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怕黑(2 / 2)

冬景春华 漫漫溪河 1955 字 13天前

温澄不容反抗:“让我看看你的伤!”

“骗你的,没撞哪里,是胃疼。”

这人自小被金尊玉贵地养着,怎么会胃疼成这样?

温澄讷讷:“怎么会胃疼?”

宋景行疼得脱力,靠在温澄的肩头,气息凌乱,没力气回答。

温澄又问:“有药吗?”

宋景行掏出房卡递给温澄,气若游丝:“我房间,行李箱里,白色的袋子,都拿过来……”

温澄二话不说,接过宋景行的房卡扭头就走。

几分钟后,他将宋景行的行李箱整个拖回房间里来——

他心急火燎走得太快,只顾得上拿宋景行的房卡,连手电都没打,也不知道行李箱里哪个袋子是白色的,索性都拖了过来。

因为停电,温澄最终还是不得不惊动酒店,请客房部送一壶温水过来。

宋景行被扶到床上去躺着,他靠在床头,昏昏沉沉地看着温澄为他忙进忙出,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时不时抬起手机为他打光照路。温澄数了刚好的药片过来,塞给宋景行:“来,吃药。”

宋景行不敢喝太多水,稍稍抿了几口,就把杯子放回床头桌上。

温澄沉着脸:“什么时候还多了胃疼的毛病?常婶也不管管你吗?”

常婶是照顾宋景行的保姆。

温澄八年前住在宋景行家,衣食住行也是由这位常婶打理的。

听说宋景行十岁左右,被宋家强行接到今州念书开始,就一直是常婶在照顾他,他们待在一块儿的时间,比宋景行跟他外公外婆、父亲、小舅待在一块儿的时间都长。

不是亲人,却也胜似亲人了。

看着温澄的脸色,宋景行有点心虚:“平时也不这样,就是这回晕船太厉害,胃里空了一天,才会这么折腾。”

温澄知道他没说实话,却没有立场追问太多,只说:“睡吧,我守着你。”

宋景行低低笑出声:“你在这儿排值班表呢?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他拍拍大床空空荡荡的另一侧,努努嘴:“上来睡,我有事喊你。”

两个男人,没什么好矫情的。

就算曾经心怀鬼胎,时隔八年,宋景行能大大方方,温澄也能坦坦荡荡。

其实,即使是八年前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们也很少这样躺在一张床上。

特别是温澄发现自己喜欢宋景行后。

他那时年纪太小,心里太慌,怕宋景行知道,又怕他不知道,更怕他知道了装不知道,柔肠百转,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地打着结,连跟宋景行待在一个房间都小心翼翼,哪里敢躺到一张床上去?

原来长大是这个样子,以前觉得了不得的事情,轻轻巧巧地,也便翻过了。

温澄背对着宋景行,风雨声被挡在窗外,隐隐约约,而宋景行稍显不稳的呼吸声就在他身后,清晰,贴近,好像有一根羽毛,悄无声息地撩拨着他后劲光滑软嫩的皮肤。

温澄缩缩脖子,把头蒙进被子里。

但是很快,宋景行就把他从被子里捉了出来:“说过多少次了,睡觉不能蒙着头。”

温澄闷闷地应一声“哦”。

隔了一会,宋景行又问:“睡了吗?”

跟年少时的心上人同床共枕,哪里那么快能睡着?

温澄应声:“还没。”

“你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怕黑了,对吧?”

刚刚去拿药,连灯都没来得及打。

温澄不知道宋景行想说什么,没有接话。

宋景行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想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怕黑了?

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而然地发现黑暗其实未必都潜藏着危险?

还是因为在国外生活的那几年,不得不独自面对恐惧,麻木习惯了?

胃里剧烈的疼痛在药物的作用下,化解成闷闷的钝痛,像是宋景行这些年想到温澄时,心口会涌上来的、钝刀子割肉般的那种疼。

他哑着嗓子,避重就轻地问:“我是想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读书,毕业,现在也能挣到钱养活自己了。”温澄语气平静,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我很满意现状,真的。”

因为很满意现状,所以不会再纠缠你,你放心。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一句,宋景行心里陡然一颤。

他抬手轻轻搭上温澄的肩膀:“你刚刚回国,可能会有很多不适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们——”

宋景行顿了一下,挤出一点笑意:“我们至少还算是朋友,对吧?”

温澄窸窸窣窣地翻过身,身体翻转时,宋景行搭在他肩头的手滑了下去。

他看着宋景行,一双杏眼此刻亮得惊人,里面像是蕴藏了江河湖海一般多的话要说。

定定地看了宋景行半晌,他的语气冷硬。

“谢谢宋总,我不敢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