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慎晾晒的衣服第二天才干透,被克因珐莉叠好收在石床边。
那件鲛绡袍成了他的日常穿着。克因珐莉偶尔瞥见他穿着那身袍子在龙窟走动,眼神会停留片刻。
波杰岛上的暴风雨持续了了半个月才停。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东方慎不仅养好了伤,还学会了简单的龙语。
积水退了,泥地还很黏。克因珐莉带上东方慎去看看外面的受灾情况。
克因珐莉踩着湿泥往前走,东方慎跟在一步之后,斯内克扭着身体跟在旁边。
狼人巢穴位于一处半塌的岩洞群。刚靠近那里,浓烈的野兽气味和湿毛味就扑面而来。
狼人们正用利爪奋力刨开堵塞洞口的泥石,见到克因珐莉,立刻停下动作,喉咙里发出敬畏的低呜,前肢微屈。
他们身形高大,覆盖着粗硬的灰毛,眼神凶悍。虽然东方慎在这段时间见了多了怪物,但是看到凑上来的狼人,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狼人幼崽们浑身泥浆,撕咬着半生不熟的兽肉。他们不穿衣物,只用兽皮简单围系。东方慎注意到,他们饮水直接取自浑浊的积水坑。
几只幼崽从成年狼腿缝钻出,凑近东方慎的靴子,好奇地闻着。
突然一只幼崽抬起后腿,对着东方慎的靴子滋了一小泡尿。然后得意地甩甩尾巴,跑回父母身边。
灰毛头领低吼一声,把幼崽叼走。
克因珐莉差点没绷住笑,赶紧扭过头。她嘴角刚弯起的弧度马上被压平,树立住龙威,让刚刚松了口气的灰毛头领瞬间又绷紧了身体。
“管好你的崽子。”她声音平淡,却让周围的狼人齐齐低头。她的东西,哪怕是个俘虏,也轮不到一只幼崽来标记。
“看来它们很喜欢你,慎太子。”她转头看向狼人头领,“水退了就好。按计划,接下来往西南方向挖引水渠,明白?”
“嗷!遵命,陛下!”狼人头领把还在扑腾的幼崽丢给伴侣,大声回应。
克因珐莉没有过多停留,他们穿过一片被泥浆泡得蔫头耷脑的发光苔藓林,来到了地精的地盘。
这里像个巨大的泥潭,无数小洞口点缀其间,像被水淹过的蚁穴。
“别挖太深!小心惊醒克拉肯!!!”克因珐莉听见老地根在泥潭里地咆哮,看来他正在发火。
地精们灰绿色的脑袋在泥水里若隐若现,正奋力往外掏着东西。看到克因珐莉,他们嗖地一下全缩回了洞里,只留下水面上一串串气泡。
“出来!”克因珐莉不耐烦地用尾巴敲打泥潭,震得泥水飞溅。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胡子特别长的老地精,顶着几片水藻,颤巍巍地从一个稍大的洞口探出头,惊恐地看着克因珐莉。
“陛下,水退了点。”老地根的声音尖细发抖。
“东西呢?”克因珐莉问,“你们挖的那些发光石头,还有吃的?”
老地根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从泥水里拖出一个用坚韧水草编成的袋子,解开。里面是几块沾满泥巴的矿石,还有几根同样泥糊糊的苔藓根。
东方慎看着那些矿石,心中一动。他蹲下身,用生涩的龙语夹杂手势,试图和老地根交流:“老地根,这些石头,除了会发光,还有什么用?硬吗?能烧吗?”
老地根没料到这个人类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斯内克及时翻译:“他说这石头叫‘地脉石’,很硬,比骨头还硬!他们挖矿洞全靠它磨爪子!不能烧,但有时候敲打会溅出火星,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
东方慎拿起一块,入手沉重,表面粗糙。他看向克因珐莉:“陛下,此石坚硬耐磨,或许可以用来加固水渠的关键节点,或者打磨成工具。”他比划了一下凿子和锤子的形状。
克因珐莉还没说话,老地根一听要用他们的宝贝石头,立刻紧紧抱住袋子,尖叫道:“不行!地脉石是我们的祖宗传下来的,用了会倒霉,地脉会生气!”
其他地精也从洞口探出头,七嘴八舌地附和,泥水洼里一片抗议声。
克因珐莉眉头一竖,地精们瞬间噤声,缩回洞里,只留下老地根抱着袋子瑟瑟发抖。
东方慎赶紧打圆场:“老地根,你看,水退了,地脉是不是就高兴了?用一点石头,把水更快地送走,让地脉不再被水淹着,它会不会更高兴?说不定还会奖励你们更多石头。”他指了指正在退水的洼地。
老地根的眼睛转了转,看看东方慎,又看看脸色不虞的克因珐莉,再看看怀里的石头。最终,对主宰的恐惧和对“地脉高兴”的憧憬占了上风。他哆哆嗦嗦地解开袋子,挑出几块最小的、品相最差的石头,万分不舍地推到东方慎面前。
“那就……给一点点,让地脉高兴……”他小声嘟囔着。
克因珐莉不耐烦地皱眉,这些小矮子真是顽固,让她用龙威压服当然简单,但总感觉不够治理的样子。但听到东方慎用“地脉高兴”说服老地根时,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原来对付这种顽固的小东西,不用吼不用烧,动动嘴皮子也行。这倒是个省力的新法子,值得记下来。
她哼了一声:“算你识相。赶紧把窝弄干,别都泡烂了!”说完,转身走向下一个地点。