当成拍品的人,对白暮雪道:“暮雪,你带墨菀菀去找那些被卖的人,她应该知道在哪,我们掩护你们!”
白暮雪即刻就去,墨菀菀虽害怕,现在有朋友在,心也定下了,还真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带着慕容烨和白暮雪一起去,那些打手看出他们的意图,赶去拦,又被乔铃几人除掉。
傅君行跟在他们身后防止有人偷袭。乔铃刚解决掉两人,一扭头,看见一女子竟然抓住了末央!
那女子也是打手,见打不过,便趁机掳走了萧鹤连身后的末央,用匕首抵着她的脖子,尖声威胁:“别动!再动一步我就杀了她!把剑放下!”
关昭骂道:“歹毒!”
这女子倘若未闻,一个劲让萧鹤连把剑放下,他都要照做了,这女子忽觉两眼发昏,一股异香在她鼻尖环绕,一时心神难定,末央趁机一口咬在她手臂上,她一吃痛,甩开了末央,萧鹤连忙把她护在怀中,一剑杀了这女子。
乔铃舒了口气,提剑还要再战时,系统响起:【叮—纪清澜黑化值上升至百分之五,用户积分减少至七十六。】
乔铃啧了声,左右一看,哪里还有纪清澜的身影!赶忙跑去找他。
与此同时,纪清澜在二楼的一个房间,正用剑一步步将面前的豹妖逼退到墙边。
这豹妖被他剑尖刺破了皮肤,血已经流了下来,他恐惧地道:“你也是妖……你怎么能,怎么能……”
纪清澜双眸一下瞪大,微笑道:“你说我是什么?我是妖?”
豹妖迟疑地点了点头,结巴道:“你难道不是……不是……”
纪清澜的剑一下捅进了他的腹部,豹妖没说完的话被喉间的血咽下,眼睁睁看着纪清澜越发用力,最后狠狠抽出。
纪清澜一连捅了他十几刀,血珠喷洒到他脸上、身上,还觉不够,想把他大卸八块时,乔铃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纪清澜眼神顿变,丢下手中尸体,委屈道:“师姐,他说我是妖。”
乔铃上前拿出手帕给他擦血,安慰道:“没事,别听他乱说,妖也分好坏。杀了吗?杀了就走吧。”
纪清澜开心地笑了,露出两个小虎牙,哪里还有半点刚刚的模样,他抓着她的手,目光落到乔铃脸上,探究地问:“师姐,我又不是妖,你为何这样说呢?”
乔铃愣住,心里警铃大作。对啊,纪清澜有妖族血脉,可他从未给别人说过,这应该是个秘密才对,她方才说的话,好像早就知道他是妖一样。
乔铃哈哈道:“对呀,你又不是妖,不用把那些话放心上。”
纪清澜仍然笑着,乖巧的“嗯”了两声,乔铃摸摸他的头,转移话题:“快走,暮雪他们应该救下那些人了。”
两人从二楼飞下,落地的瞬间,系统再次响起:【叮—纪清澜黑化值下降至百分之一,用户积分增加至八十一。】
乔铃咽了口唾沫,看来刚刚上升是因为有人说纪清澜是妖,原来他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妖族血脉吗?还有这黑化值怎么老卡在这里啊!
两人下来再战片刻,这里的打手几乎被处理完了,顾客也跑得差不多,现场弥漫着血腥气,这时一楼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几人立即提剑戒备,却发现是白暮雪几人带着被拐来的那些人出来了,这些人表情又是惊愕又是怔然,谁能想到突然就有人来救他们了。
墨菀菀一见萧鹤连就扑了上去,哇哇地道:“萧哥哥,我以为我要死了!”
萧鹤连微微一笑道:“已经没事了,我们出去再说。”
刚走两步,墨菀菀面上浮现出痛苦之色,难受地道:“我的脚好痛。”
几人一看,她还赤着脚,脚踝处因为铁链被磨破了皮,竟有些血肉模糊,萧鹤连简单帮她处理了一下,墨菀菀如今是喜大于怕,喜笑颜开道:“萧哥哥,你人真好。”
慕容烨恶狠狠地道:“叫你还乱跑!长点记性!”说着,蹲到了她身前,墨菀菀嘻嘻一笑,趴了上去。
从方才进来的地方出去,那两艘画舫还停在岸边,几人让那些人先上去,等他们进了船舱,再上船,这船应是施加了某种法术,符纸催动一下,船桨便悠悠晃动了起来,往地面上驶去。
关昭一下躺在了地板上,气喘吁吁,大笑道:“太痛快了!钱没花,人也没事!早知道直接打了,谁知道他们这么废。”
几人也笑了出来,想来是这些拍卖场常年没人管,打手只是请来教训一些闹事的客人,都不是很厉害,才被他们直接一锅端了。
乔铃犹豫片刻,还是拉着墨菀菀到角落,低声询问:“墨姑娘,他们绑了你,没有伤了你吧?”
墨菀菀摇头,如实道:“没有,我当时被迷药迷晕,醒来后一个大娘给我换了衣服梳了头发,接着就把我关笼子里了。”
乔铃将她上下看了看,心终于放了下去,道:“没发生其他事吧?”
墨菀菀瘪着嘴道:“他们只是威胁我不许我通风报信,我说我是长歌殿宗主妹妹也不信,但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生,就关着我一直让我安分点。”
乔铃道:“那就好那就好。”
忙碌紧张一整日,现下终于是全解决了,几人索幸和关昭一样躺在地板上,围成一圈。船慢慢驶出地下,出地下通道的那一刻,满天繁星映入几人眼帘。
关昭指着天上道:“师姐你看,那颗很亮的星星是你,周围的小星星是我,嘿嘿!”
乔铃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深蓝的夜色,繁星你追我赶的
闪烁着,她心想没有污染的夜空就是美,笑道:“有那么多个你呀?”
关昭嘻嘻道:“是呀!那么多个我全围着师姐!”说着,双手做了个夸张的动作,逗得几人哈哈笑。
纪清澜将头靠在乔铃肩旁,低声诺诺地道:“师姐,那我在哪?”
关昭哼道:“你?没你的份!”
纪清澜道:“你说没有就没有,我要师姐说,谁要你说?”
关昭被气到了,作势要起身,乔铃忙道:“看那颗!亮吧,它旁边正好有两个小的,不正好是你们吗?”
她在说什么哄小孩的话啊……
纪清澜满意了,关昭思索了下,也没说什么,墨菀菀咯咯地笑了起来,慕容烨偏头道:“幼稚。”嘴角却不由自主扬起。
关昭又道:“师姐,你方才说得那颗星星旁边还有一颗一样亮的,是谁啊?”
乔铃直接道:“暮雪啊。”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傅君行也来凑热闹:“哦,意思是就我和鹤连没有,好的,我们退出了,之前还说师兄妹四人永不分开呢,这就不要我们了。”
乔铃抹汗道:“哪里啊二师兄。”
萧鹤连故意道:“阿铃,你这样,我们真的很伤心。”
乔铃:“……我错了。”
不知何时,那些星星点点洒落到了船上,仿佛就在眼前,真切至极,关昭揉了揉眼睛,咦了一声,奇道:“星星活过来了?”
再一看,原来是萤火虫,此时船正在一条乡野的小河上行驶,岸边的萤火虫也不怕人,慢慢悠悠地飞了过来,瞧着竟像星星落下一般。
萤火虫吸引了末央的注意,她起身用手去抓,几人随之起身。末央还保留着小狐狸的本性,看到这些小玩意就会忍不住去玩一玩,墨菀菀也觉得好玩,一瘸一拐和她一起去抓,只是脚实在太疼,还是老实不再动了。末央没有看路,满眼都是星星点点,一扑过去,稳稳落入萧鹤连臂弯,前面就是围栏了。
不再玩闹,几人靠在围栏边,用手轻轻挥舞,任凭清风拂过面庞,遥看夜色中的原野,听耳畔细微的桨滑水流声,寂静了须臾,墨菀菀忽道:“今天谢谢大家来救我。”
慕容烨冷道:“还说,要不是我们,你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墨菀菀低头道:“我错了嘛,所以我很谢谢大家呀,不顾危险进拍卖场,和你们比起来,我太弱啦。”
慕容烨听她这语气不忍再责备,但还是冷着嗓子道:“你要真认错,就应好好修炼,而不是整日想着玩。”
墨菀菀道:“哥哥他说我修为不高也没事的。”
慕容烨愣了愣,有些阴阳怪气道:“是啊,得亏你有个好哥哥,就算你修为再普通,也有他给你托底,倒是可以一辈子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墨菀菀听不懂他话里的潜在意思,笑道:“我哥哥他确实对我很好,老是拿我当小孩呢。总之很谢谢大家。”
乔铃叹道:“不过你以后也要多注意呀,别轻易相信别人。”
墨菀菀重重点头:“嗯嗯,我一定记住!”
待船驶入朝歌,几人找到当地驻扎宗门的修士,让他们安排这些被拐的人各回各家。
累了一天,几人干脆在墨菀菀慕容烨住的那家客栈歇下了,墨菀菀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多人一起,她被绑走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次日醒来便挥手表示要请大家吃昨日因她没有吃到的面,几人也没跟她客气,一同到了面馆。
面上桌,慕容烨犹豫了瞬,还是问:“菀菀,你会不会把这事告诉你哥?”
