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要的从来不是双生花的血。”阿依娜俯身看着她,眼底的火光映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影子,“是瓦剌王族对‘阿依娜’的信任。他让两个傀儡互相印证身份,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真的,好借着你的脸,把整个王族骗进南宫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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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古丽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翻出瓶金色的药粉,猛地撒在假阿依娜的脸上。药粉遇热腾起白雾,雾里的假阿依娜发出凄厉的惨叫,脸上的皮肤像融化的蜡,渐渐露出底下层暗黄色的皮——那是用桦树皮和蜂蜡压成的假皮,上面的胎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这是‘显形粉’,专破换皮咒。”小古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早该想到,哪有人的胎记会像贴上去的一样,连温度都没有...”
帐外的骑士突然跌跌撞撞冲进来,手里的锦盒“啪”地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垫着的羊皮纸——上面用瓦剌文写着献祭名单,第一个名字就是“阿依娜”,旁边画着个双鱼玉佩的图案,玉佩中间写着个“钰”字。
假阿依娜看着那名单,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只是那眼泪落在地上,也凝成了青黑色的冰:“原来我们连当傀儡的资格都没有,最后还要被当成祭品...”
阿依娜捡起锦盒里的半块玉佩,与掌心的碎珏拼在一起。断裂处的纹路里,竟藏着行极小的瓦剌文,是母亲的笔迹:“双傀现,血月升,真主自会认亲骨。”
她突然明白,母亲当年给她和阿娅各刻了半块玉佩,不仅是为了相认,更是为了让她们能在傀儡环伺的局里,凭着血脉里的感应找到彼此。
“苏和,带骑士去通知主营的王族,千万别去南宫。”阿依娜将拼好的玉佩塞进怀里,碎珏与新得的碎片贴合处,传来暖暖的温度,“小古丽,我们去追另一个傀儡,她肯定知道阿娅被藏在哪。”
假阿依娜突然抓住阿依娜的脚踝,眼底的绝望里浮出丝恳求:“朱祁钰说...说只要完成任务,就给我们真正的皮囊...”
阿依娜低头看她,看着那张正在融化的假脸,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皮囊是壳,记忆是魂。没有魂的壳,再像也只是堆会喘气的木头。”她掰开她的手指,掌心的碎珏烫得正好,“真正的阿依娜,从来不需要模仿谁。”
帐外的风雪里,苏和的长笛又响了起来,这次的《归乡曲》里掺了瓦剌的警示调,像只雄鹰掠过雪原,朝着主营的方向飞去。小古丽将显形粉塞进阿依娜的皮囊袋,指尖触到袋里玉佩传来的温度,突然觉得这温度与自己锁骨下的胎记,竟是一般无二的暖。
两个假阿依娜的秘密像层冰壳,在火光里噼啪裂开。阿依娜知道,南宫的海棠花或许正开得诡异,但只要她和阿娅的魂还醒着,就总能在这场用皮囊织的梦里,找到回家的路。
她最后看了眼地上瘫软的假阿依娜,对方脸上的皮已经融得差不多了,露出底下块刻着“明”字的木牌——与苏和父亲日记里夹着的、那个女医官的令牌,是同样的木料。
原来连傀儡的骨头,都是用故人的遗物做的。阿依娜握紧怀里的玉佩,转身走进风雪里。她知道另一个傀儡带着的,不仅是瓦剌的王族,还有阿娅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关于回家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