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因珐莉微微颔首，示意她们起身。鹰身女妖们这才敢站起来，湿漉漉的翅膀收拢着，眼神敬畏又带着点好奇，偷偷打量着克因珐莉和她身后的东方慎。

突然，一只鹰身女妖幼崽，被东方慎的鲛绡袍子上流转的鳞状光泽吸引住了。

幼崽忍不住，指着东方慎的袍子脱口而出：“哇！陛下，那个人类穿的是人鱼公主求偶时才会织的‘月光铠袍吗’吗？好美啊，像把整片发光的深海都披在身上一样！”

她小脸上满是惊叹，“原来人鱼公主喜欢的是陛下啊！陛下你怎么把这么珍贵的礼物送给这个人类了？”

空气瞬间安静。

所有鹰身女妖惊恐地捂住了幼崽的嘴，瑟瑟发抖地重新匍匐下去，恨不得把头埋进泥里。

斯内克的三只眼睛瞪得溜圆，在克因珐莉和东方慎之间疯狂游移。

东方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干净好打理”的袍子。人鱼公主？求偶？他好像无意中穿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克因珐莉闻言只是不耐烦地吼了一句：“闭嘴！什么破袍子！本王宝库里多的是！”

鹰身女妖们抖如筛糠，伏在地上不敢多言。

和克因珐莉离开发光巨木森林，东方慎观察发现：岛上怪物形貌怪异，习性奇特。但此刻，他们全都埋头重建家园，神色悲伤。他们看向克因珐莉的眼神，依赖中带着敬畏，虽恐惧，却无恶意。他们确实视她为主宰，是她的臣民。

淳朴，甚至有些笨拙。

他无视周围惊恐的目光和斯内克快掉出来的眼珠，不着痕迹地抬手，抚平了袍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嗯，这袍子穿着是挺舒服的，他穿着也确实好看。

克因珐莉带着东方慎又去了几个地方。克因珐莉站在他身边，既是监督，也是威慑。

东方慎的龙语还很生涩。复杂的指令需要斯内克翻译，或由克因珐莉用龙语威严地重复。这大大降低了效率。东方慎不得不尽量简化指令，辅以手势和在地上画图。

很快，一份“疏水导流”的方案就在东方慎的图纸下诞生了。不过，这还只是最初的试行草稿。

东方慎开始了他的准备工作。

他让熟悉地下结构的地精负责寻找天然的沟壑和确定最佳挖掘路线。

地精们兴奋地钻入泥泞，很快标记出几条隐藏的泄洪通道。但他们有个奇怪的习惯：每挖一段，就要停下来对着挖出的石头叽里咕噜念一段，然后才继续。斯内克解释这是他们的传统，祈求挖掘顺利，避免触怒大地。

狼人负责开凿新渠，石像鬼和搬运巨石。狼人效率高，但容易急躁，常为谁搬哪块石头争执，甚至龇牙低吼。石像鬼则一板一眼，动作缓慢但极其稳固。东方慎需要不断协调分工，避免内耗。

他注意到石像鬼搬运时，会刻意避开某些带有特殊花纹的石头，斯内克说那些是“先祖之石”，碰了会带来厄运。

灵活敏捷的蛇怪和鹰身女妖负责巡查水道、传递消息、预警二次灾害。蛇怪能在泥水中快速滑行，女妖能俯瞰全局。

但蛇怪们巡查时，总爱顺手捞点水里的鱼虾塞进嘴里；女妖则喜欢在传递消息时，顺便在高空盘旋几圈，常耽误时间。

看到怪物们依旧靠原始靠蛮力干活，东方慎再次指导制作简易工具。利用岛上坚硬的发光木和柔韧的海藤，教狼人制作更耐用的撬棍和运土的藤筐，教石像鬼使用杠杆原理移动巨石。

工具的出现让效率显著提升，怪物们看着省力的成果，看向东方慎的眼神多了惊奇和信服。

克因珐莉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东方慎身上。那件月光鲛绡袍在她宝库里放了很久，此刻穿在他身上，随着动作流淌着微光，竟意外地合衬，衬得他身姿挺拔……她猛地甩甩头，把这点奇怪的念头抛开。专注点！他是在帮波杰岛干活！

可他指挥时的姿态，透着一股克因珐莉从未见过的风范：沉稳，条理分明，带着一种权威感，但又不同于她所依仗的武力威慑。这让她感到陌生又新奇。

看来他确实在用心解决波杰岛的困境，并非只为伺机逃脱，因为契约那端的束缚感始终存在。这份认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但心底的戒备仍未完全放下。

尤其当他目光扫过海边那些残存的筏子碎片时，她的心里就会绷紧。

然而，克因珐莉总忍不住想：东方慎在人类世界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有这份统御全局的风范。难道他也曾像她一样，统治着一片的疆土和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