墨菀菀正往碗里放醋,闻言咬着筷子道:“过几日就要回去了,他看到我身上的伤一定会问,我在他面前什么事也瞒不住。”
乔铃道:“这事墨宗主迟早会知道的,恐怕过几日,朝歌这边拍卖场被捣毁的消息就会传出去。”
慕容烨垂头看着碗,眉头紧锁,墨菀菀确实不知他在担心什么,问:“怎么啦?”
慕容烨摇了摇头,墨菀菀笑道:“你别担心了,我哥哥从不打我,也从不会骂我,发生了这事,他担心我还来不及呢。”
几人面面相觑,看来墨菀菀还不知慕容烨在担心什么,她以为慕容烨担心她回去受罚,实际上他是在担心墨菀菀说漏嘴,墨宗主会迁怒于他,把这事告诉他爹。
墨菀菀又道:“到时候我就说我太粗心了,哥哥关我两日,我又可以出来玩了,你快吃呀,面要坨了。”
乔铃心道:“不知这事过去后,慕容烨还敢不敢带她游猎。”
慕容烨听她的话,没有要怪他的意思,终于放下了心。
几人吃完准备去逛逛,才到面馆门口,一人迎面撞上他们,看清后,脸上露出温柔的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乔铃讶然道:“楚师弟?你不是过些日子才游猎吗?”
楚寒羽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道:“师尊让我来的,说有要事需要你们去处理。”
第53章 观音庙姐姐不能嫁给别人
一行人回到客栈,他们还在游猎途中,就有事情需要他们去处理,那必定不简单,否则,师尊大可派其他弟子去。
信是由萧鹤连在看,越往下,面色越凝重,最后,放下信沉声道:“这件事……要到那里查才行。”
乔铃忙道:“大师兄,怎么说?”
萧鹤连将信上内容告诉了大家。
在距离朝歌不远,有一个村子,名为金莲村,村里有一座观音庙,十分灵验,周围镇上村里的人隔三差五就会去上香,而这观音庙建在村里,去庙里得从村子走,就在前几日,镇上一夫妻去上香时,发现村里的人全不见了。
听他说完,几人一下就想起上次春江镇的事,乔铃疑惑道:“都不见了?是找不着人还是?”
萧鹤连道:“据那位夫妇说,往日去上香,总能看见村里人在地里忙碌,而这次村里十分安静,一人也无,他们还去敲了门,门居然没锁,屋里也没人。”
白暮雪道:“莫非是被邪祟给……”
萧鹤连摇头:“还不确定,但据他们所说,没有遇见妖兽,也没有撞鬼,没有任何异常,若是妖鬼的话,应该有血才对,可村里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人不见了。”
如此一来,便与春江镇一案大不相同了,春江镇全镇民虽死于非命,但也不是一下悄无声息的消失,是遥影弄的鬼打墙让他们只能慢慢等死,并且春江镇偏远,还是巡察员无意间察觉不对劲的,而金莲村日日都有人去观音庙上香祈福,日日都能看到那些村民,很容易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因此,金莲村村民是一夜之间失踪了。
可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村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是妖魔鬼怪,那必定见血,若是人,那也有打斗的痕迹,思量之下,几人决定即刻前往金莲村查案。
萧鹤连忽道:“对了,信上说,那座观音像也不见了。”
关昭道:“不会是那些村民带着观音像去了其他地方吧?”
萧鹤连道:“只有去现场才能查出真相,走吧。”
这事本来只是交代给他们师兄妹四人,他们四人去即可,不过现下,他们一起身,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拒绝之后,在纪清澜的可怜卖乖、关昭的撒泼打滚、墨菀菀的撒娇祈求下无奈答应了,慕容烨不放心墨菀菀,也要跟着一起,楚寒羽既然出来了,正好游猎,也不回去了,于是乎,一行人赶去金莲村。
不过,此行却不是直接去金莲村,而是先去距离金莲村不远的桐乡镇,到镇上找了一家客栈,稍作休整后,便动身去报案的那对夫妻家中询问情况。
如他们所想,村子里的人果真是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男子道:“我们去上香路上就觉得奇怪,结果一进庙里,
观音像都不见了!回来后我去问了前几日上香的人,他们还不信,都说观音像好好的在那,村民还和他们打过招呼。”
旁边的女子接过话:“我们就一起再去了一趟,连那些村民家里都找过了,没有人,观音像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才报了案。”
那男子道:“几位公子小姐,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观音庙十分灵验,会不会是歹人把它偷走了?”
萧鹤连摇了摇头,道:“还不确定,两位放心,我们会查的。”
乔铃道:“两位,都说这观音庙很灵验,究竟有多灵验?”
这男子十分夸张地说:“简直神乎其神!我们向它许什么愿望,隔几日愿望就实现了!”
乔铃道:“镇民通常都许什么愿?”
这女子思索片刻道:“通常都是驱邪去灾,保佑家中子女之类的,家里有个不顺畅,老人孩子生病,只要去观音庙上香祈福,没几日就好了。去年镇上老李家的孩子,着了风寒夜里说胡话,脑子都不清醒了,家里人实在没办法,去拜了观音,谁知第二日,孩子的病就完全好了!”
那男子道:“这观音庙建了好些年了,本来没有多少人拜的,就金莲村的人会时不时去拜,还是前几年村子里的人说观音庙很灵验,才渐渐有人去拜,后面去的人越来越多,主要大家还是看金莲村原先老是被山里的妖兽侵扰,自从观音显灵后,这几年更是无灾无难,粮食丰收不说,每家每户都风调雨顺极了!”
乔铃扬了扬眉,道:“那这观音庙……确实灵验啊。”
说罢,几人道了谢,起身离开了这对夫妻家中。
关昭摸着下巴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一座观音像和村民全消失了?师姐,不会是很可怕的东西吧!”
乔铃摸摸他的脑袋,沉吟道:“村民的失踪,我怎么觉得和这观音像有关?”
萧鹤连道:“我也这样认为,得去观音庙看看。”
不止观音庙,这金莲村他们也是要去的,再回到客栈,乔铃一思量,觉得这事还是得他们四人去处理,人多了不好关照,纪清澜黑化值时高时低的,她也不能时时刻刻注意着他,这案子非同小可不能马虎。趁萧鹤连给墨菀菀换药之际,乔铃三言两语打发关昭和纪清澜一起去来时路上遇到的小城里置办可能要用的东西。
纪清澜有些不解,多问了几嘴,乔铃摸摸他的脸,温言哄了几句,他就不再多问,听话的去了。两人一走,剩下的人不用多说,萧鹤连直言让他们留在客栈照顾墨菀菀,顺便帮忙照看一下末央。
墨菀菀还想跟着,慕容烨瞥她一眼,道:“受伤了好生待着,免得到时候给人添麻烦。”
墨菀菀恳求地看向白暮雪:“暮雪,我也想去,我好奇死这件事了。”
她看出白暮雪外冷内热才央求她,但在查案这种事上,白暮雪都是作为打手,从不多言,她拒绝道:“墨姑娘,慕容公子说得对,你好好休息吧。”
慕容烨微微一怔,目光扫了她一眼,扭过了头。墨菀菀终于放弃了,表示自己会好好待着等他们回来,本以为她会难过半晌,结果转眼间,她就和楚寒羽聊上天了,正好楚寒羽脾气相貌都好,是她最喜欢结交的一类人,一路上没少缠着他说这说那。
就这样,四人整装前往金莲村。
金莲村内,确实不见一人。
它内坐落于山谷间,地平,遥遥望去便是房屋和田野,可整齐的泥屋、翠绿的农田,连一丝人影也无,院子里还有鸡鸭等动物,也有看家护院的狗,不知为何,它们全都安安静静的,东走西走,仿佛看不见他们,也很少叫一声,像被吸了魂一般。
四人看得诡异,很快在村尾找到了那座观音庙,因为灵验,村民将它修缮的十分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门口还有台阶,进去后,庙内宽敞明亮,正中间的莲花座上是空的,前面的供桌上还摆放着水果香插,里面的香已经燃烬了,地上是三个蒲团,上面的凹陷能看出经常有人来跪拜。
四人开始在庙内勘察,乔铃发现角落中有三个酒坛,密封的很好,坛底好像压了一张纸,她喊三人来看,傅君行最先过来,正要搬起坛子,白暮雪忽然喊了一声:“观音像!”
三人闻声看去,只见方才还空无一物的莲花座上,赫然端坐着一尊慈眉善目,手托净玉瓶的观音像!
