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在巷子里炸开。乌云琪亚娜看着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那个总给她留热饭的伙夫,教她使箭的老兵,此刻都成了砖墙上暗红的剪影。温热的血漫过她的绣鞋,狼髀石护身符突然变得滚烫。
"赵岩!你这奸贼!"她挣脱束缚冲上前,却被黑衣人铁钳般扣住肩膀。赵岩慢条斯理地摘下黑色面罩,烛火照亮他眼尾那道斜疤——那是三年前草原会盟,她在摔跤时用银镯划伤的印记。
"好久不见,乌云琪亚娜小朋友。"赵岩勾起她的下巴,"还记得贝加尔湖畔的篝火吗?"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蛇信般的凉意,"可惜,你终究只是颗棋子。"
地牢的霉味钻进鼻腔时,乌云琪亚娜才找回意识。铁链深深勒进手腕,刑架上的锈迹混着血珠滴落。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强撑着抬头,看见赵岩端着鎏金酒盏走进来,身后跟着垂手而立的心腹。
"大人,为何留这丫头性命?"心腹皱眉打量她,"锦衣卫的地牢,可从不养闲人。"
赵岩轻抿一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滑进衣襟:"你可知她是谁?"他踱步到刑架前,用酒盏挑起她凌乱的发丝,"瓦剌大汗也先,藏在大明十年的二女儿。"
心腹瞳孔骤缩:"可她分明姓乌云......"
"当年也先为保公主周全,将她寄养在乌云部。"赵岩将残酒泼在她脸上,辛辣刺痛让她浑身战栗,"若用她要挟也先与大明断盟,再挑唆兀良哈联合各部......"他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墙缝里的老鼠乱窜,"等草原大乱,徐大人复出,这天下......"
乌云琪亚娜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赵岩绣着金线的靴面上:"你以为......也先会为了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赵岩用袖口慢条斯理地擦拭血迹,"三日后,给瓦剌王庭送封信。告诉也先,他最宝贝的小公主,在我手里。"
地牢铁门轰然关闭。乌云琪亚娜蜷缩在霉湿的稻草上,狼髀石护身符硌着肋骨的伤口。她想起阿依娜塞给她毒弩时的眼神,想起孙皇后说"此镯可号令羽林卫"时的郑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黑暗中,她对着北方瓦剌的方向,轻轻念出草原的古老誓言——以血脉起誓,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