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二人的对话收入耳中,姚二桃垂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瞄一眼这么大了还被陈小草抱在怀里的姚光宗,又瞟向身后被爹娘乖乖牵住,三四岁的小童,想起方才坐在马车里,穿着新衣带着首饰,明显过得极好的姚映疏,紧紧攥住掌心。
……
在外头晃荡了一日,日暮后,姚映疏吩咐吉福驾车回府。
“夫人,少爷,咱们走正门还是后门?”
谭承烨在马车里坐了半日,屁股疼得厉害,迫不及待想快些回去歇着,急急开口,“走正门。”
吉福没动,“夫人呢?”
谭承烨目露凶光,恨恨磨牙。
这臭小子,到底谁才是他主子!
姚映疏还在想姚大周一家的事,随意道:“我都成。”
吉福应一声,驱车去正门。
到达后,姚映疏与谭承烨一前一后落地,一道往府内走。
刚绕过长廊,忽听一声震耳欲聋的“谭夫人!”
姚映疏被吓得脚步一滑,险些摔倒,幸好身后的谭承烨赶忙扶了她一把。
二人齐齐抬头,只见前方乌泱泱一群人正往这边疾步靠近。
“谭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谭夫人,安北县的那几间铺子你真的不卖?价钱好商量嘛。”
“谭夫人,平安县的铺子你开个价吧。”
“谭夫人,县城附近的庄子你可有出售的意愿?”
“哦对了,还有周边县城的良田,谭夫人可打算售卖?”
“听说谭家有不少地,我欲购之,还请谭夫人开个价。”
无数道声音齐齐钻进姚映疏耳朵,听得她眼前一黑。
之前还只对铺子下手,现在却是连庄子良田和土地都不放过了。
这是看他们“孤儿寡母”好欺负,逮着他们不放啊!
姚映疏给谭承烨使眼色,两眼一翻往后倒。
谭承烨弱小肩膀艰难将人架住,回头吼道:“吉福!夫人被这些人气晕了,你快把她送回院!”
……
回到闲花院,姚映疏躺在床上,像条再也不会翻身的咸鱼,眉眼弥漫着浓郁疲惫与倦意。
谭承烨坐在罗汉床上,二人发了片刻呆,忽地齐齐叹气。
“唉。”
谭承烨皱着一张小脸,闷声道:“这次他们总该消停几天了吧。”
毕竟谭夫人都已经被他们给气晕了。
姚映疏双目无神,呆滞道:“希望吧。”
看着她这副模样,谭承烨心中不安,生怕她明日不堪重负,丢下他跑了。
腹中藏了千言万语,他尽量理出头绪,唇瓣微微张开。一个音尚未吐露,姚映疏翻身朝里,嗓音充斥着倦怠,“让我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
谭承烨只能把话往肚子里咽,“哦,好。”
翌日,府中清净一日,无人上门。
姚映疏松了口气,暗道还算他们有些良心。
然而第二日,这些商贾再度上门,短短半个时辰内,雨花便进来通传了五六次。
“夫人!”
还未进闲花院,吉祥的声音远远传来。
姚映疏现在听见“夫人”二字就头疼,痛苦捂住耳朵,简直生不如死。
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姚映疏眼神疲惫,有气无力问:“又是哪个大老板来了?”
吉祥喘气,手摆了摆,“不是大老板,是您的伯父伯娘和堂姐堂弟来了,正在前厅嚷嚷着要见您呢。”
姚映疏猛地从罗汉床上坐起,不可置信道:“我不是让你把他们弄出去吗?他们怎么还在雨山县?”
吉祥尴尬挠头,“小的最多阻拦他们一两日,若是有那个能耐让他们在雨山县消失,怎么可能现在还是个小厮?”
顶着姚映疏吃人般的目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湮灭。
就在这时,雨花小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吕氏布庄的吕老板来了,要见您。还有其余的老板,都在前厅等着呢。”
姚映疏抓狂抱头,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朝天大吼,“啊啊啊啊啊!!!好烦啊!!!”
吉祥目色惊惧,拉着雨花说悄悄话,“夫人这是疯了?”
雨花狠狠瞪他,“你别胡说。”
坐在罗汉床另一头的谭承烨咬住唇,手放在膝上摩挲,内心纠结不已。
发泄一通,姚映疏心里好受不少,一杯冷茶下肚,她猛地将瓷杯搁在桌上。
啪嗒一声唤回谭承烨的神志,他终于下定决心,侧脸与姚映疏目光相视。
二人目光坚定,同时开口。
“要不咱们还是把铺子卖了吧?”
“要不你改嫁吧,我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