四人当即上前,刚对上它的一双眼睛,只觉头脑晕眩,步伐不稳,地面变得起起伏伏,连话也说不出一句,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似乎晕了过去。
寂静片刻,观音庙的大门啪一下关上,而那尊观音像,本平视前方的眼珠动了动,垂眸无动于衷地望着地上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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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傅氏仙府,墙高,路绕,院子里种着规整的花,地面铺着鹅卵石,族规不允许人在府内奔跑急走,违规者罚跪两日,可现下,傅君行站在廊下,茫然地看着身边急匆匆走过的侍女和小厮,他们手上无一不是端着东西,看见傅君行,脸上闪过一丝讶然。
傅君行知道他们这般神色是为何,他一个和傅氏断绝了关系的人又回到了傅氏,任谁都得惊上一惊,可他也觉得奇怪,他刚刚不是在……他刚刚在哪?这么一想,竟然完全想不起来了。
正疑惑时,走廊拐角走来一位穿着雍容,举止端庄的妇人,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位侍女,看架势,是专程来找他的。
饶是傅君行十年没有回过傅氏仙府,除傅君思外其余傅家的人都没见过,还是认出了这是他姐姐如今名义上的母亲,他们的大伯母。
他有些惊讶,她的面容没有多大变化,气质比之先前却有些不同,因为服饰。族内要求不允许太过奢靡,要遵循祖上清正高尚的风气,因此傅氏的人穿着都较为素雅,在他印象中这位大伯母因是管家人之一,更要遵守族规,从未穿过这样华丽的衣服,一时呆在了原地。
傅大夫人上前,上下看了看他,皱眉道:“君行,你怎么配着剑,这样喜庆的日子,怎么还穿一身黑?”
傅君行更为不解了,他从来都是剑不离手的,傅大夫人又责备道:“算了,你不是傅家人了,自然也不用遵守族规,但你这次能来,还是阿娩哭着求来的,你好歹老实些,不要如此张扬,扰那些长辈不快,搅乱你姐姐的婚宴。”
这话傅君行越听,眉头越紧蹙,最后一句犹如一道冰刺,狠狠刺进了他身体里,浑身都僵住了,只能愣愣地问:“你说什么?什么婚宴?”
傅大夫人更是惊奇:“你都到府上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难道阿娩喊你来之前没告诉你吗?你姐姐她要与常山林氏的长公子成亲了,就在明日,现下还在准备。”
傅君行眉头颤了颤,一股戾气浮了上来,也不在乎面前人是长辈了,抓着她的双臂就质问:“你说什么?我阿姐要与别人成亲?怎么可能!”
傅大夫人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世家之间联姻是多平常的事,那林氏虽是新起之秀,家族势力却十分了得。”她顿了顿,叹道:“你不知道,如今家里不如从前,联姻是早晚的事,可惜我两个儿子早夭,不然,也不用她这么年轻就成亲,再加上那林氏长公子相貌品行不错,阿娩嫁过去也不错。”
哪怕知道世家之间联姻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傅君行还是无法忍受让他姐姐去联姻,他虽想过,但不敢深思,如今事情竟然发生了,他思绪立马就乱了,满脑子都是不可能,姐姐怎么可能抛下他嫁给别人,她怎么能去联姻?!
傅君行对傅大夫人喊:“不错?!不错在哪里?!”
傅大夫人
也不生气,只平淡地道:“阿娩说,她也心悦林长公子。”
一桶冰水从头顶把傅君行浇了个透彻,熄灭了他眉间的戾气,仍是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茫然道:“不可能……不可能……”
傅大夫人道:“有什么不可能的,阿娩她……”
不等她把话说完,傅君行疯了般往前跑,凭着记忆找到了傅君思的住处。
这一路,他注意到傅氏和他印象中大不相同,或许是因为唯一的长女要成亲了,里里外外都透露出喜悦,连大红的绸布都挂上了,这在傅君行看来碍眼至极,他一脚跨进傅君思院子,又折了回去,不顾侍女小厮阻拦,把牌匾上的红布红花扯了下来,冲进屋里大力推开门。
屋内,傅君思恰好试穿了婚服,从里屋走了出来,看见他来,脸上闪过丝讶异,随后便是欣喜,几名侍女上前,惊慌失措道:“公子,你不能进来啊!”
傅君行挥开她们,一步步朝傅君思走去,几名侍女还欲再拦,傅君思道:“你们下去吧,正好,我有话要对他说。”
傅君行听见她这么平淡的语气,明显怔了一怔,待几名侍女下去,傅君思双臂抬起悠悠转了一圈,笑着道:“怎么样?这身婚服还是……”
傅君行打断她:“阿姐!怎么回事?为何你突然就要成亲?!”
顿了顿,他探究地看着她:“是不是……是不是他们逼你的?逼你去联姻,嫁给林氏的人?你告诉我……”
他想,她若说是家族逼她的,或者表露出一点不满,他马上就带她走,再也不回来,谁敢拦,他就杀谁。
岂知,傅君思柔柔一笑,道:“没有谁逼我,是我自愿的。”
傅君行完全懵了,这话犹如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在他耳边轰鸣,震得他都不知该作何表情,喃喃道:“什么?”
傅君思道:“为了家族,也为了你。”
傅君行道:“为了我?”
傅君思一边整理着他额前的头发,一边温声道:“我是傅氏的长女,为了家族联姻再正常不过。为了你,是因为你和傅氏断绝关系,我们父母双亡,我嫁过去,日后若有什么事,好歹能为你撑腰。”
勉强保持理智,傅君行道:“阿姐,我不需要啊,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嫁给他,更不用为了傅氏!这么大一个家族需要你联姻来维系,它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傅君思轻蹙着眉道:“不能这样说,家里这么多年没有亏待过我,大伯母两个孩子早夭,维系家族荣誉的责任自然到了我头上,而且……”她微微侧过身,似乎想到了美好的事,眉头舒展开,原本的忧愁病气荡然无存:“我和林公子是真心相爱的,这场婚事,还是他来求的亲。”
傅君行彻底呆住了。他想过姐姐可能会联姻,但从没想过她会喜欢上别人,一方面是因为平时傅君思接触不到外男,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从心底认为两人无父无母,彼此是对方唯一的亲人,注定相伴一辈子,外人是无法融入进来的。
傅君行表情似哭似笑,觉得不可理喻:“林……他是个什么人啊?阿姐你喜欢他?!”
他脑中想不起这个人,只是一味觉得这人要娶他姐姐,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君思貌似全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生气,往后退了一步,正色道:“阿行,阿姐费了很大力才让族里上下答应你来参加婚宴的,别任性了,好吗?”
傅君行道:“我没有任性!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姐姐?!你不是说我们才是最亲的人吗?”
傅君思安抚道:“我嫁给林公子,不代表我们就不是亲人了,往后见面也不用躲躲藏藏,有我在,等你从浮生宗出来,就可以住在林府。”
傅君行怒道:“我不要!之前说好的等我出来,就接你离开傅氏,我们去哪都行,只要离那些恶心的人,恶心的规矩远点就好了,而不是……而不是你嫁给其他人,让我看着,看着你……”
说着说着,他眼眶逐渐红了,嘴唇颤抖着说不下去,傅君思却格外平静,傅君行没有意识到,若是平时,傅君思看到他这样,早就着急了,眼前的事完全扰乱了他的思绪,根本想不了这么多。
两人注视着对方,半晌,眼泪从傅君行脸庞滑下,往日张扬的神色添上了几分脆弱,傅君思拿手帕给他擦拭,傅君行一把握住她手腕,哭着咬牙道:“姐姐,你要逼死我吗?”
傅君思轻叹道:“阿行,你不希望阿姐过得好吗?”
傅君行赤红着眼道:“没有我,你会过得好吗?”
听他这话,好像傅君思敢点一下头,他马上就拔剑割断自己的脖子,死在她面前。当然,傅君思确实在乎他,她摇头道:“不会,阿行,我知道你因何不高兴,但人总是要长大了,不要任性了,乖乖的,阿姐永远是你阿姐,这场婚事,我真的很满意,很期待。”
傅君行无助地眨了眨眼,他听出傅君思完全把他的行为当小孩子撒泼打滚了,一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无法让这场婚事有回旋的余地了。
傅君思见他不闹了,欣慰地摸摸他的头,让侍女来为自己试妆,傅君行全程站在旁边,愣愣地看傅君思准备,手忽碰到剑柄,低下头去,用力握住它,手背青筋暴跳,再抬头时,眼前逐渐模糊,模糊,恍惚间,眼前的人快速移动,姑娘的闺房变成了主屋,他在人群中,看着一位身穿大红婚服的男子牵着他姐姐,走向屋内。
傅君行目光定在两人相握的手上,面色冷到极致,等他们走进屋内,正要拜堂时,数道剑气袭来,砍断了上分的绸带,众人惊慌失措,坐在主位的傅家家主豁然起身,怒喝道:“怎么回事?!”
门口,一道颀长的身影逆光站着,手拿长剑,浑身如同包裹了一层寒冰,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傅君行闪身到傅君思身前,一脚踹倒了林公子,抓着她道:“阿姐,我带你走!”
傅君思仓皇掀开盖头,道:“阿行,你在做什么?!”
傅家主怒道:“傅君行!你本不是傅家人,阿娩苦苦哀求才让你来参加婚宴,你疯了吗?!”
傅君行冷笑道:“我不是傅家人又如何,你们要我姐姐去联姻,你们都该死!我看谁敢拦我,谁拦我,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一人小声道:“反了天了!”
傅君行双目一横,猛然一挥剑,那人旁边的桌子瞬间被划为两半,看出他是认真的,众人立马噤声。
方才被他踹在地上的林公子爬了起来,立马便去夺被他护在身后的傅君思,又被傅君行一脚踹飞了。这林公子修为显然比不过他,这一脚竟叫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傅君思瞪大了眼,呵斥道:“阿行!别闹了!”
她要去看林公子的情况,傅君行不让,紧紧抓着她,往自己身前拉了一把,冷嗤道:“阿姐,你就要嫁给这东西?”
