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VIP】(2 / 2)

灵府被强行扩大、加强,她浑身被一股极其充沛、极其强大的灵力灌溉、滋养,全身经脉涌动着一阵阵,如河流奔涌不息般的力量。

在她经脉间涌动的灵力迅速凝结成了真元,她竟是一下直接突破了。

天上颇为应景地劈下一道道的雷,但谢霁尘一挥袖,道道法力而去,那在别人眼中如临大敌的雷劫竟是被消弭于无形。

虞宁直接突破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她震惊得好久都回不过神,呆呆傻傻地盯着面前的谢霁尘,简直想当场表演一个痛哭流涕。

她的眸光实在是太刺眼了。

“成了。”谢霁尘垂了垂眼。

他说的如此平静,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好似他方才所做之事当真不过顺手罢了。

虞宁却激动得眼泛泪光,甚至想跳起来跑两圈。

谢霁尘恐怖如斯!

谢霁尘朝虞宁摊开手,对面前的少女说道:“运气试试。”

虞宁才反应过来,张开手,尝试运气,手心便聚起了一团滋哇作响的紫色光球。

她兴奋地往水池一掷,顿时一阵巨响,水浪溅起千丈,威力巨大。

“师兄!!我进阶了!进阶了!”虞宁掷完光球后扭过头去看谢霁尘,桃花小脸上明媚生动,尽是好颜色。

谢霁尘平静看着她,从虞宁的角度看过去,便是见他眉眼下压,眼底尽是化不去的冷意。

他这般看着她,忽然说:“以后若无事,便不要来此处。”

虞宁脸上的笑蓦地止住。

她听到他又说:“这不是你该来之处。”

“若日后需要师兄替你压制情蛊,可去执法堂。”

一阵夜风拂过,似是将他身上的寒意都吹了过来。

虞宁忍不住发抖。

一张漠然冰冷,仿佛永远都在置身事外看着世人的脸,一身冷过寒霜,威压深重的气息,还有那双蒙着雾气,叫人看不真切的眼睛。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当真像极了那不容人亵渎的、高高在上的神,让人惶恐,也让人不敢接近,不敢多说一个字。

师兄好像更冷了。

少女脸上的神采渐渐消失,虞宁往后退了一步,睫毛扑扇着抬起,怔怔地,怯怯地看着他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惊的的兔子。

“哦……”虞宁只觉得后背忽然就凉透了,她弯着眼睛扯了扯嘴角,笑得仿佛还是一脸明媚,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是我……是我来打扰师兄了,哈哈哈哈,谢谢师兄帮我压制情蛊,以后我不会来这打扰师兄了。”

虞宁极是尴尬,尴尬得头皮发麻,只能傻笑着,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但面前的男人却如一尊佛龛,低垂着眼,神情平静到近乎诡异。

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被他这样看着,虞宁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恐惧。

虞宁忽然就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就走了。

近乎是落荒而逃了。

少女走后,水榭处空空荡荡,白色的帷幔被夜风吹起,像极了零落的月色。

谢霁尘盯着少女飞快隐入桃林的身影,眉心一拧,下一刻,竟是毫无预兆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一条被开膛破肚的狐狸闪过眼前,继而是,血肉模糊的少女。

蛇尾又幻化出来。

谢霁尘面色不变,他抬手,手中骤然出现他本命剑。

三尺青锋,寒光毕现。

破蚀剑似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不停地颤抖,发出震鸣声响。

下一刻,他手握长剑,毫不犹豫便刺穿了蛇尾。

而剑刃寒光,转眼便鲜血淋漓。

黑色蛇尾又消失,只留一地鲜血。

谢霁尘往回走,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滩血。

对那个少女生出禽兽才会有的欲望时,他便会化蛇。

这时,他眉间的血印便会淡去。

而这个血印,是他母亲亲手落下。

他是谁?

“母亲,我是个怪物。”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

“乞丐!”

“这里有个小乞丐!”

“哈哈哈,他好脏啊,咦,他身上好臭!”

“臭死了!”

“臭死了!别让他在这!”

“我们扔石头吧!”

“扔石头打他!”

“打他他就会走了!”

“咦,为什么打他都不走?”

“肯定是我们扔的石头不够多!”

“我们再多扔一点!”

“呀!他流血了!但他怎么还不走!”

“是个傻子,肯定是个傻子!”

