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慎看着克因珐莉，心中泛出涟漪。这恶龙除了暴戾一点之外，在别的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克因珐莉收拢龙翼，降落在水车旁的高岩上。她看着下方臣民的崇拜，看着那不断涌出的清泉，感受着契约那头传来的钦佩与复杂情绪的波动。

竟让她感到一种与东方慎并肩的错觉。

她微微昂起头，竖瞳熠熠生辉。

引水槽的水流抵达盐场旁边，怪物们几乎陷入了狂欢。

狼人们迫不及待地跳进去打滚，地精们拿着各种容器疯抢，甚至有小狼人试图把整个身体泡进去。

“排队！按需取水！不得浪费！”东方慎立刻让石像鬼在蓄水池旁立下节水石碑。

起初还算有效。但没过两天，蓄水池的水位就异常下降。

看着满地的狼藉水迹和散乱的容器，东方慎眉头紧锁。

石像鬼刻下的节水石碑形同虚设，狼人幼崽们在水池边嬉闹打滚，地精们偷偷摸摸地疯狂装水，藏进地窝。

龙窟高台之上，克因珐莉看似在假寐，契约那头传来东方慎此刻无奈。

克因珐莉嗤笑道：连群小崽子都管束不住？还首席基建官？看戏的兴味顺着契约传递过去。她慵懒地换了个姿势躺着。

水池边的东方慎猛地抬头，望向龙窟高台的方向。契约那头传来的嘲弄感让他额角青筋一跳。他压下被窥探的不悦，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最终定格在刚从水里冒出头的汉娜身上。

“小汉娜！”东方慎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小狼人一个激灵，湿漉漉的耳朵竖了起来，有些心虚地看向他。

“你，”东方慎指着她，语气不容置疑，“精力旺盛，活泼好动，正是守护水源的最佳人选。”他环视其他小狼人们，“还有你们几个，都过来。”

小狼人们面面相觑地聚拢过来。

“即日起，成立护水队。”东方慎说着，随手从旁边一丛坚韧的藤蔓上摘下几根枝条，快速编成几个草环。

“小汉娜为队长，其余为队员。你们的职责，便是守护蓄水池，监督取水秩序。”

他将草环一一戴在小狼人们的头上。小怪物觉得自己肩负了神圣使命，一个个挺起了胸脯。

“看到浪费水的，大声提醒。看到插队的，勇敢指出！看到偷偷多拿的，立刻报告。”东方慎的声音带着鼓励，“每日勤勉尽责者，可额外获得一小捧……”他目光扫过远处一片结满鲜艳小浆果的灌木丛，“恶龙陛下的能量果作为奖励！”

“能量果！”汉娜的眼睛瞬间亮了，其他幼崽也兴奋地嗷嗷叫起来。

“现在开始监督！”东方慎一声令下。

幼崽们立刻像模像样地在蓄水池边排开。汉娜更是威风凛凛地站在最前面。

取水的队伍开始自发形成，怪物们看着这群小护水员，觉得好笑但又不敢造次。

毕竟，护水队是慎太子发起的，那就是恶龙陛下的授意！谁敢和恶龙陛下过不去？

克因珐莉感受到一种掌控局势的沉稳，这感觉让她有些新奇，又有点不自在。她闭上眼，不再刻意感知。

***

数日辛劳，盐场恢复运转，铁矿开采步入正轨，百草田的秧苗也焕发生机。

放松下来的东方慎感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膝盖的旧伤更是隐隐作痛。

他记起龙窟后山背风处发现的一处隐蔽小温泉。泉水温热，雾气氤氲，正是解乏的好去处。

趁着克因珐莉外出巡视海域，他避开耳目，独自来到温泉边。

脱下外袍，仅着贴身里衣，东方慎踏入温热的泉水中，靠坐在石头上闭目养神。

连日来的殚精竭虑似乎都在这温热的抚慰中消融。他甚至能感觉到契约那头也传来同步的松弛感。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哗啦——”

细碎摩擦的声响从头顶传来。

东方慎警觉地睁开眼。只见温泉洞窟不算高的穹顶上，有细碎的金粉正簌簌落下，在水汽中折射出光晕，落向他所在的温泉区域。

金粉落入温热的泉水，散发出奇异暖香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温泉洞窟。

与此同时，克因珐莉得意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人类饲养守则》里说，龙鳞金粉能帮助你恢复力量，强身强健体魄，这样你就能早日诞下龙蛋。”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很满意自己的饲养计划，“契约感应显示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差，我的金粉正适合你……咦？”

她的声音带着困惑：“东方慎，你的心跳……怎么突然这么激烈？”

“陛、下！”东方慎猛地从水中站起，水珠顺着身躯滚落。他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地问：“您把契约共感用在何处？！”

“用在确保你保持最佳状态，早日实现龙蛋的目标啊！”克因珐莉的声音理直气壮，“心跳这么快？难道这鳞粉效果如此立竿见影？那我让斯内克给你多撒点……”

“克因珐莉！”东方慎再也无法忍受。他抓过岸边的外袍胡乱往身上一裹，带着一身水珠和金粉对着空气低吼：“收回你的契约感知！”

洞顶处，正在撒金粉的斯内克僵住，他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

克因珐莉冷哼一声，切断了那过于深入的感知，留下东方慎独自在洞窟里，强忍着感官错乱的感觉，脸色铁青地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