他没注意到这位林公子面貌都是模糊不清的,好些修士冲了上来,傅君行毫无惧怕之色,提剑便上,其余宾客忙不迭往后退,生怕伤及自己。一阵刀光剑影,傅君行硬生生打倒了那些人,拉着傅君思便要走,刚到门口,傅君思轻呼了一声,傅君行以为弄疼她了,连忙松手,没想傅君思连连后退,看他的眼神带着十分的恼怒和不理解。
傅君行比起先前,要冷静了许多,可一看到傅君思去找林公子,那股暴怒又涌了上来,想也没想就闪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傅家主暴跳如雷:“来人给我把他赶走!”当即就有一大堆人上来,傅君行扬声道:“谁再前进一步!我就让他人头落地!”这些人又停下了,屋内一时僵持不下。
傅君思秀眉紧拧,道:“阿行,你到底要做什么?搅乱这场婚事于你有什么好处吗?”
傅君行答非所问:“阿姐,跟我走。”说着,拽住了她。
傅君思挣扎道:“放开!我说了,我是真心想嫁给林公子!”
傅君行轻笑道:“不可能,别骗我了,我不会信的。”
傅君思却是真的生气了,她一把推开傅君行,恰好林公子恢
复了些,往她这边赶,傅君思在傅君行出手之际,站在了林公子面前,摇头失望至极道:“阿行,你今日闯这么大祸,还是先走吧,有什么日后再说。”
傅君行冷笑一声:“日后,日后说什么?”
傅君思沉沉地道:“你再这样,日后我们不必再见了。”
傅君行愣住了,拿着剑的手颤抖个不停,气极反笑:“你为了他要和我决裂?”
一道剑气闪过,那些跃跃欲试的人被划破了脖子,刹那间,屋内血腥气蔓延,众人吓破了胆,尖叫着往后退,傅君思也被吓到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傅君行上前,压着怒气一字一句道:“阿姐,跟我走。否则,我死,或者他们死,你选一个。”
第54章 幻境观音庙中观音像
傅君行这话说得决绝果断,实则,他心中害怕极了,现在阿姐的态度,他真的觉得,她会抛弃他。
谁知,傅君思忽然吐出一口血,身子摇摇欲坠,她身体不好,这种情况,不是被刺激的就是被吓的。傅君行忙要去扶她,林氏和傅氏的人突然拔剑上前,傅君思则被傅大夫人拉着往里屋走去,她惊恐道:“阿行!”傅君行奋力挡开袭来的剑光,撕心裂肺道:“姐姐!!”
由不得她,傅君思被人架着离开,傅君行又怕又急,一人对几十人,谁挡他的路,他就杀谁,血溅到他身上,眼前的人仿佛怎么杀也不杀不完,一场血战,傅君行踉跄着,一手按着胸口,一手用剑撑着地,单膝跪着,又站了起来。
前面的人就像一堵墙,完全阻隔了他和姐姐的距离,剑刃再次对上,傅君行毫不留情地刺进一人胸膛,把他踹到一旁,怒吼:“滚开!都滚开!”
这时,屋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喊:“姑娘不行了!”
一刹那,傅君行身子愣了愣,发疯般冲了进去,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模样吓跑了想拦他的侍女,奇怪的是,方才挡他的那些修士不再来了,傅君行就这样冲到里屋,看到屋内床上,躺着一个单薄到极致的身影。
傅君行僵在门口,不敢再进去,傅君思床前跪着一些人,期期艾艾地哭着,哭声向他传递了一个消息:姐姐死了,被他害死的。
他这辈子最害怕的两件事:姐姐嫁给别人;姐姐因病离开他。
傅大夫人看见他,哭着呵斥道:“是你!我就说不应该让你回来,看你干的好事!阿娩让你来参加婚宴,你反而害死了她,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死了她,你叫我们怎么办,你叫家族怎么办?!?!”
傅君行对这些谩骂充耳未闻,颤抖着慢慢走到床前,傅君思平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那身大红嫁衣,此时脸上的粉黛也挡不住她煞白的肤色了,嘴唇的血色也在一点点消散。
傅君行跪倒在她面前,去摸她的脸,她的手,不停道:“阿姐,阿姐,醒醒,是我呀,你不要我了吗?”
没有回答,傅君行慌乱道:“我不闹了,我不闹了,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不好,阿姐,阿姐!求你别走……”说到后面,哽咽着哭了出来,他抱起傅君思的身体,将头埋在她颈窝嚎啕大哭。
傅君行忽然觉得不应该,也不能够,更不可能,可傅君思鼻息都没有了,身体也变得冰冷,他还想,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一定是哪里不对。抱起姐姐,他扭头对旁边喊:“来人,来个医师!我姐姐她没死,她没死!!!”
屋里除了他们,再无一人,傅君行愣住,抱着傅君思出去,主屋,院子,哪里都没人,任凭他怎么呼喊。最后,他决定带傅君思离开这里,跑到外面校场时,不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紧紧护住傅君思,一股深深的无助无力感袭来,傅君行跪倒在地上,脸贴在姐姐额头上。
不知过了多久,面对空无一人的傅氏仙府,傅君行完全没有在意,也无心再去想其他,他紧紧抱着傅君思,泪水落到她脸上,颈上,衣服也湿了一大片,血红的嫁衣在他眼前糊成一片,朦朦胧胧,飘忽不定,逐渐变成白暮雪眼中灿烂的晚霞,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她正往家中赶去。
昨日,她凭空出现在去书院的小路上,虽不记得自己先前在做什么,但她穿着兰陵书院的衣服,背上还背着包袱,应该是准备去书院才对。
而现在,她从书院回来,有股强烈的迫不及待之情,想马上到家,看到爹和娘,不过,心底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问她:“为什么还能看到爹和娘?”
这声音被白暮雪忽视掉了,一回到家,还没进屋就闻到饭菜的香气,推开门,白母正端着菜往桌上放,而白父跟在后面,手上拿着两碗白米饭。
白暮雪眼眶有些湿润,哽着声音道:“爹,娘!”
白母放下盘子,欣然道:“眠眠回来啦。”白父则笑着上前,拿过她肩上的包袱。
这正是她的养父母,两人在一个雪天捡到她,因白母不能生育,两人一直没有孩子,因此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却没有隐瞒她的身世,在看到她襁褓中的名字时,也没有改。
而眠眠,是他们给白暮雪取的小字,白暮雪问过为什么要取这个小字,白母柔声回答她:“才带回你时,你太小,我又没有奶水,夜里总是哭闹,才取了这个名字,想让你好好睡觉,不过我们眠眠过了一岁就乖得不行,从没有让我们操心过。”
白父和白母都是普通人,白父是猎户,靠山吃饭,箭法十分了得,长得高大威猛却不粗犷,人正直又和善。白母是姑苏人,长相性情柔情似水,因为家中意外,要卖掉她,白母干脆离家逃走,逃到兰陵后,身上银子都用光了,还被一只大狗追赶,危机之下,是白父救了她,两人在相处中自然而然结了亲,感情十分好。
两人没有隐瞒他们不是白暮雪亲生父母的事,白暮雪也不在乎,在她看来,既然亲生父母丢弃了她,没有养过她,也没有什么好留念的,她听白母对白父说:“眠眠虽不是你亲生的,但性情和你倒是像,都直,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很懂,动作也快。”因此,三人很少将亲生不亲生的话挂在嘴边。
见白暮雪愣在门口,白母笑道:“这孩子怎么了?两日没回来,不认得人了?”
白暮雪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她就觉得好像很久没见过爹娘了,看到他们,心中有股难以言喻之感,又高兴又难受,最终跑过去扑进白母怀中,失声喊道:“娘!”
白母被撞得哎呦一声,却紧搂着她没有推开,温热的手指抚着她的脸,对白父笑着道:“快去把剩下的菜端来,女儿想娘了,让我看看,我们眠眠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不高兴了?”
她说着,微微俯身,白暮雪仰头道:“没有,没有受委屈,娘,我想你了,我哪里也不想去了。”
白母听得笑眼弯弯,在她额头处吻了一下。
白父叹道:“只想娘,不想爹吗?”
白暮雪忙道:“也想爹!”她侧过身,拉过白父的手,换作从前,白父定要抱起她往空中抛着玩,可她现在大了,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好女儿,吃饭,吃饭!明天爹带你去山里打猎!”
白母嗔怪道:“一天天就带着眠眠往山里钻,我还打算带她去买两身新衣裳。”
白暮雪扒了几口饭,道:“那这样吧,我上午和爹去打猎,下午和娘去买衣裳!”
白母往她碗里夹了个鸡腿,笑道:“哪里这么急,明天跟你爹去吧,后天再去买衣裳,我们一家人日子还长呢。”
白父喝了口酒,哈哈笑道:“对,日子还长,要我说,眠眠一辈子不成婚都可以,就待在我们身边,那才好。”
白母用筷子敲他,白暮雪听到那句“日子还长”,心里莫名慌乱了阵,为了压下情绪,她拼命扒饭。真是奇怪,她明明才两天没
有吃娘做的饭菜,怎么像许久没吃一般,越发觉得好吃,很快吃完了一碗,白父白母相视一笑,抢着去给她添饭,笑道:“不急还有。”
白父回来时,身体碰到了挂在厨房门口的一串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了几声,白暮雪身体一滞,有些茫然地望着碗里粒粒饱满的白米饭。这铃铛声,好生熟悉,可细细一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榻上闲聊,白母正在绣帕子,白父则在一旁擦拭弓箭,白暮雪写完课业后,往常都会去院子里练剑的,今日却迫不及待和两人扯东扯西,说得大多是无用的话,不过她鲜少这么活泼,两人无论她说什么都会回应,一直到了深夜,白暮雪还不知疲惫,她总有种念想——最好就这样下去,不要走,不要睡觉,她哪里也不要去。
最后,还是白母先撑不住,喊两人去休息,白暮雪道:“娘,我还不想睡!”白母愣了一愣,笑道:“这孩子,这么晚了,不困吗?”