“不管了,回去吃饭咯!”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地上积雪深深,小孩蜷缩在墙角,一双被冻得青紫的手环抱着双腿,脑袋埋进膝盖里,鲜红的血顺着他头发,一滴滴地落在雪地里。

无暇白雪霎时被鲜血染红。

他看上去异常的瘦小,积雪在他身上堆了一层又一层,像是要将他活活埋在雪下。

但这小孩一动不动。

他低垂着眼睛,瞳孔极黑,卷翘浓密的睫毛似是也被冻住,一眨不眨。

如若靠近点,便能听到这小孩在一声声地念着数字。

“三百三十一,三百三十二,三百三十三……”

娘亲让他待在这里别动,只要他数够一千下,娘亲便会回来。

他已经数了十个一千。

娘亲为何还不来找他。

“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

砰!

将要数到一千时,小孩面前的雪地忽地被砸出一个深坑,雪末飞溅。

小孩猛地抬起头,在溅起的雪末落下时,他那双漂亮又漆黑的眼睛猛地睁大,

“娘!”

女子撑着剑从地上爬起,她一身狼狈,荆衣布钗难其美艳,可偏偏目光里又带着柔软的温情。

“小团儿对不起,娘亲让你等了这么久。”

女子咽下一口血,将剑插到地上后,手将将抚上小孩的脸,想要替他擦去脸上污迹时,却瞥见小孩脑袋上被砸出的血洞。

她一下愣住,浑身不停地颤抖,然后蹲下身,紧紧抱住了面前小孩。

她在哭。

“是娘亲对不起小团儿……小团儿,娘亲让你受苦了……”

她抱了一下又极快地放开,看了眼西北方向,神色一凝,双手捧起小孩的脸。

来不及了。

“你怪娘亲吗?”

小孩攥着拳头红着眼睛,用力地摇头。

“小团儿,娘亲可能……以后都陪不了你了。”

“你自己要好好的……”

小孩又摇头,死死拽着她娘亲。

女子泪流不住,但还是快速结起了法印。

“小团儿,是娘对不住你。”

“是娘对不住你。”

“娘亲让你受苦了……”

法印在小孩额间落下,形成了个血印,很快,一群黑衣人追来,女子又用全部灵力结出传送阵,把小孩推进了阵内。

小孩一声声喊着娘。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他娘亲被黑衣人重击脑袋,爆体而亡。

那时候,谢霁尘便在想,如果他够强,便可以把他们都杀了。

他的母亲,也不会死。

自这天过后,他便再也没见过他母亲。

他的母亲死了。

——

他不知道自己被传送到了哪,一个小孩到处流浪,和野狗抢食,最后在他快被冻死时,道巳将他带回了青云宗,他开始修炼。

谢霁尘想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变强,找到当年杀死他母亲的人,复仇。

然后前尘往事,至此终了。

道巳将他带回青云宗。

青云宗内有一处妖邪之地,聚集着大量恶灵,恶灵彼此残杀,互为容器,道巳将他带回青云宗后,便将他投入了此妖邪之地,言若他能从此地出来,便收他为徒。

谢霁尘在这里面七天七夜,从里面出来时浑身鲜血,缠身的恶灵却尽数被他吸化,黑气在他周边环绕,发出一声声的凄厉惨叫。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道巳。

不过一个小孩,看人的眼神便已是叫人不寒而栗。

道巳看到这小孩,微微一怔,后缓缓笑了。

他将他收为徒弟,在他体内种下禁制,他随时可摧动,随时可掌控他的生死。

青云宗众人只知,他们宗主在外捡了个天赋极高的小孩当徒弟,他极为看重倾力相授,这徒弟修为进阶飞速,却不知,这小孩对这宗主而言,不过是傀儡罢了。

道巳让他杀妖除魔执行宗门法规,借他手抵御魔族,修补千乾大阵,他在一次次的修魔对战中取胜,杀尽魔族,就连魔尊也对他忌惮三分,不敢轻易冒犯。

青云宗至此声名大噪,一跃成为修仙宗门里的大派。

道巳对他的要求已是苛刻,但比起他对自己的要求,却是算不了什么。

他修道,练剑,日夜不停。

因而他修为进阶极快,不过二十,便已是元婴,此后容颜不变,修为不断进阶,寿命不尽。

谢霁尘只想变强。

他所在的无为峰犹如荒山,终日只有山风和林叶飘动声,毫无任何生命迹象,宗门里的人大多饲养灵兽,有用来当坐骑,也有用灵兽内丹来炼制丹药,有一日,谢霁尘在无为峰捡到了一只狐狸灵兽。

