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轻声问,“是因为这样,大家才让他当皇上的?”
孙皇后合上木盒,放回书架最高层,那里阳光照不到,却像藏着一整个寒冬的故事。
“不是‘让’,是他自己一步步扛起来的。”她转过身,见琪亚娜望着炭火发怔,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刚登基那阵子,他总失眠,半夜里披着衣裳去太庙,跪在先帝的牌位前说‘臣弟无能,恐难担此重任’。可第二天上早朝,依旧腰杆挺得笔直,谁也看不出他夜里掉过泪。”
琪亚娜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太和殿时,看见几个老臣对着朱祁钰躬身行礼,他站在丹陛上,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背影沉稳得像座山。那时她只觉得威严,此刻却忽然懂了那威严背后,藏着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男人啊,总爱把难的事自己扛着。”孙皇后递过一杯热茶,“就像他昨夜没追问你的疤,你也没问过他肩上的担子。可夫妻不就是这样?慢慢的,总会把那些没说出口的,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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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茶的温度顺着指尖传到心里,琪亚娜捧着杯子,忽然笑了。她想起昨夜朱祁钰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以后有我在”,原来那句话里,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重量。
帐外传来朱祁钰的声音,他大概是议完事了,正跟侍女打听“琪亚娜是不是在这儿”。孙皇后推了推她的肩膀:“去吧,那小子定是找不着你,急了。”
琪亚娜走到帐口时,孙皇后忽然又说:“记着,他当不当皇上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有你。”
她回头时,见皇后正拿起那支狼毫,继续描着那朵牡丹,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白发上,温柔得像幅画。朱祁钰已经掀了帘子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见了她,眼睛立刻亮了:“找你半天,原来在这儿。”
他伸手想牵她,却被她躲开了——琪亚娜踮起脚,替他拂去落在肩头的雪粒,指尖在他颈侧轻轻碰了碰,像孙皇后今早做的那样。
“陛下,”她仰起脸,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晚上我给你炖羊肉汤吧,多加些姜。”
朱祁钰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伸手把她裹进怀里:“好啊,再加两瓣蒜。”
帐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琪亚娜摸了摸袖中的药膏,忽然觉得,那些关于“怎么当上皇上”的疑问,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就藏在他掌心的温度里,藏在他没说出口的那些夜里,藏在他此刻抱着她的力度里。
而她要做的,或许不是追问过去,而是陪着他,把往后的日子,慢慢过成暖烘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