白暮雪摇头道:“我不困,再聊会儿吧,等等再睡。”
她祈求的摇了摇白母的手,二人噗嗤笑了出来,白母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鼻尖,语气宠溺:“怎么还越长越小了?”
白暮雪在两人面前虽不那么成熟了,但也很少撒娇耍赖,白母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小脾气喜欢得紧,坐到她旁边,白暮雪顺势靠在了她怀里,低声道:“要是我永远长不大就好了,这样爹娘你们也不会老。”
白母柔声道:“我们也想眠眠一直是我们的孩子,待在我们身边就够了,不过现在该休息了,明日不是还要和你爹一起去打猎吗?”
听见这话,白暮雪迟疑片刻,道:“那这样吧,爹,娘,我们一起睡!”
两人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白暮雪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白父道:“女儿大了,怎么还能和爹一起睡?这样罢!今晚眠眠和你睡,我看孩子应该是在书院呆久了,想家了。”
白母也道:“那好,眠眠今晚和娘一起睡,说起来,咱娘俩也好久没有一起睡过了。快去,给眠眠打洗脚水来。”
白父拍拍手上的灰,想去捏捏两人的脸蛋,被两人嫌弃地挡住了,他叹气笑道:“得嘞得嘞,今晚我就去睡隔壁,去给我们眠眠打水咯~”
于是,白暮雪晚上和娘一起睡,手硬要抱着她才好,头靠在她胸前,闻着那抹淡淡的皂荚香,直到意识消失,深更半夜,白暮雪被一阵恶臭熏醒了。
这股恶臭仿佛近在咫尺,白暮雪睁眼的瞬间险些呕了出来,四周一片漆黑,白暮雪很快警觉,这味道她不会认错,正是尸体腐烂的气息。
她推了推白母,喊道:“娘,娘。”白母坐了起来,白暮雪摸了一件衣服给她:“快捂住口鼻,这味道……可能是什么妖兽在我们院子周边徘徊。”
说着,白暮雪起身,爬到窗户旁悄声打开了一点,往外面看了看,屋外静悄悄的,圆盘样的月亮被云层遮盖,勉强能看清院子里的情况,并没有见任何妖兽的身影,可那股腐烂的恶臭还没有散去,白暮雪担心是那妖兽躲了起来,决定去外面看看。
她转过身,见白母坐在床上,面对着她,一动不动,宛若黑色的剪影,白暮雪看不见她的脸,却觉得黑暗中,白母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白暮雪道:“娘,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外面看看。”
话音刚落,屋子门忽然被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白暮雪认出那是爹,喊了一声,没有回答,她心觉奇怪,再要喊时,外面环绕着月亮的云层散去,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一点一点照亮屋子,接着,她看见两人被开膛破肚的上半身!
白暮雪瞳孔骤缩,发出一声惨叫,白父歪歪扭扭朝她走来,白母也掀开被子,那股腐烂的恶臭更重了。白暮雪颤抖着仔细一看,发现两人早就不是活人了,他们双眼翻白,脸上也长了尸斑,白父每走一步,身上的肉就掉下来一块,几乎能看到他的骨头了!
这一刹,白暮雪终于想起一些了:原来她的父母早就死了,死在狐妖的手下,被开膛破肚,她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惨不忍睹的尸体,可为什么——她爹娘已经去世了,那她今日看到的人是谁?她为什么还能看到他们?
脑袋一阵一阵的刺痛,恍惚间,白暮雪脑中闪过几个人影,但不清晰,尤其是现下她爹娘忽然从完好的人变成这样,更是受不了,摸索着去把灯点上,手抖到不行,一扭头,两人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看到两人腹部的窟窿,白暮雪忍了又忍,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
可她虽难受至极,却还强撑着去穿衣服,她总觉得,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有什么人,什么事在等着她。
白暮雪跪在两人身前,仰头道:“爹,娘我……”
白母忽然抓住她,僵硬着脸问:“眠眠,你要丢下爹娘去哪?”
白暮雪哭道:“娘,我、我……”
白母又道:“你要丢下爹娘吗?”
白暮雪忙摇头道:“不,不是的!我不会丢下你们,也不会忘记你们,女儿一定会给你们报仇!”
两人笑了,随后,说出了一句让白暮雪浑身发冷的话:“报仇,你却和狐妖混在一起。”
他们是怎么知道末央的?
白暮雪惶恐道:“她是好的,末央她是好妖!她还帮过女儿。”
寂静须臾,两人推开她:“你走吧,我们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
白暮雪急了,抓着两人的衣袖,又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两人摇摇欲坠的胳膊扯断了,她害怕又着急的解释,两人没有反应,白暮雪喉咙哽了哽,道:“爹,娘,对不起,自从你们死后,我整日想的就是报仇,晚上做梦都是看到你们躺在地上的样子,我一直想的都是遇妖杀妖,哪怕我知道不是所有妖都是坏的,后来我发现……我一碰到关于妖的事就容易失控……”
顿了顿,她又道:“末央她救过我,我还差点害了她,她虽是狐妖,却不是阴险狡诈之辈,但你们女儿却险些变成一个杀妖不眨眼的人,你们常常教我要知恩图报,如果不是她,我早死了,我死了,怎么给你们报仇。”
不顾恶臭,不顾腐烂的身体,他们在她眼里,还是温和善良,视她如己出的爹娘,白暮雪躺在白母膝盖上,泣不成声道:“娘,爹……我好想你们,我好想回到先前,我不要修炼了,我不要去书院了,我就想待在你们身边,是我不好,我那天应该早点回来,如果我早点回来,你们就不会死了……娘啊……”
两人低着脑袋,翻白的瞳孔里,慢慢滑出两道血泪,手往前伸,似乎想去安抚她,突然,四周传来数道奸笑声,两人立即起身,动作快得不像是已经僵硬的尸体,白母推开白暮雪,和白父一起往后退。
白暮雪还未回神,眼前模糊一片,喃喃道:“爹,娘?”
下一刻,屋外冲来一大群赤红的狐妖,将两人扑倒在地,在两人本就空了的腹部撕咬,白暮雪惨叫道:“爹!娘!”白母扭过骷髅般的头,勉力道:“眠眠,跑……”
方才还在说不要她这个女儿了,现在遇到危险,却还在让她跑,可白暮雪又怎么会跑,哪怕爹娘早就死了,哪怕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也绝不允许这群狐妖折辱两人的尸首!
白暮雪拿来剑,发疯般去砍那些狐妖,这些狐妖像杀不完,不断从屋
外涌进来,白暮雪手里的剑几乎没停过,血糊了她一声,她一面砍一面喊:“还我爹娘!还我爹娘!还我爹娘!”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畜生,去死吧,全都去死吧!去给我爹娘陪葬,我要你们全都陪葬!”
砍着砍着,终于少了些,白暮雪精疲力尽,双膝一跪,朝两人早已不能动弹的身体爬去:“爹……娘……不要走,不要丢下女儿……不要走……”
这时,又一批狐妖冲了进来,白暮雪拿毯子的手一顿,改为拿剑,看着这群狐妖嬉皮笑脸的模样,她气到极点,只觉得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煞气直冲她天灵盖,只想着全部杀光,一个都不能留。
这些狐妖一只接着一只,不断碰到那串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传到这边,白暮雪头刺痛了阵,晃了晃,继续提剑刺下,不让任何一只狐妖靠近她爹娘。
随着屋内血腥气越重,那串铃铛声也越清晰,越传越远,叮叮叮叮叮叮……乔铃猛地拍了上去,闹钟不响了。
她环顾四周,狭窄的房间,上下床,旁边摆满了书的老旧书桌,上面还放着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她回来了?!
怎么可能!
乔铃冲下去,门就被人打开了,一妇人牵着一个孩子,看见她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砸了砸嘴,道:“小铃,这都几点了还睡,还不去给你妈妈帮忙?”
这人正是她大姑,她牵着的孩子正是她弟弟。
乔铃懵了:“现在几几年?”
大姑瞥她一眼,道:“一六年啊,这孩子,肯定晚上熬夜玩手机了吧,是不是连自己多少岁都忘了?”
乔铃彻底呆住了,一六年,她才十六岁,还在高二!
不管大姑的阴阳怪气,乔铃跑到厕所镜子前一看,这个头发凌乱,五官稚气,还戴着眼镜的不就是那个还没成年的她吗!
她真的回来了?!