狐狸很小,许是被其他猛兽攀咬,后颈雪白的皮毛被血染红,气息奄奄地在水榭外惨叫。

谢霁尘看到这只灵兽,便随手施了个治愈法术,救了这只灵兽。

他养了这只灵兽。

他也不知为何要养,无情道开始修,他的情感感知都被慢慢封闭,无所谓怜悯,无所谓垂怜,许是这无为峰太静了,他想要听一点声音。

只是后面,这只小狐狸却被开膛剥肚,头被斩下扔在了水榭的台阶前。

道巳言他心有杂念,于无情道进阶无益,他须得尽快进阶,踏平魔族,否则,他便会摧动禁制,捏碎他全身经脉。

谢霁尘没说什么。

他垂首躬身,只道了一个字:是。

他想的只是,变强。

就如同后面看到了那个小姑娘,他想的也只是变强。

如此,他才能保护住想保护的人。

他如今还不够强。

远远不够。

他需要突破渡劫,成为青云宗甚至是整个修真界的第一人。

而若想突破渡劫,短时间的唯一途径便是无情道大成。

无情道大成,突破渡劫,踏破虚空。

到那时,道巳不再是他对手,禁制可被他冲破,再也控制不了他。

他可以杀了他。

他可以外面寻杀他母亲的仇人。

若他寻到,杀之,大仇定能得报。

他要谁死,他要谁活,皆在他制定的规则之下。

小师妹,不会是那只小狐狸。

永远都不会是那只狐狸。

只是,无情道若要大成,如道巳所言,要炼到最后一层,突破渡劫,便是要生情再斩情。

古往今来,那么多的杀妻证道,便是如此。

有的修士会为了生出情,特意去凡间历练,再杀妻证道,成就无情之道。

无情道他要修,但这条路,他不会走。

他绝不会,把剑朝向那个小姑娘。

朝向他的小师妹。

于是,谢霁尘走了条极为粗暴的突破之法。

他选择用修为强行压制溢出的情感,封存灵府,再蒙住情绪感知。

他稳住道心,无情无欲地修至第九层后,他便会用洗髓草强行拓宽经脉,洗经伐髓,重塑全身,再强行用大量灵力灌注全身筋脉。

庞大的灵力和神识会充斥他灵府,他便可利用这一瞬间强行冲破无情道最后的封印。

突破渡劫。

这一法,险,每一步的修炼都宛如游走在悬崖边的吊桥。

若是中间道心动摇,不仅会功亏一篑,还会遭受反噬。

但谢霁尘没得选。

他必须要突破渡劫。

但是,既然生了情,这无情道又岂是这么好糊弄。

每每看到那少女,他都会生出本能的欲望。

想绞紧她,想吃下她,想和畜牲一样与她交/合。

欲望生情,每一次导致的波动对他而言都危险而致命。

每一次的波动,他都必须生生用法力压住经脉和灵府中暴乱的灵力,往上加固无情道法。

情感能压制,可偏偏他作为出畜牲的欲望却无法控制。

欲望肮脏,又会牵出感情,动摇道心。

因而,若是生出了禽兽的欲望,化了蛇尾,如此刻一般,他便会一剑刺入,用痛意激起他作为人的意识。

谢霁尘缓缓走过水榭长廊,一道道血痕蜿蜒诡谲,似是恐怖的符

咒。

他又并指,往自己体内注入法力,加固道法。

夜风更冷了,血腥气终是把那桃花香压了下去。

谢霁尘的确可以用法力强行加固无情道法,用以压制如海啸潮流般不断往上涌的感情和爱欲,但是,靠法力强行压下,不过是在饮鸩止渴罢了。

感情可以压制,那作为禽兽的欲念却无从禁锢。

且,不断强行加固早已被侵蚀的道心,终有被反噬的一天,到那时,只会陷入更深的欲念之中。

蛇的封印被完全破除的那天,作为蛇的他,会如何对那个可怜脆弱的少女呢。

毕竟,她实在是太美味了。

爱欲成了杀欲,又成了动物本能的食欲,交/配欲,繁殖欲,到那时,在蛇本淫性的放大下,他对她,又会做什么呢。

吃了她么?

让她繁衍蛇的后代么?

谢霁尘并不知道。

他或许是刻意地不去想这些,就如同,他刻意地去忽视自己的欲望的感情,只当作是突破无情道的阻碍,他坚定道心,跨过去,便能突破。

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杀他想杀的人。

其他?

谢霁尘并不知道。

他是个没有来处,也无归处的人。

他存活于世,以前是为了修道变强,找出杀母仇人,杀之。

而如今,他存活于世的理由多了一个。

那便是,保护好小师妹。

他够强,才可以。

为此,成佛,成仙,成魔,都无不可。

为了他曾得到的那一点甜,一点热闹,他做什么,都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