摸着自己的脸,乔铃不相信,使劲揪了一把,很疼。
她真的回来了。
要说自她穿越后,最害怕什么,那就是这样。
好不容易做了一半任务,有了朋友,熟悉了那个世界的规则,现在,她又回来了。
乔铃有种呕吐的冲动,人悲痛到极致,胃会最先做出反应,她俯在洗手台前,干呕了几声,眼眶逐渐泛红。
距离上次她哭已经是很久之前了,这次,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全都没了,暮雪,大师兄,二师兄,阿清,阿昭,冕之叔,师尊,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她从那个清闲潇洒的大师姐变回了这个平凡的高中生。
乔铃苦笑道:“回来就回来吧,我都考上大学了,准备不再回家了,怎么还要我再当一次高中生?看我不顺眼吗?”
她忽然想到系统,在脑中喊了几声,几道电流声响了响,再没有动静,她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一六年,《仙魔缘》这本小说甚至还没写。
镜子里的小姑娘,并不难看,实则她本身的长相和书中的乔铃有九分相似,可书中的乔铃受宠爱长大,而她为了摆脱原生家庭,从初中就看清了一切,奋力读书,早早戴上了眼镜,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只是因为一次熬夜,她猝死穿越了,可现在,半年多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这半年的生活难道只是梦?如果是梦,那她的努力算什么?她的乐观算什么?不,绝不是梦,也不仅仅是一本书,那她做了什么,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怎么都想不起来,她的记忆停在救下墨菀菀后,几人在面馆吃面那里,乔铃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压下那些难过的情绪,逼自己冷静,或许还有什么办法能回去。
突然,洗手间的门被人大力打开,她妈妈一看她还蓬头垢面的,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喊:“还在这磨蹭什么?外面都是客人,不给我好好收拾一下!”
乔铃没应,默默收拾好出去,去倒水时,她弟弟往她肚子一撞,杯子里的水溢了出来,反而倒在了他脑瓜上,熊孩子哇哇大哭,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乔父乔母也闻身赶来,不问原因,逮着乔铃就开始骂,说她不懂事,连倒个水都倒不好。
乔铃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话,她从不会往心里记,只是换做往常,她会辩解几句,现在她心里烦的不行,辩解是不想的了,只想把心里这团火发泄出来。
乔铃淡淡道:“哦,你们懂事,赶紧给太子爷请几个保姆,千万别让他碰这碰那,等他长大了,就变成废物脓包一个啦。”
两人愣住,旋即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骂,乔铃重新倒了杯水,等他们骂得越来越激烈,猛地把杯子往地上一摔,玻璃杯四分五裂,碎片差点划伤他们的腿。
乔父暴怒道:“你做什么,还耍起脾气来了?这是你家吗!这是我家,有本事你就别在这里住,别用老子的钱,滚出去!”
乔母一边给熊孩子擦眼泪一边道:“别说这么多,干脆下学期就给她办住校,别回来了,看着就烦。”
乔铃哈哈大笑道:“好啊,赶紧办,我还不想看到你们呢,你们最好整天守着那个太子爷,等他给你们养老送终,哈哈哈哈……养老送终,等他大了,你们怕离入土不远了吧,哈哈哈哈!”笑着,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
两人惊呆了,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像要和他们翻破脸,其他亲戚面面相觑,开始不断有人劝:“这孩子,真是和她妈妈说得一样,一点不懂事。”
乔铃道:“大姨,你还有闲心听我妈闲聊呢,不是说大姨夫在外面勾三搭四,你那日子过不下去了吗?”
被说中的大姨夫脸色一白,怒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
乔铃笑道:“大姨夫,你欠我家的钱什么时候还啊?上次我遇到你在外面抱着一个女人,还叫我不要告诉家里人呢。”
两人皆是一窒,又有人道:“哎呦,了不起了,一个晚辈在这里挑长辈毛病。”
乔铃悠悠回怼道:“请问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算哪门子长辈?死烟鬼就别恶心人了吧。”
另一人道:“小铃,爸妈和这些亲戚都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好像大家是你的仇人一样。”
乔铃又绷不住了:“为我好?为我好?哈哈哈!能不能不要把人当傻子啊,自打我生下来就计划着以后要多少彩礼,我两个姐姐一成年就被逼着去工作,工作了又被嫁出去,为我好?诶,你们还真是我的仇人啊,谁家爸妈谁家亲戚这样算计自家人?我的天啊……”
说到后面,她又笑了起来,笑得眼睛泛酸,前俯后仰,这笑声有些刺耳,又有些讽刺,完全不顾及什么血缘关系,什么亲戚情面了,乔铃此时,只觉得愤怒难受到了极致。
忍受了十几年,现在一朝重来,她没有耐心了,再乐观的人也是有底线的。那些亲戚安静了瞬,又唉声载道地说教起来,乔父更是恨铁不成钢,拍着大腿骂,乔母则去拿衣架了,势必今日要她好看,只是趁他们义愤填膺之际,乔铃拿了一根筷子,用力一挥。
她想试试还有没有灵力,但胭脂色剑气,夸张的花瓣,什么都没有,乔铃缓缓放下了手。一个亲戚嗤笑道:“也,怎么还突然表演起节目来了?”
乔父眉毛胡子倒竖:“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乔铃看他一眼,冷笑了声,忽然一把抓过她弟弟,几步走到阳台边,把他压在阳台边缘,神色狠厉又决绝,怒喝:“都别过来!谁再过来我就把他推下去!”
事情不知怎么发展到这地步,一众亲戚都吓坏了,乔母乔父更是发出惊天灭地的喊叫,熊孩子被她脸朝下按着动弹不得,吓得大哭起来。
此时乔铃心中有两个想法,一是既然回来了,如果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那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告诉他们自己不好惹,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二是再赌一把,带着这死小子一起死,让这些人追悔不及,自己兴许还有可能回到书里去,再大不了就死掉,反正还有下辈子,十八年后,她又是一个好人!
乔父乔母上前拦她,乔铃喝道:“走开!要不要他活?!”
大姨道:“这孩子怎么戾气这么大啊,你们怎么教的!”
乔母崩溃道:“别说了!铃铃,快下来,别把弟弟吓坏了,他是你亲弟弟啊!”
乔铃淡声道:“我从来没有当他是我亲弟,还有你们,也
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装装血缘情深了。”
乔父道:“你要死就去死!别拖累了别人,要死赶紧死,我们少一个麻烦!”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乔母哭着道:“别听你爸说的,快下来,有什么不好,我们一家人慢慢商量。”
乔铃微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罢,她用力提起他,自己则借力做了上去,这里是十五楼,只要身体一仰,不管是死还是转世还是回去,都是一瞬间的事。
就在这时,耳边的劝告声小了许多,眼前的人开始扭曲,乔铃眯了眯眼,一道白光闪过,她呼吸一滞,向后倒去。
观音庙内——
莲花座上的观音像又变回了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周身忽然泛起流光,一个身着白裙,头戴白纱,眉间一点红痣的女子从观音像中飞了出来。
她惊悸地望向四周,对着周围喊:“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快放了那些村民!你答应我的!”
话音刚落,一道胭脂色的剑光袭来,分毫不差地抵在她的脖颈上。
第55章 弄人邪修
这位白裙少女一怔,僵硬着扭过脖子,乔铃低声喝道:“别动!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同伴怎么了?!”
她刚刚醒来,先听到了这位白裙少女说的话,立刻就明白那不过是幻境,而且制造幻境的正是这位白裙少女,不过听她所说,貌似她是迫不得已,但现下三人还没有醒过来,无论这少女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能放松警惕,必须问个究竟。
让乔铃没想到的是,这少女身躯微微颤抖,哽声道:“对不起……我是没有办法才会这样做,我、我也不想的!”
乔铃道:“好,那你说清楚,你受何人胁迫?我们看到观音像晕倒,你做了什么手脚?那些村民被带到哪里去了?还有我的师兄师妹,他们怎么还没醒?!”
醒来后,乔铃本还很恍惚,听到这少女的话,一下就清醒过来了,在幻境中的情绪尽数褪去,无比庆幸那是假的,随后便是惊疑,这少女竟有如此大的能耐,悄无声息让他们陷入幻境就算了,幻境还真实无比,还能暂时消除之前的记忆。
最主要的是这少女,绝不是修士,可也不是鬼、妖、魔,她到底是谁?
感受到乔铃对自己的戒备,这少女忙歉意道:“你先等等,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只叫我让你们进入幻境,你、你师兄妹没事,只是还没有醒,那些村民……他们早就死了。”
乔铃一愣:“死了?”
这名少女颤巍巍的点了点头,神色逐渐悲伤,小心翼翼道:“我全都告诉你。”
乔铃仍是不放下剑,看了眼地上:白暮雪跪地缩成一团,整个人颤抖不止,傅君行同样跪着,眉头紧蹙,竟然在哭,只有萧鹤连稍微好点,坐在一根柱子旁边,双臂抱着膝盖,微低着头,分不清喜怒。不过,三人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乔铃双目一横,道:“就这样说!”
这名少女连连点头,壮着胆子转过身,乔铃不由睁大了眼,只因这少女肤色雪白,眉间一点红痣,双眸温和似水,又着白色头纱和白裙,居然有几分神性。乔铃往旁边的观音像看了眼,忽觉这少女和观音像有些许相似。
这少女缓缓道:“我叫秋黛,本来是金莲村人,我父母和妹妹都去世了……”
她眼眶逐渐泛红。原来,她一家四口本在金莲村好好的,父母却因意外去世,留下她和妹妹秋怜,当时她和妹妹还小,村民经过商议,准备轮番照顾姐妹二人,本来好好的,一日秋怜晚上跑出去玩,许久不见回来,全村人出去找她,没成想那晚发山洪,全村人除了秋黛,都淹没在山洪下,而她妹妹,是不慎掉进井中淹死的。
秋黛有当修士的天赋,村民们还众筹让她去外面修炼学习,看到村民因山洪去世,突然丧命,他们变成一群原地打转的野鬼,秋黛实在不忍心,也是为了报恩,开始学习邪术,先吸取了那些村民的魂魄,自己再魂魄离体附身在观音像之上,就此有了法力,夺了观音像为身,她才能重新让那些魂魄回到村民遗体上,恢复生人的神智。
村民们恢复神智后,忘记了他们已死一事,那晚的记忆变成他们去找秋怜,在井底发现她,埋葬了她。秋黛为了让他们好好生活,还制作出了一个自己的幻像,她自己则继续当观音,日子一长,村民们发现观音庙格外灵验,桐乡镇的人知道了,纷纷来祈福祷告。这是秋黛所希望的,要把村民的魂魄长久留在他们体内,就必须有法力,而获得法力的办法,就是靠他们的供奉祷告。
秋黛说着,泪眼婆娑道:“这是我无意间在一本失传已久的禁书上看到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这样做。”
既然是禁书,那么被禁就有它的道理,何况这还是邪术。乔铃也听说过,不过她看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天赋普通的修士,靠邪术魂魄离体,附身到路边的土地像还是观音像上,再靠路人的供奉获得法力,可长此以往会受到天罚,这种修炼之术,本就是有违自然道义的。
果然,秋黛道:“我知道我终有被降下天罚的那一日,但近些年都好好的,本来我想等我能力足够,能让他们安心去转世,哪怕是天罚我也无所谓,可是……可是一月前,有人找上我,因为被人发现,我被降了天罚。”
她举起手臂,乔铃皱了皱眉,仔细一看,发现她手臂是半透明的状态,道:“什么人找你,他找你是为什么?”
秋黛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怕乔铃不信,她急切解释:“他用了障眼法!我看不清,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他知道我会让人陷入幻境的法术,让我按他说的做,引你们过来,让你们陷入幻境,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做,那些村民的魂魄就会灰飞烟灭。”
说到这时,乔铃的剑已经离她远了些,秋黛这张悲天悯人的脸挂满了泪水,她又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被降了天罚,法力不够,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他说只要我让你们陷入幻境,就放了那些村民,我……我……”
乔铃听了,疑虑不断,心道:“所以我们来金莲村是有人一手策划?这人是谁?他想做什么?如果在暗处,秋黛说了这么久,他怎么一直没有出现?”
想到幻境内容,乔铃问:“他有没有说具体让我们陷入什么幻境?”
秋黛道:“最怕的事,他说,让你们看到自己最怕的事。”
原来如此,难怪幻境中她会回到现代,因为就她如今而言,她确实最怕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忽然消失。
乔铃又道:“仅仅如此?他没有说其他的?没有说要我们的命?那我师兄妹怎么还没醒?”
秋黛掩面道:“没有,只是让我引你们过来,再让你们陷入幻境,你同伴应该是完全陷进去了,一时醒来有些困难。”
乔铃侧了侧头,她觉得自己陷入也挺深的,主要是幻境太真实了,连痛觉、嗅觉、听觉、味觉都和现实一模一样,是因为她当时决心要跳楼?难道这是出幻境的办法?
她再一看三人:那他们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思索片刻,乔铃道:“所以,那些村民消失是你用了某种法术,这样来上香的镇民看到这里没人,就会上报给管辖这片地区的浮生宗,而这种案件,通常由内门弟子或首席弟子来查,你算得挺准。”
秋黛急忙道:“不不,这不是我设计的
,是那个人教我的,他让我按他说的做,其他的什么也别管。”
乔铃道:“那个人在哪?”
秋黛慌乱道:“我也不知,他来找过我后,就没有再出现了,但是天罚已经降下来了,我不敢耽误,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她抓住乔铃胳膊,祈求地看着她:“这件事是我的错,但那些村民是无辜的,我出不了这座庙,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来这座庙里,我就可以送他们去轮回!”
说着,她好像找到救星一般,抓着乔铃的手更紧了,哭道:“你是修士,你一定可以的,等那些村民去轮回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知道修邪术本就是错的,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不然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秋黛弯下腰,身子一颤一颤的,乔铃微蹙着眉看她,心中颇为动容,若按秋黛所说,那把村民带过来,让他们去转世,而秋黛本就被降了天罚,迟早魂飞魄散,这案子差不多解决了,可背后算计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秋黛见她还在犹豫,竟直接要跪下来,乔铃拦住她,道:“好,但我要先带我师兄妹出去,他们安全我才能放心,还有,那些村民我都不知道在哪。”
秋黛泪眼朦胧,又是震惊又是感激,重重点了下头,道:“我、我来,他们是被我用法术隐藏起来了。”
乔铃一惊:秋黛已经被降了天罚,身上法术还如此强大,从他们进村开始就完全没察觉到有用法术的痕迹,进庙又陷入幻境,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接触过这种邪术的原因。
只见秋黛用指尖去触摸眉间的红痣,随即双手合十,她周身泛起柔光,闪烁了下,颤声道:“好了,拜托姑娘你了,把那些村民带到观音庙里,其他的,交给我就好了。”
乔铃探究地道:“你说有人强迫你,那为何方才你还在喊那人出现,现下又将事情全部告诉我,难道不怕此举被他发现吗?”
秋黛苦笑道:“我引你们来,内心已经煎熬多日,每日还要承受天罚的痛,看到你们四位是大宗门的弟子,一定有办法对付他,我不知道他在哪,但肯定他现在不在这里,我只能拜托你了,那些村民……他们是无辜的,我现在只想赶快送他们走,等他们走了,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乔铃明了,道:“那你自己呢?”
秋黛摇头道:“别管我了,过几日,我就魂飞魄散了。”
沉默须臾,乔铃收下剑,道:“我得先带我师兄妹出去。”秋黛一手按在柱子上,微弓着腰,道:“好,你、你小心。”
乔铃率先到白暮雪身边,她刚到,白暮雪猛地站了起来,表情狠厉,忽然劈出一掌,乔铃如何也没料到她会出手攻击,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掌,这一下又狠又快,乔铃只觉上半身疼到发麻,涌到喉咙处的血硬生生被她堵住,秋黛被吓一跳,忙道:“你没事吧!”
乔铃一边躲白暮雪的攻击一边道:“我没事。”
秋黛道:“对不起,我出不了这座观音庙,不然一定帮你!”
乔铃两臂限制住白暮雪,道:“这幻境是你弄的,你不能让他们醒过来吗?!”
秋黛歉意道:“我……我很少用这种法术,不知道该怎么解,只知道时辰一长,幻境会自然解开。”她忽然吐出一口血。
乔铃道:“你怎么了?!”
秋黛摆手道:“我、我没事,这是天罚,我得先回观音像上去了……”
乔铃见她极度痛苦的模样,也不再多问,眼下也没有让她多问的机会了,白暮雪力气大到吓人,直接甩开了她!
乔铃怒喊一声:“暮雪!醒醒!!”
白暮雪压根听不见,她闭着眼,满面泪水,不停朝她攻击,乔铃心道:“暮雪到底看到了什么?!”
而幻境中,白暮雪还在不停阻拦那些狐妖靠近她爹娘的尸首,她的剑不知丢去了哪里,只能用掌法,此时她已完全疯魔,什么声音、画面,全都不清晰,只能看到那些狐妖发红的双眼,凭本能去攻击它们,一边打,一边喊:“滚开!滚开!滚开!!滚啊!!!”
白暮雪哪里知道她攻击的是乔铃,只知道谁阻止她,她就杀谁,乔铃又不能还手,只好躲,躲了半晌,她发觉白暮雪神色十分不对,隐隐有发狂的迹象了,没办法,她只好拿出随身携带的药,找准机会塞到了白暮雪口中。
由无根雪莲制成的药,效果立竿见影,刚吃下,白暮雪就平静了,乔铃这才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忍着痛把她背了出去,又回来背另外两人。
她费劲背上傅君行,又是惊奇又是担心:“二师兄怎么也哭了?!”
傅君行倒没有像白暮雪那样,只是一味的掉眼泪,好像十分难过,萧鹤连更是什么表情也没有,把他们带出去,乔铃赶去村里,终于看到了那些村民。
那些村民全都躺在自家院子里,但为保没有丢下谁,乔铃还是去地里,屋里都看了,可意外的是,这些地方都没有人,看来是秋黛特意让他们在院子里。
乔铃本以为只需要魂魄,可以一次性打包带走,没想必须将身体一并带走,金莲村不过四五十人,可她只有一人,一个一个背是不行的,思索下,乔铃用绛漓运他们,来回跑个几趟便可。
在御剑时,乔铃发现,她的灵力起码减弱了一半,莫非是陷入幻境的原因?她将手握向一位村民的手腕,眼神一暗,收回了手,将剩下的村民全带了过来,不过,没有带去观音庙。
乔铃走向观音庙,恰好秋黛从观音像上下来,看到她,扬起笑跑了几步,却见她两手空空,观音庙内也是空的,一下愣在原地,道:“姑娘……那些村民呢?时辰不多了,快带进来吧,不然要等我挨过下一轮天罚。”
乔铃上前,悠悠道:“不急,现在我觉得,那些村民在外面反而安全。”
秋黛哽声道:“为何?我要送他们去轮回啊!”
乔铃笑了笑,沉声道:“他们是活人,你怎么送他们去轮回。”
秋黛愣住,喃喃道:“什么,怎么可能?”
乔铃举剑道:“别骗人了,方才我带他们过来时,试着和他们通灵,结果,根本不行。”
秋黛勉强扯了扯嘴角,道:“这能说明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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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铃扬声道:“当然,你有天赋,却没有进宗门修习过,因此不知道通灵这一法术。通灵,只能和鬼魂用,用不了,说明那些村民分明就是活人。你什么意思?”
秋黛张了张嘴唇:“我……”
乔铃冷道:“你骗我说他们死了,让我把他们带到这来,是你想让他们死,对吧。”
话音一落,秋黛面上强撑的笑容尽数褪去,轻声道:“我怎么会想让他们死呢?”
乔铃冷声道:“别装了,我根本不是自己从幻境出来的,是你把我从幻境里放出来的!”
秋黛面色一滞,乔铃又道:“我在幻境中根本还什么都没做,忽然就醒了,又正好碰到你在喊那人现身,说的话真叫人可怜啊。你是故意想让我听见,好让我对你产生同情,你好继续演下去,是吧。”
她醒来后,就一直觉得奇怪,但秋黛的说辞有理有据,加上她的外表,实在是不像会撒谎的人,直到乔铃带那些村民过来时,用了通灵,发现他们是活人,又顺了一遍到金莲村后发生的事,才确定这不过是秋黛做的戏。
哪怕乔铃语气神色决绝,秋黛还是摇头道:“不,你误会了。”
乔铃笑道:“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有数,不过我
很好奇,你那个全村人丧命,你为了他们迫不得已附身到观音像上的事是假的,村民们没死,你却是真的附身到观音像上,被降了天罚,那么请问,那些村民和你有多大的仇恨,你被人威胁,受了天罚,还要设计取全村人的性命?!”
乔铃是故意这样问的,她还没有了解事情真相,却直接把错推到了秋黛身上,为的就是激她说出真相。果然,秋黛听到她的话后,秀丽的五官扭曲了瞬,咬牙笑道:“听你的话,好像我十恶不赦?”
她一伸手,手腕一转,乔铃本站在观音庙外,这一下竟把她拉了进去,“啪”的几声,观音庙的大门和窗户都关上了,不过现下是白日,窗户透光,庙内还是十分亮堂。
乔铃进去的一瞬,刚举起剑,秋黛已然飞到了她身前,手掌对着她额头,冷笑道:“大宗门的弟子,果然清高狂妄,说得那么斩钉截铁,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为什么要做这场戏,这到底是谁的错!!!”
眼前一白,乔铃再睁眼,发现自己站在金莲村内。
她看到两个女孩,一大一小,大的那个,五官和秋黛几乎一模一样,不过面容要稚嫩不少,没有那几分神性,只是一个漂亮的邻家姑娘,而小的那个,想来就是她妹妹秋怜了,玉雪可爱,手上拿着一个糖人。
姐妹俩站在一群人后面,看那群人的穿衣打扮,应该是金莲村的村民,乔铃张望了一下,忽觉自己可以自然行动,不过身体是虚影,看来这里是秋黛的记忆,她特意让乔铃作为旁观者来看。
那群金莲村村民围成一圈,中间围着两人,乔铃走去一看,发现这是一对中年夫妻,腰间皆佩着剑,看衣着打扮,应该是散修。两人正谦逊地和村民说着话,乔铃心想,他们应该就是秋黛的父母了。
只听这些村民唉声载道,乔铃细细一听,原来是最近村子常受山中妖兽侵扰,村民们正求两人帮忙处理,会给报酬,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寻常的散修,往往是走到哪里帮到哪里,两人也不例外,不过他们谢绝了村民的报酬,询问起了妖兽的特征。
这时,乔铃听见秋怜问:“姐姐,为什么爹爹娘亲不收钱呀?”
秋黛摸摸她的头,笑道:“一直都是这样呀,爹娘只收富贵人家的银子,而且这里的村民才受了妖兽侵扰,爹娘怎么能再叫他们拿钱呢?”
秋怜还是个小妹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秋黛却和关昭差不多大,她父母都是修士,她也不例外,虽不是宗门弟子,但腰间已经佩戴了一把剑,在父母打听山中妖兽时,很感兴趣地凑上去听,听完了,兴冲冲地道:“爹,娘,这次带我一起吧!”
两人相视一笑,秋母道:“这可不行,听这些村民所说,这次要处理的妖兽有些凶猛,你和妹妹一起在村民家里玩,等等爹娘回来。”
秋黛虽沮丧,但也清楚自己目前的实力去了也只能拖后腿,答应了母亲的话,同妹妹一起待在村长家中。
乔铃发现自己只能在秋黛身边活动,也发现秋黛是个很认真努力的姑娘,她继承了父母的天赋,明明还是贪玩的年龄,却和白暮雪一样,得空就在院子里练剑。晚上,秋黛满头大汗回到屋里,秋怜正趴在桌子上看书,见她回来了,捧着小脸嘻嘻道:“姐姐,你回来啦,这个字念什么啊?”
秋黛上前一看,登时眉头紧皱,抽走了她手上的书,秋怜吓一跳,道:“怎么啦?”
秋黛严肃地道:“不能看这种书。”
乔铃凑上前,发现这本书正是一本关于邪术的古籍,秋怜问:“为什么啊姐姐?”
秋黛已经把那本书放回了爹娘包袱中,解释道:“你还小,不懂,这本书是禁书,是之前爹娘无意中得到的,应该是放着忘记丢了。”她哼了一声,语气略有些轻蔑:“我们可是正道修士,哪里需要学这种书上的东西,这上面可都是邪术,学了会万劫不复的!”
秋怜瞪大了懵懂的双眼,定定的点头。乔铃听着,一股异样浮上心头,听秋黛的话,她对修邪一事是很抵触厌恶的,这个时候的她,大概也没想到她会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万劫不复。
可秋黛对修邪如此厌恶,又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
次日便给了乔铃答案,因秋黛父母一夜未归,村民自发组织队伍,上山去找二人,秋黛秋怜也一起去了,没想到,上山不久,就看到了秋黛父母和一群妖兽的尸体。
这场面太过惊骇,满地的血和骨肉,秋黛父母躺在一群妖兽中间,身体是完整的,但人早已不省人事,连剑都丢在了一旁,秋黛惨叫着上前,抱起娘的尸体,发现她衣服上画着一道符咒,秋父也是一样。
乔铃认出了这道符咒,它是万不得已下才会用的东西,作用是和妖兽同归于尽,显然,这里这么多妖兽,昨晚秋黛父母应该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以自身为诱饵,画了这道符咒,解决了这些扰民的妖兽。
而且这里离村子不远,或许是妖兽往村子里跑,两人为了保护女儿和村民的安全,和妖兽同归于尽了。
秋黛不敢相信爹娘就这样死了,一遍又一遍去试探两人的鼻息,可事实是,两人的尸体都硬了,她再忍不住,痛哭了出来,扑到两人身上,失声喊:“爹……娘!!”
村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想上前安慰,又不敢打扰,秋怜呆呆地过去,恍惚地问:“姐姐,爹爹和娘亲怎么了?”
秋黛没答,她便去扒拉两人的手,一位农妇看不下去了,上前抱住了秋怜,遮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再看两人的尸体。等秋黛哭够了,一些村民处理了死掉的妖兽,一些村民则安抚着秋黛,把两人的尸体抬回了村子里。
一路上,秋黛面色煞白,没说一句话,直到村民们商量怎么办两人的葬礼,有人小心翼翼在她身边道:“秋姑娘,我们决定给二位风光大葬,他们的剑……要一起下葬吗?”
秋黛没答,他以为同意了,便去拿她一直抱在怀中的剑,秋黛一个哆嗦,红着眼瞪向他,怒吼:“走开!不准碰我爹娘的剑!!!”
这人被吼得往后退了一步,周围的村民也愣住了,连连哀叹,秋黛抱着剑,上面还染着血迹,她带着哭腔道:“我爹娘没死……他们没死,不许拿走他们的剑,他们没死……”
说着说着,秋黛又大哭了出来,这哭声吵醒了好不容易被哄睡着的秋怜,她看见姐姐这样哭,跑过来抱着她一起哭,村民们看着两姐妹失去父母这般伤心,不由跟着垂泪,并且他们心里明白,两人父母是因为他们才丧命的。
乔铃在一旁看着,心跟着揪了起来,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看样子,秋黛应该是把父母丧命的原因归结到了村民们的头上。
几位农妇去安慰两人,剩下的人接着商量怎么办丧事,如那人所说,要风光大葬,很快便动手做棺材,清洗两人尸体,因为知道两人是云游散修,没有固定居所,最终选在村长家的灵堂举办丧事。
秋黛看见他们把两人尸体放进棺材,仍是不敢相信,扑上去阻拦他们,又哭又闹,村民们又不好强迫她,等她闹得没有力气了再继续,秋怜从没有看过姐姐这样歇斯底里的模样,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姐姐,爹爹和娘亲怎么躺进盒子里去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回来?回不来了。秋黛扯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喃喃道:“爹娘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